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 寒夜 好冷。 審神者窩在被窩中,蜷縮成蝦米狀的身體為了取暖更是將身體縮得更小,本來昏沉的意識因為自腳底竄上的冷意而清醒。 她無奈的將不斷發冷的雙足在被窩中搓著,試圖讓自己的腳暖起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身體就這樣了,以前明明只有四肢發冷,但不至於被自己的雙足凍醒,可現在……換了個地方,這樣的情形更加嚴重了。 房間內本來就有暖爐,其實一開始還覺得溫度剛好,可夜越深,雖然身體還好可是雙足的溫度卻直線下滑,不是沒想過想要在房間再加裝暖氣,可是想到博多和長谷部為了小判發愁的樣子還是打消念頭。 雙腳不斷在被窩內摩擦,試圖驅散環繞在腳上的寒意,可效果卻很差。 時間才過去一會兒,她知道自己必須得起來了,因為繼續下去腳的溫度也不會改善。 按照先前的經驗自己就算勉強入睡還是會被自己的腳冷醒,所以就算再不想起來她也還是得起來。 她自床邊拉過一直擺著的厚外套穿上,隔絕冷意後,慢吞吞地穿上鞋子,拉過擺在一旁的毛巾,走到障子前將之拉開。 可才剛拉開障子,冷風就直接灌入,她身體直直顫抖了好幾下。她不禁想怎麼本丸的溫泉設的這麼遠呢…… 審神者一邊如是想,一邊走出房間下樓。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嘆息,那聲音讓她毛骨悚然,下意識地就想尖叫。 可在她張嘴的下一秒自己的嘴就被溫熱的指掌堵住,眼角餘光瞄見了白色,她驚恐地瞪大眼,完全不敢回頭。 就在審神者腦袋一片空白之際,那摀著她唇的身影來到她面前,伴隨著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 「雖然每次主上妳給的反應都讓我覺得很棒,可大半夜的還是不要了,短刀們的偵查可不是鬧著玩的,況且妳那種喊法基本上若真叫出來不用偵察全本丸都可以聽見。」一身白的付喪神彷彿沒察覺她的驚恐,笑咪咪的摀著她的嘴笑道。 發覺是自家刀劍不是她害怕的某種沒腳的東西,懸著的心頓時歸回原位,本來想要說話可被摀著嘴沒法出聲只能沒好氣地瞪著對方。 「哈哈哈別這樣看著我,別說我嚇到妳,主上這麼晚不睡覺才是嚇到我了。」帶了些歡快的嗓音讓審神者本來想要痛揍半夜不睡覺沒事爬起來嚇人的付喪神這樣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她只感覺到自己的心直接涼了,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腳都沒這麼涼。 「你才是,這麼晚了還不睡?」拽下摀著自己的手,審神者沒好氣地問。 「主上才是,怎麼這個時間跑出寢室,外頭很冷。」 「我想去廁所。」下意識地隨便扯了個理由。 鶴丸一挑眉,視線往審神者的懷中看。 「帶著毛巾去上廁所?」 「呃,拿錯了、拿錯了。」 「嗯~可是主上,這個方向也不是去廁所的方向。」 「啊?我這不是睡迷糊了嗎?」 打哈哈的決定糊弄過去,她轉了個方向就要往相反方向去,可卻忘了自己的手還在鶴丸手中。 鶴丸收攏手掌,將那比自己還要低上許多溫度的指掌牢牢留在手中。 「鶴丸?」 就見鶴丸的臉色有點沉,他垂著眼用那雙金燦眼眸看著她,看得她心慌。 他沒講話。 「我──」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未果,她無奈的抬頭想說什麼,卻被對方打斷。 「是想去澡堂吧。」 「咦?」他怎麼知道。 鶴丸抿唇,什麼也不說的便一把拉過她往樓上帶,力氣不敵他的審神者一頭霧水的跟在他身後。 「鶴、鶴丸?」 「就算太刀在晚上有點遲鈍,可不至於在旁邊都感覺不到。」鶴丸有些緊繃的嗓音傳來,她愣了下,還沒回應就又聽到他繼續說。「這幾天比較冷,妳每晚都往澡堂跑我都知道。」 不是有點吧,太刀夜盲可是公認的事實。 審神者本欲吐槽可是看著鶴丸的後腦又把話吞回去,一時不知道該回什麼。 對於騙了自家近侍還被當場抓包,審神者滿心愧疚。 鶴丸將她拉到寢房,一把將她放在床上,「坐好,我馬上回來。」 丟下話就離開,審神者根本來不及說話,才想要下床,剛走沒多久的鶴丸又從外面探頭進來,當場再度被抓包讓她有點尷尬。 「主上。」一雙眼陰沉的跟什麼一樣。 和平常愛笑的鶴丸差好多,審神者覺得有點不習慣。 「我、我只是想要拉上障子……」 「……好吧。」說完,鶴丸直接拉上障子,又一次不給她講話的機會。 