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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HP｜石哈】
＃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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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狹小客廳，四周牆面擺滿厚重書櫃，封皮老舊的書籍遮擋住本該從窗戶透進的陽光，陰暗的空間內，唯有昏黃燭光提供了一圈侷促的光暈，讓家具擁擠地聚在其中。

老舊的沙發，搖晃的餐桌，荒廢似的房屋，賽佛勒斯‧石內卜在這裡住了四十年。

這絕對算不上一個好的居住環境，石內卜很清楚。但從他有記憶以來，這間房子始終保持著這副模樣。

是為了懷念童年維持原貌嗎？不。石內卜對這間屋子說不上喜歡，甚至有些厭惡。

而即使厭惡，卻仍不去更動的原因也很簡單。年幼時，是無力改變；成年後，是無心改變。

因為他曾親手將自己生命中的光明與希望推向死亡。

自此，他的前路黯淡，再也沒有任何光亮。他沒資格追尋舒適的生活，逐漸頹敗的黑暗才是最適合他待的地方。

石內卜認為自己就該和這棟房子一樣，隨著時間被人淡忘，在角落腐朽，直到一簇火焰闖進他的家門。

一簇莽撞、無禮、自以為是，同時又勇敢而溫暖的明亮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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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麗，今天我休假。」

餐桌上的早餐還剩下一半，但黑髮青年無暇理會，他對著桌上的小鏡子開口，據理力爭，「我半年前就送出申請了，金利也有批准。」

小鏡子內傳來一道無奈的女聲，試圖安撫不滿的青年，『我知道，哈利。』

坐在餐桌另一邊的石內卜無意介入這場爭執，端起黑咖啡，杯緣湊到唇邊，慢慢地啜了一口。

他很熟悉雙向鏡裡的人是誰。妙麗‧格蘭傑，哈利‧波特的摯友。

除了偶爾會過於頑固，堅信書中所寫的一切，以及是個葛來分多之外，連石內卜都不得不承認，她是年輕世代的巫師與女巫裡，最聰明也最優秀的那一位。

「總之，我今天會待在這，哪裡都不去。」哈利固執地宣布，雙手抱胸，往椅背上一躺。

『我也不想在休假打擾你。』妙麗不屈不撓，在鏡子那端說道，『可是你昨天晚上才剛帶隊抓到一批食死人餘黨，今天早上的採訪就不見蹤影，預言家日報已經在推測你是不是身受重傷。』

「麗塔‧史譏？」哈利撇嘴，「轉告她，正氣師局會從明天開始加強取締非法化獸師。」

雙向鏡對面的妙麗似乎笑了幾聲，哈利自己也忍不住，嘴角彎了起來。

接下來的氣氛沒那麼緊繃，而妙麗依然在試著說服哈利，『來不及了，報導登在今早的報紙上。雖然我們出面澄清過，還是有好幾位讀者一看見報紙，就寫信來魔法部關心你，希望你現身讓大家安心，部裡現在擠滿了貓頭鷹。』

「我明天就會回去上班。」

『茉莉也讀了那份報導。』

哈利頓時啞口無言。

『我媽從看到報紙後，就問了我一百遍你是不是真的沒事，我只好快點從家裡逃出來。』

一道男聲插入對話，榮恩‧衛斯理滿是埋怨地說。妙麗的語氣帶上幾分幸災樂禍，『榮恩幫你隱瞞過太多次受傷的事情了，茉莉現在完全不相信他說的話。』

「妙麗……」哈利的態度忽然放軟，帶上一點懇求，他重新傾身向前，對雙向鏡擺出拜託的手勢。

『我有解釋，她半信半疑。』妙麗說，『不想被她突襲檢查的話，最好是由你親自出面說明，免得記者到時候連追捕過程都扭曲。我跟金利討論過，一個簡短的公開採訪，十分鐘之內就會結束。』

