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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春心

雨滴一落在那些男孩身上的時候，人在教職員辦公室的栗原徹平便知道了。

「要下雨了，妳們該回教室了。」栗原狀似無奈地站起身，四、五個渾身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少女們圍繞著他，嘻嘻哈哈地要老師別趕她們走。
高中女生說起話來似乎總有種與生俱來的高亢，像是那些群聚成團的麻雀，嘴上一開一合地就沒停下來過。大家都說「最喜歡了」的栗原老師會溫柔地望著她們，適宜的在那些無心落下的話語空檔中補上微笑，鳥兒們便撲紅了臉，你推我擠地又爭相說起話來。
「就那麼不想上課嗎？」栗原溫厚的笑容逐漸轉變為苦笑，本就低垂的眼尾顯然無力抵抗少女們的撒嬌，明明是大人，卻宛若初生小狗的深色眼睛裡有刻意縱容的溫柔，是校內女生票選「最喜歡栗原老師哪個地方？」的前幾名。

「老師！外面下雨了，我們沒有帶傘。」
「好好好，我的借妳們，這樣行了吧？」常備在辦公室裡的透明直傘成了少女們輝煌的戰利品，連人帶傘被親切的教師送到門口。走在最後的女孩在同伴的嬉鬧聲中回過頭，男人的大手狀似無意地擦過她的手背，拇指卻輕輕摩娑過她稚嫩的掌心。
情竇初開的女學生脹紅了臉，甜蜜拽在手心裡暖得發汗，男孩來的時候，便正與欲言又止的少女心事擦身而過。

「是吉三啊，怎麼了嗎？」
栗原那無害的笑凝結在少年髮梢尾端，水滴順著引力滴落，鑽進學生潔白衣領的間隙裡。
外頭不知不覺雨已下得滂薄，夏季特有的雷陣雨像是陷阱，將濕淋淋的幼獸送至獵人掌心。栗原掏出手帕，小心地按壓吉三那短短的黑髮，濕濡的髮梢搔得他手指微微發癢。沒事的，每個熱心的教師都會這麼做，何況他向來格外親厚。他的指尖發顫，看似若無其事地往下墜落。

少年臉上的鏡片帶濕，上頭薄薄的霧氣半透，居高臨下的栗原看不清他的表情，眼裡只隱約反射進如爬蟲類的眼眸般金色的光。
青澀如天鵝般的纖細脖頸上，殘留的水氣被一點一點地吸附入布，栗原的視線向下，純白的夏季襯衫被熨得筆挺卻輕薄，一沾了水便原形畢露，緊挨著青春的肌肉曲線，黏膩地貼合。少年看似纖弱，貼了身才發現他衣料下的線條勻稱。是了，吉三志喜是每個老師口中的好學生，體育與他傲人的課業成績同樣表現優異。
被布料掩住的肌膚隱約透著血氣，那年輕而健康的膚色對成年人來說，過於耀眼得像是能穿透一切，隔著一層制服卻仍在他眼底赤身裸體。

栗原的手帕在那骨感突起的鎖骨旁被迫止步，少年微涼的指腹按在他手背上，如羽毛般無心地滑過，那方布帕便輕盈地被易主。
「謝謝老師，我自己來吧。」
栗原看著屬於自己的手帕在學生的身上來回撫過，方才還在長褲口袋裡貼著他大腿的手帕，帶著殘存的體溫熨上吉三的臉頰、肩膀，直下胸膛。心神動搖的教師現在才注意到他胸前的課本，或許是護得嚴密，那後頭倒是未受到雨水的入侵，枯燥的歷史莊重地防守住學生的心口。栗原不知道自己該鬆口氣，還是感到惋惜。

「不好意思，手帕我帶回去洗乾淨了再還給栗原老師吧。」
「沒關係，你別在意，是上次說過的那題還有什麼問題嗎？」
栗原將吉三迎入辦公室裡，或許是年輕人健康才特有的底氣，對自己的身體總顯得漫不經心，少年的後背未受到帕巾的關照，雨水還殘留在他線條分明的背上，恣意地向下滑落，那潮濕的水痕緊緊拉扯住栗原的視線，落在那被布料沾濕了的腰肢上。少年的背影纖瘦而挺直，栗原卻只想以男人的大手熱切地撫摸那纖細的腰身，想得發燙。

年輕的教師將口中乾熱化作唾液嚥下，輕輕帶上了門。
雨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