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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豁免】Bubble gum/試閱

車尤金通常都有很好的睡眠品質，像這樣在凌晨三、四點醒來後清醒得毫無睏意，是非常難得的。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也睡不著，他乾脆下床，往身上套了一件連帽T恤後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間。穿越昏暗的走廊和樓梯，他從玄關櫃上拿了車鑰匙——那是他父母買給他作為高中入學禮物的一台二手車，雖然有點老舊，但是性能還算不錯。
打開大門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句韓文的問句：「尤金？你要去哪？」
除了媽媽，只有一個人會跟他用韓文搭話。媽媽的朋友的兒子，柳清佑，現在正在車尤金家裡Home stay，據說是九月就要讀大學了，在那之前難得的長假期。具體的他也不太清楚，總之說是要散散心之類的，車尤金也沒有追問。
車尤金轉過身，柳清佑高挑修長的身影站在走廊中間，表情有些侷促。他比車尤金年長兩、三歲，在抵達美國之前，媽媽耳提面命地叮囑車尤金要有禮貌，要喊他哥。聽說韓國人很在乎這種稱謂，車尤金兩手一攤，OK！他會尊重這項文化。
車尤金努力用他不太流暢的韓語回答：「我睡不著，兜風。」
為了確定他有順利傳達出正確的意思，他舉起手裡的車鑰匙晃了晃。
柳清佑已經在家裡住了兩個禮拜左右，老實說，車尤金還是跟他不太熟。一方面最初幾天，柳清佑都在調適時差和適應環境，他們兩人的交集大概只有共用二樓的衛浴間和吃飯的時候一起坐在桌子邊。車尤金也奉命帶著這位韓國哥哥去加州的街上轉轉，柳清佑是位頗和善且隨和的人，如果邀請他一塊去打籃球，他會答應的程度。
車尤金預想會從這位哥哥的嘴裡聽見諸如「現在時間很晚，外面不安全」之類的勸說，然而柳清佑只是問他：「我能一起去嗎？」
有點意料之外的問題，但車尤金聳聳肩膀，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清晨的加州街上很安靜，柳清佑坐在副駕駛座上也一樣沈默。他沒有問車尤金要去哪，只是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
車尤金先開去了附近的加油站，那兒有24小時營業的商店。店員看起來昏昏欲睡地坐在收銀台後，他們兩人穿梭在擁擠的貨架之間，車尤金從架上拿了他平常吃習慣的泡泡糖。他們又買了熱狗堡和咖啡，站在店裡的角落吃這一頓不知道算是宵夜還是早餐的食物。
說實話，加油站商店的食物挺難吃的。熱狗咬起來像是塑膠，裡頭感覺沒有完全加熱到熟透，麵包也乾巴巴的；黑咖啡喝起來像是清洗機器忘記倒掉的水，苦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又幾乎沒有味道。饒是對食物接受度很高的車尤金都皺著眉頭，不情不願地吞下肚。他一邊往嘴裡塞熱狗堡一邊悄悄地瞄柳清佑的反應，希望他不會以為美國的食物都這麼糟糕。
柳清佑表情很淡定的吃完他那一份熱狗堡，捏著一次性紙杯灌下咖啡，沒有對味道發表評論。
扔掉垃圾重新坐上車，車尤金咂了咂嘴，忍不住說：「那很難吃。」
「⋯⋯是不太好吃。」柳清佑委婉地附和道：「幸好你沒有在店裡說。」
車尤金輕輕地哼了一聲，打了方向燈切回道路上，「我知道不是店員的責任，那就是很難吃。」
車內的氣氛好像緩和一點，多虧了難吃的速食早餐。現在外頭的天色也開始轉亮了，偶爾也能看見幾輛呼嘯而過的車。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柳清佑問他。
「沒有，」車尤金飛快地瞥了他一眼，「你有？」
柳清佑思考了幾秒，回答他道：「海邊？我還沒有在這個時間去過海邊。」
車尤金也喜歡海邊，早晨無人的海邊、下午充滿小販吆喝和糖漿汽水甜味的海邊、黃昏時分逐漸昏暗的海邊。於是他爽快地點了點頭，扭轉方向盤。
「我第一次給年紀比我小的人載。」停等紅綠燈的時候，柳清佑說。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複雜，可能參雜著一些懊惱和新奇感，又像是單純在敘述一件事實。
車尤金正在拆剛剛買的泡泡糖，扔了一顆到嘴裡，思考了幾秒，「你來開？」
他說得很坦然，好像只要柳清佑一點頭，他就會直接動手解開安全帶。柳清佑笑了笑，「我沒有美國駕照，不能開啊。」
「Well⋯⋯那就沒辦法了。」車尤金聳聳肩膀，把長條的泡泡糖遞向副駕駛座，「吃嗎？」
柳清佑自認為已經過了喜歡吃糖果的年紀，但還是禮貌性地收下了一顆。包裹在銀色包裝紙裡的、正方形的泡泡糖，不管是美國還是韓國，好像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