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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BROS. 參戰！Ft. Marlies & Lesours】by Lon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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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大的比武會場——一觸即發。　　
　　場上滿是孳孳作響的電流聲，如雷貫耳，卻又叫人目不轉睛。
　　這番激戰的一切，止於他默然的收刀動作，敵人應聲倒下。

　　勝利的年輕男子從中悠悠起身，並站直身軀。他簡單伸展收操，不見他憐憫對手，僅僅是輕點頭致意，這場比賽也正式告結。
　　四方觀眾為他熱烈喝采！見證了如此千載難逢的大場面，他們個個激動得歡呼、嘶吼——

　　但男子的心情平靜，對四周不屑一顧。
　　他僅是留下最低程度的禮節後，轉身就背向現場，逕自離去。

　　他回到休息室内，脫去外套，舉起瓶裝水接著大口灌下——呼出一口放鬆的暖空氣。
　　又一場比賽完結了啊⋯⋯他望著前方。

　　可他感嘆著。他複雜地皺起眉心，嘴角不知該上揚還是垮下。
　　那種感覺令肩膀無法踏實地放鬆。

　　像是個正人君子似的自己，現在是個冠免堂皇的冠軍——這種感覺毫無真實感，宛如遠方飄渺的海市蜃樓。
　　在他自己的印象中，他為人並不是多麼窮凶惡極，但他對這種「讚許」總是帶有排斥。
　　這沒必要，也顯得誇張。像在諷刺自己一樣，他總是無法坦然接下。

　　這身手有什麼好被讚美的嗎？
　　他之於戰鬥，可沒帶有任何情感。不會因為勝利而自滿，更不會因為敗北、甚至重傷而埋怨於心。
　　他真的只說得上是「擅長」而已⋯⋯
　　但，是啊。

　　O4 等人常說 他 就是個『戰鬥機器』。
　　他們說：他打鬥的模樣像是樂在其中一樣，心無旁騖地只想著獲勝。

　　可他只是真的太過擅長。先不論輸贏，至今他都打過幾場比賽了？
　　十場？二十場？但那些記憶甚是模糊。
　　他只是這麼依照本能行事。無需記憶、無需反應，只是任由感覺流動，哪有破綻就往哪攻，能往哪退就往哪去。
　　他唯一的記憶點，就是每次勝負之後，獨自在休息室裡的這份膠著。

　　至今有勝有負，但即便重傷，他也從來不感覺到這麼做會是快樂，或是任何一種打自內心的感受。就像一名畫家不明白自己為何而畫，一名護理師不知道自己為何學醫。
　　這根本說不上是熱衷。

　　也許繼續接觸會有辦法向自己解答，但他至今仍一無所獲。
　　無論是掌聲還是報酬，這一切都顯得空洞又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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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加入戰鬥奇點還只是上個月的事。
　　作為一名新進選手，他憑藉自己獨特的劍術和戰術，備受當地選手與觀眾的熱烈矚目。
　　他的名號——已經登上了『非常規類劍術勝負』的人氣榜上，以爆紅式的展開變得名聲大噪。

　　化靜電為利刃，他抬手就是進攻，也在戰場上來去自如，絲毫不受任何戰術限制。
　　他更是對勝負始終抱持從容。即便不總是一帆風順，自己正將處於劣勢——這也未曾見他神情動搖半分。
　　他的攻擊總是乾淨俐落，也點到為止。不拖泥帶水，不落井下石。
　　他像是對自己的每一吋本事，都完美拿捏得分毫不差。

　　但⋯⋯那又怎麼樣了？

　　看著眼前落敗的對手，這種空洞只是加深、加重。
　　他來這裡參戰，也不是為了精進技法，更不是為了抒發心情。雖然真要說個原因，似乎自己也說不上來。
　　他說，他只是想維持自己的身手；但為什麼要維持呢？他並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踏上那樣的舞台，身體似乎就有了他自己的想法。
　　他真想再更了解這種感覺一點。

