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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等會睡個回籠覺吧。」松田陣平伸手捧起你的臉頰,又用大拇指撫過你的下眼周:「不用擔心睡過頭晚上睡不著,我中午的時候會打電話叫你;也不用擔心他,我會看著他的。」 「好⋯⋯但⋯⋯唉。」辭不達意的你在重新整理思緒後開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在乎,又擔心說多了只會起反作用⋯⋯」 聽到這裡,松田陣平笑了起來,鈷藍色的眼睛閃閃發光:「你太小看Hagi了。放心吧。」 小看什麼?難道我已經到了需要一杯咖啡才能開機的程度了嗎?你不禁這樣想著。 但他拿起領帶遞到你手裡,又將頸部湊近你,示意這場談話在此結束得剛好。 你替松田陣平繫上領帶,既不想在他上班前對他生氣,又氣他話說一半、吊你胃口,於是你一邊洩憤的用指腹戳在他喉結旁的區域以推開他湊近的面龐,一邊說著「路上小心」,以暗示他今天沒有親吻。在他低笑著故意用殘留的一點鬍渣蹭你的臉頰時,才不情願地將吻印在他的唇邊。 這時萩原研二也從廚房走了出來。遞來原本放在桌上的領帶:「這邊也要小陽葵幫忙繫領帶!」 萩原研二比松田陣平稍高一些,但他總是體貼你要抬手,因此背總是彎得比松田陣平更低一些,也使眼睛平視著你的眼睛。注意到他的這點細心,心情不好的你想起自己剛剛故意拿話刺他,心裡覺得抱歉,於是有些心軟地碰了碰他那為了帥氣刻意留長,但其實超不舒服的碎髮:「好好,知道了。你也是,路上小心。」 「謝謝小陽葵,我會小心的,路上是、工作上也是喔。」他紫羅蘭色的眼睛溫順的下垂著,然後嘴角忽然調皮的勾起,指了指繫好的領帶,說:「畢竟我現在已經被小陽葵套住了嘛!」 2 砂糖陽葵本來沒有打算睡,她已經受夠了像獵犬一樣,在她睡著後追來的噩夢。 但是去年警校畢業後,三個人一起去yogibo斥巨資買下的懶骨頭很舒服;今天早上萩原研二拉開了窗簾讓陽光照進來很溫暖;而且松田陣平答應了會叫醒她。 她最終還是睡著了。 ⋯⋯ 「喲,砂糖啊!來找萩原和松田嗎?」 啊,做夢了。要說怎麼知道這是夢的,大概是因為眼前的木下前輩早在今年初春就已經過世了吧。 「上次嚇壞了吧!多虧了你反應及時。不然萩原整個分隊都危險了。」 大概吧,但完全是超水準發揮,再來一次應該就做不到了。 「誤觸?嘛,雖然不是不可能,但我們畢竟是警視廳,能夠進來的一定在專注力上被考核過的,不至於那麼沉不住氣。」 這樣呀,那麼殺死你的,是陷阱,還是時間呢? 「啊!謝謝你惦記內人,我會提醒她關注售票時間的。」 「哈哈哈!流川選手雖然既厲害又帥氣,但是如果她見異思遷,我就算是到了地獄也要爬回來呢!」 是嗎?但是出殯那天明明春寒料峭、斜風細雨,撐著那把黑傘的卻一直是炫耀過「交往後從未自己撐過傘」的夫人呢! ⋯⋯ 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繁重的交通、被疏散的人群、臨時被圍起的路口、在樓上拆彈的男朋友、抱怨著對方動作遲緩的另一個男朋友。 孩童疑惑的發問、民眾驚慌的討論、不斷吹響的哨聲,還有誰在哭喊的聲音。 是誰在哭喊呢? 是為了什麼或是誰? 為什麼憤怒?為什麼害怕?又為什麼飽含恨意? 恨意?恨意! 不,這不對勁! 直覺讓她狀作無意的靠近。 邋遢的長髮、陰沉的表情、孤注一擲的眼神、仰視的角度,以及按鍵的手指。 「萩原!萩原!發生⋯⋯」一百公尺外松田陣平驚慌的聲音忽然響起。 來不及思考,跨步、扣手、移步、反手折、下壓、繳械,以及按下另一個按鍵。 