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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浸滿鮮血的雙手再度捅進某個提著獵槍拿著火把的人類血肉，血濺進他黯淡的雙眼，他是魔法師，他該守護森林、該校正失序的錯誤，這是他的職責、他的任務。

屍橫遍野，動物和植物的遺骸上覆蓋了人類的遺體，森林毀了，野火焚盡村落，村落也毀了，今天有太多靈魂無辜冤死，魔法師的淚再也流不出來了。

最候，他站在村落與森林的交界處，因疲憊而沉重的眼皮，因無數眼淚紅腫的眼睛，腦袋裡只剩風和火呼嘯而過，死亡對永生的他不足為懼，但過度的殺戮仍讓他感到窒息。

他看過無數次的四季更迭，看著旅人在空地落腳，看著得病的村人敲響他的木門，看著他們感激地接過救命藥草，看著病癒的患者赤腳在草地奔走。

他看著村落一日日壯大，看著世代交替的人類，看著賴以維生的農田轉為冒煙的鐵皮屋，看著前來交易的商人，看著村人為了土地而開墾，看著更多村人跟他索取劑量更重的藥，最後看著用他的藥救活的村民，用無情的子彈穿過每個生靈的靈魂，他卻沒能力阻止。


累了，他闔上眼睛，火舌捲過斗篷的衣角，把他吞了也罷。


他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轉身對上那道清澈但恐懼的眼神，裹著繃帶的男孩像暗夜裡被手電筒發現蹤跡的小鹿，兩隻眼睛水靈，滿是瘡疤的手因呼吸困難而耙抓著脖頸，上頭泛黃的繃帶不斷鬆脫。

在火中磕磕碰碰的他把背負眾多冤魂的魔法師當成了救命的繩索，連爬帶走的跪倒在他眼前，乞求他的幫助。

火的烘烤下，血不斷從他的斗篷滴落。

汗水滑過鼻樑，他渾身一震，抱起瘦弱的男孩飛也似的逃離火海。

他沒有那個義務要把孩子救活，但他已插手森林和村落的平衡，再干預一條生命的死活也沒差別了。

而且，那男孩的眼裡似乎有星光。


「我要他活著。」魔法師聲音沙啞，低聲喃喃，捏緊了孩子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