　　怎麼說呢——那股感覺到底該怎麼說才好呢？
　　即便想破了頭，也組織不出個所以然，像是塊形狀不符的積木對不上眼前的洞口。
　　雖然使著蠻力，積木是能被「塞」進洞口，但這既不貼身，看上去又無法稱作「完美解答」——那是一股微妙的遺憾，怎麼想就是不夠踏實。
　　就這麼接下自己是戰鬥機器這番話，可不是他一貫尋求解答的方式。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喜好戰鬥」。

　　也許一些人會為自己強大的實力而感到自豪，或是奮發地接連突破自我？但他並沒有。
　　那甚至就不是他所追求的，他絕對能肯定這點。
　　但，這就是他如此皺眉的原因。看似毫無來由，但這絕對重要得會令他忍不住咬牙。

　　現在，他回歸眼下。時間差不多了⋯⋯他嘆口氣。
　　多想也不會有結果，他總是無法將這種感受梳理得明明白白。
　　一如既往，他帶上自己的裝備，轉身關燈，疲憊地離開休息室。
　　等等還得去和他弟弟 O4，會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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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您今天出賽！需要為您分析戰力檢測報告嗎？」
　　「不用了。」
　　「沒問題！戰鬥辛苦了，這邊是您這次參賽的酬勞，以及觀眾投注給您的額外獎金！需要為您立即提領，還是存入帳戶呢？」
　　男子停頓片刻，並深思。

　　O4 那傢伙，點數花得還挺兇⋯⋯
　　不多帶一點在身上，怕是接下來又會起不必要的衝突。
　　「好，」男子簡單計算後，回應了奇點的櫃檯人員：「提領約五袋的實體點數，其它麻煩存入個人帳戶。」
　　「好的！這邊是您的點數。」

　　一個個在空中懸浮的細小石子，在空中集結，凝聚成布袋的形狀，最後以約莫錦囊大小的樣貌掛於男子的腰邊——提領手續完成。
　　「謝謝。」男子簡要致意，便準備離開。
　　「不會！您才是辛苦了，E-O5 先生。」

　　他再嘆一口氣。

　　望向遠方，他又一次神情複雜，且沉重。
　　現在，得去找找 O4 那個死小鬼，又跑去哪玩了⋯⋯

　　真是。每次都這樣啊——
　　他心情頓時翻覆得猛烈。

　　「這次又會在哪裡啊，遊樂園嗎？東邊還是西邊？」
　　他一邊嘀咕，一邊往園區南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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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鬧的遊樂園內，有位男孩躺在長椅上。他一臉疲憊，又滿身是汗。

　　他身著背心和短褲，而兩條胳膊在椅旁懸吊著，手裡抓著一頂水藍鴨舌帽，只是躺在那喘著氣。
　　男孩才剛從各個遊樂設施都玩了一趟回來，這樣瘋狂的行程也耗費他大半的力氣。

　　這遊樂園可真是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座，都要再大得多呢……
　　光是軌道車，就有近乎十多種不同的主題，每座設施實際體驗的感覺也都不一樣——
　　想要全部玩完還真是一項挑戰啊，但他還是做到了！
　　光想到這件事，男孩就忍不住咯咯傻笑。

　　他後伸懶腰，感受從一旁吹來的微風，聽聽一側樹梢裟裟作響的自然音——呼啊，能來這種地方簡直是太棒了！
　　他手上還有這些多到怎麼花都花不完的點數，能在這裡想吃什麼就吃，想買什麼就買，也想玩什麼也都可以玩！
　　這根本什麼都是他夢寐以求的⋯⋯

　　唉唷。他咂嘴。
　　他當然不會這麼說了。原因呢？他也搞不懂。

　　為什麼自己一個人玩，總是會有種少了什麼的感覺啊？
　　這根本稱不上是滿足，實際上還差了很遠。

　　「接下來要去哪裡才好啊⋯⋯」
　　他重新戴起帽子，接著四處亂張望，急著用下一件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很幸運，馬上就注意到遠方傳來一道，爭執不休的吵鬧聲⋯⋯