之後的幾秒長得彷彿花上一輩子都走不完。 ⋯⋯ Line的來電鈴聲響起,將你拉出那最艱難的幾秒等待。 「早,睡得如何?」 「挺好的呀!尤其你們需要上班,更好了!」 「嘖,你最近早上都有氣無力的,中午才能復活,陽葵都不陽葵了。」松田陣平講了一個和警校時期的「零和拎」有得一拚的雙關笑話之後,他嗤笑著,欠揍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了過來:「你是晚上會偷偷划手機的小孩嗎?」嘖,拳頭硬了。 「不是啦!小陣平!這絕對是小陽葵在暗示想要研二醬陪著吧!難不成!」萩原研二故意倒抽一口氣,壓低聲音小聲地說:「是想要增加yes day?」 「加個頭啦!你們很鬧耶!」他們在外面要低調一些,你倒是可以大聲抗議著他們。此外,手機的那頭也傳來松田陣平抱怨萩原研二的自稱很肉麻的喊聲。 「小陽葵去吃飯吧,上週不是說想試試看靠近鈴木百貨的那家韓式料理嗎?今天上午我們兩個都沒有出外勤,下午不知道會怎麼樣,我們先去吃飯了,小陽葵要先好好照顧好自己,才有力氣掛念Hagi唷!」 雖然剛剛才大聲反駁他,但不可否認的,萩原研二將你從夢中的緊繃感抽離了一些。 今天大概不忙,所以才能聊這麼久。你默默地在心理祈求世界永遠和平。 萩原經歷倒數驚魂事件的那天,你負責在附近疏散人群,雖然意外地發現犯人並及時停下炸彈。但因為偶然性質佔據絕大多數——你當時甚至不知道按下那另一個按鍵,到底是停止倒數,還是加速愛人的死亡——自那次事件之後,原來就擔心兩位高危職業男友的你發現自己不太對勁。 醫生說那是創傷後壓力反應,一種經歷創傷事件後的正常現象。剛開始你和醫生都抱持著樂觀的態度,你和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一起經歷了幾次效果不錯的團體治療。 心理醫生開玩笑地說,且不說你不過是經歷創傷事件後的正常反應,就算是更嚴重一些,PTSD也是警察常見的職業病之一,和有「車子從身邊經過會先看車牌號碼」這樣的強迫症一樣常見。 這個安慰很有效,你有一段時間沒有再夢到抓捕犯人的過程中出意外的N種狀況,和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兩個人死在爆炸中的N種結局。 但是,沒隔多久,那個總是在你到爆處組時關照你的木下前輩死了。 一天前,他才煩惱的告訴你女兒似乎在暗戀坐她隔壁的男同學;二十分鐘前,他才向你揮了揮手;但是忽然間巨響、黑煙、同事和人群的慌亂都在無言的告訴你:天上多出了一顆星星。 聽說,在看到炸彈放置環境的第一時間,他就疏散了現場,並獨自留了下來——出於主觀意識的。 3 從餐廳走出來時,烏雲低垂,空氣潮濕得透不過氣。恍惚之間,你心慌不寧,甚至有些心悸。這樣的感覺不算陌生,偶爾你們三人都休假的時候,你們三人會在那間有著大片窗戶的活動室拼樂高或模型,就算你在修模或拼裝的時候睡著,也一定會在黃昏時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的橘紅光影喚醒。光線會急切地穿越窗戶,滑過地面、掠過你們身上,最終被黑夜追上。你總是得深呼吸幾次,才能讓心跳穩定下來。 你決定在附近挖掘新的咖啡廳,並在那裡紀錄對於新咖啡廳和這間餐廳的評價。正要鑽進巷子時,有聲音叫住了你:「砂糖前輩!」 「啊,由美呀!值勤辛苦了!」 「不會啦!本來就是應該的嘛!前輩在這裡做什麼呢?如果要往鈴木百貨那邊的話,那邊收到了疑似發現爆炸物的報案,爆處組研判不是誤報,暫時不能進去唷!」 啊!你摸出手機果然看到了遺漏的訊息: 鈴木百貨電梯內接到報案,小陽葵乖乖的,暫時別過來喔!