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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前,妳已是星光

畢業前兩週,畢業演出前一週,真矢一如往常留下自主練習且最後離開學校,收完操走向置物櫃,深吸口氣打開,看著裡頭按照自己習慣擺放排列的書包、制服與運動提袋,她小小鬆了口氣。

看上去沒被動過。

基於三年內養成的習慣,她還是先將制服拉起攤開,見外觀沒有破損後將手伸入口袋,確認底部沒被割破,這才放下制服打開書包做下一項檢查,等到檢查完所有私人物品才收拾妥當前往淋浴間。

在淋浴間內也是一樣,雖然初中生的惡作劇都停留在非常粗糙幼稚的階段,然而不能保證有沒有哪個人在某個時刻突然“開竅”,總之,雖然防不勝防,但多留點心眼是好的。

也因為如此,常常當她換回制服真正要離校時,不是夕陽西下就是天色已暗,走在染上夕陽餘暉的走道上,真矢感覺腳步有些虛浮,腦袋也有點昏脹感,她忍不住蹙眉。

近幾天明顯感覺到疲憊,雖沒表現出來但情緒也有些浮躁,她不確定是這種生活持續太久的關係,還是就快畢業而有些鬆口氣的緣故。

但不管怎麼樣,都快結束了,畢業展近在眼前,她會堅持到最後,帶給觀眾超出期待的演出,那才是她天堂真矢該做的,其餘,只要克服就行。

走到鞋櫃前她又暗暗吸一口氣,遲疑一瞬後才將之打開。

皮鞋好好地放在鞋櫃內,沒有信封、沒有紙張也沒有其他垃圾或奇怪的東西,至於鞋底……習慣性扣住後跟往下壓,讓鞋尖九十度朝天後提鞋下扣,鞋跟碰在木製鞋櫃上發出聲響,接著反手一翻讓鞋底朝上,又扣一下後才把皮鞋放到地上。

櫃內並沒有什麼討人厭的東西被倒出來,看到這她也就放心了,闔上掛有自己名牌的櫃門,以右腳為支點,左腳抬起伸入鞋內……

!?

整隻腳進去踏實後足弓處就傳來刺痛,真矢趕緊轉移重心到右腳扶著鞋櫃坐下,感覺到那東西已經刺進皮肉她不敢馬上脫下,就怕脫鞋的過程會撕扯到傷口讓傷勢更嚴重,拿起還沒穿上的右鞋拉出鞋墊,只見鞋墊足弓較偏向腳跟的地方有根生鏽的黑色圖釘黏在上頭。

黏的位置剛好能避開滑進鞋裡跟鞋墊第一時間接觸的前腳掌,圖釘的高度也不會在滑入的動作時就刮到皮膚讓人警覺,就連生鏽的釘子和黑的這個顏色都是在配合鞋墊顏色及天色的昏暗,在賭她不會注意到這些就直接穿上。

看到那個鞋墊以及腳底傳來的刺痛,只覺得胸口有什麼就要暴衝出來……

手機鈴聲卻在這時響起。

真矢整個寒毛直豎,身軀不自覺繃緊,直覺是那些人打電話要嘲諷自己終於中招,吞下一口唾液後才鬆開捏緊的拳拿起手機,低頭一看,是母親來電。

這並沒有讓她放鬆多少,深呼吸好幾口氣,在鈴聲停了之後才硬是壓下翻湧的情緒,做到能正常應答的程度她才回電。

母親──天堂貴希幹練穩重的嗓音傳來:『喂,我在校門口了,還要很久嗎?』

「不,快好了,請再等我幾分鐘。」

『嗯,慢慢來沒關係。』

結束通話後她沒時間多想,咬牙脫下鞋,顧不上被劃開的傷口,摳下圖釘塞回鞋墊迅速穿上,而那兩枚生鏽的凶器就這麼被她緊緊握在手心,也顧不得疼痛了,只是不斷提醒自己表現要正常,別被母親發現,別造成父母的困擾……




「真矢!妳右手怎麼了?手裡握的是什麼?」

!?

