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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hmallow 日常的循環


那是安達舉辦完夏季演唱會後，整個世界都因為疫情得停下腳步，人們慌恐，然後備戰。


有的國家提早防備，有的國家說著那是陰謀論，也有國家說......

無論誰說甚麼，人們的生活大大的受到了影響，口罩不離身，勤洗手消毒，少群聚。

那是新生活樣式的日子，可其實也不過是對未來人們來說一個普通不過的歷史，甚至是一段文字、數字。

人們會記得，可也會淡忘。


但對安達清來說，那是他的當下。

他很慶幸是在演唱會結束過後政府才宣告緊急事態宣言，許多工作就此延宕。

多了很多時間在家裡，他可以創作，可以思考，可以做一些想完成卻無法完成的事情。

好比說靜下來想念那個陪伴他好久好久的人。


自從交換聯絡資料後，他們也經歷過一番熱烈的暢聊，可是不知怎麼的，三天了，黑澤一封訊息也沒有再傳來，兩人的通訊紀錄還停留在上次互相交換漫畫收藏的照片跟對話。

馬不停蹄的活動中兩人都沒有斷過聯繫，可怎麼在緊急事態一宣布，黑澤就沒影子了呢？

安達清楚記得兩人已經72小時又31分鐘沒有聯絡了。

他記得每次和黑澤聊天的感覺，沒忍住問了柘植。

『啊，你所處的業界有很多關於這個主題的作品啊。你戀愛了，安達。』好友沒有等他回應，一句截稿前，他還要忙就掛了電話。

留下嘟嘟聲，和安達那心跳如雷。


好不容易熬到緊急事態解除，安達總算能出門曬曬太陽，踩踩馬路，熟捻的搭著電車前往上次拍攝MV的貓咪居酒屋，他和老闆說好了，今天他要包下後方的位置，一個人享用最好吃的蛋包飯。

雖然不能喝酒，但是他至少可以點一杯好喝的果汁，享受難得的自由。

坐在位置上，等著他點的餐點，安達也忍不住四處看看，他知道這間居酒屋有許多人留下的回憶紀錄，也包括和他合作的一些業界人士。

其中也有以他音樂作品作為主題曲的電視劇拍攝，劇組人員都來過這裡，也都有留下簽名合照。

他記得自己之前也有留下合照，照片是在哪裡來著。


老闆娘看他找得辛苦，替他指了指一個位置。

安達開心的看著自己的合照，一邊祈禱世界快點恢復，他很想好好和工作夥伴見面，想讓更多人聽見他的作品。


「對了，上次有一個安達先生的粉絲也來了呢。他還在這邊留言本留下鼓勵的話。」老闆娘拿著留言本，翻開那頁給安達看。

上面的日期是兩人交換聯絡資訊沒有多久。

『從今而後，一如既往。』幾個字非常簡單，沒有署名，但安達認得出他的字。

「我可以拍照嗎？」

「當然。」老闆娘將留言本留在桌上，等到咖哩飯來了，安達也配著那娟秀的字跡，一口又一口的嚐著。

咖哩飯依然好吃，世界依然在轉，可是...哪裡不一樣了。


有點酸澀，有點鹹鹹的。

今天的咖哩飯，似乎被加了別的調料。

是感動，是開心，是很多情緒交錯著。


他付完錢，道謝著離開，沿著小徑走回車站，他知道這個車站是都會男女約會的勝地，如今也因疫情影響，人群稀稀疏疏。

瞞著經紀人跑出來，他也得快點回家。

在花店挑了一小束花，等付完錢，他又再次意識到自己仍然想著一個人。

想著他起床，想著他出門，想著他吃飯，想著他購物...


