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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號的預謀〉

四月二十九日，一個一如往常又有點特殊的咖啡廳工作日。

儘管十四分隊的隊員前幾年都知道各自的生日，但不管是紀旻萱或梁謙皆沒有辦生日派對的興致，所以往年都只是傳個簡訊或當面道個生日快樂就結束了。今年因故迎來了代理店長，也帶來了新的氣象。

咖啡廳尚未開始營業，梁謙和吳宇丞卻已早早做完了開店準備，梁謙盯著碼表思忖著這批新進豆子的萃取時間，吳宇丞把甜點上完架後，靠到廚房門邊關心忙著裝飾的店長。

「叮鈴鈴！」是范姜浩邊打著哈欠，邊推開門時響起的風鈴聲。

「廚房好像有聲音，謝雁行今天不是沒班嗎？」金髮服務生瞟了眼吳宇丞後，朝旁邊的梁謙問了句。

梁謙頭也不抬地回道：「今天謝雁行生日，店長在裝飾廚房。」

「喔對耶，最近太忙我都忘記了。」范姜浩恍然大悟，「之前大家都只說個生日快樂，害我不敢提慶生，今年終於可以辦派對了！」

他興高采烈地快步走向廚房，高聲說：「店長！我要提議公休一天辦派對！」一旁的小波看到突然興奮起來的便服青年，以為對方是要跟牠玩，也亦步亦趨地跟著。

「咦……小ㄅ」店長聽到聲音後抬起頭，看向廚房門口，本來好像要說些什麼。

「哇——！噢痛痛痛！」這是被小波嚇到撞冰箱的范姜浩。

「啊哈哈笑死。」這是幸災樂禍的吳宇丞。

「你們兩個都不要添亂了，出來。」這是走到廚房門邊，揪住范姜浩後領往回走的梁謙，「小波也是，下午再帶你出去玩。」

「汪！」這是聽到「玩」字，開心搖尾巴的小波。

就算被趕回了外場，年輕的吳范姜二人依舊興致高昂地討論著。

吳宇丞提議道：「相片氣球怎麼樣？放一堆看起來就很威。」

范姜浩一臉嫌惡地拒絕：「不好！打開廚房都是謝雁行的臉是要嚇死誰？」

看起來在認真煮咖啡、心無旁鶩的梁謙，這時微微揚起了嘴角。

店長在墊了腳尖卻發現仍無法將派對旗掛到上邊後，抓著旗幟一角自廚房探了頭出來：「你們有空幫我掛一下旗子嗎？」想到方才隱約聽到了「相片氣球」，她突然有些期待明天會看到的大場面。

「機器人可以幫忙喔！」范姜浩舉起手上的遙控器。

「你那個矮不隆咚的機器人是可以幹嘛？」吳宇丞撇了撇嘴，逕自往廚房走去：「我來吧！」

掛完了旗幟後又裝飾了一些小地方，總算大功告成的店長環顧四周後，滿意地點頭。本想吃點東西墊胃後前往公益音樂會會場，卻在此時接到了謝雁行的來電，她顧不及有些空的胃，連忙跟外場的三人打了聲招呼後就前往公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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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午餐時段要到了，等下如果有人點主餐怎麼辦？」吳宇丞突然想到。

「用微波爐啊。」剛整理完一桌的范姜浩隨口回。

「我真是從沒看過像你這樣沒常識的孩子，你知道微波爐不是萬能的嗎？」吳宇丞搖頭。

「我知道不能微波生ㄉ……」范姜浩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菜單給我，會用到瓦斯爐的今天都不供應了。」梁謙向服務生伸手討點餐用的平板，按了幾個要用火的主餐後，交還給青年。

「你是不會直接修改POS機嗎？」范姜浩翻了個白眼拿回平板，在主機上點了幾下，將被選起來的項目設為缺貨。

如往日一般的互動很快就在與往常差不多的高峰時段中結束，三人又投入各自的工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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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近關店時間，送走了最後一桌客人，梁謙將門口牌子翻到背面。

他一回頭，只見兩個心思活泛的店員又開始發想各種鬼點子。

「我還是覺得要相片氣球。」吳宇丞一臉正色地堅持。

皺了皺眉，范姜浩討價還價：「那在氣球撤掉前，都給你進廚房！」

「成交！」吳宇丞開心地笑開了嘴。

梁謙這時介入了對話：「我可以幫忙出錢。」獲得了另外兩人難以置信的眼神。

「完了，梁謙壞掉了！」范姜浩學著孟克《吶喊》的動作，雙手壓了下臉頰……噢，他知道那其實是在掩耳。

「你認真？」吳宇丞挑眉看了下副店長，「該不會是要給我下套？」

梁謙輕笑：「怎麼會？訂的時候記得要收據，我先走了。」語畢，梁謙將牽繩掛上小波的項圈，「小波我們回家囉。」這麼說著，梁謙就帶著小波離開了。

剩下的兩人面面相覷，對視了半晌後，突然覺得有點傻，又同時嫌惡地轉開了視線。

吳宇丞鑽進了廚房，小心避開了裝飾，準備找材料做他從早上就在構思的創意蛋糕。藍色的，嗯，要蝶豆花、藍莓和藍螺旋藻，做成貓咪形狀的，像俄羅斯藍貓那樣。

范姜浩則到了地下室，公器私用地在伺服器上複製了一份先前訓練、之後要讓機器人搭載的ＡＩ模型。他從網路上爬了上萬張生日賀圖，餵給模型後，翹著腳、哼著不成調的生日歌，等待訓練完成。