(・ω<)ノ 出外勤了。 兩個人都在啊,果然還是去現場看看吧。 你和由美抵達現場。她去隔離無關人員後,你正巧看見搜查一課鎖定嫌疑人,正在抓捕的畫面。嫌犯正大喊著、哭訴著什麼。 要是剛從警校畢業的那個月你一定會好奇他的委屈與無奈。但那對現在的你已經不重要了。當他犯罪後,你的目標就是蒐集證據,然後交由法律做出判決。 你有時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是當初在畢業紀念冊上寫下「莫忘初衷」的自己。你仍然記得自己的身分是執法者,也堅持著程序正義。不過是在法理情中,你沒有能力也兼顧情字罷了。能有什麼影響呢? 讀過的書告訴你:警察不單是執法者,也因為轄區的劃分,在固定的範圍內,作為基層與民眾直接接觸,忽略「情」,就微觀而言,會增加與民眾的不必要衝突,就宏觀而言,會影響公眾對警察的支持與信任。 情當然重要,但不自覺間,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這算是成長嗎?不太確定。你感覺更確切的用語應該是變動。因為你總覺得這不對,並為此感到不安,就像自白晝走向黑夜時,黃昏會讓你心悸一樣。 既然犯人已經抓到了,你乾脆在原地等著,至少想看到他們安全出現,那怕遠遠一瞥也可以。 然而白鳥押著嫌犯往警車去時,嫌犯忽然大力掙扎起來,並成功掙脫了白鳥。你瞥到銀光閃過。 「小心!」你一邊大聲提醒,一邊衝向他們。 他比你小一屆,是個有些自負的學弟(雖然他職位比你高,你不會真的這麼稱呼他),還有些少爺脾氣,不算特別討喜。但你知道職業組的考試並不容易,他一定也付出了不小努力才走到今天。況且你看過他用溫暖而堅定的眼神撫過警察手帳上的櫻花,稱那是「堅強、溫柔、帥氣的正義之花」。他一定也和萩原研二、松田陣平、木下前輩,當然還有大多數同事一樣,是那種到了關鍵時刻時,情願捨生取義的類型。 入身、控制、旋身、奪刀⋯⋯ 蛤?還想反抗?啊⋯⋯最後一個步驟本應該是控制,但好像沒有必要了。 看著嫌犯因為過度的反抗動作脫臼,並痛到失去平衡、眼中滿是痛苦,你恍惚間居然有些幸災樂禍。又不禁想起去年的那個混帳:也太遺憾了吧,居然沒有讓他感受到這樣的痛苦。 不。怎麼可以這樣想呢?這樣想的話,就再也沒有資格閃閃發光了吧。 白鳥似乎在說些什麼,但你已經沒有精力去聽了。將奪下的凶器交給他:「抱歉,筆錄之後再去做。需要我為什麼負責的話,再請到時候告訴我。」 你是執法者,你應該遵守程序正義,因為那會確保法律的一致性與涉案者的個人權利。 但星星們的權利呢? ⋯⋯ 今天你在休假,今天你只是你,砂糖陽葵(Satou Himari)。 可以暫時不回歸「警察」的身份。 4 「哈,那你就這樣讓她走了嗎?」松田陣平完全無法理解地看著他,彷彿看到了一個關鍵信號溢出門檻,都要卡一陣子,還不能開始運算的超載伺服馬達。 十分鐘前,松田陣平一下樓,就看到亂糟糟的搜查一課。 本來想逕自收隊,但萩原研二拉住了他:「亂糟糟的,我去問問狀況。」等萩原研二打聽回來後,兩人找上了現場最忙碌的白鳥。 然後便是開始那一幕。 「雖然感覺有些不對,但砂糖制服犯人時看上去氣勢驚人,制服犯人之後看起來頗為冷靜,說起話來也條理清晰,我沒有留住她的理由。」白鳥任三郎抱歉地說。 然後他便看到平時都和和氣氣的爆處組一枝花難掩憂慮的緊抿著唇:「她都來了,就算有急事,也一定會想看到我們平安才走啊!」 白鳥任三郎這才想起他們連上下班都一起,據說是合租的幼馴染。這麼一想,這確實是很不合理的表現,但他當時沒有意識到,所以現在也只能說:「非常抱歉。」 沒有為難白鳥。兩人各自請求自己的分隊隊員回警視廳後替他們向上級請假後,便匆匆離去。 ⋯⋯ 「啊,果然不在家啊。」松田陣平緊蹙著眉,巡視一圈回到客廳,翻開本丁目的地圖,開始圈選砂糖陽葵可能出沒的地點。 萩原研二也湊過來一起思考。 「好了,可以說了吧。」松田陣平沉下臉色後鈷藍色的眼睛似乎比平常顯得更暗一些:「你察覺到什麼?」 「⋯⋯年初木下前輩殉職之後,她好像還沒走出來。」路上已經交代過陽葵在現場力挽狂瀾的過程,萩原研二沉默一陣,才拉起思緒毛線的一端。 「你是說PTSD發作?但是明明剛剛沒有任何關於爆炸的刺激⋯⋯」 「我原本也以為觸發因素是炸彈,木下前輩殉職後她就沒有問過我們炸彈結構的問題了。我以為是創傷後壓力反應向PTSD的轉變使得逃避症狀加重。但是,正如你所說的,她不只一次等我們拆彈,不太可能因為我們在拆彈而發作。排除這點後,宮本桑告訴我,她覺得陽葵制服犯人之後和白鳥的交涉比平常冷淡一些。宮本桑對情緒比較敏感,作為陽葵的後輩對她也比較了解,這點應該不會誤判。」 松田陣平整理了萩原研二的結論:「你的意思是說,從炸彈犯反抗白鳥、陽葵制服犯人、犯人反抗受傷、白鳥和陽葵交接的過程中,陽葵因為某個暫時不明的原因引發PTSD,然後在我們出來之前先離開了。」 兩人沉吟幾秒。 「關聯性不太對。」 「結果不太對。」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同時說,雖然用詞不同,但他們知道對方與自己有著相同的意思。 「PTSD不需要被隱瞞,陽葵知道我猜到她的狀況加重了。不需要因為發作就先行離開。相反地,她說過我們的支持能讓她好過一些,如果PTSD發作,留下來對她會更好一些。」萩原研二連上了思路。 「那麼PTSD真的發作了嗎?應當確實是發作了,她離得比其他同事遠一些,卻後發先至地成功阻止犯人,PTSD中過度反應症狀確實有可能讓腎上腺素飆升,影響即時反應能力。那麼就是PTSD發作之後又發生什麼,讓她覺得離開會更好。」松田陣平論證事件的過程。 「兩個問題。」萩原研二整理道:「一,在炸彈犯反抗白鳥的過程中,真正觸發陽葵PTSD的因素是什麼?二、什麼讓她覺得離開現場——沒有回家——同時離開我們會好一些?反應時間不多,兩者之間應該有所關連。」 「陽葵制服犯人、犯人反抗受傷、白鳥和陽葵交接。要說哪個比較特別,嘖,果然還是犯人受傷嗎?」 「犯人反抗白鳥、犯人反抗受傷⋯⋯我好像知道了!」萩原研二站起身跑回房間:「快點!把作訓服換下來我們就去找她。其他的路上說!」 5 中午的那片烏雲仍然在,南下的冷空氣正與海洋水氣相互僵持,一直都沒有雨落下。 堤無津川的水倒是不斷流動著。 你想起學生時間參觀自然博物館,意外地得知在課本上用一頁圖就能說完的水循環,在現實世界中居然需要用一千年的時間才能完成。 你不禁想:從那個貴族還以牛車為主要交通工具、平均壽命僅現在一半的平安時代走到現在,會不會有那麼一滴水,遭受過什麼樣的絕境,再也無法回到循環之中。又或即便勉強回歸,也顯得格格不入。 兩組腳步聲接近了你。 「小陽葵!今天天氣比較乾冷,就算是需要獨處時間也要注意保暖呀!」萩原研二在你身後攤開外套,你一伸手就能穿上。 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你向後伸手、在他的幫助下穿上外套。卻在將手收進口袋後意外發現護唇膏。 「抱歉,今天沒等你們出來就先走了。」你率先說。你確實打算獨處,但無意讓他們擔心,也沒有意料到他們會在上班時間就找來,想來是臨時請假:「怎麼會突然請假?」 「因為聽說你來過,但先走了,」松田陣平調侃地說:「陽葵警官,白鳥說你今天制服犯人時氣勢驚人喔!」 聽到「警官」一詞時,你心中一緊,霎時,你感受到萩原研二似乎察覺到什麼的一瞥。 