妙麗信誓旦旦地保證，哈利沉默下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猶豫地朝石內卜瞄去。

石內卜迎上哈利的視線，平靜地放下咖啡杯，「去吧。」

「但先生，今天是你的──」哈利不太情願地喊，石內卜從鼻尖輕哼，打斷哈利，「如果今天不是採訪，是追捕餘黨，你一收到通知就會立刻出門。」

「我才不會。」哈利嘟囔著反駁。

石內卜挑眉，哈利皺著臉，只得投降，「……好吧，我會。」

哈利不甘心地承認，卻還想爭辯，瞪著石內卜，「不過現在不需要出追捕任務，這項假設沒有意義！」

「我以為你現在是個成年人了，波特先生？」石內卜對哈利聳肩，唇角淺淺揚起──身為魔藥學教授時最常出現的那種笑容，皮笑肉不笑。「以免你忘記，提醒你，我也是成年人。而且我們一年當中有三百六十五天會見面，我想無論是你或我，應該都不至於會為了這十分鐘鬧脾氣？」

綠色眼睛哀怨地瞧著石內卜，石內卜不為所動，又補上一句，「我今天都會在家。」

哈利抿了抿唇，終究化作歎息，轉頭重新看向雙面鏡，舉起雙手，「我去就是了，妙麗。給我十分鐘準備，等等直接現影去魔法部。」

『沒問題，我去聯絡金利。』妙麗輕咳一聲，提高一點音量，確保石內卜聽得見，『謝謝您，教授。』

背景好像有榮恩窸窣的話聲，妙麗沒理他，迫不及待地結束通話。

雙面鏡恢復成普通的鏡面，哈利拉過被他擱置的餐盤，大口把食物塞進嘴巴。

他的動作迅速，三分鐘吃完剩下的早餐，指揮海綿自動洗碗，五分鐘洗臉刷牙，兩分鐘換掉居家服，穿上正氣師制服，走回餐桌旁，恰好十分鐘。

石內卜注視著哈利，跟十分鐘前耍賴懶散的模樣截然不同，披上長版風衣的青年身姿挺拔，眉清目明，充滿活力與朝氣，散發著炙熱耀眼的光。

這就是史上最年輕的正氣師，魔法界的救星，哈利‧波特。

在石內卜的目光中，哈利忽然靠近他，彎下腰，用飛快的速度啄向石內卜，然後同樣飛快地往後退。

「我等等就回來，先生。」

哈利扔下一句話，話音剛落，人影就隨著消影術的啵聲消失。

柔軟的觸感，溫熱的體溫，牙膏的薄荷味縈繞在鼻尖。石內卜撫上自己的唇，放鬆眉眼，黑瞳中藏著真正愉悅的笑意。

哈利離開前，藏在黑髮間的耳朵都是紅的，他沒有看漏。

石內卜再次端起咖啡杯，環顧自己的屋子。

老舊書籍撢去灰塵，整齊排列在書架上，厚重書櫃挪了位置，露出窗戶。窗戶上施展著魔法，從玻璃窗看出去，看到的不會是破舊荒涼的鵝卵石街道，而是隨著四季變化的景色。

此刻，窗外呈現出一片銀白雪景，冬陽高掛空中。陽光落入屋內，映在被漆成米色的牆壁上，壁爐中的火熊熊燃燒，將室內烤得溫暖明亮。

兩週前，壁爐前還擺著一棵聖誕樹。哈利不顧石內卜的反對，在樹上擺滿金紅與銀青的閃亮裝飾，天花板上則是綁上一束又一束的槲寄生──噢，槲寄生這一點，石內卜倒是沒有意見。

沙發換了一套新的，墨綠色，但哈利要求至少得有一個酒紅色抱枕。明明有兩張單人沙發，哈利卻總是要擠到雙人座的沙發上，和石內卜肩靠著肩。

自從哈利得到紡紗街的鑰匙，他就每天鍥而不捨地拜訪，遇到休假，還會要求借宿。這段期間，哈利致力於改造這間屋子，讓它與從前截然不同。

脫離了黑暗，不再是只供居住的房子，多了生活的氣息，更像是一個能以「家」稱呼的所在。

四十年來，石內卜第一次住進家裡。

石內卜望向餐桌的另一邊，再側過頭，望向放著酒紅抱枕的雙人沙發。

──也許十分鐘真的有點太久。

石內卜喝完杯中的黑咖啡，收拾餐具，走到書櫃前，想挑一本書來看。可他巡視了滿排的書背幾遍，最後還是選擇走進魔藥間。

他需要嚴謹的流程，準確的劑量，精細的手法，這能讓他處於最安定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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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克月長石，磨成粉末備用。

