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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假日的自主練習,德男一夥因為各自有事,所以沒有跟三井一起前往籃球場,而這天天氣並不好,照氣象預報的說法,下午開始會有雷陣雨一直持續到半夜,果不其然天空開始傳來打雷聲,天色一下就暗了下來。 原本的陽光慢慢被逼向角落,最後不復存在,跳珠雨點間或落下,將灰色的水泥地暈染出深淺不一的漣漪,不太溫柔的強風吹的樹葉發出颯颯聲響,三井背起側肩包,打算趁雨勢鋪天蓋地襲來之前跑步回家。 這時眼角突然瞄到黑色的身影,那隻大貓擠在矮樹叢中睡覺,這麼大的動靜居然都吵不醒牠.….. 三井的良心一陣拉扯,一方面覺得既然是流浪貓應該很擅長應付下雨的情況,一方面對小動物不了解的他擔心眼前的大貓會不會淋了雨就這樣生病死掉。 腦中浮現那時去體育館踢館的畫面,德男的那張臉彷彿說著「小三,你不會放著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動物不管吧?」 秉持著比賽時迅速思考的原則,三井一把將黑色大貓抱起,就這樣在四下無人的茫茫雨幕中,犯下了人生第一場綁架案。 夏雨淋潦,狼狽的人與貓。 三井回到家中,濕透的運動衣緊貼著精瘦的上半身,瀏海也濕漉漉的垂墜在額前,雨水混雜著汗水帶來的粘膩感讓人不適,同時高強度的短跑讓三井止不住喘息,喘息的熱氣灑在大貓耳邊,但腦袋當機的黑色大貓只反射性的顫動耳尖,忘記掙扎。 三井看向懷中的黑色大貓,原本蓬鬆的毛髮像濕掉的拖把一樣止不住滴水,一綹綹貼在身上把整隻貓變得細長乾癟,但體型卻還是一樣龐大,還能隱約看到一些肌肉線條,真壯啊…跟某個小鬼一樣明明只比自己高了一點,身形卻比自己結實許多。 「呃啊…球鞋都濕了。」不斷低落的水珠在地板積蓄成一小片池塘,金色的太陽倒映其中,三井踩踩左腳再抖抖右腳,每動一下都在地板留下了深色的鞋印。 「你也濕透了啊。」放下大貓,三井活動微微發痠的手臂及手腕,看著黑色大貓在自己的鞋印旁留下一串串小巧的腳印,不知不覺也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浴室裡蒸騰的白霧形成欲蓋彌彰的曖昧縮影,白色泡沫凝結了空氣和時間,家庭式乾濕分離的浴室並不大,只容納的下一個人的浴缸和擺在鏡前的小矮凳。 從架上的瓶瓶罐罐就知道浴室主人是個注重外表的年輕人,唯一突兀的大概是浴缸旁邊擺著幾隻梳著飛機頭、穿著立領制服一臉兇惡的塑膠小鴨,那是去年德男他們送的回歸禮物。 三井手腳迅速的脫掉黏連的衣褲,一絲不掛的露出弧度優美的鎖骨,隨著呼吸起伏原本害羞凹陷的雙乳隨著空氣的刺激緩緩綻出粉色的乳尖,窄細腰身環繞著結實的腹肌,轉身隨著細竹般分明的脊髓一路向下、向內,探進飽滿圓潤的雙壑之中,筆直的長腿踩在瓷白的磚上產生眩目的色差。 黑色大貓神色不太自然的抬手擦了擦鼻子,但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還因為太專注而不小心被泡沫絆了一下,滑稽的樣子被三井嘲笑了一番。 大致沖洗過的一人一貓舒適的躺在浴缸,享受著泡澡的微醺時光,三井的手滑過水面,摸著左膝上糾結突兀的疤痕。 「這大概是個詛咒吧。」即使醫生說已經完全康復不用再復健,但每到下雨天左膝卻還是會隱隱作痛,不斷提醒著自己當初的種種失意,在回歸湘北籃球隊後,心因性的疼痛至今仍無藥可解。 三井原本想讓黑色大貓睡在沙發上,但大貓卻很中意被隨意丟在角落的14號球衣,不斷在上面打滾留下自己的氣味,最後找好舒適角度的牠團成一球,一夜好眠。 隔天一早黑色大貓已不見蹤影,只留下和紅色球衣形成對比的黑色毛毛和敞開的窗戶,大雨過後晨露的氣息輕撫雙頰,綠意清脆,不知名的白色花苞蔓開枝頭,被朝陽蒸餾出絲絲暖意,為這場奇遇帶來溫婉的祝福。 「…這是口水嗎?」球衣上的水漬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亮。 - 廚房傳來昏黃的燈光,三井打開櫥櫃,裡面堆放著數量不少的日O杯麵,特別的是杯麵有兩個可以撕開的開口,就像貓耳朵一樣。 隨便拿了海鮮口味,三井撕開杯蓋,和一雙彷彿看透人生的厭世臉對上。 「蛤?這是什麼臉...不是貓嗎?」三井回想超市的廣告,杯蓋上畫的應該是流著口水的可愛貓咪,怎麼他的就是厭世死魚眼呢?但倒是和那隻黑色大貓蠻像的。 倒入適量的熱水,將杯蓋封好,三井癱在沙發上回憶自己是怎麼落入吃泡麵的拮据循環...... 德男知道三井將籃球場的黑貓帶回家後一直很興奮,不但主動分享照顧貓咪的經驗,還科普了很多關於貓的喜好和性格,在三井聽來貓就是一種很自我中心的生物,就跟某個小鬼一樣,打球目中無人,只有在跟自己要求1on1的時候有那麼一點點點可愛。 「小三,如果要養貓的話,第一步就是取名字吧?」德男在電話另一頭說道。 「但如果是小三領養的話好像就不能叫小井了。」 「所以啊,那個小井到底是什麼鬼!?」 總之養不養的事先放一邊,因為不知道黑色大貓的喜好,所以在德男的熱情介紹下,三井最後斥資買了一款號稱擁有各種營養要素的高級進口飼料,他的想法很簡單,覺得既然是貴的那應該不會錯,但或許是流浪習慣了,黑色大貓對人類的食物明顯更有興趣,因此在看到被做成小魚形狀的貓飼料時,大貓只微微動了動鼻頭嗅聞,接著就跳上沙發團成一圈睡覺。 也因此三井只好花費將近一個月的生活費,把店裡的貓飼料都買了一遍,無奈黑色大貓一點也不賞臉,三井只好開始在網路尋找貓咪食譜的教學,久而久之在德男的協助下,廚藝還因此進步了許多。 三分鐘一到,三井撕開泡麵的鋁箔蓋,大口大口的將麵條吸入,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悄悄跳上沙發的大貓…… 突然一隻綴有粉色肉球的貓手伸出來拍打紙碗,重心不穩的三井發出驚叫,迅速制止對方的毛手毛腳,但大貓不甘心的再次發出攻勢,一來一往累的三井不斷喘氣,而大貓卻樂此不疲的享受著彷彿1on1的過程,忍無可忍的三井猛然站起身,接著將舉高的泡麵一口氣囫圇吃完。 「哇哈哈哈!是我贏了!」說完這句話後三井就後悔了,自己居然跟一隻貓較真起來,而且還是用這種耍賴的方式取勝。 「咳,總之貓不能吃泡麵,這是為你好。」三井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忽略黑色大貓一臉”你犯規”的死魚眼,懲罰性的拍了一下貓屁股,爾後覺得手感不錯,還多擼了幾把,把黑色大貓嚇到再次當機。 不知道吸起來如何?想到德男將吸貓的快感描述的天花亂墜,害他也心動了一下。 彷彿察覺三井意圖的黑色大貓開始掙扎,整隻貓扭的像電鑽一樣,面對大貓的不配合,三井噘起嘴唇,一人一貓開始新一輪的攻防1on1,最終黑色大貓成功阻擋三井的進攻,幾個輕盈的跳躍,立在窗框上的大貓神色倨傲的打了個響鼻,帶著三井的餘溫,就這樣躍進深藍色的夜幕當中,不知所蹤。 伴隨著夜星起落,佇立於街道兩旁的路燈依序亮起,盞盞燈火盈盈暈染,暖黃色的光線像玻璃罩般劃立界線,驅散藏於角落的一切惡意,並吸引著徘徊於夜中的飛蛾,三井靠在窗邊想著,自己一定還會再和這隻大貓相見吧。 - 又是一個零落的雷雨天,從清晨連綿到晌午,從晌午煩擾到深夜,無法出門的三井在家百般聊賴,他想起練球的時候黑色大貓總是會安靜的待在矮樹叢邊,但始終不會靠近三井一行人,就像那幾個夜晚只是他們之間的秘密。 有時候黑色大貓在三井練完球前就會不見蹤影,有時候則是在三井獨自回家的路上悄悄跟隨在後,三井也不戳破,只是會在關門前稍稍等待,然後就會感到一陣癢意襲來,接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就會纏上來。 三井橫躺在沙發上,手中遙控器轉過一台又一台,光線攏在四周,隨著切換忽明忽暗,平時最愛看的籃球節目也沒了吸引力,映像管電視發出沙沙聲響,襯著窗外雨聲讓人昏昏欲睡。 「雙子座的你最近會有意想不到的好事發生喔!」 