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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下)




5.

「善逸聽不見了,在治癒之前,白天請我照顧?」宇髓確認意思,理事長點點頭,宇髓爽快地簽下善逸一個月的公假。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善逸戴著有線耳機,正凝望窗外。

宇髓走到善逸側邊,碰了碰他的肩膀。善逸轉頭看他,宇髓遞給他看公假單。善逸點點頭,跟在他後面走著。

宇髓插著口袋,往前走著,掠過一個又一個窗戶,一片又一片的光影。

「老師。」

宇髓回頭,善逸摸著喉嚨,慢慢地說:「請走慢一點。」

「抱歉。」宇髓說,但善逸沒有反應。他必須要適應善逸這一點,宇髓伸出指尖輕輕地碰觸善逸的。善逸手往上了些,握住連帽衫的袖口。宇髓垂下手讓他牽著,跟著善逸邁開腿的幅度放慢腳步。不知不覺好像連呼吸都同一頻率。

他牽著善逸走上階梯,美術教室在頂層,因為爆破了牆壁,空氣很清新,視野遼闊。

教室裡有專屬的休息室,宇髓推開門,裡面有些許的凌亂。「我整理一下。」他說完,善逸牽著他,疑惑地抬起臉朝他望,不懂他為何停下。

宇髓手臂輕晃了下,善逸就放開手指,站在門口。

休息室有三扇窗戶,能曬到日光的那處窗戶底下擺放著老式柔軟的沙發,沙發上披著外套和毛毯。另一扇是側曬,辦公桌上擺放電腦,堆著一疊資料夾,轉椅旁是兩疊學生的畫作。陰涼的角落堆放著美術顏料的瓶罐,有小冰箱,茶几上有尚未收拾的啤酒罐。

在學校喝酒啊,真囂張。善逸注視著,地上散落畫筆,飄著四、五張草稿紙,窗簾輕輕地飛舞,紙張飄到他腳邊。

他一一的撿起來,鉛筆隨意的畫作,筆跡很凌亂,但看得出來是在畫人。

肩膀被拍了下,善逸仰起臉,宇髓先生指了指沙發,然後率先坐下。善逸繞過茶几,坐在他旁邊。

宇髓拿出手機,低頭打字,拿給他看。

【以後你就在裡面休息】

【沙發比較好睡】

善逸閱讀著,點點頭。

【手機先加好友吧,隨時有事都聯絡我】

善逸拿出手機,和他交換了聯絡方式。

【冰箱有喝的,可以自己拿】

這條訊息直接傳送到聊天室,善逸回復:【好的。】

宇髓先生忽然抬頭,而後迅速的打字:【打鐘了,我出去上課】

善逸點頭,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他現在沒辦法靠著鐘聲獲取時間感,這點必須要解決。

【無聊就玩電腦,密碼19121926】

善逸抬頭看了他一眼。宇髓繼續打字:【有甚麼事你就開窗簾敲一敲窗戶】

【窗簾?】

宇髓先生站起來走到側邊的第三扇窗戶,捲起百葉窗。窗子映照著的是美術教室的講台,講台前放了一個畫架。

【教室內看不到裡面。】宇髓解釋:【只有休息室看得到】

【好方便監視人】善逸打字。

【你等等就知道多方便了】

教室的門打開,學生陸陸續續地進來,拿美術課本互打,或拎著材料袋,嘴巴動著、嘴角上翹,或張大嘴巴眼睛也跟著睜大。

想像不出來會是甚麼聲音,因為平常都在睡覺。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就會多儲存一些各種聲音的資料庫在腦海裡,那麼就不會只有伊之助、炭治郎和他的嬉鬧打鬧聲音在迴盪了。

宇髓先生摸了摸他的頭,開門走出去。

善逸脫掉鞋子,窩進沙發。沙發容納他還綽綽有餘,他拉下毛毯蓋在自己身上。前方就是整個教室,換言之,宇髓先生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喝啤酒,監視著教室裡的學生。