從上車到回家的路上,她都渾渾噩噩,覺得不只是手腳被刺傷的地方在痛,身體疲憊、肩頸僵硬到有抽痛感,頭也暈到不行,直到進家門後母親這麼一問才猛然回神,把右手藏到背後,驚疑不定地想著母親是怎麼發現手裡有東西的?

真矢的舉動讓母親眉頭深鎖,上前一步想探究,她連忙退後兩步,「沒有,沒什麼,我先回房間了。」說完不等回應便轉身往房間走去,但走沒幾步便聽到母親又驚訝又擔憂的喊聲。

「妳還說沒事!」感覺到被拉扯,真矢一個重心不穩被拉到母親懷中,左肩上的書包和運動提袋落到地上,「妳的腳怎麼了?還有手呢?怎麼有血?到底怎麼回事,跟我說,真矢!」

血?什麼時候……

到這時她才看到,被母親拉起的右手指縫間滲出兩三道鮮紅,緊握的拳止不住刺眼色澤的蔓延。

「沒、沒有,那是……」真矢縮著手臂還想解釋,但混亂的腦海擠不出任何具有說服力的謊言。

「那是什麼?」母親放慢語速開口,沒有逼迫,望著她的眼只有憂心和某種無法解釋的堅定,「還有,妳的腳……是左腳吧?受傷了?怎麼傷的告訴我好嗎?」

真矢在母親語氣停頓時順著對方轉移的視線跟著看過去,看到玄關地板延伸到兩人腳下的小小紅點,終於視線模糊。

那瞬間,維持了近三年的什麼全然崩毀,她甚至無力站立,直接軟倒在母親懷中,說不出話也聽不到其他聲音,只知道淚腺潰堤,只知道那時……她連呼吸都控制不了。

她什麼都不是,離開了舞台,沒了Position Zero,她什麼都不是。

不,她並非什麼都不是,沒了那些東西,她……她不過是個……Omega罷了。

她的分化,她的第一次發情期,除了難堪兩字之外,她再找不到其他形容。




等到真矢終於恢復意識,並且知道身體發生什麼變化過後,虛軟躺在床上的她轉頭望向書櫃上的收藏格,她想,是不是一切都結束了。

伸手揉了揉泛淚的眼眶,都說Omega是敏感脆弱的,似乎自己也跳脫不了呢……

「醒了?」

「媽媽。」看到進房的母親,她試圖起身卻發現有些困難。

「我扶妳吧。」母親將手上的三明治放到床頭櫃後協助她坐了起來,並將食物交給她,「快兩天沒進食了,吃吧。」

「是……」

見她無精打采,母親笑道:「畢業展取消了。」

貴希看著女兒驚訝又疑惑的表情,嘴角弧度又拉大了些:「當然,有其他學生跟家長抗議,明天我跟爸爸會去一趟學校。」

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從口袋拿出裝藥丸的那種塑膠小藥盒,打開後裡面放的是那兩枚圖釘,「如果妳有其他東西能當證據那就更好了。」

「可是……」

「可是沒必要為了這個停止畢業展,對吧?」女兒遲疑的眼神讓她開始反省,什麼時候他們夫妻倆把孩子教成善良過頭的人的?

