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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陷落  金修
*沉月之鑰同人
*有R18、有自行捏照的修葉蘭過去

03


  再次打破寧靜的是前來送飯的侍衛。

  即使牢內關的是皇子,但在長老們專權的統治下連個侍衛都能看不起他。

  水和食物都裝在鐵碗內,丟下來時砸得裡面的東西四濺。

  抱著膝蓋窩在角落的修葉蘭用著死寂的眼神盯著送來的東西動也不動,而侍衛便環著胸在一旁等待時間,十分鐘一到便收走了。

  金侍絞盡腦汁,才想了一句可能比較無傷大雅的話想緩和壓抑的氣氛,「你到現在都不餓會不會是因為你本來就不需要吃東西?」

  如此無厘頭的話平日是必定惹來修葉蘭的白眼和無視的,但今非昔比,他和金侍兩個人陷在他的回憶裡出不去,而對方也是唯一能讓自己不會分不清現實與回憶的人。

  於是他嘆了口氣後開口:「再待個幾天後,我可能就會吃了,一直不吃也無所謂,只是要是餓到昏厥就只會被強制灌食,所以我都會卡在底線內加減吃一點。」

  「水暫且不論,那些食物是什麼東西組成的?跟公家糧食比哪個好吃?」

  「公家糧食是你唯一能拿來比較的嗎?食物的來源是什麼,可能取決於當天供應給長老們的餐點吧,只不過端到我這的可能是昨天剩下來的。」

  「……你也是滿了不起的。」

  「那當然,不然怎麼能拖兩年的時間呢?」

  修葉蘭自嘲地笑了笑,他拍了臉提振精神,但馬上嘆了一口氣,「都不知道過了多久了,雖然不累也不餓,但如果可以希望能洗個澡睡個覺啊。」

  「我比較想洗澡,在這種地方不曉得要待多久還不能洗澡,太痛苦了吧?」

  隨著金侍話音落下,他們的背後突然有了細微的魔法波動,兩人立刻回過頭,而隨著魔法發生的改變讓他們都有些無言。

  「不讓我們出去……但是可以洗澡睡覺嗎?」

  修葉蘭看著眼前的場景,錯愕地開口,他甚至揉了下眼睛確定眼前為真。

  「看起來似乎是這樣的,我去看看。」

  金侍看著那憑空出現的浴室和床──該說是貼心嗎,浴室竟然還有門,床上也甚至也疊著換洗衣物──他謹慎地靠了過去,然後探出手碰了一下浴室的門。

  「怎麼樣?」

  修葉蘭從後頭好奇地問,然後就看到金侍神情古怪地回頭:「碰的到……而且好像真的能使用的樣子。」

  「……」修葉蘭沉默了一陣,也上前摸了下床跟開了浴室門,表情一樣複雜,「現在取消願望,改成離開這裡不行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靜,他嘆了口氣,「要是我當時關在這有這神燈精靈就好了,好想要躺舒服的床啊。」

  「你兩年內都沒洗過澡?」

  金侍有點訝異地開口,然後見到了修葉蘭富有活力的白眼。

  「必要的時候會出席某些場合,那時候自然會有人幫我盥洗順便掩蓋那些傷口,結束後當然是連床也沒躺到就被送回來關了。」

  「好慘。」

  「是啊,所以我要先洗澡,安慰我受傷的心靈。」

  修葉蘭搶先拿起了浴袍,抖了一下發現裡頭連內褲都附了,再次對於這個神奇的墜飾感到欽佩又敬畏。

  「啊?可是我剛剛去找過比較多地方,我比較需要洗吧?」

  「你不怕你洗完出來就看到我死在我的回憶旁邊嗎?」

  「……你如果要死,就算你先洗完,我出來也是看到你穿著浴袍死在旁邊啊?」

  「我不管,我的心靈已經很受傷了,我要洗熱水澡!」 

  他似真似假地開口,都搬出心靈來講了,自然金侍也爭不過他,點點頭後便退回了牆邊──他自然不可能一身髒污坐到床上。

  然後他便見識到一個精緻的男人洗澡該花多少時間了,金侍自認自己的洗澡時間已經算男性裡偏久的,而修葉蘭約比他久上一倍。

  要不是聽到裡面斷斷續續傳來的水聲,否則他真的會懷疑人在裡面自殺了。

  因為無聊,加上沒有修葉蘭在,他便跨進了牢房中,近距離的觀察這個回憶中的虛影。

  還顯得有些稚氣的五官此時木然地盯著地上,即使露出的肌膚滿是傷痕,卻仍可看出原本是細嫩的模樣。

  他整個人單薄消瘦,臉上蒼白,但眼尾那塊的肌膚可能因為發燒而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既脆弱又易碎……同時也看起來有些誘人,會讓人不禁想伸手摧毀他。

