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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搭檔》


伊吹覺得志摩一未哪裡不對勁。

「志摩醬~」

「什麼？」

「你今天都沒有喊我笨蛋耶。」

志摩回過頭看他，看起來比發問的人還困惑。「你有什麼毛病？」

「就......」伊吹頓了頓，不太確定：「不太習慣？」

「你是抖M嗎？」

志摩把注意力放回手機，語氣冷淡。

「難道是......膩了？」

志摩抬起頭看了看搭檔又在發揮浮誇演技。「你要在勤務時間討論這個？」

「那為什麼？連我把犯人追丟了都沒有罵我！你其實是冒牌的志摩醬吧！」

「我是不是冒牌的你會沒發現，那就真的是笨蛋了。」志摩頓了頓：「犯人後來也被抓回來了。.......但追丟還是有點丟臉。」

「為什麼、為什麼、吶~~~告訴我嘛~~~」

志摩看了他一眼，嘆口氣，放下手機，開始收拾置物櫃跟分駐所。伊吹的眼睛就這樣追著他來來去去，看著人裝忙。

「你有聽說吧？」

「聽說？」伊吹眨了眨眼睛，看見志摩把分駐所的櫃子打開，把一些不常用的備品拿出來，按著過期跟沒過期分類。突然想到前幾天早上巡邏前的耳語。「所以是真的嗎？」

「嗯、大概是。同期今天聯繫我了。」

伊吹看著志摩把過期的東西裝袋，沒過期的東西整齊擺在可以一眼看到的地方。

「這跟笨蛋有什麼關係？」

「......讓你提前習慣。手不要給我停下來。」

伊吹困惑地看著志摩。要習慣什麼？果然哪裡不對勁。「嗯————」

低下頭，迅速完成搜查報告，文件夾一開一合，長腿一邁，伊吹離開分駐所去交報告。志摩洗過手，從置物櫃裡拿出一個紙袋放進提包，看了一眼旁邊的櫃子。

伊吹回來時沒有看見志摩，關上燈，轉身離開。


回到家時志摩已經換回居家裝扮窩在沙發一邊。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伊吹還沒換衣服就想湊到志摩身上，被毫不意外地推開了。「換了衣服再過來。」

「是~~~」走進臥室又出來，身上剩下淺色的棉T跟棉褲，赤著腳佔據了沙發的另一邊，剛坐下就被志摩一未靠上。「嗯？不舒服嗎？」

「沒有，不要吵。」

伊吹停頓了一下，發現志摩似乎是心情不太好。好想問，但剛剛就沒讓他鬆口，現在問，極度需要睡眠的人也不會回答他。

「要睡覺的話幹嘛不上床去睡。」

「我不想......」

伊吹眨眨眼，突然想到什麼。

「那我要去睡了喔。」

志摩看了他一眼，站起來走向臥室。伊吹看著他的背影抿住嘴角的笑意。猜對了。他跟著起身。

伊吹其實沒有志摩那麼需要補眠，躺在床上只是闔著眼，充當志摩的人型抱枕。

為什麼呢？他開始思考志摩今天的反常跟他們在分駐所的對話之間的關聯性。

前幾天開始有一些第四機搜要解散的傳言在辦公室裡面流傳，吃飯時他們還和其他組討論了如果解散之後想去哪裡。跑來幫忙煮烏龍麵的陣馬打趣他不是想進搜一。他笑笑地說，現在覺得留在機搜很好。

志摩呢？其他同事問起。

我去哪裡都好。伊吹沒有漏掉他將眼神停在自己身上。他知道真正的回答沒有被說出口。

啊！志摩剛剛說了同期有聯絡他。伊吹看了看身邊睡著了的戀人。今天整天的反常跟比平常還彆扭的志摩突然有跡可循。

怎麼偏偏喜歡這麼彆扭的人呢。抬起手，輕輕撥開志摩落下的髮，靠在自己頸邊的臉又往他身上湊了湊，半張臉幾乎都被埋住，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也摟得更緊了。睡著的時候卻很黏人呢。伊吹側過身，將整個人抱得更近。再等等也沒關係。


亮起的手機顯示已經是正午，伊吹斷斷續續睡了一下，看見志摩的手機亮起，趕在鈴聲響起前伸手按掉。

撈過床頭的玩偶，把志摩抱住自己的手輕輕放到玩偶上，伊吹下床往廚房走去。

簡單做了點料理，碗盤上桌之後才回房間搖醒志摩。

「一未~」床上的人似乎一點要起來的意思都沒有。無奈地笑了笑，這場景他不陌生。他將玩偶抽走，志摩皺了皺眉頭，將人拉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單手扶住。「起來了~我煮好午餐了喔。再不起來我要咬下去了喔。」

