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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從外頭走進來的夏油傑又抱著一個箱子,五條悟習以為常地開口:「這次是什麼?」
  「貓。」夏油傑也不含糊地回答,箱子裡頭的小傢伙相當配合,喵了一聲。
  有時候是小貓、有時候是小狗,偶爾也會出現鳥類或爬蟲類,五條悟通常把這些行為稱作夏油傑的母愛氾濫,就像當初撿了兩個小女孩回來一樣——這時夏油傑會選擇跟他打一架,反正在兩個人一起住的這間屋子,沒有會響起警報的結界,也沒有會喝斥他們的人。
  爭執跟打架會在拆掉屋子之前結束,他們鮮少在家裡用術式,五條悟幾乎已經成為呼吸本能的無下限術式在這種時候會刻意地解開,夏油傑也不會喚出咒靈,而肉搏通常會是性愛的前奏,這也許就是血氣方剛的二十八歲。
  向夏油傑走了過去,五條悟看了眼箱子裡的小動物,和以前不同,是隻已經成年的貓,看起來甚至乾淨的不像會被夏油傑撿回來的樣子,「被丟掉的?」
  「是啊,新田撿到的,就在我們任務地點附近的空屋裡,大概是咒靈造成的異象讓主人把貓扔下就自己跑了。」摸著乖巧的三花貓,夏油傑垂下眼簾。
  「嗯……津美紀上次說想養隻貓。」五條悟橫空冒出這樣一句,「反正你也準備送養吧?成貓的話,高中生也養的了。」
  「津美紀的話應該沒問題。」夏油傑想了想那個早熟的女孩,點點頭表示同意。
  即使經常撿小動物回家,他們卻從來沒有自己養過,一是五條悟嫌麻煩,二是夏油傑認為咒術師生死無常,不適合養寵物,因此大多數的小傢伙只會在他們家中待一小陣子,至於這次的三花,五條悟準備明天就送去伏黑家。
  「悟今天沒有工作?」換下外出服,夏油傑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找自己的家居褲,最後發現那條褲子被穿在五條悟的身上。
  「明天跟後天也沒有,我已經警告伊地知,如果他敢在這兩天派工作給我就完蛋了。」五條悟理所當然地說著壓榨後輩的發言,惹得夏油傑無奈笑出了聲。
  「你不怕他奪命連環叩?」他問。
  「早就把手機關機了。」他答。

  告假的理由其實很簡單,隔天是夏油傑的生日,儘管沒有什麼特別的規劃,但忙碌至極的五條悟能給戀人的最大禮物,大概也就是無所事事地在家裡膩著一整天。
  他們可以一起打放了很久的遊戲,一起訂披薩炸雞蛋糕來吃,或是沒有節制的擁抱、親吻和做愛,享受對於咒術師來說有點奢侈的時間,為此五條悟甚至起了個大早,把貓送到了伏黑津美紀手上。
  少女前一天就收到了對方的通知,卻沒想過是一大早的事,搞得她有些手忙腳亂。
  五條悟倒也沒有任性到貓丟了就走,陪著也算自己看顧長大的伏黑姊弟安頓好貓,他才轉頭離開,腳步輕盈地回到家。
  出乎他意料,夏油傑醒了,正一邊泡著咖啡一邊講著電話,「⋯⋯好,我知道了,我再轉告他,辛苦了。」
  五條悟用眼睫毛想都知道是誰的電話,在心裡已經默默決定好下次見到那位輔助監督時,要狠狠地搧他一巴掌。
  「什麼任務?」皺著一張臉,五條悟一邊從背後摟住了夏油傑,一邊開口問道。
  丟了好幾顆方糖到咖啡杯裡,夏油傑用湯匙攪拌著,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一級咒靈,地點在都內,大概半天就可以解決了,我跟你一起去。」