對於這種新聞轉場的星座占卜三井一向是嗤之以鼻,命運這種東西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上,由自己去爭取才有意思,不過自己能重回湘北籃球隊大概能算是件意想不到的事。 看著窗外雨越下越大,三井不禁擔心起黑色大貓,他害怕遲鈍貪睡的大貓會因為睡得太熟而被困在陣雨當中。 回過神來三井已經站在門口,全副武裝準備出門,突然門外傳來窸窣聲響,一雙透著琥珀色的死魚眼出現在門後,身上的毛毛看起來依然蓬鬆乾爽,黑色的大尾巴打招呼般晃了晃,接著便自來熟的走進屋內,在白色的球衣上坐定,看向門口傻眼的三井。 「喂,你好歹也喵一聲吧?」果然是目中無人。 知道黑色大貓一切安好,放下心的三井睡意襲來,忍著左膝的酸痛感,三井陷入綿軟的床舖,滿身睏意卻又輾轉難眠,朦朧間似夢似醒,霓虹色的玻璃窗擋不住夜雨微涼,冷空氣如蛛絲般盤踞,朝露出的腳踝襲來,接著一路向上網住左腿、左膝,三井難受的發出囈語,卻依然擺脫不了夢魘。 「好痛!」腿邊的被子鼓起一小團,被咬的疼痛和搔癢的觸感摩挲在三井心上,將他帶回現實。 「你是要我振作嗎?」 「喵。」柔軟的叫聲起了撫慰作用,黑色大貓用尾巴緊緊圈住三井的左膝,不太熟悉撒嬌的牠,用額頭撞著三井的胸口,就像小小暖爐想要溫暖你的心。 他們對彼此來說就像夜空一閃而過的流星,相處短暫卻深入心懷,瓢潑大雨洗淨一切塵囂,雨停後的天空如明鏡倒影般毫無雜質,映著雨後繁星一閃、一閃,來不及許下的願望都會在此刻成真,包括萌動的心。 「好!進步就是從練習開始,我三井壽可是永不放棄的男人。」三井用鼻尖點了點大貓粉色的鼻頭,解開迷惘充滿自信的笑容是那麼奪目。 反應過來的黑色大貓回舔三井的嘴唇,一下兩下,力道之大壓得三井不得不後仰倒在床上,生猛的樣子比吃飯還要賣力,三井也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對大貓上下其手。 「哈哈哈好癢。」最後抵擋不了舔舔攻擊的三井閉上眼睛哈哈大笑,試圖推開身上的大貓。 等等,這個觸感怎麼不太對!? - 「呃啊!果然是你變的嗎!」三井猛然驚醒,手卻還埋在流川蓬鬆的髮裡。 突然拉近的距離使原本停滯的時間開始流動,微風攜著熱浪牽動樹下陰影,漫過枝葉縫隙的光斑在兩人之間變幻,流川微睜雙眼,下睫毛隨著止不住的驚訝緩緩顫動。 「嗚喔喔喔小三!!!」看到三井醒來,一臉擔憂的德男和同伴們瞬間湧上來將流川擠開。 「學長還是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吧,都開始胡言亂語了。」流川站起身撥了撥過長的瀏海,接著頭也不回的騎上粉色淑女車,徒留三井一人迷惘。 「什麼啊,臭小鬼。」覺得喪失顏面的三井習慣性的噘起嘴唇。 「小三你還好嗎?剛剛你說你還要再練一下,所以托我們去買運動飲料。」德男緊張的手腳並用,像個過度操心的老媽。 「結果回來就看到小三你中暑躺在地上,嚇死我們了。」 「流川那小子怎麼會在這裡?」太遜了,自己不但又再次暈倒,還剛好被流川看到這幅模樣。 「我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像是那小子剛好路過發現暈倒的小三,然後把小三你抱到樹蔭下的。」 「這樣啊….」 蓮蓬頭的水灑在三井臉上,洗盡汗水與塵埃,確定自己已經清醒,卻彷彿還徘徊於夢的邊緣,昏倒的短短數分鐘,體感上像打了好幾場比賽一樣。 原來都是一場夢嗎…? 不過能在夢中遇見那隻黑色大貓應該也算是一種意想不到的好事吧,或許是什麼籃球之神派夢中的黑貓來解開自己的心結之類?不不不,我是中暑到腦袋也跟著不正常了嗎。 「總之,今年我三井壽一定會讓湘北獲得全國第一!」 水霧中爽朗的笑聲充斥浴室,摘掉護膝後,溫水順著肌膚向下流過左膝,在那裡有個快要淡掉的、小小的咬痕。 是夏日的奇蹟。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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