　　「吃大雞腿比較好吧——你需要補充營養啊！」
　　一個相對尖銳的聲音，接連喋喋不休：「你看我們那頭狼朋友，明明年紀比你小，卻比你還壯欸，雷索司！你至少也要跟人家一起大口吃肉嘛！」

　　那是一對穿著出格的男子，以及他肩上的精巧木偶。他們似乎正在『對話』，而那木偶稱呼那位男子為〈雷索司〉 (Lesours)。
　　男子看上去很醒目，一身爵士般的表演服裝，還戴著破了半臉的白面具；而他肩上又掛著一隻有八歲兒童那麼大的木偶，還就像是活著一樣的——活動四肢，開合雙唇，與他滔滔不絕。

　　「吃什麼我都不在乎啦。」男子以相對低沉的聲音回應：「有吃就好了吧⋯⋯為什麼我，就非得大口吃肉不可？」
　　「因為你！乾巴巴！跟木乃伊有得比了，雷索司！」他肩上的木偶大力躍起。
　　「壯一點⋯⋯反而，就不好表演了吧？我體力也還撐得住，要吃壯做什麼？」
　　「多吃一點嘛！我們的狼狼朋友也不希望你在他面前，只吃那一丁半點的麵包屑！」
　　「你講得太誇張了⋯⋯你這不吃飯的傢伙，應該沒資格對我嘮叨吧。」
　　「你又沒有生消化系統給我！我只是木頭而已耶！」

　　遠遠看去還挺可怕的。那個尖銳的聲音，好像就是從那玩偶發出來的？
　　O4 心想，這逼真到不可思議，要分辨還真不好說。
　　但他看得津津有味。
　　說不定那個木偶其實是活的！自言自語不可能只是這樣吧！
　　他越看越入神——

　　他們並沒有因為爭吵就駐足停留，只是一路前行，朝遠方的餐廳走去。
　　O4 想都不想，便跟上了。
　　他想接著看更多他們的互動，想得不得了！再說，要是等等肚子餓，也能就這樣順便在餐廳裡吃飯啊！
　　反正不虧。嘻嘻。

　　而他腦子一瞬間閃過 O5 的臉。
　　「我就叫你不要亂跑了！」
　　吼——那個臭哥哥。

　　他又咂嘴。「反正他整天也只會去打架而已！」他埋怨。
　　O4 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才不想管他那個笨蛋哥哥。
　　他接著為自己後半天的空白去找樂子，消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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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行人來到餐廳。
　　男子與木偶才剛踏進大門，就迎來一道熱烈的招呼聲：

　　「洛伊——這裡這裡！」
　　走道盡頭，探出土色鴨舌帽的白狼身影，他大力地向雷索司與木偶的方向招手。
　　那位是他們的狼朋友——名為 Marlies 的白狼少年，而他稱呼那位男子為洛伊。

　　面對那一頭熱情的招呼，O4 更好奇了，都忘了他可不能這麼招搖地跟著他們入座。
　　都差點要坐上同一桌了，O4 才猛然想起『不行！——』而轉移陣地，順手坐上隔壁空桌，裝作自己什麼事都沒有。

　　心兒砰砰跳，但無所謂。他還是很認真地觀察著他們。
　　即便不用正眼看，他也靠著後座，默默從旁偷聽著他們的對話。

　　「嘿嘿，見到你們了！木偶也哈嘍！」活潑又有力的聲音笑著。
　　「先點餐吧⋯⋯這段時間啊，人會比較多一點。」低沉的聲音好像拿起了菜單：「我沒什麼食慾。你們吃什麼？」
　　「呀，我們的狼朋友！戰狼 Marlies——一定是要牛排，煎全熟的對吧？哈哈，那我們都決定好了！」比較尖銳的聲音好像準備離開。
　　「喂！」低沉的聲音變得慌張，「我還沒想好我要吃什麼，別走！」
　　「哎呀，就吃烤大雞腿！這個香的——」
　　「我根本吃不完那麼多⋯⋯」
　　「嘿嘿，我可以幫你吃喔！吃不完的話也沒關係，或是我們交換吃吧！」活潑的聲音說。
　　「連 Marlies 都這麼說了，我就去買單嘍？哈哈！」
　　「喂！怎麼⋯⋯這樣啦⋯⋯」低沉的聲音，變得更低沉了⋯⋯
　　他好像覺得自己根本沒被聽見，能想像得到他說完話，就把頭給低了下來。