  「一個一級咒靈出動兩個特級術師,爛橘子知道一定會跳腳。」五條悟低低地笑著,能讓高層生氣的事情,他求之不得。
  夏油傑也笑,他是盡責的咒專教師,是強大的特級,同時也是被咒術界高層極度忌憚的、差一點成為咒詛師的危險份子,五條悟用御三家的特權把他保了下來,壓下了所有在枷場姐妹家鄉發生的事——當時夏油傑已經喚出咒靈,五條悟要是晚到一步,他就將大開殺戒了。
  五條悟還是像隻無尾熊黏在他背後,夏油傑總是笑他年紀越大反而越愛撒嬌,他倒是變本加厲,把兩人的關係昭告得眾人皆知,似乎這樣更能確保夏油傑不被任何人找麻煩。
  泡好了咖啡,又烤了幾片吐司,兩人悠悠哉哉地吃完了早餐、換過衣服才出門,輔助監督已經開著車在他們樓下待命,不是忙碌到看起來隨時要過勞死的伊地知潔高,這位年輕的輔助監督面對兩位名聲在外的「問題兒童」,可以說是戰戰兢兢。
  夏油傑和五條悟也沒有要找對方麻煩,禮貌地打過招呼後就上了車出發,任務地點不算太遠,卻出乎兩人的意料。
  讓輔助監督先行離開,五條悟看著一大片荒地,「這種地方的一級咒靈又是怎麼長出來的?」
  「什麼地方都會有咒靈呢,人類的垃圾感情真的有夠多。」夏油傑話裡帶著微妙的厭惡,「由暗而出,比暗更黑,清淨污穢,祓除污穢。」
  深色的帳從頭頂拉下,五條悟呵呵笑了兩聲,「但你還是會乖乖放帳呢,傑。」
  叫出了毛毛蟲型的咒靈,夏油傑一屁股坐下,沒有回應五條悟的調侃,「我在這裡等你。」
  「嗯,我馬上回來。」五條悟往荒地裡走去,幾乎比人還要高的雜草遮掩了視線,但這對擁有六眼的當代最強來說幾乎不算阻礙。
  夏油傑沒在管身影被草叢淹沒的五條悟,逕自地掏出手機,來自學生和同事們的生日訊息帶來了一整排的未讀通知,夏油傑點開被他置頂的對話框,那是只屬於他和兩位養女的群組,少女們總是文情並茂地寫祝賀訊息,附帶著隔幾日的晚餐邀約。
  不約生日當天是枷場姐妹的貼心,雖然兩人和五條悟極度的不對盤,但青春期的女孩心思細膩,知道這一天要留給她們摯愛的養育者和他的戀人,那是誰都不該打擾的時光。
  夏油傑笑了笑,回了一個同意的貼圖,很快地就收到對面開心的回覆。
  還沒來得及繼續看其他人的留言,螢幕上出現了另一個現在應該在忙的名字,夏油傑滑開通話的標誌,「怎⋯⋯」
  「傑!來救我!」截斷他話頭的是五條悟拔高的聲線,「你走開⋯⋯啊!不要咬我!」
  通話又被掛斷,留下一頭霧水的夏油傑。
  收起了充當椅子的咒靈,他喚出了鬼蝠魟,從雜草的上方向著印象裡五條悟離開的方向前進,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標——畢竟無下限咒術在除草方面也算是一等一好用的。
  「悟!」夏油傑落地的時候,五條悟正蹲在一叢雜草前,他湊了過去,隨即就知道對方向他求救的理由。
  雜草堆裡有兩隻貓,一黑一白,都是一身髒兮兮、打了結的長毛,看起來流浪了很久,白貓正對著五條悟嘶嘶叫著,那是威嚇的行為,而在牠身後是縮成一球不為所動的黑貓。
  「嘖,黑的被詛咒影響了,結果這傢伙不給我碰也罷,還咬我!」五條悟像是告狀一樣,儘管他有著絕對不會被咬傷的咒術,也要控訴一下白貓試圖咬他的行為。
  「畢竟你的術式是這樣嘛。」夏油傑拍了拍他的腦袋。
  動物意外地對力量相當敏感,而五條悟的無下限總是在身側包圍著強大的咒力,這讓他到哪裡都不受小動物的青睞,而相反地,夏油傑的術式和咒力都收在身體的深處,這也是五條悟毫不猶豫地向他求救的緣故。
