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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性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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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個瞬間,魏予揚回過了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他早已習慣可以看到不存在於同一維度上的各種東西,所以也不太會被這類存在給突然的嚇到,然而,就在剛才,明明只是待在家中發著呆,他卻感覺到背後閃過的身影。

  或許,是最近都忙於工作的影響吧。他想著,穿上外套準備出門去散散心。


  一個月前出了場車禍後,他先是住了半個月的醫院,出了院後又被許多拖宕的事務給弄得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有個休息日,卻又什麼事都不想做。至於向來會在他身邊出現的好兄弟們,這一陣子卻總不見蹤影。

  究竟是發生什麼……他也找不到人可以問。


  魏予揚的左手插進口袋,右手在外面擺盪。十一月底的晚風比預想的冷上許多,原以為還會殘留些許的秋天,但所有人身上的衣物卻明顯的已經入冬。不過入夜的街道依然熱鬧著,人潮甚至相較於前一陣子多上了點。

  ──只有穿著單薄外衣的他看上去好奇怪。魏予揚忍不住笑了,但旋即又愣住的眨了眨眼。

  這分明不像是自己的想法,語氣聽上去也不大相同。然而,聲音依舊十分自然的在腦海中響起。

  好奇怪。他停下腳步低頭,突然呼吸不順的大口喘著氣──這像是失去重力般,理性知道自己擁有的都還在,卻彷彿失去了平衡。

  「……你還好嗎?」

  魏予揚抬起頭,眼前是一位露出擔心神情的年邁女性。他勉強的撐起微笑搖手,示意自己的身體沒問題。

  「年輕人如果身體不舒服,就不要撐著來看煙火了。」婦人搖了搖頭,很快的便離去了。
  留下來的魏予揚茫然的看向了夜空。

  煙火?

  「呼嗚──!」

  一邊聚集的大學生看上去十分期待,群體中有幾個人早已拿出啤酒開喝,另外的幾個人則圍繞在旁、抽著菸笑看發酒瘋的友人。

  順風飄來的菸味令他皺起了眉,他別過頭正想要離開河濱公園,然而心中驀然感到的捨不得令他停下了腳步。

  就在這時,隨著遠方巨大的聲響,絢爛的煙火在黑沉沉的天空綻開,美麗的光芒倒映在他眼中,他卻只注意到燃燒後的硫磺味與菸味攪和在一起,螺旋般的纏住了他的思緒。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他茫然的邁開腳步,卻聽見壓抑著的悲鳴聲,在感受到喉頭湧上的疼痛後,才意識到那源於自己。


  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早已離開了河濱公園來到了高級住宅區。

  弔詭的是,他不記得自己來過這裡,卻彷彿回家一般的對某條路感到熟悉。左彎右拐的,他最終停在一幢建築物前。

  而那瞬間,意識彷彿凍結了一般。

  魏予揚注視著那看上去已有好一陣子沒有人住的屋子,顫抖的將右手伸進口袋。

  那沉甸甸的,他始終不敢去碰觸的,一把鑰匙。

  他腳步沉重的來到門前,接著按下門鈴。


  無人回應。

  說的也是。將內心的期待捨去,他發出了哭泣一樣的笑聲,而後將鑰匙插入了門並轉動。像是找到歸屬般,鑰匙十分順利的、把門打開了。

  然而,理應響起的歡迎回家,卻沒有在這空蕩乾淨的屋子裡響起。

  他在門口蹲下身。

  「睦哥,你在對吧……」

  腦海突然浮現的身影與脫口而出的稱呼重疊,他失去的重力回來了,卻又喪失了思考下一步的力氣。

  一直到某個涼意輕輕撫過他的後頸,魏予揚才緩緩抬起頭。

  像是在安撫,又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他楞楞的轉過頭。

  然而身後依然是空無一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