少說也相處兩年多,她就算蠢也知道鶴丸似乎生氣了。 是因為自己騙他嗎? 還是其他原因? 滿腦子糨糊的審神者對於自家近侍的不悅一頭霧水,可也聽話的沒再下床,脫了外套鞋子便將身體窩進被窩,可因為離開床有段時間,原本溫暖的被子已經失了原有的溫度。她打了個冷顫,將被子攏得更緊。 好想去泡個溫泉…… 她無奈輕嘆,老實的窩在被子裡,可這樣的想法才竄起,障子又被拉開,她下意識的起身,看著鶴丸捧著木盆,三步併作兩步的來到她的身前。 「鶴丸?」 「腳伸出來。」 她再遲鈍也知道鶴丸要幹嘛了。 看著氤氳著熱氣,裝著熱水的木盆,她眨眨眼,再眨眨眼。 「我、我自己來就行了!」 她久久沒有回過神,鶴丸就要伸手掀開她的被子,她這才回過神尷尬的自己掀開被單,可正要脫去襪子,猛然想到自己的腳的慘況。 「鶴丸,謝謝你幫我弄熱水,接下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說詞,婉轉地要對方離開。 「無所謂,反正都拿來了。」他單膝跪地地抬頭看著她,認真的雙眸表明了要跟她耗到底。她躊躇了會兒一時找不到什麼理由拒絕,只好無奈地伸出腳。 鶴丸二話不說握住她的腳踝直接脫了她的襪子,本來已經預想到雙腳的溫度會是和手一樣的冰冷,可是…… 「妳真的嚇到我了。」他的嗓音更加緊繃,二話不說也將另一只襪子給脫了,就握著她的腳踝想要浸入水中,可又怕水溫度太高反而燙到她,伸手拉過被丟到一旁的毛巾沾濕後覆在她的腳背上,確認她可以接受這樣的溫度後才小心翼翼的將她的雙腳浸入水中。 她的腳居然已經凍到發紫了。 人類的身體他不熟,可最少也知道這不是人類身體該有的顏色。 她本來就白,而這樣的白更讓她的腳掌顏色更顯得突兀。 所以,這幾晚她之所以夜間都偷溜出房、白日沐浴的時間延長還有去年冬天和現在一樣的行為都是……想到這裡,鶴丸臉色更沉了。 「呃,其實以前就是這樣了……不用嚇到,真的。」 她不自在的想要縮回腳,雖然很溫暖,很想繼續可是、可是── 她的腳怕癢啊! 雖然鶴丸只是握著她的腳踝,其實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但他只要在往下一點她那討厭的搔癢感就會承受不了。 「別動。」他沒抬頭,也沒察覺到審神者的不自在,只當對方想要掙脫,「這種驚嚇我可不想要。」 「可是以前就這樣了……」 「明天我會找光忠和藥研他們,看看有什麼方法可以改善。」 「……」 他抿著唇,抬頭掃了她一眼,看見她古怪的神情,「怎麼了,這種奇怪表情。」 「呃,你、你的手可以放開嗎?」 「哈?」 「我的腳很怕癢……」 「怕癢?」 付喪神顯然還沒有意會到這話中意思,手不經意往下一滑,而那輕柔的觸感就像羽毛一樣撫過,讓她全身一個顫慄,下意識地就劇烈掙扎想要擺脫那陣搔癢感。 而這個掙扎,讓她的腳掙脫了鶴丸的手,接著往上直直地踹向鶴丸,對方一時不察肚子被踢個正著,整個身體往後仰倒。 「啊!抱歉,就說別碰了……」她尷尬的連忙下床,也不管濕漉漉的腳直接跑到被她踹倒的白髮付喪神身邊。「你有沒有怎樣,需要手入嗎?」 「手入是不需要,只是沒想到妳會這種反應……」他摀著被踹到的肚子,一副痛到不行的樣子,又想到剛剛的場景不免覺得好笑,他也真的笑出來了。 他又痛又笑的樣子看上去還真的有點滑稽,審神者見狀也有些忍俊不禁,但想到讓他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又逼自己忍著不笑出聲。 而揉了一會兒肚子他才抬起頭,看著一臉擔憂又想笑的審神者,「真這麼怕癢?」 突然一陣不祥的預感。 鶴丸見她沒有回答,也沒催促,可看在她眼底,覺得那雙眼睛那張臉上的笑意似乎醞釀著什麼她會排斥的想法,但還來不及證實,鶴丸的視線又往下。 「再泡一下吧。」 審神者覺得鶴丸的思想實在很跳躍,有點跟不上。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已經恢復血色了,不過還是沒有拒絕,回到床上毫不猶豫的將腳直接浸入水中。 看著她因溫熱的水而滿臉愜意,鶴丸隨性的坐在一邊。 「下次這種事就和我們說一聲,妳的近侍不是擺設吧。」 「什麼?」 「妳這樣天氣冷一來一回,在澡堂泡熱的腳走回來不就又冷了?根本沒意義,我們是妳的刀,妳是我們的主人,這點小事讓我做就好。」 「就因為是小事所以我才覺得不用麻煩你們……」 「我說的是幫妳盛熱水,不是妳的腳。」鶴丸沒好氣地瞪過來,「有哪個人類的腳是這種顏色,這能是小事?」 