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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lnny】吹落的北風(一)

「那並不公平。」小女孩坐在醫院的椅子抱著布偶抱怨,接近螢光髮色的警察被這句話轉移了注意力,
用手勢停止了部下的報告,他蹲下身子,將視線與小女孩的身高齊平。
「這不是你的問題。」他對小女孩說道,小女孩的眉梢揪得更緊,臉上的不悅沒有獲得緩解,Sonny想抬起手,可只有指尖抽動了幾下,他嘗試了幾次,與小女孩的對望變得尷尬且沉默,索性站起身繼續聽取部下的報告,
隨後趕來的人員與剛才的他一樣蹲在孩子面前,溫柔的安撫交錯在人群的雜聲,聲線在空氣中被拉成曲線,年幼時的Sonny brisko站在線的另一頭,走廊的盡頭他對著他,面無表情地說「這不公平。」空間被放大且扭曲著,Sonny的視線從年幼的自己挪開,他離開前拍了拍部下的肩膀以示鼓勵,拿起那疊厚重的文件夾,拉開封鎖線走出醫院。

走回辦公室前他繞了一個彎,他推開板時沒看到一旁的死角,手上厚重的文件夾撞倒了櫃子上的筆筒,Sonny伸手接過滾到邊緣的金屬圓桶,筆從桶內七零八落的掉到了地面,發出不小的聲響,隔簾內探出了一顆頭,視線由地面掃到他身上,帶有困惑意味的打量,對方張嘴說著無聲的唇語。
「抱歉,Fulgur。」他小聲地回應,關上門後,撿起筆以示歉意。
那顆頭縮又縮了回去,隔廉內傳來了吃痛的哀嚎,醫務室不大,隔廉透著聲音也能清晰的傳遞背後的動靜,Sonny拉開黑色旋轉椅,耐心的等候隔廉內的治療結束,旋轉著撿起的筆,聽著鑷子放下、纏繞起繃帶,瑣碎的交代事項…..。
隔廉被拉開,專注於紀錄板上的醫護員頭也不抬,待他寫完病歷,才發現坐在候診椅上的人盯著門口, 他彈響手指,拉回對方凝視著門口的注意力。
「認識的人?」指得是剛剛完成治療的警員,Sonny搖搖頭。
「手。」當Fulgur一朝他伸出手,他俐落的拆掉手上的手套,將手覆蓋上在乳白色手套下,仍透出紅色的機械掌,醫護員的專業讓Fulgur專注在手上,低下頭仔細地觀察手指關節,出聲要求對方做手部的精細動作,他不曾抬頭,也就沒能看到正從他垂落下的瀏海,窺探他神情的眼神。

