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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Q/雙子北](死神AU)信介什麼都好就是身體太差了

死神au)

死神背景下的雙子北

預警
1.邪教cp雙子北三人行
2.死神設定
3.北有病弱屬性
4.北排球實力暴增,不喜勿入

01

信介什麼都好,就是身體太差了。

這是稻荷崎排球部眾人對主將北信介的看法。

確切的說,是宮侑對北信介的整體印象。

剛進入稻荷崎排球部的高一新生宮侑,在還認不清排球部成員的臉時,就對北信介印象深刻。

除了那人有著一頭超囂張的白黑漸層的頭髮外,個子不高、面如白玉,端莊的五官、總是抱著資料夾與部活日誌盯著部員們紀錄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排球強校的主力隊員,更像是來體育社團當球經混分的三好學生。

然後黑須教練笑著說:「小看信介,會讓你們這群刺頭吃盡苦頭!」

說完就讓北信介跟大耳練、赤木路成三人跟宮侑、銀島結、還有角名倫太郎打三打三。

被分到跟其他一年級一組的宮治,對打的是二年級重砲尾白阿蘭,他們雙子的老熟人。

基本上都是除了那位北信介外,能被監督選出來上場的,都是在初中賽場就展現出自己的球風與實力的明星選手,對宮侑來說都是熟面孔。

這是宮侑來稻荷崎排球部的第一場部內的練習賽。

完成例行體能訓練後,就讓一年級的正選種子跟二年級的正選球員打一場練習賽,顯然有黑須教練給一年級的刺頭們下馬威的心思。

比賽前,宮侑還沒把北信介放在眼裏,因為相比名不見經傳的對手,在中學時期就時常接住他發球的自由人赤木路成、高一就在全國大賽打出不少決勝分的強力攔中大耳練,這兩人才是宮侑記在心上的假想敵。

這樣的看法,直到宮侑發出的第一技強力扣球,被北信介以輕鬆寫意的姿態,準確地用下手接球接住,送出完美的一傳,宣告瓦解。

從第一技強力扣發被接住開始,宮侑心中完全沒想著要給對面的自由人擔當赤木路成表現的想法,但凡有碰到球攻擊的機會,回回對準北信介擊球。

但那個如同機器人一般的男人,似乎能在宮侑手臂觸碰到排球的那瞬間,自動識別球路,往往宮侑只是剛舉起手而已、他就看到北信介稍微挪動腳步,下一秒他灌注全神的排球,就像釣魚玩具中被磁石釣竿吸住的玩具魚一樣,準確地將球發往那個人併攏的雙臂之中。

不只宮侑的發球、銀島的扣殺、角名倫太郎的極限扣球,都被那個人精准預判,要不是知道這是現實,不是什麼運動番的超能力排球片場,宮侑會以為對面開了掛。

北信介當然不是什麼開掛的傢伙,他是個擁有頂級接球意識的排球選手。

為什麼這樣的選手會默默無名?

抱持著這樣的疑惑,一年級的選手們越打越起勁。

一年級組扣球雖多,但都被赤木路成和北信介完美守下,大耳練在這場比賽可謂享有兩位自由人的頂級待遇,那招招扣殺可不是好防守的,兩隊的比分越來越大——9:2、16:7、22:11、24:13⋯⋯

就在宮侑高高躍起對準大耳練與北信介攔網的空隙扣殺時——感謝北信介的矮個子跟相對淒慘的跳躍高度,這讓二年級組的攔網出現漏洞——北信介卻突然撤手,排球像砲彈一樣被宮侑轟出!

一碰到球,宮侑就知道完了,這是全壘打。

果不其然,球狠狠砸向界外,直至撞到梁柱才動感地彈開。

毫無疑問地扣球出界。

這傢伙反應也太快了吧!

宮侑想著,然後他看到落地的北信介難受地捂著臉蹲下猛咳——

「信介!」剛落地的大耳練是第一個發現情況不對的。

「還好嗎!信!」赤木路成從後方趕上來慰問,動作靈敏如他,早在北信介蹲下的時候,就沖去場邊拿過北的隨身包折返回來,大耳接過黑色腰包,一股腦挖出噴劑將塞到北信介臉上。

咳地天昏地暗的北信介顫抖著手接過帕巾摀住嘴,氣喘吸劑透過噴嘴很好的舒緩了他緊繃的氣管,他終於能吸到體育館帶有冷媒和汗臭味的空氣,北這才在大耳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起身,他勉強抬起頭來,對擔心的大耳跟赤木擺擺手:「抱歉,一時沒調整好呼吸,我去休息下就沒事了。」

北朝網的另一邊轉過身,如玉的臉龐變得更加白皙而紅潤,加上汗涔涔地水氣讓他的臉上蒸騰出病與熱氣,他的臉被球網分割得四分五裂,但隔著網格的笑容依然周正平和:「抱歉,嚇到你們了吧,真不好意思,打得正盡興得時候,我得先下場了。」

學長說話很委婉,但剛剛宮侑很清楚自己那發全壘打,成功讓二年級拿下賽點。

「不、不會⋯⋯」宮侑覺得自己嘴巴有些發幹。

也許是學長這幅病弱的樣子與方才球場上那精密的AI落差太大,讓他感覺有些不真實,也或許只是北學長虛弱的樣子,好看得能勾起人心中的悸動與施虐欲。

「信介,你先去場邊休息,等等賽後檢討交給你了。」黑須監督這時上前指揮:「一年級的也下去喝水擦汗休息一下!等等過來集合!你們幾個毛頭小子,配合得不錯啊!能在北跟赤木手下拿到這麼多分!比我想像中優秀多了,但有些判斷策略還要再調整,好了!都下去!」