柘植說得沒錯呢。

這，就是戀愛了。


準備進車站前，他拿起手機，想著要鼓起勇氣撥電話給對方。

可才拿出來，就見到上面，那朝思暮想的名字正在螢幕上。

「喂...」

『不好意思，突然打給安達。』

「沒關係，我現在可以說話，怎麼了嗎？」安達覺得自己的聲音和身體都在顫抖。

『安達現在在外面嗎？』

「咦？」

『一個人？拿著花束？』

「你怎麼...」

「真的是你。」

安達回過身，看到那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

只差那麼一點，理智就要不夠他用了。

他真的就差點撲上去給人一個擁抱了。


隨後兩人搭上電車，在安達的邀請下，黑澤第一次踏進音樂人安達的家。

「那個...當自己家，隨意坐。我去看看有沒有甚麼可以喝...咖啡喝嗎？」

「喝！」進了室內，兩人都拿下口罩，連安達方才喬裝的裝扮也卸下，能夠見到休息日的安達，對黑澤來說十分新鮮，又更何況，對方說要泡咖啡給自己喝。


最後安達拿出平時早餐喝的即溶咖啡，一方面又懊惱自己是個不太會生活的人，一邊等著熱水煮開，此時的沉默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那個，安達。最近很忙嗎？」黑澤沒坐住，走到廚房旁看著安達。

他最近忙完最後一筆大訂單，又因為疫情突然變成遠端工作，前輩和後輩還得需要他輔助各方面的事情。

直到最近，他才終於有時間休息，剛好緊急事態緩和，那間每當思念起安達就會讓他想去的貓咪居酒屋也重新開門。

正在要去的路上，沒有想到就見到了疑似安達身影的人。啊，他不會認錯的。

『安達在買花。』

『要買給誰？』

思緒越過好幾個步驟，他直接拿出手機，撥通那個每晚陪著他入睡的對話紀錄的另一端。

而後發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議，黑澤腦袋還來不及運算，就跟著安達來到家裡。

安達的家。


「沒有，有時候休息，有時候構思下一個專輯的內容，還有...」安達轉過身，黑澤就站在背後，很近。

「沒有...沒有約會嗎？」黑澤沒能壓抑住自己問出口。

「約...約會？沒有！我單身啊。你也知道...」安達想到自己既沒有誹聞，也沒有寫過情歌。

就算有，也是給家人朋友跟粉絲的情歌。

「我以為...啊，對不起，是我踰矩了。」黑澤迅速退後，眼角又瞄了瞄在中島上的那束花。

安達跟著黑澤眼神看了過去，才意識到對方似乎誤會了甚麼。

「那個花束是...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看著它的搭配想到黑澤，回過神就買下來了。」

「欸？」出乎意料的答案，讓黑澤提高了聲音。

「我是...我是說...」安達話還沒說完，熱水就煮開了，給了他一個理由逃離這個他還沒想好如何面對的話題。


剛泡開的咖啡很燙，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呼地吹著，誰也沒心情喝。

「我們公司，你也知道文具公司...因為疫情而改成遠端工作，很多系統的問題，還有跟客戶的商談都變得不太一樣。花了一點時間適應流程，也順利拿下一些訂單。最近終於比較有時間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

「安達休假，都待在家嗎？」

「嗯...」

兩人又陷入沉默，安達慌得不知道怎麼辦。

柘植的話又在他腦海裡旋轉了幾回合，可是他不覺得這是個適合告白的時間點。

況且他和黑澤都是男的...

像現在這樣當朋友肯定也比較輕鬆。


「我果然太唐突的打擾安達了吧...時間也晚了，我先離...」

「等等。黑澤剛剛...問我約會的事情。」

「嗯。」黑澤看著安達，不確定對方要說甚麼而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黑澤...有嗎？約會？或者喜歡的人。」

「我...」

黑澤在那我了半天，也沒能說完一句話。



這段時間的忙碌，黑澤沒有忘記安達，不可能忘記。

能夠放鬆下來的片刻，他都是在家裡撥放著安達的歌曲，如果時間夠，他甚至會撥放安達的藍光來看演唱會。

無論是多早期的，還是近期的，他都會看。

可是他就是沒有勇氣再聯繫安達。

他得到太多了。

比起他想像得多太多，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是不是可以說出喜歡，說出他對安達清這個人的愛。