　　嗯——他生氣了嗎？還是其實他很難過？
　　O4 真的好想好想轉過頭去，看看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變得安靜很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他們現在在說什麼？在做什麼？
　　還是⋯⋯他們去廁所了？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喂。」
　　「哇！——」
　　旁邊傳來了那個尖銳的聲音！
　　居然被發現他在偷看了？完蛋，還是被發現了嗎？
　　「我，我只是肚子餓！」O4 慌忙向木偶解釋，「只是，只是剛好看到你們，在聊天，我⋯⋯」
　　「覺得很有趣嗎？嘻嘻——」木偶語中沒有責備。
　　他笑得點點頭。看著 O4 慌張的模樣，木偶只是一臉和善說：「沒關係，我懂這種感覺，而這對我們來說是一種讚美！哈哈！」

　　O4 嚇得不敢亂說話。
　　他慢慢調整呼吸，而在木偶說話前，他不敢接著說什麼。
　　木偶又說：「我知道你跟著我們很久了，但我不會告訴他們。在這邊看著就好！如果你喜歡，那就接著看下去吧！哈哈！」
　　他揮揮手，接著往櫃檯走去⋯⋯

　　⋯⋯真是嚇了自己一大跳啊。
　　這麼近看這個木偶，真的是逼真到不可思議啊。他就像是活的一樣，覺得很厲害，但又覺得很可怕。

　　那個木偶，是真的會自己說話的啊。
　　O4 想著，同時感到驚喜，但又有些不安、愧疚。

　　不過，如果他說沒關係，那我就可以一直在這邊偷偷看著他們，沒錯吧？
　　O4 慢慢也變得放鬆下來。

　　但剛才木偶那聲「喂」，其實早就讓 Lesours 注意到了。
　　他也默默觀察著。一個男孩，飲料主食點心什麼的，一個都不點，就只是一直不時往這邊看⋯⋯怎麼說都有點怪怪的。
　　他其實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你看那邊。」Lesours 對 Marlies 說，而白狼也看向了 O4 這種，面露好奇。

　　「唔？他在幹嘛呀？」Marlies 問。
　　「我不知道。」洛伊皺眉。
　　這麼一說，讓 Marlies 也跟著在意起那個小男孩了。
　　但 Marlies 想法直率。「我去找他講講話吧？」說完，他起身走近 O4，好奇向對方搭話。

　　「嘿？你一個人嗎？」
　　「呃！沒，沒有啊？哈哈⋯⋯」
　　結果還是被他們大家都知道了嗎？怎麼辦？
　　「你怎麼一直在看我們啊，怎麼了嗎？」Marlies 輕輕微笑，但不帶評判。
　　「我⋯⋯呃⋯⋯」

　　O4說不出話來。
　　看著這個男孩如此緊張，Marlies 也不知道該不該追問對方的動機；但至少，Marlies 不願意有罪推定對方的立意。

　　所以，他釋出他一貫的善意。
　　「嘿，你跟我一樣，都有戴帽子耶？你的是藍色的，好酷喔！」
　　「酷？酷嗎？」O4 愣了下，但也隨後被對方的笑容給渲染，「哈哈⋯⋯這，這個是我哥哥 O5 送我的！我很喜歡！」他說。
　　「嘿嘿——我的也是我長官送我的喔！酷耶，哈哈哈！」