好陰險。這一世還是像忍者一樣在暗處監視別人。

善逸摩娑著毛毯,躺在沙發確實比一身傷還要趴在桌上睡舒服多了,他緩緩地閉上眼。

隨即又睜開。

他睡不著。



宇髓下課,一進門,就看到善逸貼著角落的牆壁坐,眼睛布滿血絲但還在玩手機。善逸眼皮只要稍黏一下就硬是撐開,往左右打量,非常神經質。

「不睡覺嗎?」他關起門,彎腰靠近善逸,伸手想拍拍他。手還沒碰上,善逸就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臂,往下一扯要卸掉。宇髓順著他的力道往下一矮身,半跪下來,善逸睜大眼睛立刻鬆手。

──宇髓先生聳肩表示無所謂。

善逸思考著,宇髓先生能立即做出反應,一定是在剛剛的安靜中,他其實說了話。

善逸摸著喉嚨,感受聲帶震動,確保他真的有發出聲音:「對不起。」

【沒關係。】宇髓盤腿坐在地上,打字。

【怎麼不睡覺?】

【不習慣,睡不好】

【喔。】

既然是習慣問題,宇髓也幫不上忙。

【怎麼不坐在沙發上。】

【你問題好多。】

睡眠不足在暴躁了。宇髓握住善逸的手臂,輕輕地往上一提,善逸順著力道站起來,被帶往沙發坐。善逸很討厭宇髓先生這種任性,強忍不悅的心情,抱著手臂。

宇髓從辦公桌抽出一本素描本和鉛筆,掀過已經畫圖的兩三頁。

【是要藝術治療嗎】面前插入手機螢幕,宇髓閱讀著,轉頭看面無表情的善逸。文字沒辦法傳達語氣,善逸低頭又加了一個生氣的符號,推到宇髓面前。

「你又想都沒想就拒絕。」

善逸皺起眉頭,宇髓在素描本低頭寫下。

【你又想都沒想就拒絕。】

【……】善逸下意識地打出來,但沒有給宇髓先生看。

宇髓先生將素描本放在膝頭,翹著二郎腿自得其樂的畫圖。善逸看著,陽光從身後灑落,映照在紙張的紋路,紙張隨著畫筆的動作輕微地顫動,像蝴蝶的翅膀。

善逸試著以指腹懸浮在紙張上,不要壓到紙。

紙張顫動著,指腹有很輕微地搔癢感,不規律的震動著。他仔細感受,彷彿從未以指尖探索事物。

失去聽覺,睡著時再失去視覺,所以每一次閉起眼睛,就覺得不會再醒來了,即使再次醒來,已經失去跟錯過更多。

雪會替他掩蓋足跡,炭治郎的嗅覺很靈敏,所以他需要走得更遠。

他走了很久很久,膝蓋以下沒有知覺,冰冷麻木,他費力地邁步著,第一道朝陽在雪地綻出萬千世界的華彩,刺痛他的雙眼。

他們會來追嗎?我妻善逸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會出來找我嗎?早知道應該留下悲壯的隻字片語,例如要他們不要掛念,好好活著,這類很帥氣的話。也輪到他帥氣一次啊。

但如果真的這麼做,我就沒有勇氣走了。

雪地鬆軟,冰冷地沒過膝蓋。

不要找我好了,把我妻善逸永遠的忘掉。他想著,緩緩地往前爬動。

再往前一點吧,再往前一點,往前走。爺爺說過,人啊,只要咬一咬牙,就能再撐過去的。


6.