  當然,這都只不過是腦袋轉過一瞬的念頭罷了,大部分的情緒還是處於對對方的人生感到可惜和夾帶著一些心疼的情緒而已。

  觀察完後他又回到大門處測試著物體的虛實,例如門他的手是無法穿透的,但牢房的門又可以……感覺是在一個立方體內把他們裝進來,而其他東西都是可以穿透的。

  噢,浴室和床是實體就好,在這種壓抑的環境待久了即使自己忍耐力高於常人,可能也會精神衰弱。

  等到他無聊的開始玩起自己的頭髮後,才聽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氤氳的熱氣隨著門打開而飄散四溢,令人意外的是鼻尖還傳來淡淡的皂香,顯然浴室裡的東西比自己想的還齊全。

  「金侍?」修葉蘭因為沒第一眼看見他而先納悶地喊了聲,轉過頭才發現他站在門邊,「你又在研究那扇門了喔……我覺得看在久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的。」

  修葉蘭的髮絲還帶著溼,順著脖頸滑落進浴袍內,而浴袍底下露出來的腿又白又細,套在了一雙室內拖中。

  「哪來的拖鞋?」

  金侍原本有些不能言說的想法在見到那雙毛茸茸的拖鞋時就煙消雲散了,他納悶的聲音傳達了他的疑惑。

  「對對,我就想跟你說這個。」

  洗過澡後的他心情看起來很好,帶著笑意的朝他走來,讓金侍頓時有種分不清這裡究竟是哪裡的感覺。

  呼,幸好,差點伸手把人給摟住了。

  金侍在心裡替自己的反射動作捏了把冷汗,畢竟美人出浴、滿臉笑容、靠近的腳步,都很容易和自己的過去重合。

  「我剛剛在浴室裡想著怎麼沒鞋穿時,一轉頭就出現了。」他抬了抬腳展示了下自己的拖鞋,「而且更離奇的是,我還在想明天是否就要穿著髒衣服繼續悲慘的一天時,就發現放在那邊的衣服好像換了一套一模一樣,但是是乾淨的衣服。」

  「這麼神奇?」

  金侍眨了眨眼,這個墜飾看起來除了說,甚至能感應到心裡的想法?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讓人離開吧。

  「沒錯──你也去洗澡吧,不過拖鞋得你自己想,我剛剛忘了。」

  「知道了,對了,如果你要坐到床上,就不准再靠近牢房。」

  「啊?為什麼?」

  「洗完澡才能上床,上了床之後就不能再碰到髒污……雖然身處在這邊,但我還是有一些原則在的。」

  「沒想到你潔癖的這麼嚴重。」

  「但我洗澡不會跟你一樣久,你真的沒有在浴室睡著嗎?」

  「噢……泡澡的時候有想說要不要淹死自己,但想到死了可能也出不去,就算囉,哈哈。」

  聽到修葉蘭開玩笑的說出恐怖的假想,讓金侍不禁想到果然長著這張臉的人都腦子不太正常。

  「……我出來之後你應該會好好待在床上吧。」

  「啊?不然呢,如果我不願意會怎樣?」

  「你死在這邊會讓一切變得更糟,所以必要的話就只能麻煩你待在浴室我看的見的地方。」

  修葉蘭因為他直接的話而呆了呆,愣了好半晌才回應:「你放心,我現在心情還不錯。」

  金侍看了他兩眼後便拿了浴袍進浴室了──如果對方有心想自殺離開,那無論怎麼阻止都是沒辦法的,只能相信他真的心情有改善。


 
04


  金侍出來時便先看向床鋪,果然人還好端端地靠著床頭,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地開口:「我還以為只有我會變出毛茸茸的拖鞋,原來你的也是?」

