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 十年了,從「無才」死去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再也沒有資格親吻謝行逸,也從沒想過自己還有機會,那個吻像是嘆息也像是懺悔,彷彿許久未見的情人在幾乎失去彼此的前一刻才終於相擁。 過去那些年,在無數次的半夢半醒間,無才總是以這樣溫柔又膽怯的方式來靠近他及碰觸他……甚至吻他,但那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熟睡時、在他還未發現時,如今這一次卻是在他眼前,光明正大、毫不猶豫地親吻他。 謝行逸的指尖顫了顫,抓緊了步夜的衣襟,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攀上他的肩,並沒有推開,反而像是攀住那最後的一點溫度,他閉上眼,允許那股溫柔穿透寒冷,淌進他心裡最柔軟的那處。 他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心中翻湧上來,比冷水更重、比熱毒更熾熱,那是他曾經壓抑了十年的恨,也是他累積了十年的眷戀。 步夜也在顫抖。 這是他十年來第一次,真正吻上清醒時的謝行逸。 他曾無數次在謝行逸熟睡時、在病中無聲地將他抱在懷裡,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不能越界,不能親吻,不能貪心,他以為自己已經將那份愛活埋在悔恨與理智裡。 可現在他失控了。 他吻得極深,眼眶因水與焦慮而泛紅,兩人的唇瓣緊貼在一起,步夜的指尖死死扣著他的手腕,彷彿只要他放鬆半寸,那人便會從懷中滑落,從此沉入這無光的水底,溫熱的氣息急促交錯,水中傳遞氣息極為困難,每一次貼合都是冒險,但他顧不得了。 ──不能死。 這是步夜心中唯一的執念,他從不信神佛,此刻卻不禁向神祈求。 唇瓣相貼時,謝行逸的喉間微微溢出了一聲悶哼,熱毒與冰冷的湖水兩種極端的溫度交錯著,整個人迷迷糊糊地發顫,步夜也難以抑制地收緊了手臂。 懷中的人終於咳出一口氣,氣泡從唇縫中逸出,在水中化作破碎的銀光,見謝行逸失散的目光開始有了焦點,他捧著謝行逸的臉,一口氣不夠便再來一次。 水在四周激盪,耳邊只有彼此的心跳聲與氣泡升騰聲,謝行逸的睫毛微微地顫動,眼尾濕潤泛紅,紅眸在水中浮起一層水光,他幾乎是本能地回應了那個吻。 步夜眼中浮起些許的希望,那一瞬間他才發現,哪怕他說過再多次的希望都是無用的東西,可在面對他時,他還是會下意識地祈求,強烈地希望他能夠活著。 謝行逸會活下去,不論前方是火海還是深淵,他都會讓他活下去。 黑暗的水道漫長無邊,他抱著謝行逸一步步向光而行,彷彿走過那些他們曾經錯失的年歲,終於把那個脆弱的少年再一次帶回人間,在這水底深淵,他終於願意承認,他不想放開這個人。 這吻太短也太長,他捨不得結束,但他也知道時間不允許,那個吻不過短短數秒,但幾乎榨乾了他肺腔裡最後的空氣,在水中艱難地將氣息渡進謝行逸口中,確保他能再撐一段路後,他終於輕輕離開那片唇,額頭抵住謝行逸的眉心,在心中無聲地說了句話。 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哪怕我沒命,也會把你帶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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