善逸放下手機,宇髓遞給他另一本素描本。

善逸看了眼宇髓先生在畫什麼,露出失望的表情。根本只是各種線條的塗鴉而已。

宇髓寫完字,拿給他看。

【幹什麼,這種表情】

宇髓先生的字很大器,善逸低頭,看著空白一片的紙張,動起鉛筆,左手輕壓紙張,感覺著。

善逸慢慢畫出一個圓臉,兩隻在翻白眼表達不屑的眼睛。

宇髓歪著頭看,笑出來。

【臭】

【小】

【鬼】

宇髓先生在他的紙張角落寫,善逸不客氣的用力塗掉。

【寫你自己的】

他們併肩,低頭寫各自的素描本,像只是恰巧坐在同一張公園長椅,恰巧都被同一片景色吸引的路人。

指尖感受到的觸動,宛若缺失的聲音,用肌膚聆聽著。寫字比打字慢多了,每一句話的時間被延長,等候另外一個人書寫的時間也是。

【我】後面可以接上無窮無盡的字詞。

【我不想】不想什麼呢?

【我會】會甚麼呢?

每一個字詞接到下一個字詞間,卻好像更期待起來。會組成什麼句子?善逸歪著頭,出神地看著宇髓先生的筆跡。

漫長的溝通,無聊的話和圖案,無止盡地蔓延,一張又一張。

宇髓放下筆,拍了拍善逸的肩膀。

善逸轉頭,宇髓先生拿著素描本,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我要去上課了】

掀過一頁。

【謝謝參加】

再掀一頁。

【我的藝術治療】

善逸睜大眼睛,宇髓先生翹起嘴角笑,放下素描本就走。他摸著喉嚨,發出聲音:「謝謝。」

「啊。」宇髓身邊沒有手機也沒有素描本,一時有點手忙腳亂。

善逸笑了,在陽光之中。

「好笨喔。」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指腹感受喉嚨吐出音時的震動。

宇髓先生流露出略帶氣惱的表情,不論他回什麼,善逸都聽不見,而打字或寫字又太慢了,無法立即反應情緒。宇髓先生似乎對這束手束腳的狀況感到不爽。善逸很是愉快,二十六歲啊,宇髓先生才二十六歲,怎麼贏得過他。

善逸躺下來,當視覺移開後,宇髓先生就完全不存在了。

宇髓先生的臉又露出來,手壓在沙發背上,彎腰瞪他。善逸挑挑眉,宇髓先生突然低下手捏了下他的鼻子,然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罩在他的上半身。

善逸睜大眼,瞬間理解他的意思。

這種話、如果說出來會很油膩吧。但觸覺和嗅覺、是能成為另一種聲音的。

───

晚上,產屋敷帶他到私家醫院檢查,再送到山本愈史郎家中。不確定鬼會不會趁機報復,還是在具有強大術式的山本宅邸住著比較安全。

山本宅邸的客廳掛著珠世小姐的巨大畫像。善逸習慣閉眼一拜,對著那溫柔微笑的美麗女人,祈求終有一天能再見黎明。

那些死去的人啊,他們沒有等到黎明到來,而他會在夜裡繼續等待,聆聽冰冷歲月細數的弦音。

【早上過得如何?】山本愈史郎站在階梯上方,以術式直接將聲音注入他的大腦。

「受故人照顧。」善逸回答。


──他們這樣稱呼那些與上一世相似到宛若轉生的人,故人。


那顆藥丸誰吞了誰沒有吞,產屋敷保密得很徹底,無論是決定自然的死亡或是再次走上永恆地殺鬼之路,這都不該是被評判被比較的選擇。也因此,善逸才能放心地投靠產屋敷。

日本爆發戰爭的那一年,產屋敷將鬼殺隊的表面解散了,化整為零,實際上如流水,蓄積著和平時期返還的力量。善逸於寒冷的夜空坐在枝頭,如同藏匿的鳥,高掛山頭的銀色古月,遠遠地守護他愛過的人們,以及仍持續愛著的人們。

以及他們的墓。

宇髓先生最後的下落,他並不清楚,但想宇髓先生的脾性,應該是戰到最後一刻,無論刀尖的指向是鬼,戰爭,還是命運。

【見到故人的感覺怎麼樣?】

善逸摸著喉嚨,說道,很好。看到他過得很好,心裡覺得很幸福。

【是嗎。】山本愈史郎撇開眼,像是不想見到他難看的笑臉。

──這世界已經沒有他的「故人」。

只有繼承她的遺志,才讓他感覺自己還能繼續待在這個世界。


7.