　　他們就這麼聊開來了。
　　Lesours 遠遠看著。真是不得不佩服那位社交恐怖分子——他不由得感嘆。

　　話題甚至持續了一陣子——有說有笑，有時甚至聊得慷慨激昂。
　　「怎麼了嗎？」木偶端著一大堆食物跟餐點回來，瞧見這番發展；但 Lesours 只是淡淡地，回他了一句：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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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點到齊，這趟飯局也併桌，湊足了四人。除了 O4 的午餐，他們還加點了一份〈糕餅摩登大樓〉，打算搭著飲料平分那一層一層的小點心，邊聊著天。
　　O4 和 Marlies 齊聲大喊「我要開動嘍——！」，這場午間餐會便隨即開飯，他們開始享用眼前的漢堡和牛排。

　　他們笑著聊各種有關自己的事，聊著奇點裡他們參與的一切。
　　O4 在聽到 Lesours 是榜上有名的超絕劍術大師時，他還嚇到叫出聲！

　　「你也說得太誇張了。」Lesours 無奈看向木偶——站在兒童椅上的他，顯得像是個過分激進的演說者。
　　「是事實，就不需要多做包裝了嘛！」木偶笑得令 Lesours 生厭。
　　「但真的很厲害啊！我以為你們只是做表演的！」
　　「啊，我們是啊？」木偶與 Lesours 異口同聲。
　　「嘿嘿，他們的打架真的很精彩喔！」Marlies 插話，「真的就像是表演一樣，有很多很酷的效果！而且，一樣可以打出很酷很酷的戰鬥！像在演戲，但又真的很認真的在比賽！」
　　「你看看，誰說得比較誇張？」木偶邪魅地笑，但也立刻挨了 Lesours 一頓揍——逗得其他兩人哈哈大笑。

　　「那 O4 你呢？你剛剛說你哥哥也很強對不對？嘿嘿，好想跟他打看看喔！」
　　「O5 喔⋯⋯哈哈，他⋯⋯」

　　O4 突然止住了剛才的開朗。
　　有句話，現在梗在他的心頭上出不來。他討厭這樣。

　　「你們感情不好嗎？」木偶接著問。
　　「我⋯⋯我們很常吵架啦。他根本就不陪我，都一直在忙自己的事。」

　　O4 連抓著漢堡的手都變得鬆懈，差點腰把醬料滴落到桌上。
　　他的眼神彷彿不是看著現場，而是那過去的某段時光⋯⋯

　　那大概是一個月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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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前，O5 收到一封署名『戰鬥奇點』 的信件。
　　『⋯⋯這匯集了源自五湖四海的戰士，可能是法術師、也可能是殺人狂、機器人也不例外；我們歡迎任何人前來參與這會讓您心動的戰鬥盛典⋯⋯』

　　信中寫的，他只能聽 O5 轉述。
　　O4 沒有收到，真不公平；那時候他氣得半死。
　　但，他還是想要跟 O5 一起去。滿足好奇心也好，只是不想孤單也好，他想去看看那是什麼樣的地方。

　　實際見識過後，他們倆都感到驚艷——
　　這裡可以隨時跟各式各樣的對手切磋武藝，而且就算受傷了也不用怕！
　　當比賽結束了，大家會像是遊戲一樣自動恢復傷勢，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呢！

　　O5 當然報名參賽了，但只因為這是個不讓自己身手退步的機會——至少他是這麼說的。
　　至於 O4，他沒這麼喜歡戰鬥，他也一直都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參賽。
　　如果不參賽的話，那好像就只能在這種時候一個人想辦法打發時間；但參賽的話⋯⋯感覺又好累喔？好不想去那邊跟別人打來打去的⋯⋯

　　他很煩惱。
　　畢竟，O5 今後會開始參賽。
　　
　　所以，他們開始吵架。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就常有這種案例。

　　「是你自己要跟來的！」
　　「有什麼關係嘛！小氣鬼！」
　　「這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O4！鬧脾氣有個限度吧？我又不是你爸。」
　　「可惡⋯⋯把我丟在這邊就是我哥了嗎！你從來都不主動陪我！」