「嗯,觀眾會失望的。」

貴希聞言挑眉,「演員呢?」

「還是選擇適合的,雖然時間很短,但我想二年級的藤峰學妹有擔當的能力。」

簡單聊過之後,貴希總算確定女兒不是天真善良過頭,而是認為既定的演出取消對觀眾交代不過去,至於霸凌她的那些同學,她完全尊重校方及父母的決定,最後,關於證據,真矢表示除了手機內容外全在書櫃底層。

貴希走向書櫃,那是底層為木製小拉門,上面則有四層分列左右兩側共八個收納格的設計,最上面那兩格真矢放了蒐集來的克洛迪娜相關週邊及簽名,中間放滿了與舞台相關的書籍、劇本,還有些法語版的歌劇,最下層被木門擋住的部分基於女兒隱私,她是真的從沒翻看過。

拉開一看,右邊放的全是鞋盒,足足有六、七個之多,打開一看裡頭不是圖釘就是寫著難聽詞彙的紙張、信件,還有少數嚇人用的昆蟲模型或是銳利物品,再拉開左邊木門,她拉出兩袋裝著破損衣物的塑膠袋,有制服、體育服也有表演服。

看到這些東西貴希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氣勢洶洶走到床邊,看到真矢一臉等著被訓話的模樣更氣了,彎腰伸手,雙手拍在笨女兒兩邊臉頰上,然後低頭,額頭對額頭輕撞一下後就著麼抵著她的額閉上雙眼。

「真矢,妳聽好了,妳是我們的女兒,絕對不是什麼麻煩也不是什麼困擾,保護妳是我們該做的。」她睜開眼拉開些許距離,凝視著真矢的眼眸,一字一句說得真切:「我們要求妳完美,是給外人看,讓他們不致於懷疑妳,不是連著我們一起瞞,真矢,多信任我們一點,沒關係的。」

真矢沒有馬上回應,她繃著嘴角努力眨眼,好一會兒之後才點頭。

貴希笑著揉揉她的髮,吩咐她記得把放在床頭的藥吃下去,之後便把那一大堆證物分批搬出去讓女兒休息。

真矢乖乖吃完藥後又一次看向收藏格,想下床走過去,但身體還是非常無力只得作罷,她洩氣地躺回床上,目光沒離開書櫃。

她想著──

雖然底層的東西搬走了,但自己是不是離她更遠了?

不是依舊遙遠,而是更加遙不可及……

她茫然伸出手,最終徒勞放下,倦怠感襲來、睡意湧上。

那仍是她無法觸及的星光。




最後的小加碼:

「聖翔可以考慮一下,雖然要住宿,但資源豐富,師資也很棒,是好選擇。」

「嗯。」

見真矢在發情期結束後仍舊對升學不太積極,貴希身為母親自然是想好了對策:「聽說她會去考。」

「呃……」那個“她”指的是誰母女倆心知肚明。

「就當作去測試一下怎麼樣?看著她也快十年了吧?不想試試看到底追近了多少嗎?」貴希將報名表推到女兒面前,「當然,如果決定要去狀態得調到最好才行。」語畢不等真矢回復便自竟起身離開客廳。

「好的,我知道了。」鄭重收起報名表後,真矢回房換上練習服,自動到三樓韻律室找母親報到。

之後,她本著在偶像面前想表現出最完美一面而成為首席。

入學後她必須得說,西條克洛迪娜每次堂堂正正發起挑戰,光明磊落落敗後,又殷勤誠懇努力的模樣比起童星時期更加吸引人。

過去,她是她的星光,指引她前進、努力,待到觸及星光後才發覺,她不僅如此。

她的熱情和光芒驅散了過去的晦暗。

她和九九期的大家證明了過去的那段遭遇只是人生中的不湊巧,切切實實地證明著有那麼一群人是會拚明追趕,而非用盡辦法拖人入塵的。

作為回應,她亦更加努力。

至於對克洛迪娜的情感轉變,那是如同自己的祕密身分一般,藏進了木製拉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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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釘+鞋盒是我不知道在b站哪個影片看到的
真矢把圖釘跟其他東西(好像是星星?)裝進箱子裡,箱子堆疊起來
越堆越高,她也越爬越高
高到最後只剩一人
連地面有什麼都看不清

然後克洛拿著槌子把那些箱子全部打掉
真矢落回地面看到了克洛

是這個影片給的想法
不過有點久之前看的了
可能記憶會有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