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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衷心期盼著你的到來。」
「你的誕生給了我希望，我活下去的動力，我因你的存在而心安，為你的存在而愉快，我深深的愛著你。」
「我的寶貝，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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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傳來了一點冰涼。
我抬起了頭，視線裡是灰濛的天空，看不見屬於四月的日光，滴答，又是一點冰涼。
下雨了。

沒有帶雨傘出門，我只好拉起外套的帽子，祈禱在回到家前自己不會變成落湯雞，或是因此而感冒什麼的，雖然有時確實會想請病假睡覺，但並不想真的生病啊。

打在身上的雨點越來越大，我加快了步伐，從天空墜落的雨是灰色的，帶著屬於都市的塵埃與污濁，曬乾之後會在物體表面留下一圈骯髒的汙，啊啊，我確實體認到我是這裡的一份子。
腳邊竄出了一隻濕透的流浪貓，纖細的足踩進了水窪，啪答。我的腳步停止在人行道的尾巴，公車從面前開過了，壓過水攤掀起灰白透徹的花，啪唰。
「……」
我終究還是濕透了。

我半放棄的看著浸滿泥沙的衣物，拖著濕重泥濘的步伐回到住所，每一步都因吸飽水的褲管而沉重，也像是被誰抓住了腳踝一般緩慢，也許是以前的我吧，我向來如此。

我關上了大門，拉起所有窗簾，把殺不死我的大雨隔絕在外。我不喜歡下雨，冰冷的雨滴和盛滿水的洗手台一樣淹不死我，但我也不討厭下雨。
已經濕透的髒衣服丟進了洗衣籃，我擰開紅色和藍色的把手，讓蓮蓬頭吐出的水沖洗在身上，我看著迎面而來的水瀑，是啊，這些水也殺不死我。

『來寫寫你的名字吧，莫、離。』
水珠掉落在眼曈上，倒影著某段記憶，他牽著我的手一筆一筆寫下我的名字，他送給父親的禮物與哀求。
『你是我們的小寶貝，我們的禮物。』
大人的身軀溫柔的摟著尚小的我。
『這樣子，我們就永遠都不會分離。』
他笑著。我關上了蓮蓬頭。
真是天大的笑話。

那個人總是如此。自顧自的愛著，自顧自的付出，自顧自的要求，將不可能的意義壓在了他人身上，彷彿這樣就什麼都能如願。
『有你在，他就不會離開了吧。』
『你應該可以表現得更好的啊，你可是我們的孩子呢，至少也能像你姐姐一樣吧。』
『你不會跟我說辦不到吧？我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可以再努力一點的吧。』
『為什麼你不聽我的話呢？』
『如果你聽話一點，你父親就會帶我們出去玩了吧，我好久沒跟他出去玩了，你會聽話的吧？會再努力一點的吧？』

一字一句，一字一句，掐著我的脖子，我把自己埋進放滿水的浴缸了，好似這樣就得以呼吸。
好想呼吸。
最後我從水面跌了出來，再次回到這令人窒息的世界。

『我是你爸爸，我怎麼可能不愛你？』
『都是你！要是你再表現好一點，他就不會跟我吵架了！』
『我是愛你的啊。』
『你怎麼這麼沒用！我在你身上的心力都去哪了！』
『我是為了你好－－』

我猛咳了起來，潮濕的空氣進入了肺部，木製家具的陳木味、昨天烤的餅乾味、剛拆封的毛線特有的氣味全數湧上，我才發現自己下意識的掐住了自己的喉嚨。人果然是無法掐死自己的吧，我用身體證實了這件事。

呼吸平緩了，我把濕透的書包打開，將課本攤開等著晾乾，空空的書包本體跟著衣服一起丟進了洗衣機，應該沒有那麼快乾吧，明天先用自己的包包好了。

希望不會被糾察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