　　「我不想管你了啦！愛去打架你就去，我自己去玩！」

　　那句話的影響力，遠比說出口的瞬間還要深刻。

　　　　O5 從以前就是這麼忙，也從來沒得到過 O4 的諒解。
　　但真要說，他們的感情才沒聽上去這麼差。
　　任何一個旁觀者都聽得出來——他們的爭執，其實他們倆都是彼此的受害者。

　　O4 口述的語氣中藏著一個聲音——
　　「我真的好想要 O5 多陪陪我。」
　　然而，這道聲音卻只有當事人聽不見。
　　O4 實在是好沮喪。他們還是兄弟嗎？有時候這種奇怪的問題，總會在腦海的某個角落悄悄浮出水面。
　　他們會吵架的也不只有陪伴這種事，他們倆幾乎什麼都可以吵起來。

　　這種氣氛也沒有隨著 O4 吐露真言後就塵埃落定。同桌的所有人無從插話，大家只能是各自吃著自己的餐點。

　　直到 O4 嘆了口氣。

　　「我不想再講他了。我討厭 O5，他真的是個爛哥哥。」他說。
　　Marlies 聽得都垂下了耳朵。他抿著上嘴唇，不知所措。

　　「那我們就不講了吧？小弟弟，所以你說你很無聊啊？」木偶湊近。
　　「對。」他悶哼，「這種時候，我只能去遊樂園玩！原本還很棒的，但我已經玩過好幾次了！我都覺得無聊了。」
　　「唔⋯⋯」Mralies 感受到了那股孤單，「那要怎麼辦才好呀⋯⋯」他說。
　　「我不知道啦！可惡，我肚子餓，我要再點餐！」
　　「哇啊，吃完一個大漢堡還能再戰？」木偶故意誇張地回應。
　　「對啦。我⋯⋯我要點⋯⋯嗯⋯⋯」

　　O4 左看，又右看。剛才的漢堡好吃，但他想換個口味。
　　尤其，他好想吃的大份的東西。
　　他移開菜單，看到隔壁 Marlies 那厚實的牛排，看上去滿是肉汁的鮮美，搭配引人犯罪的椒鹽鐵板麵——哇，那真是讓人受不了！

　　「決定了，我要點牛排！而且我要點兩片，我要全部吃光光！」O4 圈起了雙份牛排。
　　「唔！」Marlies 聽著都嚇到了，「兩片？哇，你可以吃這麼多喔！」
　　「嗯。這樣我才吃得飽。」O4 回應。
　　「這樣吃還這麼瘦，真不簡單耶小弟弟？」木偶下巴差點忘了裝回去。

　　Lesours 笑了笑。他說：「你看，還叫我要多吃什麼⋯⋯又不是多吃就會變壯？」
　　「欸，你不能拿極端案例來否定我的學說！人家小弟弟還在發育而已啊！」
　　「你學說的例外一直都很多，經不起檢驗的傢伙。」
　　「雷！索！司！沒禮貌，專門傷真誠又友善的木偶的心——」他浮誇又戲續化地跪在兒童椅上，「這傢伙好過分喔，嗚嗚⋯⋯」他誇張地啜泣。
　　這對表演搭擋又開始演起了八點檔，也總算又令 O4 笑出聲了。

　　「聽到你這麼說，讓我也想再來吃牛排了！」Marlies 一副來了興致的熱血起身，也在菜單上又圈了牛排一份。
　　「喔？這是『牛排大胃王』的挑戰書嗎？Marlies 選手居然挑釁了 O4 選手！」
　　木偶又多嘴了。
　　「別這樣，你不要這樣！」Lesours 出口制止——但他失敗了。

　　「O4 選手接下嗎？」木偶高舉不知哪來的拐杖，「還是，就承認自己只是小鳥胃而已？時間跟牛排可不等人唷！」
　　那拐杖現在指著自己，但 O4 從來不是示弱的那派。「來呀！哈哈，我們來比誰吃的牛排比較多！」他看向 Marlies。
　　「好有趣的感覺——哈哈！來呀！我最喜歡吃牛排了！」Marlies 也看向 O4。

