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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Friends. My Family！My Lover？ 06〉



　　『學長，你這陣子都在陪我看八點檔，不用去健身嗎？』
　　『嘖，最近確實太玩物喪志。』
　　『八點檔有什麼好玩物喪……等等，你在說我讓你玩物喪志？』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你應該少看一點電視劇。』
　　『我要降妖伏魔。』
　　『啊啊你不要壓上來不要摸那裡……』



　　夜深人靜，門口的敲門聲分外響亮。

　　千冬歲打開門，就見神色茫然、抱著枕頭的褚冥漾。

　　「你睡了嗎？」

　　「還有一點公事沒用完。」

　　褚冥漾很識相地沒有追問被逐出家族的雪野少主能有什麼公事。

　　他有點遲疑地道：「我可以在這裡睡嗎？」

　　「當然可以。」

　　千冬歲的床很大，兩個大男孩並肩而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千冬歲。」

　　「嗯？」

　　「你晚上很傷心吧？夏碎學長那樣說。」

　　千冬歲嘆了一口氣。

　　褚冥漾一如既往的心細，可是千冬歲知道他在黑暗中的淚。

　　自從那年與冰炎別後，褚冥漾似乎再也不曾肆無忌憚的大笑。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根本不該住進來。」

　　「你不住進來，夏碎學長會傷心；你住進來，是你自己傷心。」褚冥漾難得犀利。「你從來捨不得讓他傷心。」

　　千冬歲話鋒一轉。「那冰炎學長呢？你打算讓他知道那年的真相嗎？」

　　「學長太好了，我遠遠配不上他。」褚冥漾安靜了幾秒，接著一字一頓，緩緩地說：「他應該找一個活潑天真，沒有陰影，在事業上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的對象。他值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快樂與幸福，值得最純粹的愛。我遠遠配不上。」

　　「你上個月才說你想交女朋友。」

　　「我是真的想。」褚冥漾的尾音漸消。「我本以為我忘記他了。」

　　門又被敲了兩下，門外赫然是散著長髮的米可蕥。

　　「我來睡你們。」她說。

　　振聾發聵的五個字讓褚冥漾差點滾下床。

　　千冬歲很淡然。「來吧。」

　　褚冥漾空出一個位置，寵讓的讓米可蕥睡中間。

　　米可蕥伸手攬住他們兩個。

　　「天花板應該要有星星。」

　　「改天幫妳裝。」注意到米可蕥的低落，褚冥漾關心道：「怎麼了？」

　　「學長他們走得好快啊，我覺得我永遠也跟不上他們的步伐，不論是事業還是愛情。」米可蕥小聲地說：「我都二十四歲了，還沒有畢業，每天實習都暈頭轉向，而且到現在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我會不會孤老終生啊？」

　　「妳讀的是醫學系，要讀七年的。」褚冥漾戳她的額頭。

　　千冬歲則笑了起來。「喵喵就算老了，也會是最可愛的老婆婆。」

　　「可是可愛沒有用啊，到時候你有夏碎學長，漾漾有冰炎學長，萊恩有莉莉亞，只有我孤家寡人。社會上都覺得不結婚的女生很奇怪。」

　　「我不許妳這麼說。」褚冥漾振振有詞地反駁。「妳怎麼可能會有學長奇怪。」

　　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

　　「肯定是萊恩。」

　　「不然難道會是夏碎學長來夜襲嗎？」

　　「我剛剛起來開過門了，換喵喵或漾漾開。」

　　「我是女生。」

　　褚冥漾認命的爬起來開門，接獲萊恩沉痛的控訴。「你們排擠我。」

　　「我們以為你正處在賢者時間。」

　　萊恩翻了個白眼，在千冬歲身側躺下。「莉莉亞在處理公事，我晚點再回去。」

　　房間裡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千冬歲沒有拉上窗簾，夜色灑在雪白的地毯上，四個人並排躺在床上，偃臥在彼此的體溫與呼吸之間。

　　褚冥漾想起好奇已久的事情。「萊恩，摔……休狄學長跟你下了什麼約定？」

　　「一年之內我的存款如果沒有到他的要求，我就要跟莉莉亞分手。」

　　「多少錢？」

　　「辛德森家子公司一年的營收。」

　　「根本強人所難！」

　　萊恩聳聳肩道：「莉莉亞從小就在富有的環境下長大，她習慣擁有最好的一切，我也想維持她以前的生活品質。」

　　「也許莉莉亞不需要那些，她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為你以她想要的方式愛她。」米可蕥蹙起眉頭。