「是!」

宮侑拿毛巾擦擦汗,眼睛仍然注視著那位反差極大的病秧子學長,心不在焉。

剛結束自己的比賽,滿頭大汗地宮治走到宮侑旁邊,搶過他的毛巾:「白癡!拿我毛巾幹嘛!噁心死了!」

「混蛋!借我擦一下會怎樣!」

宮侑毫不猶豫跟治打起來,兩個人撕扯沒幾下,但宮治很快就沒勁了,因為注意到雙生兄弟一直用眼角餘光注意著某處,宮治扯著宮侑的衣領,有些納悶:

「幹嘛?發情喔!」

「滾啦你!」宮侑拍開宮治的手,還是望著北信介的身影。

「北學長怎麼了嗎?你把人家打壞了?」宮治沒注意到北信介跪下的瞬間,只隱約能從目前的情況,判斷出北信介似乎身體不太好。

「他自己虛,幹我屁事!」宮侑煩躁地道:「他球打那麼好,可惜了!」

宮治稀奇地挑眉,很少看見目中無人的兄弟,有這種表現,也跟著關注北信介那邊的情況。

「不錯嘛!北!」三年級的學長不知何時走了過去,對著臉色慘白的北信介誇讚道:「這次撐了23分鐘,比上次進步了3分鐘。」

話裏明晃晃的惡意有些刺人,「你這傢伙⋯⋯!」大耳咬著牙,卻被北按住肩膀,北喘了幾口氣,才道:「謝謝關心,我先下去休息了。」

北平淡地走到牆角,扶牆休息,學長帶刺的話語似乎沒影響到這個人,他調整好呼吸,吞下藥品、將汗水拭淨,快速整理好自己的北信介,已經開始拿起部活記錄簿寫寫畫畫,呼吸平順、站姿端正、腰杆挺直、完全不像那個五分鐘前似乎要去保健室躺平的病秧子。

宮侑也拽著宮治走到學長旁邊,他有滿腹問號想問,像是怎麼知道他最後那球會爆走、怎麼調整接球的角度、怎麼判斷球路這些問題,他對排球的喜愛,讓他對球技不如他的棄如敝屣、技術高於他的又心懷敬畏。

這讓向來懶得跟外人相處的宮侑,破天荒地想向別人搭話,但他還來不及開口,學長已然抬頭,那雙琥珀色的豎瞳像狐狸又像鷹,像掠食者審視獵物般仰視著雙胞胎,宮侑僵在原地、本來沒覺得北信介有什麼大不了的宮治汗毛直豎。

兩人這才恍然自己竟然被同部的學長氣勢給嚇到了。

「兩位好。」北信介眨眨雙眼,那雙淩厲地眸子變得平和,但冷泉一樣的聲線仍然一板一眼:「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跟你的兄弟,宮同學。」

「蛤?」宮侑沒懂學長的意思。

「什麼?」第一次跟北信介正面接觸的宮治更是一頭霧水。

「宮侑,宮治。」北信介用好聽的聲音說著他們倆人的名字,或許是因為太累,讓他說出這幾個音節時,音都黏連在一起,像唱名更像情人耳語間的呢喃。

但這種曖昧的語氣很快變得端正平板,北平靜地道:「兩位都是宮,如果只稱呼宮的話,容易引起誤會,尤其在球場上瞬息萬變,幾秒訊息傳達的謬誤都可能導致失分。」

「沒關係,叫宮就好。」宮治把手背在後面乖巧地道:「叫我們兩個人的宮會有微妙的語氣差別,我們分得出來是在叫誰。」

言下之意,就是被人咬牙切齒叫的「宮」是阿侑;被人開心呼喚叫的「宮」是阿治。

宮侑拳頭有點癢,但不知為何,他不想在北的面前跟阿治打架,所以他搶著開口:「學長!可以隨便叫我們綽號沒關係!譬如這傢伙外號就叫蠢豬!」

「叫誰蠢豬啊!」忍不住嘴欠的侑還是激怒了治,治暴躁地抓住侑的領子,卻因為感受到北的視線而遲遲沒落下拳頭。

憤怒跟熱血逐漸消退,治沒勁地鬆開侑的衣領,甚至還好心的幫侑整整領口,成功迎來侑受寵若驚、滿臉嫌棄的鬼臉。

「抱歉,學長。」治有禮貌的道歉了:「可以直呼我們兩個的名字就好。」

「對對,學長直接叫名字就好,我們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侑不甘心只有治在裝乖孩子,搶著附和。

「那,治⋯⋯君。」北輕輕地道:「你先去做拉伸吧!剛剛只來得及喝水,就被你兄弟拽過來了吧,等你拉筋完,再麻煩你拿這疊資料給阿蘭。」

「咦?」治愣了,他沒想到認識的第一天,北學長就能清楚分清他們兩個人:「學長怎麼知道,我是治?」

「這不是很好分清的事情嗎?」北信介疑惑地皺起平直的眉毛,機器人一般的臉孔,出現人的表情:「宮侑與宮治,雖然是雙胞胎,卻是兩個不同的人,並沒有難以辨認的問題。」

遞出的檔還卡在半空中,治接過那幾張薄薄的紙,發現上面寫的是部員的記錄表,第一張是阿蘭的名字,治跟北信介道謝,翻翻那幾張紙,很快看到自己的名字,用端正雋秀的字跡,寫了「宮治」。

治難得臉紅的低下頭,他刻意不在初次談話的學長面前自我介紹,除了覺得讓初見的人直接喊名有些尷尬外,也是存著些許刁難的心思,畢竟他跟阿侑頂著一樣的臉蛋、一樣的身高、一樣的髮型、穿著看不出差別運動服,甚至因為剛入部,他們的運動衣上都沒有繡上學號,就連媽媽都可能眼花認錯。

对上初次見面的學長,宮治還沒准備好讓人進入他們雙胞胎的世界,結果變成這個人卻輕而易舉的突破了他的小心思,透過唱名,將他與宮侑兩人從「雙子」區分成獨立的兩個個體。

「好的,學長,我這就去。」宮治乖巧地回應,宮侑在旁邊聽得出來,相比方才的裝乖,此時的胞弟說話誠懇地多。

侑感覺到危機感,明明是他先跟學長打球練習的,怎麼學長是先喊治的名字!

