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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對妳做什麼,但他呢?把他的肉削下來做成培根,在鐵盤上煎的滋滋作響,感覺會很美味。」



翹腳這種姿勢並不太適合她這種下肢有問題的人,於是乎她的坐姿經常是固定成優雅而又端莊的模樣。雙腳併攏,那怕膝蓋以下的腿部並不存在,有的僅剩下單薄的布料掩蓋下方的金屬義肢。她端坐於椅子之上,看著眼前被綁住的人,臉上露出一抹親切的笑。

要如何測驗戴環者真的是「戴環者」?除了所謂的翅膀和頭上的光環之外,或許把他們扔進明顯是精神異常的人們面前,看他們會不會跟著一起崩潰也是個方法。聖骸倡議應該算是菁英的聚集地了,但裡頭仍有對許多事情一知半解的人,而這些人在面對戴環者這樣珍貴的物件時,選擇的方式便是:用野蠻的方式測試其真偽。

最後的結果便是他們自己也被這測試弄到精神失常,還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我們還可以聊一陣子,可惜記錄員沒辦法全程聽到最後。最後只能由我口頭轉達——別太著急,我知道你現在想要掐死我。」

她輕聲說著,眼前被綁著的人則是掙扎得更厲害了。但這種情景她也看多了,可能也是因此她最後才會又坐在這裡,再一次的變成與這些難以描述的東西共處一室的人。但這次她從「被檢閱」的對象成為了「檢閱者」。另外還有附加的好處:她甚至可以成為判官。

「它是只攪亂你的腦袋,還是也讓你的身體產生了變化呢?」

說著,她終於是站起身來。義肢踏在地上的聲音異常的輕巧,像是她並沒有行走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堅固的水泥牆圈起的空間本該傳來腳步聲響,但現在除了她的問句在這空間響起外,剩下的也只有眼前發了瘋似的想要掙脫座位的人的嗚咽聲,還有過多的,無法用人的語言形容的怪異叫聲。

它口吐穢言——儘管那些語言到了她的耳裡成了雜音。它也試圖換個聲線甜言蜜語——但最終那些裹著蜜糖的話再次變成無效又空洞的聲響。對此,瑟琳伸手抬起眼前人的下顎,一雙灰眼像是在確認些什麼似的,最後她滿意的笑了笑。

「看來只有腦袋,不然你現在會試圖用蠻力解開束縛,然後襲擊我。」

「——瑟琳,他還有辦法恢復神智嗎?」

說著,熟悉的聲音打破她和眼前這個東西的僵局。耳機傳來的人聲讓她笑了,這種被關切的情境在過去可沒有發生過。雖然有過類似的,但那更像是表現良好的藏品取悅了收藏家,而那位收藏家心情大好的對她說了些好聽話。

可見她笑得開心,仍被鉗住臉的邪物像是發現了破綻一般,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看著她。它狂喜著,為明確看見了一個可以突破的弱點狂喜著。

接著,它一開一闔的嘴傳出了與耳機裡頭的男音幾乎一致的聲響。



洗禮當然不是件輕鬆的事情,伊庭零也深知這點,畢竟他也多少算是經歷過這些的人。雖然他自己是沒什麼印象就是。

摸了摸自己脖子,那幾條用指甲抓出來的傷口仍舊隱隱作痛著。他先是因為摸到傷口的痛楚發出嘶聲,隨後才聽見瑟琳走出了隔離被附身的傢伙的房間。他自然是看不見她的右手握著一瓶被清空的玻璃瓶,但他能聽見指甲輕敲空著的玻璃瓶發出的清脆聲響,那和裝滿血液的瓶子帶有的聲音截然不同。而再好奇調整下角度,「看」向室內時,他發現裡頭模糊的光影是正常的模樣,和一開始瞥見的有黑霧纏身完全不同。

「零也。」

他瞇起眼,像是想仔細檢查裡面那人是否真的被驅魔成功,身上那些異質物是否已經完全離開。但在他這樣做時,一雙手捧起他的臉頰,強硬的轉移他的視線。最終他看見自己眼前的光環黯淡無光,微光忽明忽滅——那是瑟琳心情低落的證明,他想。

「它(It)用你的聲音和我說話。」

噢,原來是因為這樣才心情低落。他撇了撇嘴,彆腳的抱了抱早就先一步抱住他的妻子。瑟琳一向對於自己想要什麼東西這點有明確的認知,他當然知道這點——當初也是她自顧自地要搬來和他同居,他們才開始交往。無論如何,他在想了下後才開口說道。

「它們很擅長模仿,但本尊的聲音聽起來應該還是比較……好聽?」
「當然。唉,每次處理這種東西都讓人覺得不太舒服,我們先連絡負責善後的人來,然後再去吃點甜吧。」

他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被捏了兩三下,嘴唇被妻子的指腹輕輕撫過。最後他就這樣被她給拉著走了,她連一聲拒絕或是讓他詢問剛才驅魔過程的時間也不給。但說起來,他也沒打算拒絕就是了——反正他的拒絕對她來說一向都滿沒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