聽見這話,審神者一愣,無意識的順了順自己的髮,別開視線低垂著眼看著自己的雙足。 久久沒有聽到自家主上的回話,鶴丸疑惑的看著審神者。 「主上?」 「咦、啊、怎麼了?」 看著她的反應,鶴丸那雙金色眼瞳微暗。 「我是妳的刀。」 「我知道啊。」 鶴丸覺得他很認真,可審神者卻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著他,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就真的像個傻子,好吧也許是方法不對。 他暗暗的想,決定換一種方式。 「妳可以更依賴我一點,我就在這裡。」 鶴丸眼中的認真,讓審神者真的愣住了,她張了張口,本欲和曾經一般打哈哈過去,可不知為何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梗住一般,什麼都吐不出來。 她下意識別開臉。 鶴丸看著審神者,也看出她的逃避,她移開視線的同時,他的身軀也跟著移動,強勢的佔據她的視線。 他知道,他們的審神者很獨立,可也很倔強。 聽初始刀說過,本丸創始之初,因為人少有很多不便,可但她都憑著一己之力完成了,甚少開口麻煩他人,是直到顯現的刀多了、政府發配下來的工作更多以及以長谷部為首的刀們強力爭取這才逐漸將事情分攤出去。可若不說,絕大部分都還是她自己來,甚少主動拜託他人,特別是關於她自身的。 就像現在這樣。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急,可也不希望她這樣下去,畢竟,他們在乎她,如同她在乎他們。 人類很脆弱,生命相較於他們來說,短暫的瞬縱即逝,她的身體稍有不適,都有可能將她自他們身邊帶離。 而在他再度侵入她的視野,審神者像是逃避什麼似的,低下了頭。 而在她低頭的同時,似乎有什麼自她的臉上墜落。 鶴丸很清楚的看到了,他知道審神者會希望他什麼也沒看見,但很可惜,他看見了,而審神者也知道他看見了,而且也清楚他不是會裝作沒看見的那種人。 因為審神者下一瞬間立刻將腳自水中移開,低著頭慌亂的擦拭著濕漉漉的腳。 他的心一緊,手一伸,便將她攬進懷中。 她在他懷中掙扎,卻是徒勞,最後只能抗議的出聲。 「鶴丸!」 「沒事了。」他有些笨拙地拍撫她的背,試圖安撫那僵硬的身軀。「妳有我們。」 縱然擁有人身才不過這二年多的日子,可不妨礙他理解人類。 人不是一開始就學會獨立的。 大多是環境使然。 若能依靠誰,誰又願意獨自一人攬下所有事情? 她能這般獨立,多是從前造成的,在那個他們所無法觸及的從前。 那已經成為事實,也改變不了,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她有他,有他們。 審神者一僵,鼻尖一陣酸楚。 她沒有哭出聲,可在他懷中,揪著毛巾的手攢的更緊。她沒回抱他,可他的手卻收得更密,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嵌進身體之中。 審神者沒有再掙扎,鶴丸的下巴抵著她的髮,輕柔的蹭了蹭。 「我一直都會在。」 就在這裡,觸手可及之處。 夜更深、更涼了。 她整個人窩在鶴丸懷中,不知何時睡去,臉上沒多少淚痕,大多的淚水還來不及掉下眼眶時就被他的衣襟吸收。 鶴丸將審神者小心的放在床上,猶豫了下,想到她那易寒的體質,還是拉過被子將自己和審神者蓋住,而為了防止被子尚未褪去的冷意讓她驚醒,他將審神者整個人抱在懷中。 就連雙腳,也被他小心地用他的雙足覆住,不讓寒冷侵襲。 擱置在地上的木盆中的熱水,隨著時間失了熱度,可今晚,審神者的雙足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冰冷。 今夜,是入冬以來,她睡的最沉的一次,沒有再因為雙足的低溫而凍醒。 [] 審神者還是沒有主動說出自己的毛病。 可後來,無論近侍是誰,都不約而同地準備好特製的厚襪子擺在審神者的房內,並且會在入睡前先幫審神者的被子弄熱。 而在寒冷的天氣到來時,都會有薑茶備妥。 ……雖然味道每次都不一樣,審神者每次喝下去時的表情也不同。 但她還是默默地喝了。 至於喝了有沒有跑廁所,那又是後話了。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KRN68E1dXOOAeNENAc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