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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paro 《存活》



世界已死，而他們仍然還活著。



聽說夜晚的天空曾經是滿天星斗，無數顆閃耀的星星潑灑在黑沉的夜幕上，也聽說那星辰的數量曾經像被海浪沖刷的砂礫般繁多，可惜他們無緣看見。看不到星空，也看不到沙岸。



他們都沒有看過藍天白雲或是點點星光，打從有記憶裡來天空都是混濁不健康的顏色，大海也和藍色相差甚遠——現在這個時代能看到的藍色只存在於文明世紀留下的痕跡上——比如說塑膠或是被漆過的金屬。大自然早已被盡數破壞殆盡，人類的文明也是。



關棣本來以為他會彷若死灰一般地活著直到世界和生命的終結。在遇見他以前，他的每天都過得毫無意義——所謂的一天，只是日出到日落之間的時間罷了。僅僅是為了不死而繼續在這個廢棄的世界呼吸，呼吸死氣沉沉的空氣，等著能讓人期盼的事物到來。



但是那樣乏味的日常已經消逝了，在他們遇見彼此之後。



在地面下某個的據點兼藏身處，他們肩並肩靠著彼此睡眠，極端的氣候讓夜晚如同嚴冬一般寒冷，還活著的人們必須像這樣靠近彼此來取得溫暖。原本只有自己一人孤身度過的夜晚多了另一個人的溫度，可以從彼此接觸的地方感受到對方的身子呼吸起伏，還有在寧靜的夜晚裡可以清楚聽到的均勻呼吸聲。



驀地，關棣查覺到本該平穩的呼吸聲混入了不該出現的痛苦呻吟。他幾乎是立刻轉身扶住杜渡，看到對方的眉頭皺起，呼吸速度也變得急促，看起來痛苦不已。關棣在一時之間慌了片刻，但旋即恢復冷靜。讓關棣的頭枕在自己腿上，拉開他的上衣，蒼白的手去碰觸那尚沾染著血、怵目驚心的繃帶。



傷口裂開了，看起來狀況並不好，關棣想著，可能是從上一個地方移動來這裡時沒有多加留心的關係。這個據點沒有藥物，可能只能到下一個地方碰運氣了。他表情凝重地重新把傷口簡單清理止血再換繃帶包紮回去，然而杜渡的痛苦看起來還是沒有減緩。



「棣……」



關棣俯下身想聽清杜渡溢出唇間的話語，然而等了許久未能聽到下文，他嘆了口氣，指尖溫柔地摸了摸膝上人的髮。「明天一早就到下個地方找藥，傻狗，一一定會找到的。」確定對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關棣的語氣非常輕柔，就如同他撫著戀人的手一樣。



他在期待著日出後去下一個有資源的地方找到治療傷口的藥物、期待著杜渡的傷口好之後可以繼續綻開笑容，繼續拉著他說各式各樣的話，在他曾經死氣沉沉的世界中增添色彩。



黎明前兩人依舊靠在一起睡著，中間杜渡睜開過幾次眼，發現自己本被血汙了的繃帶被換新且有被妥善照料過的痕跡後會心一笑，把靠在身邊的關棣再挪向自己一些，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和氣味後繼續在這個荒蕪的世界偷閒。



世界已死，而他們還活著，溫柔而堅定地活著，等著一個又一個的明天。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