十朵毛菇精，以銀匕首輕輕劃開根部，自蕈傘處往根部開口擠壓出汁。毛菇精汁以小火燉煮三分鐘，每隔一分鐘順時針攪拌一圈。

液體呈現天藍色，加入月長石粉末，逆時針攪拌三圈，燉煮兩分鐘。

色澤逐漸轉為淺藍，冒出白色蒸氣，放入兩片纈草葉，再靜置燉煮五分鐘。

靜置期間，處理新鮮的一束白鮮，莖葉分開。白鮮葉搗為泥狀，莖切成半英吋長──

石內卜剛把葉片摘下，去除莖上多餘的枝枒，旁邊就有一隻手伸過來，從他手中接走白鮮莖。

石內卜側頭，哈利不知何時悄悄溜進了魔藥間，低著頭，全神貫注切著藥材。

哈利脫掉了風衣，還穿著白色襯衫，襯衫袖口往上捲，露出結實的前臂。正氣師每天握著魔杖戰鬥的手，此刻正小心地持著匕首，對照桌面的輔助尺，謹慎地將每一段切成半英吋。

石內卜沒說什麼，將白鮮葉放進小缽，力道均勻地研磨。

一時間，魔藥間內剩下魔藥沸騰的冒泡聲，以及各自處理材料的聲音。

五分鐘到，石內卜往大釜中倒入葉泥，哈利也遞來大小均等的白鮮莖。加入兩樣材料，液體呈現出翠綠色，此時順時針攪拌兩圈，逆時針半圈，再順時針一圈半。

最後滴入三滴石榴汁，等銀白色霧氣散去，魔藥就算完成。

哈利在桌上變出一排空玻璃瓶，石內卜依序裝滿這些小瓶子，蓋上軟木塞；同時，哈利開始清洗使用過的匕首、大理石墊板、藥缽與藥杵。

「你清洗的動作很熟練，波特先生。」

石內卜一邊穩定地斟著藥劑，一邊觀察著哈利。哈利調侃地笑了笑，拿乾淨的布擦乾匕首，「拜你所賜，我在勞動服務時練習了很多次。」

「如果你在課堂上能不浪費材料，切得跟今天一樣好，也許就不會換來這麼多次勞動服務。」

「如果你在課堂上的稱讚能跟今天一樣坦率，我一定每堂課都能切得很完美。」

石內卜看向哈利，哈利放下手中的布，對石內卜露齒而笑，問道，「魔藥做完了，先生？」

大釜中的僅剩的一滴魔藥落入玻璃瓶，石內卜封上軟木塞，揮動魔杖，讓這些魔藥瓶自動飛到魔藥櫃裡，才轉身面對哈利，回答他的問題。

「做完了。」

像是一個訊號，哈利以搜捕手的敏捷欺近目標，伸長手臂，捕獲石內卜的後腦杓。石內卜順勢攫住哈利後腰的皮帶，提著他轉了半圈，往前跨一步，正好讓哈利坐上魔藥台。

坐上魔藥台，要是在霍格華茲，哈利絕對會因此獲得一個月的勞動服務，命令他清掃魔藥教室。

但現在，沒人會處罰哈利，他的魔藥學教授──前教授，甚至在跟他接吻。

覆著薄繭的手指糾住及肩黑髮，哈利雙手捧著石內卜的頭，啃食般地侵略那雙擅長嘲諷的唇。

面對哈利的激烈進攻，石內卜反而不疾不徐，接下對方的每次攻勢。節奏穩定的吮吻讓哈利慢慢放鬆，沉浸在兩人的唇舌接觸。

蟄伏的蛇便在這時出動，纏上哈利的舌，順著爬入對方的領地。哈利從鼻間發出一聲模糊的嗚咽，似乎想往後拉開距離喘息，又依依不捨地將石內卜摟得更緊。

不停撞歪的眼鏡被放到魔藥台上，鼻尖在每次換氣間摩娑，額頭輕抵，哈利睜著迷濛的綠眼，凝望石內卜那深邃無盡的黑瞳。

忽然間，石內卜感覺到似乎有什麼重量落到他的後頸。他在哈利的唇角又印了一吻，才直起身，低下頭，一道銀光閃耀著，在他胸前的黑袍跳動。

那是一枚穿著細鏈的銀色戒指，掛在他的脖子上。

「──生日快樂，先生。」

哈利平穩住呼吸，依然坐在魔藥台上，向石內卜彎起眼，「我實在想不到送你什麼比較好，這個如何？」