這是甚麼?善逸疑惑地看著宇髓先生拎在指尖的錶帶。

他們坐在沙發上,宇髓把錶帶繞在善逸手腕上扣住,拉扯一下確定不會太緊,點了點螢幕。螢幕亮起來,列出小小的圖示功能。

【連上你手機的藍牙】宇髓把手機螢幕拿給他看。善逸連上,只要有訊息,腕部就會有輕微的震動。

宇髓先生已經打好一段說明文字了,善逸閱讀下去。

【也可以訂鬧鐘】

【你可以用你一整天時間玩功能】

【還有個最大的功能】

宇髓把手機放在善逸膝頭上,搖晃了下自己的左手,手腕也有一模一樣的智慧型手錶。

善逸睜大眼睛,宇髓抓過他的手,螢幕往上滑,切換另一個頁面,有一個自設圖像,是一顆鑽石。

善逸低頭閱讀說明文字,只要按那顆鑽石,宇髓先生就知道在叫他了。

善逸試著按了按,宇髓先生的左腕手錶螢幕亮起一個小圖示,震動了下。善逸看了一眼,再戳一次。又亮了,是閃電的圖示。

【臭小鬼別玩了】手錶跳出訊息。

【設了就是要給我用的】善逸打字,宇髓輕彈了下他額頭,把外套扔他身上,學生已經進教室,準備上課。

善逸躺在沙發上,反穿著宇髓先生的外套,看著教室。他晚上沒有殺鬼,但生理時鐘改不過來,白天還是想睡,只是比以前稍微有精神。

宇髓先生教學起來有模有樣,是轉性了嗎,愛的教育,上一世拿竹刀命令訓練的狂氣呢。他累到趴地上,又被宇髓先生拿竹刀敲背,還要挖溫泉,真是過分,這些小孩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彷彿要證明自己沒變似的,宇髓先生拿在手中的水彩筆呈現的是射飛鏢的姿勢,要砸到某個倒楣鬼頭上。

善逸戳了一下鑽石圖案。讓前輩救你一命。

宇髓先生左手的手錶亮起來,他的動作停頓了下,放下水彩筆。

善逸樂不可支,笑得在抖,專門在宇髓先生要惹事的時候戳一下,小閃電在宇髓先生手腕閃爍,宇髓先生的頸子都忍到冒青筋了,唉,怎麼這一世還是這麼暴力成性。

下課了,學生紛紛站起來離席,今天的宇髓老師特別溫柔,害他們期待落空。

宇髓狠狠瞪窗戶,像要砸破玻璃闖進去。

「老師,你在看什麼?」

「沒事,快滾。」宇髓凶神惡煞的說。

等學生都離開了,宇髓打開門:「臭小鬼──」

──善逸跪在沙發上,背對他,雙手伸出窗外,十指張開,讓流動的風拂過他的肌膚。窗簾向室內飛舞,柔軟的髮絲飄揚,風帶來落葉的味道,初冬氣息。思念的碎絮像一支歌聲,心弦奏動,枝梢的風箏順風拉扯,捲曲著要抵達天空遙遠的那一方。

