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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四季秘境(五)擔心
告別師凝縈與荊樓後,秋翊致與溫未嵐又重新上路。依照荊樓之言用著外敷藥,隨時間推移,溫未嵐的腿傷果真神奇地好轉,身上的外傷至此算是好全了,卻始終因為不宜運轉靈力,只得繼續靠秋翊致帶著御劍。不過現在他已能靠自己站穩,自然不可能再如之前般全身倚在秋翊致身上,只是被秋翊致輕輕摟著,拉開了些距離。溫未嵐看著腳下風景,不知為何,心中竟有那麼一絲遺憾,察覺後感到了疑惑。
兩人得了更加熟悉藥草的荊樓指點,說青陽花喜歡長在植物繁多之處,不獨自盛開,便仔細往植物較茂盛之處尋找,如此過去將近兩個月,還是一無所獲。秋翊致甚至準備好了放棄秘境中一切機緣,只要護著溫未嵐,等待出秘境回凌霄派再行治療的打算,只是這傷勢久拖總是不好,這無非是最下下策。
直到某日,溫未嵐忽然抬起頭望向天空,有些迷茫地道:「大師兄,我似乎又感覺到了些什麼……」
「果真?」秋翊致也抬起頭來。
「我也不確定,就是一種直覺。」溫未嵐說道,秋翊致忙帶著人上了飛劍。這天道指引是極其難得,溫未嵐卻第二次有了直覺,莫非逃了死劫的小師弟也受到天命眷顧?
轉念一想,可是這既可能是天命眷顧,亦有可能是未報重來的死劫。思及此處,秋翊致又頓生警惕,如臨大敵。

依照溫未嵐之言,兩人飛了許久,途中又遭遇不少妖獸,皆是秋翊致護著溫未嵐一路走來。溫未嵐見在眼裡,記在心裡,只希望自己快快痊癒,不再繼續當秋翊致的拖累。
天色已晚,月上梢頭,兩人飛到了一座大山前。眼見無路,秋翊致打算轉覓他處,卻聽溫未嵐道:「大師兄,等一下。」
「怎麼了?想往何處飛嗎?」秋翊致問。
「就是這裡,往瀑布飛。」溫未嵐道。
秋翊致聞言照做,停在極為靠近瀑布的地方,水花濺到兩人身上,被秋翊致揮袖化障壁擋去。
「可要往下尋覓?」秋翊致問,卻見溫未嵐搖了搖頭,神色十分猶豫,躊躇著要不要開口。
「想到什麼便說吧。」秋翊致為兩人遮著水花,看著溫未嵐道。
溫未嵐也看著秋翊致,搖擺過後正欲開口,卻突然聽見一陣野獸的咆嘯。轉頭看去,一群妖獸正朝他們張著血盆大口衝來!
那群妖獸說也奇怪,竟似變異一般,長得似狼似虎,身上卻長著翅膀。秋翊致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如虎添翼,他一手緊摟著溫未嵐,腳下御著飛劍閃避,卻避不開這一群兇獸的包圍襲擊。幾隻兇獸撲來,秋翊致召喚出闢寒琴僅來得及彈出兩節音節,佈開的防禦音法尚不夠堅實,被兇獸爪牙撕開,一時無處可躲,只得拔出融雪劍格擋,手臂瞬間被撲來的兇獸撕傷。
聞到血腥的味道,兇獸們肉眼可見的更加興奮,兇殘地再次撲來,目標竟是被秋翊致護在懷中的溫未嵐。秋翊致手中融雪劍一揮,劍氣挾著金光砍去,妖獸被刺中時發出狂嚎,震動了近在咫尺的兩人。同時之間,一隻妖獸正從旁撲來,秋翊致眼角餘光瞥見,僅來得及操控飛劍疾轉,以身護住溫未嵐。那兇獸爪子落在他背上,將衣裳撕開了幾道口子,血液從中噴濺而出,秋翊致下意識發出「嘶」一聲痛呼。溫未嵐緊緊倚在秋翊致懷裡,眼見秋翊致為護自己受傷,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哀號道:「大師兄!」
背上發出陣陣刺痛,秋翊致卻無暇顧及,因一手抱住溫未嵐,群獸攻擊又太過緊急,又是近身搏鬥,一時之間無法彈琴施法,只得用劍。他反手將融雪劍往後刺去,兇獸躲避不及,被直直刺中,嚎叫著往後退避。秋翊致得到一瞬機會,便御著劍往上方飛去,其餘妖獸緊隨而上,甩也甩不開。他右手不停揮舞著劍,交戰混亂之中,卻聞溫未嵐叫道:「大師兄,往瀑布裡衝!」
大敵當前,秋翊致明白溫未嵐判斷會比自己精確,決定全心相信溫未嵐。於是他不顧兇獸攻擊,揮劍在兩人面前幻化出緩衝的屏障,因此又捱了一記攻擊,準備好了會撞上山壁的準備,便摟著溫未嵐全速往瀑布裡飛去。
撞上瀑布的瞬間,兩人都閉上了雙眼,再而感覺一輕,同時睜開了雙眼。一陣迷霧過後,眼前陽光傾灑,四處鳥語花香,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與外界晝夜相反的世外桃源之景。
不只是溫未嵐杵在原處,秋翊致更是目瞪口呆,這,小師弟的直覺,竟然是正確的!前有玄英石之遇,後有瀑布後奇境,小師弟是什麼運氣?