侑剛想發作,就聽到北用那種黏黏糊糊的腔調,輕柔地喊道:「侑⋯⋯君。」

那種黏黏糊糊的腔調,似乎只會出現在喊名字的時候,北的語氣很快變得平直:「你過來一下,你拉伸好了吧?」

「是!」侑立正大喊,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用這種態度,但他聽到北信介這樣喊他,就覺得很舒服,很開心,感覺心情都放晴了般,真希望前輩能多喊他名字。

治好像看他幾眼,納罕地摸摸自己耳朵,才轉身聽話的到邊上弄拉伸;侑知道雙生兄弟這樣做的意思,他感覺得到自己耳朵肯定紅得像是火燒雲。

北沒在意他們兄弟間的眉眼官司,只是將寫有「宮侑」的運動記錄表遞給他:「你剛剛總共攔網了32次,成功攔網14次;攔網出界失分7次、得分8次、空跳3次;失誤率到後半場越來越高,是累了嗎?還是急了?」

宫侑感覺本來止住得汗變成瀑布洶湧冒出。

北完全沒給宮侑喘息的機會:「再來是發球,你總共發球8次,其中頭三次都採用強力扣發,兩次界內,都沒得分,導致你第三次跳發時,比前面兩次提早半步跳起,直接影響你的手臂發力,變成界外——這是很嚴重的失誤,希望你能穩定住你的心態。」

「還有⋯⋯」

宫侑已經被正論爆擊到整個人就差沒蹲下來——不是,這人怎麼記得自己跳起來攔網幾次?他是人嗎?!

宫治在旁邊看得頭皮發麻,趕忙讓尾白阿蘭過來支援,生怕自己晚叫一秒,訓完宮侑的北學長就把砲火轉到自己頭上。

宫治跟大耳練擦肩而過,他看到大耳手上拿一件紅色的運動外套,身後還跟著一個髮型像三角飯團,臉長得很像藏狐的人,跟一個染銀色頭髮、眉毛像不倒翁的一年級生,一起往北信介的方向走過去。

银頭髮的男生垂頭喪氣,顯然看到宮侑的下場,已經對自己稍後待遇感同身受,三角飯團藏狐則是一臉視死如歸地拿著手機拍攝宮侑被說教的抬不起頭的模樣,在坦然受死跟獻身藝術間,選擇了留下素材。

大耳練將手上外套披到北信介的背上,一邊小聲道:「信介呀,這樣會嚇跑孩子們的。」

「為什麼?」北信介調整好外套的角度,讓它不會滑下來後,才疑惑地問道:「不指出練習的失誤,要怎麼繼續進步呢?」

大耳練一時語塞,尾白阿蘭已經大步過來拯救壓力倍增的一年級生——「信介呀!你先休息呀!檢討的事情交給監督就行了啊!」

「謝謝你,阿蘭,但我並不會累,身體的部分,已經吃了緩和的藥物與補充好需要的水分,我只要不做太激烈的運動,並不會影響到我的身體情況。」

宫治適時遞了北希望轉交給阿蘭的資料,阿蘭一看,呼吸一滯:「你剛剛一邊打比賽,還能一邊觀察我扣了幾顆球?失了多少分?」

「你們就在我隔壁球場,我們相隔不到10公尺,這並不難。」北信介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超常規的事情:「阿蘭,你昨天熬夜了吧?如果是平常的你,應該能反應過來阿治的假動作,而不是被騙過去⋯⋯」

被一年級生寄與厚望的尾白學長也陷入困境。

这個北學長,超可怕。

在場低頭被教訓一年級生,不約而同這樣想。

02

北學長除了身體不太好外,有很多小秘密。

例如北學長身上有刺青。

这是宮侑在一次部活後的補習時間,意外看到。

稻荷崎雖然是排球強校,但對排球部員的成績還是有要求的,於是鄰近期中考,身處不同班的一年級部員們,不約而同收到來自班導師的課後輔導警告。

为了能準時參加部活訓練,一年級的成績低谷們,只能找同部的學長充當考試家教。

二年級中有這個餘裕的人,也只有除了作文沒拿過滿分外,回回考試都拿到全科滿分的二年級榜首北信介。

他們會在部活訓練結束後的六點,每個人換好衣服後,聚在校外的家庭餐廳,點一杯可樂,開始為期一小時的作業輔導。

北信介為了讓一年級的孩子們有時間寫作業,都會讓孩子們先換好衣服後,趕緊去家庭餐廳寫作業復習,自己則有條不紊地將每顆排球擦拭乾淨、歸位、打掃、清潔、整理球網,然後對煥然一新的體育館鞠躬致謝,才前往更衣室換衣服收拾東西。

那天本來也是如此,但宮侑把作業本忘在更衣室,宮侑不得不在宮治的嘲笑中灰溜溜地返回更衣室。

推開更衣室大門的宮侑,剛打開大門,就看到北信介正對著他換衣服,少年白皙如玉的肌膚晃人眼球,胸口上黑色的花紋更奪人心魄。

「侑?」北不慌不忙地背過身,慢條斯理的將運動衣摺好,收進袋子裏,換上襯衫的同時,還不忘對傻在門口的宮侑溫聲提醒:「忘記什麼了嗎?趕快進來找找吧!需要幫忙嗎?」

「不!不用。」侑吶吶地道,努力維持鎮靜地他,腦內正上演土撥鼠尖叫——

天啊天啊!太犯規了吧!那是什麼超帥的刺青!超好看的!還刺在胸口上超色的啦嗚嗚!

