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竄進了防火巷的雜物堆旁,陽光照不見的角落舒緩了他緊繃的神經,徐又苒靠著牆緩緩滑了下去,粗糙的水泥表面滑過他腰間的皮膚,

「……好痛。」

他低聲喃喃,輕輕把被揪起的衣襬撫平後從褲子口袋掏出來煙盒,卻掏不到打火機。

該死,他心想。

水泥擦過的地方其實一點也不痛,而現在也不是特別想抽煙,除了身上黏膩的汗以外,他這個上午說實話過的不算糟,只是那股說不上的不快卻在心臟,在這具身體中無法散去。

想到這,他不禁挫敗地垂下了頭,賭氣般地把手機摔在地面上,螢幕早在這之前便粉碎一片的手機很爭氣的雖沒留下更多裂痕,倒是像抗議般的震動了起來。

砸了嘴一聲,反射性地,徐又苒還是沒多遲疑的接通了來電。

『徐苒!』電話一頭是過分高分貝的男聲,吵雜的背景音不乏男男女女的交談聲,聽起來很是熱鬧。

「……幹嘛,你在哪。」

『你猜。』

「你很煩,沒事就掛了。」

『生氣了?』

「……沒。」

被問起當下的情緒,半分是他莫名的焦躁,半分是被料中的惱羞,但卻莫名的無法生氣起來,好氣又好笑的當下只擠出一個否定的回應。

見徐又苒放輕了語氣,對方才吞吞吐吐的開口,
『就,我們現在在貓空啊。』

「嗯?」

『跟X大的英文系女生聯誼。』

「然後?」

『然後,有妹子看我IG的時候看到之前我們幾個吃飯的合照,問你誰。』

「所以?」

『我說你是我們同學。』

「同學……是喔。」屈膝坐在水泥地上的徐又苒,有些脫力地把頭靠上自己的膝蓋,「徐又苒真該死的充滿魅力這我深刻知道,而你打來只是為了告知本人這件事實?」

「不是啦幹,想說既然妹子都開口了,我們想問你來不來。」

隔著手機螢幕,一頭吵雜的背景音夾雜的是自己平常熟悉的那幾個聲音,早就被看穿了今天不會再回店裡的徐又苒其實接下來的行程閒個半死,去混一混打發時間,或是乾脆的回家睡個覺都不失為好方法,但此時此刻他只是誰都不想見,他怕嘴角不夠爭氣,撐不起任何需要上揚的角度。

隨意地把話題糊弄了過去,聽了提議佯裝做著考慮中的徐又苒過了良久才好不容易答上對方的話,

「……不要,你們玩的開心就好。」悶悶的,他努力吐出幾個字,「就這樣。」

直到自己的最後一個音節在空氣中消散,他重重按下了結束通話,胡亂整理過的情緒才像撐不住的崩塌,甚是壓過所有他僅存的理智。

其實他不曾屬於師父的團隊、在自以為是友人的圈子內充其量是個同班同學,驀然發現自己所劃定的友人圈內,徐又苒果然哪裡都不屬於。
而時至今日所有被他堆積在腦後的事實,在今天血淋淋的一致向他攤牌,壓著他那顆太過天真頭要脅自己認清現實。

他腦子不禁浮現幾個字眼來形容當下狼狽不堪的自己。

自作自受?自作多情?

也許兩者兼具吧。

徐又苒吸了吸鼻子,有那麼一霎那想乾脆關了手機杜絕所有人,但下一秒隨即打消這個念頭,疑神疑鬼的他弱氣地害怕起,當這樣的訊息提示音不再響起時,也許自己的存在也等同被抹煞了也說不定。然而那之後他仍得回到這世界,他必須硬著頭皮繼續苟存,那倒不如別這麼快將籌碼全部賠上,只是胸口的異樣感仍貪婪地叫囂著自己的寂寞。

如果今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好想成為誰當下最思念的那個人。

他有時候不由得的,還是會軟弱的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