「我只是想要想事情,你們沒必要特地請假。」 「問題大了吧,居然要特別避開我們想。」萩原研二總是盡力尊重人的交際邊界和個人空間,你沒有想過會是他首先戳破你。 但是他很快軟化下來,你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再緊盯著你,取而代之的是埋在你頸側的呼吸和溫柔的蹭蹭:「Hagi不再是小陽葵的第一求助對象了嗎?」 他沒有一定要你回答,自顧自地說著著:「也是呢,Hagi也是交往前才發現的,關於『Hagi有不能告訴小陽葵的秘密』這件事。」 你對萩原研二有秘密一事並不感到意外。畢竟他總是把心事放在心裡。你是在準備二類國家公務員考試前,才聽說他是為了鐵飯碗選擇成為警察的。你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他看起來豪不在意,卻其實一直惦記著家裡車廠的倒閉。 「就算是情侶,不,應該說,正因為是情侶,才有一些不能展現給陽葵知道的⋯⋯」你感受到他頓了一下,還是堅持說了出來:「醜態。」 其他詞也就罷了。一聽到醜態,你便笑了:「我才不相信呢!你偶包那麼重,連刺眼睛的碎髮都一直為了帥氣忍耐著。不是你說的嗎?『你的不完美才顯得可愛。』你要說說看嗎?說不定我真的覺得超可愛的!」 你側頭去看他,但他只勉強的笑了笑,你瞬間有些不知所措。這回換他低垂目光,你也體貼地收回目光,避免給予他壓力。 「真的喔,我知道。還蠻過份的。」松田陣平忽然開口證明:「考上二類國家公務員之後他跟我提過。我沒有答應。」 松田陣平雖然很會氣人,但有著優秀的信譽,你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也沒有再要求小陣平答應了。因為我發現我信不過他。」 哇!聽起來很刺激,你想不到有什麼過分的要求是高情商的萩原研二會主動請求,甚至不能相信最了解的幼馴染的。 「我發現我信不過他,去年十一月過後。」 你的笑容消失了。這麼具體且具指向性的日期只能讓你想到生死大事,而在他們加入爆處組後,你一向不喜歡他們開相關的玩笑。 「我們交往的時候約定過,除非哪天有更開放也更健全的婚姻制度,不然不結婚,也不入籍。然後我要求小陣平就算哪天我先走⋯⋯」被你突如其來地打了一拳,他痛呼著,卻也堅持把話說完:「嘶⋯⋯小陣平也不能和你單獨結婚或要求你入籍。」 「我才不管你呢!死了就死了,什麼變成蝴蝶、什麼化身柳樹,既然我都再也感受不到了,你就也再也管不了我了!」 「是呢,我也是去年十一月才突然驚覺的。死人哪管得了活人?」萩原研二忽然攥緊你的腰,漂亮的紫羅蘭色望進你的眼睛,你恍惚覺得顏色較平常稍深:「如果我真的死了,我既不能相信小陣平,也不能相信小陽葵。如果我死了,我就什麼也改變不了了,我的意見也就再也不重要了。只有當我活著,我的意見才能被傳達、被重視,所以我要好好活著。這樣,小陽葵才能是我的。」 「你死了的話確實就不重要了,但就算活著陽葵也不是你的。」萩原研二忽然被推開,你感覺到松田陣平摟緊你的肩:「或者,不完全是你的。」 你就像親眼看著萩原研二黑化,然後Loading到50%後黑化進度突然被松田陣平打斷,然後緊接著發現松田陣平的黑化%數也不聲不響地已經這麼多了。 大概是看你一臉「什麼修羅場」的表情太過精彩,萩原研二忽然苦笑一聲,抬起手摀住半張臉:「都說了這樣很難看。明明對象是值得信任的小陣平,卻也一直不甘著、忌妒著。這樣還能是『我的不完美才顯得可愛』嗎?」 你微笑著拉了一把他的領帶,萩原研二順著你的力度低下頭,你就坐直了身體,吻到他的額頭上:「當然啊!」 