为什麼北信介這個男人連刺青都這麼色!

等等!為什麼是色這個形容詞!我在想什麼!

「對呀,為什麼呢?」不知何時,北信介已經走到宮侑面前,比宮侑矮半個頭的他,需要仰頭才能跟宮侑對視,宮侑低下頭能看到北信介圓圓的的臉頰、挺翹的鼻子、平直的白眉、琥珀色得豎瞳盛滿了宮侑通紅臉蛋的倒影。

太、太近了!

宫侑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停了一拍。

「阿侑的臉好紅呀。」北顰眉說著:「失禮了。」語畢便抬手捏住宮侑的右耳耳垂——宮侑注意到北為了搆到他的腦袋,而掂起腳尖——太可愛了吧!宮侑感覺自己腦內的富士山轟然爆發,噴出來的熔岩熱得他臉燒得不像話。

「好燙呀。」北輕聲道,又將手背擱到宮侑的額頭上,北的手很冰,碰到宮侑的額頭上,讓他恍惚間以為自己臉紅的熱度,會燙傷對方的手。

「奇怪,額頭倒是沒有很燙。」北呢喃道,素來少有情緒波動的臉,閃過困惑:「阿侑趕快收拾好東西,明天如果發燒,或不舒服的話,就在家好好休息,別撐著來訓練,知道嗎?」

「是、是!」宮侑立正站好,然後見北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才想到要拿那本該死的作業本,宮侑趕忙沖到自己的櫃子,手忙腳亂的砸開櫃門,才挖出他的目標,他慌亂地轉頭,發現北還在原地,沒有催促一聲。

宫侑發誓,他看到北學長笑了,雖然很淡,但的確露出很溫和的表情。

宫侑覺得自己的臉沒那麼紅了,但臉上的熱度反向蒸騰回腦海裏的火山,最後流向心頭,讓心臟變得暖洋洋的。

在去家庭餐廳的路上,宮侑沒話找話:「那個、那個、學長身上的刺青是什麼意思啊!」

竟然會在胸口那種地方刺黑色的花,放到別的小混混身上是非主流,放到北信介身上就是格調。

「刺青⋯⋯」北信介皺著眉,然後恍然地摸著自己的胸口:「這是白罌粟的圖騰,意思是忘卻過往。」

宫侑不可避免地想到他們稻荷崎的標語:「往事無需追憶」心中的震撼變得更加具體——這個男人,愛校愛到把跟標語一個意思的花,刺在身上嗎!

「雖然很喜歡稻荷崎這所學校,會刺白罌粟在身上倒不是這個原因,花語跟球隊的標語相似只是巧合罷了。」

「學長怎麼知道!難道你會讀心嗎!」

「什麼呀,侑都說出來了喔,畢竟侑是藏不住心事的孩子呢。」

「什麼呀⋯⋯」宮侑嘟囔著自己不是孩子之類的話,惹來北信介搖頭發笑,這讓宮侑稀奇地看著學長的臉。

他現在知道學長第二個秘密。

学長在兩人獨處時,特別愛笑。

「那不是小孩子的宮侑先生。」北用不同以往的平靜語氣,而是用那種喊「宮侑」、「宮治」才會有的黏黏糊糊的腔調,哄得宮侑心中暈乎乎的,北溫柔地抬頭看著宮侑的雙眼:「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畢竟讓其他同學知道這件事情,有點麻煩。」

好啊。

宫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來,反正北信介歪頭對他笑了下,琥珀色的眼眸彎成彎彎的月亮。

「看來阿侑退燒了,太好了。」

是因為覺得他退燒了,放心後才笑得這麼好看的嗎?

总之,宮侑有了跟北信介的小秘密。


03

宫侑對北信介越來越上心,或許是因為他跟北信介共用了一個小秘密。

虽然如果可以的話,宮侑希望自己能多看到幾次北信介身上的刺青,最好場地不要在更衣室,是在白色的床單上,要是有點綴的櫻花花瓣就更好了。

「蠢侑!你笑得好惡心!」宮治用手肘撞了宮侑一把,嫌棄地道:「口水擦擦噁心死了。」

角名手機喀擦作響,然後不慌不忙地把手機藏進口袋。

「角名!你個混蛋!」宮侑後知後覺自己發傻的模樣全被拍下來,立刻撲過去跟角名廝打一起。

角名動作靈敏,根本懶得跟宮侑硬碰硬,他們在笛根久校園中列隊行走,今天他們稻荷崎高校來笛根久中學參與友誼賽。

春天已到,笛根久中學開滿了櫻花,漫天的櫻花將廊道鋪成花海。

角名一溜煙溜到走在最前方的主將身後,他的身手太過敏捷,以致沖到主將身邊時,像一團颶風,卷起一卷櫻花。

突如其來的動靜,讓剛升主將的北信介轉過身來,飄散地櫻花充斥在北信介身周,剛好正對不得不急剎車的宮侑,宮侑看著面前那位冷肅的少年被櫻花點綴,感覺自己的妄想已經實現一半了。

主將不喜歡邊走邊回頭看,對他來說,回頭講話容易造成碰撞,所以北信介在轉身站定時,自覺地往旁挪動幾句,讓出了路,給其他部員跟隨的監督的路徑。

角名還在北信介身後對宮侑扮鬼臉,宮侑站在原地發呆,飄散地櫻花繾綣落地,但宮侑的心中的小鹿還在橫衝直撞。

「侑?怎麼了?」北信介打量著滿臉通紅的宮侑,又轉頭看看一臉事不關己的角名,再看看悠悠跺步而來的宮治,學弟們打鬧的定番已經構築出完整的事件脈絡。

「北、北前輩、我、我!」宮侑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北前輩,你看阿侑的蠢樣!」角名已經率先把剛剛拍下的照片遞給北信介看,北信介看看相片中少年那滿臉通紅的思春樣,又抬頭看看臉已經紅透地宮侑,不由笑道。