　　無來由地興奮，無來由地舉行比賽，展開得莫名突然地大胃王挑戰賽，就這樣下單了一次四份雙份牛排⋯⋯

　　然而誰要出錢付帳？

　　Lesours。他翻了個白眼。
　　為了避免稍候引發動亂，他也只好在現場當起了保全，努力避免稍候不需要發生的一切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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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煩死了，這裡到底是哪啊！」
　　O5 先是在南區，不斷找著位於東區的摩天輪在哪，又在街舞廣場中，找著雲霄飛車在哪個方向——O5 這個路癡，一旦沒有地圖在手，就堪比失智。
　　他已經在同一個地方打轉了至少半小時⋯⋯

　　「這裡大得有夠誇張⋯⋯」O5 碎念，語意急躁。
　　他抬頭看向遠方——

　　還能做什麼？他看著一個個他早已翻遍的角落。
　　除了繼續找，並無他法。
　　這時候，卻又偏偏讓他想起了他們吵架的當下。

　　「可惡⋯⋯把我丟在這邊就是我哥了嗎！你從來都不主動陪我！」

　　O5 看向遠方的視線，變得模糊。

　　他喘了一口氣。再一口氣。
　　不是變得平靜，而是他想短暫停下呼吸。

　　該死的。為什麼，

　　為什麼我就是沒辦法。

　　那副鐵面無情的外表輕輕動搖，有血有肉地抽動了下。
　　生而為人，這真是件折磨——不是個罪人，卻活像遭受了刑罰。

　　他咬牙，他又加緊腳步。他開始開口詢問路過的每個路人。
　　「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個子？他穿一件背心跟短褲，帶著水藍色鴨舌帽！」
　　「呃⋯⋯抱歉，沒有。」
　　「好吧！」

　　哪怕他根本捨棄了交涉的禮儀，哪怕用字遣詞粗暴又急躁。
　　只能問了，真的只能用問的了。
　　這樣地抓住一個又一個路人，其實不會因為自己單方面的緊張，就能免於他人回頭的鄙視；但哪怕問不到，問個好幾次都是『沒看到』，甚至那些人根本拒絕留步回答——

　　問就對了。

　　問就對了。
　　繼續問就對了！
　　問過了一個又一個——

　　他又抓住了一個人，而對方意外停下了腳步，他深深低下頭思考⋯⋯
　　「嗯⋯⋯我好像有看到，」對方語塞，但緊接說：「剛才在餐廳路過，好像在辦什麼比賽吧，是不是其中一個選手就是你要找的人？」
　　「真的？」O5 激動得抓起對方雙肩：「在哪？你說，餐廳？比賽？那裡是哪！」
　　「我，我帶你去吧？其實就在附近啦。」
　　「好！謝謝！」

　　百步之外的餐廳那頭，早就把「牛排大胃王競賽」炒作得像有企業出資舉辦的規模了。
　　木偶吼出了又劇烈、又響亮的嗓音，盛大地為現場主持兼賽評。
　　「O4 選手已經來到了第三片了喔！太了不起啦，這都超出他一開始誇口要挑戰的量啦，還連鐵板麵都不放過！」
　　一聲喊出——他讓現場竄出亮眼的舞臺特效，把食堂當演出現場一樣地炒熱氣氛！
　　那歡呼聲堪比奇點的正規比武賽事，好不猛烈。

　　群眾鼓掌，各個興奮得不能自己。
　　看著兩個超會吃，又吃得津津有味的選手進食，那種詭異的滿足感像是令人上癮一般——聚集的人流只有愈來愈多，呼聲也愈來愈大。
　　Lesours，只是被晾在一邊不管，有點不是滋味。他埋怨道：Marlies 這傢伙，到底跟著起鬨做什麼啊⋯⋯
　　他哀怨地看著這個現場，神情死寂地管理現場的動線。他已經在想事後收尾到底會有多麻煩了。