確認妖獸沒有追上,他們才往眾花繁盛處飛去,秋翊致操控著飛劍緩緩降落,溫未嵐剛一落地,便急忙檢查秋翊致的傷勢,「大師兄,你沒事吧!」
秋翊致只來得及搖搖頭,「我沒事……」
溫未嵐眉頭緊鎖,翻出丹藥就遞到秋翊致嘴邊,緊張地道:「快服下丹藥!」
秋翊致就著溫未嵐的手將丹藥吞了下去,身上的傷勢很快便見好。見溫未嵐還在緊張地檢查自己身上,安撫地道:「無事的,只是外傷而已,吃了這藥待會便好全了。」
溫未嵐聽了這話,才稍微停下動作,停頓片刻,忽然往前一撲,抱住了秋翊致,聲音有些哽咽:「大師兄,你都不怕死的嗎!」
秋翊致聽見溫未嵐語帶哭腔,不禁愣了楞,伸手輕拍著對方的背,「沒事了,這不是沒事了嗎?不怕了……」
「我怕極了!師兄你在以身擋下攻擊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啊!」溫未嵐終是忍不住眼淚,邊哭著道。
「想著不能讓你受傷啊……好了,真的沒事了,不哭。」秋翊致感受到懷中之人的顫抖,繼續輕拍著對方,哄著對方道。
「那也不能……就那麼以身相護……」溫未嵐十分後怕,自責不已,「都是我的錯,連累了師兄……」
「說什麼呢,受傷也不是你情願的。」秋翊致安慰溫未嵐道,「那不是一時情急嘛,我本來就不那麼擅長使劍,一時之間別無他法了。現在都沒事了。」
「……」溫未嵐不說話了。
秋翊致又拍拍他,將懷抱輕輕放開,卻發現溫未嵐只是盯著他看,沉默著流淚。他驚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地為人擦淚,又重新將人抱在懷裡拍,繼續哄道:「不哭了,小師弟,師兄沒事,不哭了。」
溫未嵐想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卻想起自己年幼喪親,一直獨立,很久沒有被人這樣抱著哄過了,一時之間竟有些捨不得放開。自己從來將修煉與自身安危放在第一,遇事總想著明哲保身,從未想過有人會如秋翊致這般無私,一次次捨身救人。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觀念產生了懷疑,也第一次因為擔心一個人而感到如此心跳加速,劇烈慌亂、害怕。
他將臉悶在秋翊致懷裡,鬱悶地想著。秋翊致只當溫未嵐是真的嚇著了,還在繼續輕聲說著:「沒事的,師兄在,不怕了。」
溫未嵐並不是害怕兇獸,他只是害怕秋翊致因為自己而受傷。但他也不想去解釋這個可能的誤會,卻在這麼待著一會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尷尬,自己竟然如此失態。從秋翊致懷裡起來時,溫未嵐連耳尖都紅了,眼神卻直直看著秋翊致,視線不肯離開。
秋翊致不明所以,見溫未嵐起來,便摸了摸對方的頭,朝他莞爾。
溫未嵐忽然低下頭去,又不願看秋翊致了,心中一片兵荒馬亂,竟好似有些小鹿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