「不蠢呀,這樣的阿侑很可愛。」

在場三個一年級孩子都呆住了。

什麼呀什麼呀!北前輩說我可愛!北前輩說我可愛的樣子也太棒了吧!這是宮侑。

什麼啊什麼啊!為什麼要說這個白癡可愛?北前輩也太偏心了吧!我長得比那白癡好看,怎麼北前輩從沒誇過我?宮治的臉被嫉妒扭曲成陰沉的樣子。

什麼啊,隊長的好球區是宮家雙胞胎的臉吧!這麼蠢的樣子也覺得可愛?等等!我是不是變成他們play的一環?這是洞悉一切的角名。

不知道三位一年級生心中的震動,北信介不疾不徐開啟他的正論Punch。

「不過,偷拍別人的照片,不是好習慣喔,倫太郎記得要把沒經過他人許可的照片刪掉,這是保護自己的行為。」北信介遞還角名的手機,一邊嚴肅地道。

「喔⋯⋯」角名垂頭喪氣,卻在接過手機的瞬間,飛快進入原況相機,假裝刪照片的手,已經對準捧著爆紅臉思春的宮侑來個十連拍。

北信介不太瞭解現代手機的構造,見角名有模有樣的操作,以為他真得在動手刪照片,抬眼看宮侑侑漲紅了臉呆站在原地,飄落的櫻花落在少年的瀏海、耳畔、肩膀,讓宮侑好像被花瓣組成的結界困住了。

「阿侑對櫻花過敏嗎?」北信介疑惑地問道,不由掂起腳尖,動作輕柔的將落在宮侑肩膀、耳畔、發絲上的花瓣摘掉:「這樣就好,快走吧,忍著點,等等到體育館就不怕了。」

尔後北信介拍拍宮侑的肩膀、轉頭對著一臉陰沉的宮治道:「阿治,走吧。」

「北前輩!怎麼會有人對櫻花過敏啊!」阿治不甘地喊道:「你看那個白癡,如果對櫻花過敏,還會跪在那邊撿花瓣嗎!」

「蠢豬你懂什麼!」正在地上找剛剛被北信介摘掉花瓣的宮侑,不忘跟兄弟拌嘴:「這可是被北前輩碰過的花瓣欸!」

「原來阿治喜歡櫻花嗎?」北信介不為所動,攤開的手剛好捧起一枚花瓣,他將花瓣別到宮治的耳朵:「這樣就不生氣了吧。」

「等等練習賽要好好加油。」北信介丟下這句,放著臉爆紅的宮治在原地,朝逐漸遠去的隊伍走去。

角名倫太郎將手機鏡頭對準宮治,拍下了少年各種角度的思春模樣。

他知道今天雙胞胎這系列櫻花臉紅照,絕對可以在排球後援部中賣出高價。

与此同時,雙胞胎各自捏住自己的花瓣,花瓣柔軟的觸感,好像某人的臉頰。

真希望,下次摸得不是花瓣,而是那人的手。



04

宫侑知道最近宮治不對勁。

以往做惡夢,宮侑都會大呼小叫,然後硬撐著不睡,最後頂著兩顆黑眼圈,外強中乾的跟宮治吵架。

虽然宮侑做惡夢時,宮治也會做一樣的惡夢。

或許是雙胞胎獨有的心電感應吧。

不知道誰是先做惡夢的那個,但只要有人先做了惡夢,另一人也會有同樣的夢境。

最令雙胞胎抓狂的是,他們的惡夢永遠如出一轍。

梦裏的他們,都穿著帥氣的黑色和服,披著白色羽織、腰上系著藏入刀鞘的武士刀,在宏偉古老的的和式建築穿梭。

他們好像生活在這座雄偉的宮殿中,兩個人雖然都穿著制式的服裝,但在夢中,他們並不是形影不離,他們在夢中有各自的人生。

例如宮侑身上的白色羽織,在後背正中央紋有「五」的數字,白羽織的衣襬則有像鈴蘭一樣的植物花紋,宮侑知道這不是鈴蘭的圖樣,那個花名哽在喉嚨,呼之欲出,宮侑卻始終沒法確定這個紋樣究竟代表什麼,但他知道這個紋樣代表著「犧牲、危險」,聯想到這個夢境的結局,他覺得很適合自己。

宫治身上白色羽織,則是「八」號,衣襬處是三角形組成的花朵,宮治也認不出那是什麼花,但他記得花語,是「奪取一切」。

穿著白羽織的他們時常被一群穿著黑色和服,但看不清臉的人揮舞著數不清的檔追殺,最後雙胞胎會被檔埋住,然後被黑和服們笑著從檔堆中耙出來。

有时他们會面對醜陋龐大、身姿扭曲、帶著白色面具的怪物,也許是單人作戰,也許是雙胞胎合力,他們會踩著眼花撩亂的步伐,揮舞武士刀跟那些怪物作戰。

或是跪坐在一處庭院的軟墊上,宮治或宮侑或兩人一起品著茶,對著一位也穿白羽織的人談笑著什麼,然後一起欣賞庭院外頭佔據所有目光的金黃色稻田。

如果是上述這些都還好,除了被檔埋到窒息有點荒誕的恐懼感外,跟怪物打架讓這個夢境其實蠻有樂趣的,而跟白羽織一起坐在庭院品茶,甚至是美夢。

白羽织跟其他黑和服的人一樣,並沒有臉,但宮侑很喜歡跟白羽織相處的感覺。

對宮侑来说,在夢中跟那位看不清臉的白羽織相處的時候,時間變得漫長,他記得自己貪婪地看著那個人手捧茶杯的修長手指、還有藏在層層衣領內的肌膚,那個人的聲音像冷泉一樣,沁涼卻又舒服,宮侑願意一輩子溺在那人聲音裏,卻永遠聽不清那人在念叨什麼,這讓宮侑有種危機感,好像這場美夢背後是什麼他不願面對的真相,所以每次夢到白羽織,宮侑既想掙扎起床,卻又依戀這少有的靜謐時刻。