因為你知道,他刻意放大自己不想讓你看到的那一面,都是為了你。 所以你簡要的將自己的恐懼闡明:「今天那個嫌犯在哭訴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完全不關心他的理由。打傷他的時候感覺很爽快,甚至還在後悔去年十一月那時候沒有下手更重。我從法學院、甚至警察學校畢業的時候都還不是這樣子的,入職才快一年,我卻已經不像自己了。警察的職業倦怠這麼快的嗎?」 「什麼變得不像自己啊?」松田陣平做了個向外擺動的手勢,在拳擊比賽中,它一般用於不涉及犯規,如技術檢查或設備調整,的比賽暫停:「他今天私藏刀具,你制服他完全符合程序,至於去年那個炸彈犯,我也想給他個教訓啊!但想想而已,又沒什麼,就算是向日葵每24小時也都會經歷晚上呀。就算我們去自首好了,大概連停職都沒辦法,上面只會覺得我們是來亂的。但要是你實在擔心⋯⋯」 松田陣平修長的手指撫上自己的領帶, 松田陣平食指一勾,領帶便鬆了不少,解下後,他將領帶往你的手上套:「如果你的心態真的不一樣了,我會告訴你的,畢竟陽葵你現在已經被我套住了嘛!」 今天早上萩原研二對你說了類似,但從屬關係完全相反的話。 雖然今天你們都在討論自己的陰暗面,但他們一定也很關心你的PTSD症狀,你意識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使用了不同的方式,告訴你同一句話:我會盡力活下來、陪著你。 或許他們終有一天還是會在自己的生命和大眾之間選擇後者,畢竟你清楚他們嘴上不說,卻都是抱著對警察的某種憧憬走到這裡。但你願意相信他們,除非走投無路,他們都會盡力為了你留下來。 彩蛋:不負責任的後日談 「不要一臉驚訝嘛!我們一直以為你那麼明顯是在暗示耶!」萩原研二看著你把頭埋進一番賞大耳狗裡的樣子,笑得一臉無辜:「不過畢竟是公家的東西,我們原本是打算在你今年生日之前先在外面買類似款的。」 「你們一直都知道嗎!」你紅著臉看了看逗你的萩原研二,然後又看向松田陣平。 「嘛!蠻明顯的呀,畢竟你從小到大的性癖都是制服啊、西裝啊這一類的。」松田陣平倚靠在你的衣櫃旁點頭:「工作之後,你雖然沒有明說,但每次看到也都會多看幾眼。」 「什麼!居然很明顯嗎?那你們同事該不會也知道吧?他們會怎麼想我們的關係,是猜到,還是覺得我遊走在你們中間啊?哇!不會吧!」 「冷靜點啦小陽葵,畢竟Hagi和小陣平很帥,大部分的人都會多看兩眼,所以同事們沒有多想啦!」萩原研二安撫了你兩句。 「反正難得有機會,要不然我們交換嘛,你讓我們綁住你的手,我們穿那套作訓服。」松田陣平卻持續向你的心理防線進攻著,似乎是因為對萩原研二剛剛的提議很有興趣,很快就提出交換方案試圖說服你。 「一起的意思嗎?」你顯然還有些猶豫,雖然不是第一次三個人一起,但那每次都會搞得你有些脫力,偏偏你隔天要上班。 「當然呀!畢竟臨時早退這種事可遇不可求,如果不一起,你想要放棄誰呢?」 雖然沒有想要放棄誰,但是他既然都誠心誠意的發問了,你便注視著他示意。 萩原研二用下垂的狗狗眼無辜地回視著你。 可惡,狗狗眼絕殺! 你於是側頭看向松田陣平。 他挑了挑眉,一副「在下黑道大佬,有何貴幹」的表情。 嗯,惹不起。 ⋯⋯ 最終你被說服了。 但是公家作訓服不可以! 你們胡鬧了整個黃昏,又一直在「剛剛小陽葵是想放棄研二吧,好傷心」和「一開始是想只和Hagi做嗎,你需要證明一下我對你的重要性」中一次次延時到了將近八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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