不知道是前半句還是後半句生效，志摩終於把眼睛睜開，隨後又閉上：「是狗嗎你。你煮了什麼？」

「烤魚跟味噌湯，還有上次鄰居送的蘋果。」

「菜呢？」

「沒了，晚餐前再去買~」

「藍。」

「嗯？」

志摩又沉默下來，伊吹不確定他是不是又睡著。

「大概、明年開始就不是搭檔了。」志摩的聲音聽起來清晰很多，大概是醒了。

伊吹笑了笑。「捨不得我了嗎？」

伊吹知道志摩沒有回應就是默認。沒有想到志摩會比他還捨不得。

但在他心中，他們已經不僅僅是搭檔，而是可以像現在這樣依靠著的關係了。工作上的搭檔關係結束了，也只是必然的一環。志摩一定比他還清楚，所以還有什麼別的原因讓人反常。

「要不要一起去考升等考試？」

「嗯？這麼突然？」

「如果要解散的話，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

「我可以喔。」

志摩撐起自己，兩人並肩坐在床邊。

「嗯。那休假結束就去提申請吧。」

「好~現在先吃飯吧。」

伊吹搶著去洗碗，志摩只好在一旁看著。志摩知道伊吹在等他說，但他總覺得說出來會有什麼被破壞掉。

「一未？」

伊吹一邊擦手，一邊看著發呆的人。拿下圍裙順手掛在一旁，彎下身湊近志摩的頸邊蹭了蹭，熟練地撒起嬌。

「藍、」

伊吹聽見語氣裡的鄭重，但他沒有停下蹭人的動作，只是停頓了一下作為他有聽到的回應。

「搜二的同期跟我說，我有可能會被調去那邊。」

「搜二？不是搜一？」

志摩看著他笑了出來，伊吹感覺到他比較習慣的那個志摩回來了。

「搜一敢找我回去，我還不要呢。」

「也是~」伊吹也笑了出來。「所以一未會去嗎？」

志摩搖搖頭：「不知道，畢竟都只是一些傳言，現在連第四機搜什麼時候解散都不知道。」

伊吹拉著志摩，一起回到客廳，自己坐下之後把人也拉進懷裡困住。

「你幹嘛？」

「想知道一未在想什麼。」

「蛤？你還在糾結笨蛋的事情嗎？」

「我又不是真的笨蛋.....」伊吹細聲抗議：「一未在擔心什麼？」

志摩放棄掙扎，伊吹只要這樣將他整個抱住，他的自制力跟理智就會自動下班，還沒同居前就這樣，同居之後更是嚴重：「我不確定......」

伊吹側過頭，看著志摩的側臉：「什麼都不會改變喔。我跟一未。不是都住在一起了嗎？不需要擔心那麼多啦。」

志摩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笨蛋。」

伊吹笑著將人抱得緊緊的。他確信志摩一未的意思是，沒說出口的『我的笨蛋』。

「太緊了。」看見伊吹笑得一臉了然，他不自在地掙了掙，伊吹鬆開手，改將下巴靠在肩上。

「如果異動前一起去考試的話就要再等下一次異動了。搜二那邊沒問題？」

「誰知道。我說過，調去哪裡都好。搜二也只是沒有根據的流言。」

「但一未跟那個同期關係很不錯吧？既然都特地打電話來了。」伊吹又想了想：「不過就算考上警部補我也不可能去搜二吧。」

「誰說要跟你一起了。」

伊吹看見被說中心事的人紅了耳朵。低頭輕點了點。「我還是會去考啦。但是一未不要藏起你的優秀，我們說好要去救更多人。」

「知道——笨蛋——」志摩乾脆把人拉近親了一口。就算對象是伊吹，一直被動就不是他了。「你也是，換了搭擋之後不要那麼會撒嬌了。」

「汪！我只會對一未撒嬌喔！不用擔心。」

伊吹看見戀人帶著得意的笑，也感覺到被抱著的人完全放鬆。

志摩一未大多數時候都不是一個坦白的人，但好像因為很喜歡自己的擁抱跟體溫，所以只要被圈住就會收起那些用來保護自己的堅硬外殼還有武器。

伊吹在同居的第一週就發現了。這是只有作為戀人的自己能夠擁有的特權。



異動命令在櫻花樹出現了花苞時來到。已經決定要參加升職考試的兩人將會暫時被調進來機搜的內勤工作。

兩個人作為搭檔的最後一天，他們一起去洗了曾經和他們並肩作戰，後來變成宣傳用車的菠蘿麵包號。還是伊吹特別去宣傳部門拜託的。

「志摩醬。」

「什麼？」

「以後還可以這樣叫嗎？」

志摩看了看他，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隨便你，反正你都已經叫了三年了。」

「感覺會很想念這三年。」

「那是一定的吧。」

「志摩醬沒有忘記我們約定過，要成為可以陪著對方經歷人生每個時刻的人吧。」

「沒忘。」

「現在是新的記錄檔了。」

志摩笑了笑。「菠蘿麵包號作為存檔點好像過於合適了。」

伊吹嘿嘿笑著。志摩看著他，慶幸自己身邊的人是伊吹藍。無論是作為搭檔或是戀人。

經過半年的考試跟訓練期之後的幾天是假期。接下通知，志摩轉調進搜二，伊吹如願留在機搜，成為第三機搜的一員。

「一未~~~冰淇淋沒了。」

志摩看到一邊說著一邊蹭到自己身上的大型犬，空出一隻手拍了拍：「待會去買。」

「我也要去。」

「好。」

「一未以後會變得很忙吧？」

「大概。」

「我們會不會跟那種雙方都很忙碌的夫妻一樣，久了感情淡了就分開了。」

志摩把眼睛移開平板，伊吹睜著那雙好看的眼睛，沒有玩鬧的意思，認真地看著他。

明明一開始就是這個笨蛋說什麼也不會有改變，現在卻又問起這種問題。

「不會。你會嗎？因為見不到面，感情就變淡想要分開。」

「不會，但如果變成一方想離開，另一方卻放不了手，應該很可怕吧。」

「也許吧。但那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志摩揉了揉他的頭。

伊吹沉默了一下，又展開笑容：「也是~嗯？要出門了嗎？」他看見志摩放下手上的東西，挪動了一下姿勢。

「那個可以晚點。」志摩拉起伊吹的手繞過自己的後頸，半跪在沙發上靠進他的胸膛，垂著眼。

伊吹不確定志摩現在的意思，但敏銳的聽力，捕捉到了細小的聲音。

「......，你是唯一.......」

伊吹藍，你是唯一可以陪我一起全力奔跑的人。所以永遠也別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