宮治也看不清白羽織的臉,但宮治眷戀著與白羽織相處的時光。

對宮治来说,跟白羽織相處的時候,夢境變成拉長的長河,白羽織會讓他躺在膝蓋上,然後用修長的指節撚起一顆顆和菓子或是零食,精准地喂到宮治嘴邊——當然通常有這種殺必死夢境時,宮侑那討厭鬼肯定不在旁邊湊熱鬧——劇情進展到這邊,後面就會出現一些他跟白羽織更進一步地互動,是那種會出現在成人雜誌的互動。

換句話说,對宮治來說,通常夢境進展到這裏美夢會變成春夢。

而最讓宫治開心的是,時常跟他一起在夢境裏爭取白羽織的宮侑,會在這時麻利的消失,然後事後在那邊跳腳,像可憐的敗犬。

這種宮治有宮侑沒有的待遇,對向來什麼東西都共用的雙胞胎來說,是更舒爽的體驗。

當然,不论雙子做了怎樣的夢,最後,他們都會迎接一樣的結局——

宮侑擋在宫治面前,寬闊的肩膀被不知道哪來的巨大長槍貫穿,宮治逐漸染血的視野中,只能看到宮侑連接肩頸的脖頸肌肉,被惡意扭轉的長槍撕扯,直至他胞兄的腦袋像球一樣掉落,然後被白光吞噬。

想向前接住胞兄的宮治,到這時才發現,他的身體也被長槍貫穿,腹部被開了一個大洞,本來應該在身上的雙腳早已不見蹤影,所以他才無法移動身體抱著他的哥哥。

但宮侑飞洒的熱血澆滿宮治全身,那溫暖潮濕的感覺,與逐漸冰冷麻木、握不緊刀具的手指成鮮明對比,總讓宮治恍然覺得他跟宮侑一起回到了母親的子宮中,漂浮在羊水,共用他們的生命。

他感覺自己在夢中逐漸閉上眼。

宮侑失去了上半身,他失去了下半身,某方面來說,失去半身的他們,可以在此刻合而為一。

然後惡梦结束,雙子不約而同的從夢中驚醒。

宮侑會尖叫的猛踹床板,然後把頭探出床鋪,倒掛身體,把腦袋探進下鋪,觀察宮治是不是健在。

宮治則会浑身大汗地從床上蹦起,然後頭砸到床板,撞得眼冒金星,接著兩個緊張兮兮的雙胞胎對視雙眼,確認對方都活得好好後,擊完掌,各自鬆口氣的躺回床墊,扯好被子。

他們這种夜驚症狀,從出生就開始,繈褓中的雙子在熟睡時會不約而同的尖叫爆哭,接著兩個小寶貝咿咿呀呀地朝對方伸手,直至兩人擁抱後,才能再次重新入眠。

直到雙胞胎有個人意識後,他們從惡夢驚醒後,雖不至於像繈褓時一定要挨著彼此才能入睡,卻也需要手拉手各自檢查,確認阿侑的腦袋還在脖子上,阿治的腳還好好的黏在身體。

到了兩人高中後,雖然惡夢還是如期而至,但現在宮侑做了惡夢驚醒之後,尖叫醒來第一件事,是一邊踹床板,一邊焦急地翻動胸口的口袋,確認裝有做成壓花的櫻花花瓣的夾鏈袋是否安然無恙。