  「想著拖鞋就變出這個了,能穿就好。」

  「如果可以擋住牢房就好了,睡覺還得跟這空間待在一起真讓人不舒服。」

  「你沒試著想過變出一面牆之類的嗎?」

  「想過啦,完全沒有用,倒是剛剛我試躺了枕頭覺得太硬,結果馬上就變軟了。」  

  金侍坐到床邊,手摸著棉被的一角,果不其然地手裡的棉被就從薄被變成了有點厚度的被子。

  「你有沒有想過,來到這邊看著過去的自己是為了讓你擺脫心魔?」

  「那完蛋了,我看我一輩子都出不去了。」修葉蘭先是誇張的表現了自己的情緒,才淡淡地開口:「我……我不覺得我能走得出來。」

  「隨緣吧,希望外面的時間是靜止的,免得一出去發現金侍換人當怎麼辦?」

  「啊?那…那范統應該還會在吧,他是新生居民……應該可以活很久。」

  「啊──!那爾西跟珞侍怎麼辦!他們是原生居民啊!不行啦,要是出去之後發現他們都不在了,我還不如死在這裡……!」

  修葉蘭忽然認知到這件事,整個人都慌亂起來,蹬下床一副想要找出離開房間的方法,又顧慮到金侍的潔癖,焦躁地繞著床邊走來走去。

  「……」金侍無言地看著眼前比剛剛生動百倍的人,一面想著前輩真是好脾氣,居然可以忍受那麼多奇怪的人在身邊晃來晃去。

  「別繞了,再繞也想不出出去的方法,不如睡覺。」

  「你怎麼睡得著啊?」

  「……除了環境差一點,床躺起來還不錯啊?而且你應該也很累吧,我指的不是生理。」

  修葉蘭停住腳步,默默地看了金侍一眼──不得不說對方還是滿懂自己的心理變化,今天根本是個跌宕起伏的一天,神經早已脆弱的彷彿是被風化的枯木。

  棉被有兩條、枕頭有兩個的情況下,他們自然一人睡一邊,幸好床並不小讓他們不會如此尷尬。

  即便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不是晚上,但他們還是互道了晚安。

  -

  金侍猛地睜開眼,反射性地要出手攻擊身邊的人。

  原因無他──修葉蘭似乎做了惡夢,在掙扎的同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讓重生後都一個人睡覺的他驚醒。

  他本來就不喜歡睡覺被打擾,但他也能包容對方因為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而情緒不穩造成晚上入夢的原因。

  所以他輕手輕腳地扳開他的手指,塞回了對方的棉被中,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在困難重重的詭異空間中,即使是兩國高官也得保持友善包容的態度。

  ──才怪!

  金侍第三遍被修葉蘭舞動的四肢給嚇醒,饒是他包容度再高也到了忍耐的極限了,要不是這裡沒有第二張床--他早就試著想過了──只要有第二張床出現一定會毫不遲疑的人把人丟過去。

  「修葉蘭、修葉蘭!」

  他看對方緊皺著眉頭的樣子肯定也睡得不舒服,因此毫無心裡壓力地把人晃醒。

  從惡夢中醒來的修葉蘭瞪大了眼睛不斷地喘著氣,似乎一時之間分不清現實與夢,直到看見上面盯著自己的金侍才回過神。

  「……怎麼了?」

  「你還敢問,做了什麼惡夢會需要三番兩次的抓住別人啊!」

  「我…我……抱歉,我吵醒你了嗎?」修葉蘭本來想解釋自己的夢境,想一想還是算了,乾脆地朝金侍道歉。

  在搖曳的昏黃燭火下能看見他蒼白的臉和額頭上冒出的冷汗,而且也坦然地直接向自己道歉了。

  ……然後就這樣決定繼續睡,迎接可能會被吵醒的可能性?

  「我不想再被你嚇醒了。」

  「……不然我睡過去一點?還是我去靠著牆睡啊?」

  金侍煩躁地揉了揉額,要是自己能毫不留情地把人趕下去就好了,但偏偏後者無助茫然的神情在今天頻頻出現,他又和對方沒仇,不可能做這麼狠的事情。

  當然,他也不可能大方到說,床讓給你我去旁邊睡,這樣不也一樣睡得很不舒服嗎?