一小時後。

吳宇丞看著造型完美，但聞起來一點都不美味的蛋糕默默無語。他拿起了手機，自各個方位拍了幾張照片，面無表情地自己吃掉了。噁，下次不能買這家的藍螺旋藻粉，腥味實在太重了。

范姜浩看著不管怎麼下關鍵字都只會跑出長輩圖、學廢了的ＡＩ，百感交集。想到可以大肆慶祝他太興奮了，忘了確認爬到了什麼東西，沒想到這類讓人不忍直視的構圖和配色會有這麼高的濃度。「唉唷，還好有先備份原模型。」范姜浩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梁謙提著個袋子推門走進了咖啡廳，挑眉看了眼吳宇丞只吃一半的蛋糕，沒多做評論。他走到廚房，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放他好不容易挑到的紅酒。在離開廚房時，梁謙正巧遇上范姜浩拿著一沓影印出來的ＡＩ圖，踏出通往地下室的門。

「欸吳宇丞……噢梁謙你也在啊？那正好。」范姜浩揮了揮手上的紙，「你們看這個能不能拿來送謝雁行啊？雖然不行的話也沒辦法了。」他尷尬地笑了下。

「什麼什麼？讓我看看……噗哧！」定睛一看後，吳宇丞忍俊不禁。

「嗯，我覺得挺不錯的。」梁謙面不改色地如此表示。

范姜浩皺著眉，打量了下梁謙，又低頭看幾眼那些長輩圖：「真的？」

梁謙接著補充：「或許可以後製貼上謝雁行的照片，讓它們更像是特別為這天準備的。」

范姜浩還是不太確定，但他決定相信梁謙一回，於是又鑽回地下室做他的圖……不，他決定要做成影片了，感覺會更有誠意一點。

四月二十九日就在三人先後到廚房放了禮物後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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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十日，梁謙沒輪到班。

吳宇丞起了個大早，帶著昨晚拿到的、店家加急趕工（還要多加錢，但他毫不心疼，反正是梁謙付錢）的相片氣球，到地下室找了打氣桶、充好氦氣，用綁有鐵環的藍色繩子繫好後，放到吧檯旁。

范姜浩也難得地早到，他拿著個ＵＳＢ在機器人前面蹲下，搗鼓了一陣。

一切就緒後，兩人躲到了地下室，只剩下機器人孤苦伶仃地閃著攝影機運作中的燈號。

咖啡廳的門再次被推開，是謝雁行，他敏銳地注意到吧台有些不太一樣，於是湊近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就連幾乎不露神色的他都傻了眼，只見氣球上印著他不知道何時被偷拍的正面。

相片不是自下而上的角度，可以初步排除是機器人照的，構圖則沒有任何強調氣質的部分，應該不是店長，梁謙也不會如此無聊，那麼，是誰的手筆就呼之欲出了。

正當他回想著今日的班表時，店長也進了咖啡廳。她走到謝雁行旁邊，自然也看到了那個驚為天人的氣球，她打量了下主廚的臉色，彷彿看到了他額角上出現了漫畫才會有的井字號，噢，看來有人要不好了。

此時的地下室。

吳宇丞看著機器人傳來的影像，問范姜浩：「欸你覺得謝雁行那個表情，我是不是該去躲一下？」

范姜浩笑他：「醒醒，來不及了，你現在上去只會被抓個正著好嗎？躲廁所或許可以晚個幾秒鐘被抓到。」他以拇指比了下廁所的方位，「好了，機器人遙控器給我，我要播影片了。」

吳宇丞聊勝於無地還是躲進了廁所，順帶鎖上了門，儘管那對於武力值高強的謝雁行來說，能不能撐得了半秒都不知道。

回到一樓吧台。

地下室的范姜浩操作著機器人在店長和謝雁行跟前揮了揮手引起注意後，開始播放了他精心準備的慶生影片。

影片始於一張寫著「好棒，九點了！來點美味謝堡吧！」的卡通哏圖，接著便是一連串有著謝雁行肖像的長輩圖和花花綠綠的特效。

店長仰頭看著昨天的壽星臉色越來越奇怪，不存在的井字號似乎隨著影片的播放堆滿他的腦門了。嗯，現在是要來兩個湊一雙難兄難弟嗎？

地下室的范姜浩看著回傳影像中掩嘴笑著的店長和像是冒著黑氣的主廚背影，連忙拋了遙控器，十指飛快地敲擊鍵盤，加強了地下室的防禦力，接著跑向廁所，狂敲門：「吳宇丞開門！我也要躲！」

Fin. …？

儘管加強了地下室的防禦，但范姜浩情急之間只記得將謝雁行移出白名單，而忽略了店長。在店長的協助下，主廚依舊逮到了躲在廁所裡瑟瑟發抖的兩名戰犯。兩個小的垂頭喪氣地道了歉後，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順便偷告了梁謙的狀，但謝雁行只信了告狀以外的部分。

你說懲罰？一周沒有謝老闆做的美味員工餐不知道算不算夠重？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