  讓開了位置,五條悟看著夏油傑朝白貓伸出了手,還豎著毛的貓猶豫著嗅了幾下,漸漸平靜下來,甚至輕輕蹭了他一下。
  五條悟相當無言。
  夏油傑一手拎起了一隻貓,回過頭看他,「帶他們的話不適合坐咒靈回去,悟聯絡一下輔助監督吧!」
  「⋯⋯你真的充滿母愛呢,傑。」
  「你是不是看我現在沒手揍你?」

  家入硝子在看見自己兩位老同學拎著貓來找自己的時候,忍不住挑了下眉,「我沒修獸醫。」
  「沒關係,你看看詛咒的影響嚴不嚴重就好。」對方倒是不接受這個不工作的理由。
  小動物對詛咒的抗性意外地強悍,在家入硝子那裡獲得「休息幾天就沒事了」的結論後,他們又風塵僕僕地帶著兩隻小傢伙去了獸醫,最後還是帶回自己家。
  看著在臨時用紙箱鋪成的窩裡彼此依偎睡得正熟的貓,五條悟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了?」夏油傑換下因為抱貓沾滿各種髒污的外套,一邊看著有點反常的戀人。
  五條悟倏地站了起來,「好!傑,我們養牠們吧!」
  愣了幾秒,夏油傑有些疑惑又好笑地向他走去,「怎麼這麼突然?」
  「黑的那隻像你。」沒頭沒尾,五條悟看了看身邊的戀人,又把視線轉到貓身上。
  「嗯,白的那隻也蠻像你的。」夏油傑伸手摟住他的腰,附和了一句,「不過養寵物⋯⋯」
  咒術師生死無常,作為特級的兩人突然長時間不在家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夏油傑因此才總是把救回來的小動物一一送走。
  「沒問題。」五條悟轉頭看他,厚重的黑色眼罩早在回到家就被他扯掉了,此時那雙能看透一切的六眼,因為五條悟的笑而彎了起來,「因為我們可是最強的。」
  於是夏油傑也笑,「嗯。」
  「不管貓了。」拉著搭在自己腰上的那隻手,五條悟把人摟進懷裡,「生日快樂,傑,生日禮物是我本人喔!」
  「真棒的生日禮物,天沒亮不能睡喔?」夏油傑抬手捧起他的臉,輕輕吻了一下,提出了壽星的要求。
  「欸?」

  「啊!你又咬我!」
  夏油傑從廚房出來時就聽見五條悟的喊聲,只穿著一件寬大白T恤的戀人在陽光下看起來整個人都是白的,跟他眼前也是一身白毛的貓對峙著。
  「你又對牠做什麼了?」放下手裡的馬克杯,夏油傑走過去摸了摸白貓,剛才還劍拔弩張的貓一下子就乖巧下來,甚至在他手下呼嚕著。
  五條悟對這隻貓的差別待遇相當不滿意,伸手試圖把牠推走,果不其然又被咬了一口——雖然有無下限確保他不會受傷,但他還是不爽得後悔昨天提出要養貓,「明明是你男朋友自己來找我,兇屁啊!」
  看向白貓身後,夏油傑才發現休息了一晚,黑貓已經能起身活動了,正慢慢地踱步到五條悟身旁,蹭了蹭他,「看來黑的比較喜歡你。」
  「畢竟跟你很像,喜歡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五條悟歪過頭看他,鎖骨上的紅色印子因為這個動作,從領口露了出來。
  「所以白的跟你一樣喜歡我也是當然的了。」夏油傑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
  皺了皺鼻子,五條悟乾脆湊上去咬了他的嘴一口,權當封口。
  「喵。」
  「喵。」
  黑貓和白貓坐在一起,尾巴互相勾弄著,看著救了他們的人類一大早就黏糊糊,也悠悠地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