宇髓輕緩地走,好像踩在草地,踩在古道,踩在無水也無月的夜裡長廊。

我妻善逸。

必須畫下來,宇髓告訴自己,必須留住這一瞬間,陽光裡浸染月芒的飄搖之花。

但他仍然在往前走、直到能輕輕環住善逸為止。

善逸收回手,握住宇髓先生的袖子。他聽不見遙遠的鳴叫,但至少風帶來了訊息。


他曾經問產屋敷,為什麼他必須用學生的生活待在學校裡,明明時間與學習已對他毫無意義。

「善逸,你還是必須感受活著……在往前進的活著。產屋敷對不起所有鬼殺隊的孩子,我希望至少有一瞬間,你們能對『還活著』的生命感到慶幸……..」

他轉身,將耳朵貼在宇髓先生的心臟位置。

主公說的話語永遠是對的。

他感受著心臟的震動。這一世,宇髓先生,你的這一世,正強健而幸福的躍動著。

為什麼你沒有選擇吞下藥丸呢──這樣的質問,也已經不重要了。產屋敷是對的,不必要知道,有誰咬著牙,有誰太累了,有誰願意或不願意,捱著寂寞或是無知的幸福,究竟哪一個更好,也無法再體驗另一條路。

若再重來,善逸還是會在雪夜中吞嚥,但他會好好道別,再見,以故人之姿再見之時,都要幸福。

8.

風還在吹,善逸仰起臉,手指摩娑著宇髓先生好看的臉龐。

宇髓握住他的手,沉默地看著他。

沒有聲音的世界,他還是要靠著自己的心來判讀,判讀眼神的意義。

二十六歲,你能記得多少?模模糊糊的,是嗎?


你會為我感到驕傲吧。百年前的吉原花街,當時的我們都注視著你的背影。如今我前方已無人可以依賴,而你還是走來。


他按著自己的喉嚨,說,老師。

善逸半跪起身,靠近宇髓先生的嘴唇。

吻吧、吻吧,潤澤乾燥的唇。這是他向歲月索取的一點,屬於自己的贈禮。


9.

「你想搬到天元家裡?」產屋敷問。

「不算搬,」善逸站在辦公桌面前,說道:「暫時同居兩天試試看。」

產屋敷笑了,半晌,懷念地喃喃:「故人也會有一些記憶啊……」

或許這也是某些徵兆,一如百年前炭治郎額上的開紋,暗示齒輪即將再次抵達關鍵時刻。

還在努力的鬼殺隊孩子,以及遙遙散落的故人們,終有一天,或許也會有含著淚水相聚的時刻。

這是幸抑或不幸呢?

「天元那孩子還好嗎?」他語氣和緩,彷彿那人仍是產屋敷疼愛並尊敬的九柱之一。

「非常好,另一邊牆壁也華麗的炸破了。」善逸回答:「都已經下雪了,現在美術教室凍得不行。」

看著善逸的笑意,產屋敷也溫和的彎起嘴唇。

至少、此刻,有毫無懸念的喜悅,那即是幸運吧。

───

「理事長說什麼?」宇髓問,雙手插在口袋,圍巾把下半臉蒙的緊緊地,在辦公外等他。

善逸輕巧的走過來,將手插進宇髓的外套口袋,宇髓冷的一抖,反握住他的雙手。

「說你談師生戀,要開除你。」善逸說,臉貼在宇髓胸口。

「誰跟你談師生戀,我們有什麼名分嗎。你天天耍著我玩,手錶還我。」宇髓起手,攬住他的腰。

「宇髓老師居然要名分,真是意外的老派。」

「……談就談,我可以轉職,我早就不想幹了,天天面對你們這些傢伙。」

善逸揚起臉:「可是我還是會繼續在這所學校讀書耶。」

「你那哪叫讀書。」宇髓彈一下他的額頭。

善逸笑了,伸出手穿進圍巾,摟住宇髓的頸子。

「不讀書可以做點別的事吧。」

「你昨天不是才帶傷嗎,給我回去上課。」

「公假單呢,你當時簽的多爽快,怎麼不再來一次。」

「不行,我不想被開除。」

「都會炸牆壁的人在說什麼。」

「被開除就見不到你了,快點回去。」

雪細細的飄落,窗戶關得很緊,一點冷風都透不進來。

「真的不行嗎……老師?」

「只能一下,真受不了你……」

「……因為老師還年輕啊。」

「即使這樣,我還是老師,臭小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