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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氣蒸騰,氤氳瀰漫,充盈在不大不小的浴室,高溫的水柱溫暖洗淨少年的身軀,澄澈水珠自髮絲、臉頰順流而下。肌膚沾染上的血漬依靠溫度化解開來,白靄的霧氣也阻礙不了他良好的視力,深褐的血汙融進液體裡頭順著水流點點滴滴流入排水孔中,眸色略深的盯著那些所剩無幾的暗紅一一消失在視線之中,直到所有都不復存在,他才安靜地收回目光,略為整理後踏出浴室。

「娜娜明!謝謝你借我浴室!」虎杖悠仁踩著半濕的拖鞋走到房間主人身旁,全身泛著被溫熱渲染的淡紅,笑嘻嘻地說道。

「是七海。」七海建人不厭其煩地糾正,語氣平緩。『啪』地一聲闔上書本,起身的同時指向一旁早就準備好的吹風機,「吹風機在那裡,頭髮要吹乾。」

「好。」笑容滿載的行個舉手禮,像在對上級長官報告似的,七海建人無奈又縱容地看著虎杖悠仁心情愉悅地哼著小調佔據他的客廳一隅,一點都不像是個客人。

也不知道是本身就如此還是跟他導師學來的,他搖搖頭轉身進了浴室。

儘管七海建人奉行準時下班的準則,咒術師這充滿不確定因子的職業總是意外不斷,今天也不過是那充滿意外的其中一天。難纏的咒零造成他們加班到近乎半夜,為了防止孩子回遠在深山的高專會睡眠不足,他讓虎杖悠仁在自己的住所留宿一晚。

速速解決一日累積下來的髒汙,本來以為出浴室就會看到虎杖悠仁已經準備好就寢的景象,卻沒想到少年人坐在沙發上玩著手機,髮梢仍滴著水珠。

輕嘆口氣,七海建人拉下掛在脖頸的毛巾,滿眼認命。

「我不是說頭髮要吹乾嗎?」

「娜娜明你洗好快喔。」虎杖悠仁訝異的抬頭,落在髮上的毛巾隨之微動。

「為了早點休息。」壓住少年左晃右晃不肯安分的頭,七海建人手法輕柔的擦拭起櫻花色髮絲,另隻手推開吹風機,在適中的高度動作,「別動。」

「抱歉抱歉,剛跟伏黑聊起來了。」虎杖悠仁不好意思的道歉,「但也快乾了,娜娜明你吹就好啦。」

「等吹乾你的就換我了。」金髮男人不為所動,熱風持續自吹風口徐徐而出,溫暖地令人昏昏欲睡。

虎杖悠仁整個人鬆懈下來陷在柔軟的沙發裡頭享受身後人的服務,宛若一隻貓被順毛般舒服的瞇起眼,觸碰他的大手很是溫柔,力道及溫度都控制的恰到好處,不扯痛他一絲一毫。不知不覺放下聊到一半的手機,睡意突兀襲來,明明平時這時間也不會有多少睡意,今天卻格外的早。

是因為任務難度比較高?比較累?還是因為他跟娜娜明在一起,特別放鬆?

意識矇矓間,虎杖悠仁想著。

──大概,是因為娜娜明吧。

輕輕勾起唇角,似是在風暴裡行駛的船隻回歸安穩的港口般,宛如於喧囂中尋到專屬的歸處般,他在七海建人柔和的觸碰下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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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建人在中途便發覺虎杖悠仁睡得香沉,當他移開毛巾後看著那顆一點一點的頭,忍不住發出今天不知道第幾個嘆息。

轉身去拿取足夠保暖的毛毯,他維持一貫的溫柔將人躺平。在安頓的當下看著孩子在任務後便悶悶不樂,此時終於展開的眉眼,平靜的表情終於露出今晚第一個微笑。

偶爾、真的極其偶爾,七海建人認為,身為咒術師也有那跟米粒一樣小的好處。

此時此刻的安寧,或許就是那個偶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