接著宮侑才翻身看向下鋪,好好確認他的小老弟是否平安健康。

接著就看到宮治抱著一本筆記本,一臉劫後餘生的樣子。

如果宮侑没記錯,那是北信介一年級的數學作業本。

宮侑眯起眼睛,瞪著宮治的圓眼,再也沒有剛剛的焦慮害怕,而是害怕東西被搶的警惕:「蠢豬!你為什麼會有前輩的作業本!」

「因為我是乖巧進學,每天午休都會抓著學長問問題的後輩啊!」宮治不甘示弱。

「你作弊!」宮侑都震驚了,午休不是拿來睡覺的嗎!還有這種操作。

「你個学渣不懂學霸的交流方式對吧!」宮治洋洋得意,高一總平均,他可是比宮侑高了整整20分。

宮侑被刺激到了,於是撲身下床,兩人小聲地扭打在一起。

但可能是方才雙子做惡夢尖叫的動靜太大,宮夫人敲門揚聲問道:「阿侑、阿治,你們還好嗎?」

兩人僵在原地,宮侑發出好大一聲打呼的聲音,宮治竊笑地乖巧應到:「沒事的,媽媽,我們要睡覺了。」

「別再吵架了喔!」隨著腳步聲響起,雙胞胎知道宮夫人回房間了。

兩人拽着彼此的衣領,寸步不讓。

「北前辈是我的。」

「我的!」

宮侑一边跟兄弟說些垃圾話,一邊爬回自己的床:「阿治,你為什麼喜歡北前輩?」

「前輩是第一個,認識我們不到一天,就能準確區分我們兩個人的人。」

「蛤?」侑很震驚:「就這?」

「當然还有很多。」治煩躁地道:「但我要睡了,懶得跟你講!」

「你什么态度啊喂!」侑不滿地踹床板,但治打死不願給個回應。

侑知道为什麼治不願多講。

他們今天的夢是一樣的。

他們夢到了那位白羽織,白羽織上除了大大地「九」字樣外,還有熟悉地黑色花紋,宮侑認識那個花樣,那是高一時的更衣室,在那人身上的驚鴻一瞥,那是北前輩胸口上的花紋。

那是白罂粟。

那位白羽织有著柔軟銀白的發絲,到了發尾成為了黝黑地墨色,有著像狐狸一樣精緻而銳利的豎瞳,還有修長的脖頸、手指、和溫暖的笑臉。

是北前辈。

在他們兄弟惡夢中,那最美好的一環,那個被稻穗、茶香簇擁著人、給他們惶惑害怕的夢境中帶來短暫安逸、幸福籠罩的人。

終於生出了臉孔。

是他們双胞胎敬重的隊長、景仰的前輩、珍視的⋯⋯暗戀對象。

北信介。

他們在梦中,一起扒開那人身上的白羽織。

05

他們升上了高二。

北信介作为主將帶領他們在全國大賽打下了冠軍的佳績,在冠軍賽賽場上,作為先發的北信介,因為身體問題,不得不在第一局拿下賽點後,遺憾退場。

當第一局稻荷崎先馳得點那下第一把時,整個人像浸在汗裏的北信介,身形一晃,撞在了赤木路成身上。

「信介!」赤木驚叫,趕忙扶住他站不穩路的主將——誰能想到方才躍起給出一技扣殺結束比賽的主將,此刻連站都站不直了。

還在慶祝拿下第一局的狐狸們登時慌了神。

「前輩,你還好嗎?」宮侑看著北信介蒼白的臉孔,和不再紅潤地嘴唇,擔心到完全沒法思考的宮侑撞開赤木前輩,把北信介攙扶到板凳區,北信介安撫地拍拍他的手:「阿侑,謝謝你,但你要跟路成道歉。」

「路成,谢謝。」北信介對著焦急地自由人道謝。

坐在板凳上的他,滿頭大汗,面色死白,向來銳利的眸子因為疲憊有些渙散乃至恍惚,黑須教練將北的隨身藥袋拿給他體弱多病的主將,北熟練地使用吸入劑,淡定平靜的樣子,不像是差點要被部員扭送到急診室的模樣。

「真是不好意思,我可能得在場下看你們表現了。」終於讓自己平復下來的北平和地坐在板凳上仰視著圍繞他的正選隊員們。

「黑須监督。」北信介彬彬有禮地向在旁邊準備傳授戰術的監督打個招呼:「請讓我說幾句話,再麻煩您做戰術指導。」

黑須監督当然歡迎,別人不清楚,他還不知道北信介這人獨有的氣質嗎?他們排球部的孩子對北信介都有特別的崇拜,哪怕知道這人身體不好,還不是一個個甘願拜服在這位主將身下,而他選北信介當主將的原因,除了這孩子的人格魅力外,還有就算他因病退場時,也能靠三言兩語給正選們打劑強心針。

北環顧着他面色難看地夥伴們,他知道自己的模樣稱不上狀況絕佳,但他知道他的隊友們都是銳意進攻的怪物,要讓這群怪物重燃戰意,需要備妥餌食。

「阿蘭,相信自己,他們無法對付你的扣球。」

阿蘭把胸膛拍得咚咚作響,顯然氣勢高昂。

「練,交给你了。我們的訓練是足夠的,只要發揮訓練中的實力,我們是可以堂堂正正地拿下冠軍。」

大耳練低下頭,眸有深意:「我明白了,隊長。」

「路成。」北信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跟赤木路成擊掌,一切盡在不言中。

「銀,别焦急,穩紮穩打,不要被對方的節奏拉走,如果不知道什麼時候發起進攻,你可以盯緊對面的4號,他不擅長防守,所以你可以儘量朝他的方向扣球。」

「是!」银島結立正站好,喊得中氣十足。

「倫太郎,做得很好,第一局都沒有偷懶,第二局拜託了。」

角名倫太郎低下頭,有些臉紅,沒有被主將的神之凝視盯著,而是這樣諄諄教誨,反而讓他有些不適應。

「阿治。」北信介朝宮治伸手,宮治不明所以,卻又滿懷期待地將手搭上去,主將一個用力,將宮治扯到身邊。

北信介小声地跟宮治耳語:「放手去做吧!你比你想像得渴望勝利。別怕失敗,我們幫你兜底。」

宮治通红的耳朵燒得他眼神堅定如烙鐵:「嗯,我會拿冠軍給您的。」

北信介笑笑得揉揉宮治的頭髮,將少年被汗淋濕的頭髮梳順,才讓宮治站回去。

最後對上他們隊的寶貝舉球員。

「阿侑。」北信介也朝他伸手,宮侑忐忑不安地把手借給主將——北前輩會像對阿治一樣跟我說悄悄話嗎?

北信介没有如他所想的把他拉到身邊,只是輕柔得揉捏宮侑的虎口、手指:「你太緊張了。」

北信介正视著宮侑的雙眼,琥珀色明亮地眼眸璀璨得像星星:「放手去打吧!好好享受這場比賽。」

本來因为心上人虛弱的樣子,而慌得心臟打起咚咚大鼓的宮侑深吸一口氣,看到北信介再次在賽場倒下的瞬間,讓他慌亂到無法聽到外界的聲音,耳畔只餘自己越發大的心跳聲,咚咚作響的心跳撞得他脈搏血管都隱隱作痛,但北信介這樣少有充滿情緒而信任的話語,卻同巨石一般,壓住了他心中的大鼓。