哈利張開雙手，揚起笑，唇還因為幾秒鐘前的親吻泛著紅，「會煮飯，會打掃，會處理魔藥材料，還會戰鬥，挺方便的。考慮一下，讓我搬進來？」

「聽起來不錯──」石內卜抬眉，拉長音調，停頓了幾秒，彷彿在思考，「──可惜，我家不需要會煮飯打掃的家庭小精靈，也不需要驍勇善戰的魔法界英雄。」

「噢。」哈利偏了偏頭，卻不沮喪，手臂仍然伸長等待著，綠眼滿是笑意，「那麼，請問需要男朋友嗎？」

石內卜低聲笑了，傾身向前，接住哈利的擁抱。

「很優秀的建議。哈利‧波特加十分。」

哈利愉悅地彎起手臂，搭上石內卜的背，「不是一百分？」

「別太得意忘形，葛來分多。」石內卜哼了聲，低頭叼住哈利的頸子，「看你接下來的表現。」

「用表現來評分的話，我得提前為你加一百分。」哈利咯咯笑著，喉結在石內卜的唇邊震動，指尖輕輕搓著黑髮髮尾，「畢竟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對吧，賽佛勒斯？」


要說哈利‧波特的缺點，賽佛勒斯‧石內卜絕對可以說出一長串。但說到他的優點，石內卜也得說，是哈利絕對不會讓他失望。

例如，他買的酒紅色抱枕真的很棒。當哈利深陷在墨綠之中，抱著那抹酒紅時，就如同真正的美酒那樣使人迷醉。

令人愛不釋手，無法拒絕，彷彿溫暖火焰，驅走他所有的冰冷與黑暗。

哈利‧波特，那就是他需要的所有。


＃


石內卜坐在床邊，注視著無名指上閃耀的銀光。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黑色腦袋蹭到他身旁，石內卜垂下手，揉揉那頭亂髮，問道，「你對這個戒指做了什麼？」

「果然瞞不過你。」哈利發出睏倦的傻笑，勾住石內卜的手指，用微啞的聲音回答，「那枚戒指上有我施的魔咒，能抵禦一次致命傷害──但我希望你永遠不會用到。而萬一我出了什麼事，它也能成為接管我一切權利的憑證。」

「很聰明。」石內卜翻轉手掌，撫過哈利的掌心，「我想，等等你可能要再去一趟魔法部。」

「為什麼？」哈利從倦意中清醒，蹙起眉，撐起上半身，棉被從身上滑落，「是採訪有什麼問題嗎？我跟金利說過，今天剩下的時間我都要待在家陪你──」

「與採訪無關。」

後半句話被石內卜攔截，他拉高哈利的手，讓哈利能看見他自己的手指。

「我會一起去，看在我們很巧合地使用了同一個咒語的份上。」

哈利的手指上，戴著另一枚戒指，刻著眼熟的花紋，散發著熟悉的魔法氣息。

哈利睜大眼，皺起的眉迅速鬆開，他立刻從床上跳下來，精神抖擻地催促，「什麼時候出發？現在？」

「在問這句話之前，請先穿上衣服，波特先生。」

石內卜撿起掉在床邊的褲子，扔給哈利。哈利嘻嘻笑著，伸著腳穿上褲子，放棄了地上皺巴巴的襯衫，從衣櫃裡召喚出一件乾淨的來換上。

扣上最後一顆扣子，哈利轉頭看向石內卜，確認般地又問了一次，「我們會一起去？」

石內卜點頭。

「我們會一起去。」

「然後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

哈利咧開嘴，朝石內卜伸出手，「那太好了。」

石內卜淡淡地笑著，站起身，握住哈利的手。

確實很好。

施展消影術前，石內卜將哈利拉到身前，低頭吻了他。


－FIN.－
2025.0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