隨著表格上打勾的位置越多,Fulgur的眉梢就皺得越緊,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排除了所有可能的結果後,僅剩下唯一一個答案,而他們從來不曾在這個答案上達到共識,他終於抬起頭,
看向早已帶著禮貌地微笑在等待他開口面容。
「…我充其量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我告訴過你了。」他清了清喉嚨,為了準備刻意擺出不容拒絕的態度做緩衝,以兩人的交情來說,這對他並不容易,但Fulgur心想他今天必須解決這件事情。
「我知道。」眼前的微笑仍舊保持在同一個弧度。
「Sonny,我們之前談過了..你必須考慮其他方案,如果你不想讓局裡知道這件事情,我可以介紹你到外面的醫院。」
他盡可能的斟酌著用詞,出乎意料的是,Sonny乾脆的點頭,不像之前一樣固執地拒絕,他談及到細節與處理方式,幾乎話語才剛落,對方就應允了,彷彿他正迫不及待答應他所有提出的要求。
異樣感在Fulgur的內心中逐漸擴大,他不知怎地想起Sonny初次踏入醫務室,帶著傷口謹慎又溫順的模樣,這種困惑擾亂了他的思緒,他的話語開始不自然的停頓,眼神也有所飄移,那模樣看著像是有所隱瞞的猶豫,連剛好推到面前的參考文件,看上去也像是委婉的逐客令。
在他下個眨眼的瞬間,Sonny臉上便沒了笑容,Fulgur的聲音隨之停下,他已經說得夠多了,如果狀況不對勁,那也是時候輪到Sonny說點什麼。
「Fulgur,你還在生氣嗎。」意料之外的回應,Fulgur有些反應不過來,如果撇除面無表情的臉,聽上去甚至有點小心翼翼。
「..對於哪一件事情?」他在內心嘆口氣,要談什麼心知肚明。
「我是指..關於嫌疑人的事情…」是的,那就是Sonny brisko第一次踏進這裡,讓他們見面的主因,如今想起來所有的反應都很合理,他總是剛好在他值班時前來,偶然在酒吧一起喝酒,至於他們共同喜歡動漫應該就只是本人誤打誤撞的巧合,但那確實讓他們因此更親近,無論如何,就結果上他們確實成為了朋友。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這件事情不該這麼麻煩,你們直接問我,從醫務室走到偵訊室並不遠,傳喚我就好。」
「..特殊情況,我沒有辦法。」面無表情的臉上有所動搖,Fulgur提醒自己不要為此心軟。
「我以為我們已經談過了,Sonny,我也在局裡,我了解這些情況。」
Fulgur把兩手一攤,往後靠在椅子上,理解了原因,也恍然了今天陰陽怪氣的乖順,小心翼翼怕惹怒他的反應算是滿可愛的,無論局裡或局外Sonny brisko的名聲,都遠比他本人知道得還要精采,然而從初次見面到現在,他都不曾改變過他的看法,Sonny brisko就是一隻可愛的小狗而已,如果知道罪惡感可以這麼輕易地說服他,也許他早該適當的使用一些情感上的操控。
「放心,我不在意。」他伸出手隨意的揉了下眼前亮眼的髮色時,聽見男人抱怨似的喊了句「Fu chan,Fulgur忍不住笑了出來,感受到手掌底下先是退縮,隨後肩膀才往下鬆懈,這就像是身體已經形成的反射條件,總要緩個幾秒,精神上才會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你真的不在意?」他抽開手時,Sonny又再次地問道。
「很顯然的,沒錯。」Fulgur耐心的強調,並伸出手指向門口說道:
「現在你該離開這裡了,看到外頭排隊的人了沒?帶走你的文件,遵照我的指示去做你該做得事情。」門外早已聚集著一小群人,顧忌著坐在裡頭的隊長身份,那些警員們只敢站在門口不敢進入。
「Fulgur,我們的約定還有效嗎。」他站起身,對著已經將注意力放回工作上的人問著。
「當然,但我們不在這裡談。」Fulgur並沒有因此看向他,只是看著電腦回答道。

踏出醫務室時,Sonny的臉色比踏入時陰沉,辦公室有一面鏡子,他注意到自己髮絲凌亂,被撫摸頭頂的觸感還在,他看著鏡子舉起自己的手,手臂在半空中停下,他沒有整理那頭被揉亂的頭髮,只是想起剛才也被這麼安撫的小女孩,一樣是摸頭,也沒被揉得這麼凌亂。
他把臉埋進手裡,把複雜的思緒埋在掌心與臉部之間的呼氣,從口袋拿出剛才掉落在地面上的其中一隻鋼筆把玩著,Sonny看著自己的手指片刻,食指與拇指的指尖拾起了剛才帶回的那疊文件,將它們放進抽屜深處,回想起剛才從醫務室離開的警員名字,四肢無外傷,受傷的位置是在軀體,也許是靠近胸口,他記得上次他受傷時,銀髮色的醫護員怎麼靠近他的胸膛,碎念著替他纏上繃帶。
「把他叫過來,我想知道他在哪裡受傷。」接收到命令的部下不安的用眼神互相看,眼前的隊長帶著低氣壓,他們只能暗自慶幸自己不是隊長口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