他感覺自己聽得清外界的聲音了,宮侑知道自己要幹嘛,他要享受比賽,然後拿下冠軍。

北恢復自己機器人般的模樣:「這不是我第一次因病下場,在全國大賽備戰期間,我總共這樣退場13次,而我們這支隊伍,仍然在我不在場上的情況下,成功拿下優勝。」

「這代表我所在的隊伍,擁有足夠的訓練與能力可以奪下勝利。」北信介堅定而溫柔地盯著他的部員:「阿蘭、練、路成、阿侑、阿治、銀、倫太郎。」

「你們是我引以為傲的部員,接下來的一仗,就拜託你們了。」

向來少有情緒波動的北信介,對著圍繞著他的成員們低下了頭。

「我想,继續向其他人炫耀我的部員有多厲害。」

黑須監督满意的退回自己的位子,他知道不用自己出場了,這群狐狸怪物已經枕戈待旦,準備好進場,拿下勝利。

黑須監督再次感慨。

北信介什么都好,就是身體太差了。

06

成功拿下全國冠軍的稻荷崎排球部,並沒有趕在奪冠的這天,搭遊覽車回兵庫,他們要留下來一天,接受媒體採訪外,還要跟東京的友誼學校打場練習賽。

在合宿的旅館中,奪冠的狐狸們興沖沖地在旅館的餐廳大鬧。

「你們要闹我沒意見。」正大快朵頤的赤木提醒道:「信介在房間休息,你們幾個一年級的,可別去吵人家。」

跟宮侑抢菜的宮治環顧四周,忽然道:「大耳前輩呢?」

「阿練给信介送飯去了。」阿蘭吐嘈:「他們兩個某方面來說挺像老夫老妻的,不愧是隊長副隊長。」

「你說谁跟誰老夫老妻的!」宮侑不滿地嚷嚷。

「不是你先說的嗎!」阿蘭不客氣地吐嘈:「當初不是你說什麼跟信介聊茶葉的阿練,『兩個像老夫老妻的,真噁心!』」

赤木在旁边補刀:「怎麼,只准阿侑你說,不准我們用了是吧!」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宮侑結結巴巴地,想穿越到一年級的時候,打醒自己。

他說話不过腦子,自己平常跟北前輩講話都要搜腸刮肚那麼久,大耳前輩卻可以隨便跟北前輩聊他聽不懂的茶葉,他那時一個腦弱,就脫口而出了,哪知道被調侃到現在。

宮治沒想帮親兄弟的意思,沒吃飽的他,拿起一杯奶茶一個布丁,跟成員們說了聲,就準備走回他們的房間,他知道北前輩喜歡喝奶茶,而且他知道大耳練準備的餐盤,沒有飲料這個選項。

宮侑眼看宫治溜走,自己也趕忙丟下幾句話後跟上。

他們走到大通鋪的和室外面,能聽到裏面傳來大耳練的歎氣。

「您的义骸在排斥您的靈體,我會建議您向技術管理局要一副新的身體。」

奇怪的名词,讓雙子互視一眼,兩人做賊一樣地貼在門後。

「不行喔,練。」北信介清泉一樣的聲音悠悠響起:「這是刑具,也是誘餌,我必須穿戴著它,直到他們被吸引過來為止。」

「⋯⋯您没必要自請刑罰,這項計畫得到四十六室的同意,沒人怪罪您。」

「沒人怪罪,我就不是罪人了嗎?」

宮治能想象得到北信介在說這話時,彎起的眼。

「阿練,你真的替我擔心的話,幫我再申請一枚『限定靈印』吧。義骸跟我靈體的不相容,本質原因是它無法承受我的靈壓,理論上來說,再受印一次,應該會改善我跟義骸的相容情況。」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他們不明白?

雙胞胎看到對方眼中的茫然,宮侑想到做到,啪地一下把門打開,宮治緊隨其後,他看到大耳前輩睡在牆角下,北前輩則躺在靠窗的的位子,月光灑在北前輩臉上,將那人如玉的臉蛋襯得如神般高潔。

但他們两人都沒有餘裕去感歎躺在床板上的北前輩有多好看。

因為他们看到穿著黑和服、白羽織的北前輩正端坐在睡臥地北前輩旁邊,白羽織北前輩的右側,是同樣穿著黑和服,腰跨系有一柄武士刀的大耳練,宮侑注意到大耳練的右臂綁有一個刻有「九」與白罌粟花紋的金屬牌。

穿黑和服版本的大耳練跟北信介顯然都跟他們對視,但兩人不見任何慌張,宮治忽然捏緊宮侑的腰內肉,大聲地道:「哇,睡著的北前輩也好好看!」

「蠢豬!你幹嘛搶我的臺詞!」宮侑本能地回嘴。

他滿頭大汗地轉身跟兩手都是食物的宮治撕扯,眼角能瞥到大耳練似乎朝北信介點個頭,人就消失不見,下一秒,睡在牆角的大耳練前輩猛地爬起,將枕頭精准的朝雙胞胎丟過去:「你們兩個!吵死了!」

「咿!大耳前輩!你怎麼在這裏!」

「白癡都你害得!」

雙胞胎不约而同裝乖賣好,沒人敢開燈,怕被大耳練發現,低頭的兩人正努力把眼神往月光下的白羽織北信介身上飄。

但低頭鞠躬的雙子看到一雙踩著白靴子的、黑衣襬的腳施施然地挪到他們面前,北信介的臉出現在兩人面前。

兩人猛然意識到北信介正蹲在他們兩人面前,仰視著他們的臉。

「噓。」他們夢境中的白羽織調皮地豎起食指在唇邊,然後消失不見。

北信介虚弱地呻吟聲響起——「好吵⋯⋯阿練、阿侑、阿治,怎麼了?」

「沒事,我們雙胞胎又在吵架而已。」大耳練一如既往地道。

「阿治把食物放下,阿侑不要趁人之危,不可以玩食物。」

「是⋯⋯」

雙胞胎恹恹地道,但彼此都知道,他們得找一個時間,跟北信介好好談談。

談那些奇怪的話。

談剛剛那个調皮的噓

談那身与他們在夢境中極度相似的黑和服與白羽織。

談那個撕裂他們雙胞胎的長槍,與糾纏他們近十六年的惡夢。

還有⋯⋯

他們對北信介的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