  他的沉默讓修葉蘭以為他是真的不開心了,於是悻悻然地掀開棉被要下床。

  「等等。」

  「嗯?」

  「你不用睡過去或是去床下睡,過來一點。」

  修葉蘭納悶地看他,但還是把懸空在外的腳收了回來。

  然後他就被金侍一把拉進懷中,他的額頭因為猛地趴倒而撞在了他的肩上,有點痛但是眼前的情況讓他更難以置信。

  被按進懷中後,金侍的手很自然地搭在自己背上,讓他抬頭起來時的幅度也不大。

  他抬起頭就離金侍的臉距離沒幾公分,幾乎彼此的吐息都能吹在對方臉上。

  「你什麼意思?」

  「讓你離太遠我不能放心,但我也不想要委屈自己下床睡,你既然這麼需要有東西抓著,那就直接在睡著時抓著我。」

  「這什麼歪理……」

  「你那沒安全感的模樣,可不適合說這種話啊,試試看吧,不會因此睡不著吧?」

  金侍朝他彎起唇角笑了下,手移到修葉蘭的後腦把人按向了自己的肩窩,讓他幾乎是半趴在自己身上。

  修葉蘭心情複雜地聞著近距離混雜著皂香和金侍身上淡淡的香氣,只覺得剛剛的惡夢一個也想不起來,反倒是混進了一些詭異的想法。

  在心中反覆地壓下腦袋的胡思亂想,他小小地吐出一口氣,放鬆了身體。

  睡就睡!雖然躺起來沒枕頭舒服,但也還能接受。

  「要是還做惡夢怎麼辦?」

  「那就只能把你綁起來再睡了。」

  「繩子我想過了,變不出來。」

  「不是還有浴袍的帶子嗎?」

  「……」修葉蘭一瞬間想回應浴袍抽掉綁帶不就鬆掉了嗎,但他感覺能猜測出金侍的答案多半是「無所謂吧,裸睡就裸睡」這種,因而沒有再度反駁。

  「要是你明早起來手麻,不許怪我。」

  「你放心,不會的,睡吧。」

  他的另一隻手也搭到修葉蘭身上,幾乎算是圈住他的身體。

  這種和別人親密接觸的行為基本上不存在在他的過去中,和比較親近的人或許會有一些擁抱,但也不是這種抱得緊緊的,感受的到彼此體溫的擁抱。

  他摸不清金侍的態度,但整日來的疲倦讓他不願意再去思索,放棄而順從地靠著對方陷入睡眠。

  -

  朦朦朧朧地睜開眼時,修葉蘭先是因為自己被抱住的姿勢嚇到,隨後昨日的記憶提醒著自己他仍然還被關在這個空間。

  因為他剛剛抖了下,所以抱著他的人也察覺到他醒了。

  「睡得好嗎?」

  「為什麼你的聲音得意洋洋的模樣?都醒了還不放開我是怎麼回事?」

  「你抬你的左手。」

  修葉蘭不解地抬起手,才發現自己手裡是從對方衣服裡伸出來的。

  「知道是誰不放開誰了嗎,嗯?」

  金侍剛醒時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修葉蘭可恥的發現自己可能臉紅了──丟臉丟的。

  「……你應該還是有能力把我的手拿出來吧!」

  「反正抱著手感不差啊,先起來也只能去看一個傷痕累累的虛影,還不如手裡抱著的實在。」

  這句話一般人可能會恥於開口,但金侍一向都這樣,修葉蘭對於他講出這樣的話並不意外,但自己還是難免的感到有些羞恥。

  醒來了自然不用抱成一團,修葉蘭撐起身體要起來,但他小看了自己維持同個睡姿的僵硬,右手才剛支起身,就因為手麻而尷尬地摔回去金侍懷中。

  「嗯?你還不想醒啊?」

  「不是!我手麻了!」

  「要抱著再躺一天也可以喔。」

  「閉嘴……」

  修葉蘭改用左手撐起,但他卻忘記他的手還撐在他身上,等於是撐著金侍身體起身,這曖昧的動作讓他反射性想鬆手,但左手腕就被對方牢牢地抓住了。

  「你別在撲到我身上了,剛清醒身體會比較禁不起刺激,你能夠體諒吧。」

  話都說的這麼直白了,修葉蘭幾乎是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

  金侍抓著他的手出了些力,讓他順利坐起身。 

  因為事實上不會感到疲倦的關係,金侍自然也沒有非得繼續睡著的理由,他也跟著坐起身,然後便注意到修葉蘭複雜的眼神。

  「你這樣看著我幹嘛呢?我可沒趁半夜對你出手啊。」

  雖然修葉蘭曉得金侍平常乖巧的模樣應該是他偽裝出的面向,但他確實是不知道對方如此……開放?坦然?直接?

  直到現在才發現,他對於金侍的理解幾乎是零,而金侍卻能輕易待在他最痛苦的回憶中。

  因此他回應的話語有些悶悶地,甚至也沒經過大腦。

  「講的好像跟我上床也沒差的樣子……」

  他自己邊講邊覺得有些荒謬,因而失笑地搖搖頭。

  「對喔,你沒有說錯。」

  「什麼?」

  「我是說,在這邊把你辦了對於我來說也是沒問題的喔,所以你還是晚上安分點睡覺,否則會發生什麼我不負責。」

  「……你、你……」修葉蘭看著湊近自己朝自己笑的金侍,心裡的警報器響個不停,只能在對視中先撇開頭逃離那雙彷彿會勾人的眼睛。

  「我會盡快想到方法出去的!所以你想都別想!」

  「我本來是沒想的,但你繼續露出這種誘人的表情我就不能保證我可以什麼都不想。」

  「……我去洗漱了!」

  修葉蘭逃離似地跳下床,碰地甩上浴室的門,撐著洗手台看著鏡面中自己紅透的雙頰。

  金侍這個神經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