他黑澤優一是不是有資格，被天使眷顧。


雖然熟識起來，安達總說自己拯救了他。

可是對黑澤來說，從來都是安達拯救了自己。


那份沒有辦法輕易言說的愛，在這樣一來一往之中，快要無法繼續隱藏。

原來的距離，他可以透過拍攝，可以透過人群，去堅守自己的位置。


「我們...這樣算不算約會？」安達聲音顫抖地說出這句，他知道就算在對方面前有些出糗，他也不介意。

「嗯？」

「啊...不，我是說...」

「安達你知道你在說甚麼嗎？」黑澤向安達靠近，已經超越人和人的安全距離。

「我...如果讓黑澤不舒服的話，我可以道...」

「不會不舒服。」黑澤伸手握住安達的手腕。


「安達如果知道在說甚麼的話，那我現在說的話，也請安達聽完，再給我答覆。」

「嗯。」

「我喜歡安達。我是說戀愛的那種喜歡。從很久以前開始，作為粉絲，作為頭號會員，然後...作為朋友的黑澤優一，對我來說，都不夠。」

擁有粉絲愛戴的安達，早已不是最初那樣，膽小害怕的人，他看著黑澤的臉，看著對方眼裡的情緒變化，他知道，這些傾訴，對兩人有多麼重要。

他伸手讓黑澤握住手腕的手放開，看見對方受傷的表情，他沒有讓對方退開，而是緊緊的握住對方的雙手。

「我喜歡黑澤，是戀愛的喜歡。不是歌手和粉絲的關係。是我和你之間的。」

「安達...」

黑澤眼裡泛出的淚，似乎差那麼一刻就要決堤，安達試探的靠近了一點，然後伸手抱住對方。

他能感覺懷裡的人一震、一頓，然後放鬆下來，伸手圈住自己。


「我不是在作夢吧？」

「雖然很像夢，可是不是夢。我喜歡黑澤。」

「嗯...我也喜歡安達。很喜歡的那種。」

擁抱持續很久，久到都感覺到身體僵硬才分開，兩人相視後露出害羞的表情。

那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

從那天起，黑澤就提著行李住了下來，疫情也沒有結束的樣子，就過著安達在練歌房創作，黑澤在安達滿是書櫃的客廳裡或餐廳辦公。

安達甚至聽到黑澤跟一位叫做六角的後輩說後面的書牆只是通訊設備內建的。

看著新出爐的戀人正大光明說著謊，安達只覺得好笑。


從交往第一日到兩人公開，確實花了很久的時間，更多是在等日本政府通過同性婚姻的合法。


可在疫情解封，能夠自由來去的日子到來時，安達清的粉絲們，幾乎都知曉了，他身邊似乎有一個重要的人存在了。

各種猜測下，在和公司、經紀人、還有黑澤、安達的考量下，他們還是公開了部分事實。

其中不少童話故事般的點綴。

但在疫情期間感情深溫的戀人不少，甚至有人因此就公告結婚的消息。

對愛著安達作品的人來說，只是他們的太陽有了屬於他的棲身之所。

讓他能安心的避風港。


又過了幾年，兩人成為老夫老伴時，才有機會將彼此結婚的訊息公開。

當粉絲們收到網路請柬，並在上面看見Adachi Kiyoshi & Marshmallow Boy 時，有不少人大聲尖叫出來。

甚至有報章媒體針對這個問題問過安達清本人。

安達沒有回話，而是露出了非常幸福的笑容作為回應，且快速的上了車。


那之後的故事，沒有人去追問，因為他們都知道，可以從安達清那之後的音樂作品裡聽出各種日常甜蜜的故事。

並且效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