　　萊恩搖頭。「我不能讓她因為跟我在一起失去她本來擁有的。」

　　褚冥漾在遲疑的沉默間恍然。

　　莉莉亞目前任職於辛德森家的基金會，她處理的公事可能正是辛德森家的機密，所以萊恩才會離開房間避嫌。

　　他抿起唇。「長大好討厭啊，以前只要讀書考試就好，現在有好多事情要擔心煩惱。」

　　「可是長大也有好處啊，我們有能力去守護與爭取。」

　　「而且漾漾如果沒有長大，根本不敢忤逆學長吧。」

　　「其實現在也不敢啊，學長命令他脫鞋子，他會把褲子一起脫了。」

　　「啊啊啊啊你們安靜睡覺！！」

　　褚冥漾把臉埋進枕頭裡慘叫，米可蕥迅速地用棉被蓋住他，千冬歲順勢壓上去。

　　「你們謀殺啊！」褚冥漾上氣不接下氣的哀號。「萊恩救我！」

　　「對不起漾漾，我處在賢者時間。」




　　翌日早晨，褚冥漾醒來時，旁邊只有熟睡的米可蕥。

　　知道她下午才要去醫院實習，褚冥漾幫她蓋好被子後，起床盥洗。

　　冰炎是第一個注意到他下樓的人。

　　炙熱的目光看著他隱去的夢拾級而下，一寸寸自白皙的腳踝游移到纖細的腰，再到清秀卻單薄的輪廓。

　　褚冥漾彷彿若有所感，他的步伐像一首詩，平平仄仄抑揚頓挫，在白晝間點燃冰炎幽微的慾望。

　　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朝人形賀爾蒙發散機放肆的眨了眨，徒留信號後無辜地看向桌上已備好的早餐。

　　褚冥漾謹慎地開口：「這是誰做的？」

　　「我讓人送來的。」莉莉亞滑著手機，頭都沒抬一下。

　　夏碎友好的把蛋餅推給他，褚冥漾正要接，夏碎卻反手按住不肯鬆開。

　　褚冥漾試探著道：「呃，謝謝夏碎學長？」

　　夏碎微笑，仍不肯鬆手。

　　褚冥漾決定去拿蘿蔔糕。

　　夏碎轉而壓住蘿蔔糕。

　　一旁的冰炎笑得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褚冥漾立刻發揮一個好記者的素養，抬高音量道：「學長，你有吃的嗎？」

　　冰炎配合的接話。「桌上不都是早餐嗎？」

　　「可是夏碎學長不讓我吃－－」褚冥漾拉長語音。

　　夏碎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壓低音量。「冰炎，你這個月的文書工作我包了。褚，上次我在拍賣會買了唐朝孤本給你。」　

　　「－－吃太多。」褚冥漾說：「真是體貼入微的好學長。」

　　「善解人意的好搭檔。」冰炎把手邊的文件闔上，遞給夏碎。

　　夏碎翻了個白眼，眼神瞟向窗戶邊打字的千冬歲。

　　拿人手短，褚冥漾端著蛋餅坐到千冬歲旁邊。「你今天要做什麼？」

　　「找工作。」

　　他有生之年都沒有想到會從千冬歲口中聽到這三個字。

　　褚冥漾正打算說什麼，手機忽然震動，他看了看，興奮的跳起來大叫。「我收到面試通知了！是一家司法雜誌！」

　　千冬歲湊過去看了眼，訝異的問：「你的履歷打本名？」

　　「對啊。」

　　「你就不怕被認出來？」

　　他轉過筆電，給褚冥漾看今日頭條－－

　　『驚爆！白陵少東夜搗香閨，網友表示真愛竟是她？』

　　褚冥漾嫌棄的別開眼。「我超討厭這種無腦標題，一點職業素養都沒有。」

　　千冬歲上網搜索通知褚冥漾面試的雜誌社，不以為然地連聲嘖嘖。

　　「他們社長涉及司法黃牛，被控詐欺罪。」千冬歲點擊FACEBOOK的塗鴉牆，評論道：「真是法律界PUA。」

　　「你怎麼知道什麼是PUA？」夏碎漫不經心的問。

　　千冬歲下意識的正要回覆，連忙咬住舌尖，朝夏碎挑釁揚起精巧的下頷。

　　「你說呢？」

　　夏碎注視著他若隱若現的血管，不再言語。

　　「你用本名太不安全了，漾漾。」萊恩建議道：「改成冥漾·史凱爾好了。」

　　褚冥漾說：「丹恩前陣子才在跟我抱怨，人家看到他的姓都會問他跟奧運全項目選手萊恩·史凱爾是什麼關係。」

　　「要改也是冥漾·辛德森！」

　　「一聽就知道是辛德森小姐的入贅女婿。」千冬歲嗤之以鼻。「雪野冥漾還比較安全一點。」

　　「當雪野家的倒插門也沒有比較好聽。」夏碎輕巧的看了褚冥漾一眼，嚇得褚冥漾差點舉雙手以示清白。「叫冥漾‧伊沐洛·巴瑟蘭不好嗎？」

　　不料冰炎卻道：「可以叫藥師寺冥漾，幫小亭找個哥哥。」

　　所有人訝異地看向窗戶外面下鑽石了沒。

　　「等嫁過來以後再冠夫姓就好。」

　　所有人縮回頭，唉，天空果然不會下鑽石。

　　「我乾脆掛個狗牌在脖子上，上面寫：我是有錢無名氏，趕快來綁架我。」褚冥漾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三兩下解決掉他的蛋餅。

　　萊恩說：「我等等要去找經紀人，可以順便載你去面試。」

　　莉莉亞訝異地從手機抬頭。「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忽然要找經紀人？」

　　「我要接代言。」

　　「為……」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因為休狄嗎？不就因為她那流著藍色血液的高貴家族？

　　莉莉亞啞然。

　　她再清楚不過，萊恩對體育是純然的熱愛，附加而來的名利對他而言可有可無，甚至他更寧願低調一點，把時間與精力投資在鍛鍊上。

　　可是她卻為了自己的驕傲折了他的傲骨。

　　莉莉亞再度低下頭，讓陰影覆蓋住蒼白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