　　而此刻的食堂外，O5 他們也總算是到場。
　　「剛才還沒這麼熱鬧耶，怎麼會這樣？」帶路的路人兩眼瞪大。
　　「結果他跑來參加這種東西嗎⋯⋯等下又吃壞肚子，這個白痴！」
　　O5 湊進窗邊，看著裡頭那最熱鬧顯眼的一角。他那找了 O4 數小時的辛勞，瞬間都轉為了憤怒——卻又立刻，那憤怒變得模糊不清。

　　——他看到了 O4，坐在餐桌前，大口吃著牛排。
　　而 O4，他笑著。
　　他像個其中的一份子一樣，投入且滿足地笑著。

　　怎麼會有辦法笑著啊。
　　突然像是起了霧一樣，O5 的內心難以言喻。
　　他無法開口，也無法動作。他的理性和意識，彷彿一併迷失在這片濃霧之中。

　　他一臉滿足地咀嚼肉排，還對著隔壁的白狼嘻嘻哈哈地說著話。
　　那是他朋友嗎？新朋友嗎？

　　連在這種地方都能這麼會社交啊⋯⋯到底什麼跟什麼。這不是到哪都能適應得很好嗎？
　　這個臭小子。

　　「枉費⋯⋯我這麼辛苦地找你！」

　　他注意到了——這是一股飽滿的憤怒。
　　更準確地說，那憤怒底下還有一層比較私人的情緒。
　　好像有股欣慰的感覺，但這又會讓自己有些心酸——

　　他捏緊了拳頭。

　　他鬆開了拳頭。

　　他放下了拳頭，也靜靜看著。

　　O4 啊，他好像找到他自己的位置了。
　　他有個很能接住他的地方了，這還真是不錯啊？

　　他已經不用像自己這麼狼狽了啊。
　　打打殺殺的，流血流汗的，累得攤倒在地上的，但最後還是什麼都不剩。

　　能這麼愜意的笑著，能這麼放鬆的做自己。我應該為他開心嗎？O5 腦袋空轉著思緒，還是要去把他給拽出來？

　　不。

　　人，並不能給出自己從未擁有過的事物。哪怕已經堅持並努力著，那總是會給得差強人意。
　　現在的 O4，他在一個自己給不了的快樂環境裡，愜意地做著自己。
　　這不是就夠了嗎？這就是他要的。
　　那裡屬於他。

　　所以，這裡應該跟他沒有關係。
　　他也看夠了——O5 決定當作他沒來過，便轉過身去。

　　他只想試著當個好哥哥。一次。

　　他不禁苦笑；那一笑，也引來那位路人的注意。
　　「你不是找那個孩子嗎？」路人問道，「你不進去嗎？」
　　O5 只是雙手插入外套口袋。
　　他笑著，但眼角擠不出喜悅。他別過頭去，看向餐廳以外的別處，只是悠悠地說：

　　「他還在忙，看來我早到了。」
　　「就讓他忙完再說吧？他有他自己的生活，」

　　不像我。

　　他沒說完那句話，只是輕輕聳肩。

　　當然，O4 始終沒有注意到 O5 曾在窗口站了十餘分鐘。他挑戰著第四片牛排，這番舉動也刺激了 Marlies 的勝負心！
　　掌聲越演越烈，歡呼越發越狂——那是 O5 始終無法觸及的喧鬧，即便他只在百步之內的靠近。

　　O5 望著天空。

　　世界之大，也即便是來到另一個世界⋯⋯何處才能容得下自己呢？

　　像個怪物般的自己，為什麼總是學不會溫柔呢？
　　真就是缺陷嗎。亦或是命？

　　他在艷陽晴天下，一個人思考著這令他烏雲壟罩的難題，一如既往。

——完。

【54 BROS. 參戰！Ft. Marlies & Lesours】by Lon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