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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瘟疫蔓延時〉

  

  進房前褚冥漾特意放輕了步伐,他躡手躡腳地換衣服,沒想到床上的人還是醒了,冰炎側過身,拽住他的衣角。

  褚冥漾順勢蹲在床頭,小聲道:「吵醒你了?」

  冰炎傾身,親了一下褚冥漾的鼻子。「你起來我就醒了。」

  自他們的第一個吻以來,每當冰炎的唇欲落未落,褚冥漾便會闔上眼睛,纖長的睫毛輕顫如蝶翅,彷若禱告那般,虔誠地等待神蹟降臨。

  褚冥漾睜開眼,皺起臉。「我不想出門了,我要跟你一起待在被窩。」

  冰炎睏倦地半瞇著眼睛,眼底黑眼圈淡淡,仍不減損他的魅力。「千冬歲會抓狂,然後夏碎會抓狂,最後倒楣的還是我。」

  褚冥漾笑了起來,蹭了蹭冰炎的手掌心,又親了親。「你再睡一下,晚上我們吃火鍋。」

  他正要出房門,被冰炎喊住。「褚,你有戴……」

  褚冥漾拉長了語音,無奈中帶著撒嬌。「有,手機錢包鑰匙都有帶。」

  「……口罩跟酒精嗎?」

  冰炎一捋長髮,下了床,從櫃子拿出口罩,幫褚冥漾戴上。

  見褚冥漾又閉上了眼睛,冰炎勾起嘴角,把桌上的小瓶酒精放進他的包裡。

  「開車去,不要坐大眾交通工具了,早點回來。」

  「我把車開走了,你要出去怎麼辦?」

  冰炎溫聲道:「乖,聽話。」

  顏狗褚冥漾不再爭辯。

  每當冰炎用這種神情語氣跟他說話,他只有暈頭轉向的份,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

  他出了電梯,警衛探出頭來,揮揮手。

  「元宵節快樂。」聲音隔著口罩有些模糊。

  褚冥漾笑著回應,瞥了一眼電視上的跑馬燈──截至目前,全球確診人數已達百萬人。



  量體溫、酒精消毒,較為謹慎的場所甚至需要填寫實聯制登記,完成後疫情時代例行公事,褚冥漾才進了餐廳。

  千冬歲、萊恩、莉莉亞、西瑞已經到了。

  「喵喵呢?」

  「她上大夜,會晚點到。」

  幾人敘了幾句閒話,千冬歲拿著手機不停的打字,神色凝重。

  「怎麼了?」

  「我哥本來要搭下週的飛機回來。」千冬歲遲疑地說:「但他現在發燒了。」

  隔壁桌的小孩子從兒童椅爬下來,走一步晃三下,跌跌撞撞地撲向他的小哥哥,兩個小孩子抱成一團,大人們哄堂大笑,氣氛和樂。

  「肯定是小感冒啦。」西瑞大喇喇地抖腳,不以為然。「我們一身浩然正氣,才不怕那個病毒妖道角。」

  千冬歲勉強地笑了笑。「你們有去排口罩嗎?」

  「我們公司一週會發兩個,我剛好一個戴兩天。」

  「漾漾排不到嗎?」

  「我想留給學長,他在醫院工作。」褚冥漾說:「他比我需要。」

  莉莉亞嘆了一口氣。「我現在都不敢出門。」

  「我也是,已經很久沒有在外面吃飯了。」

  「本大爺投資的股票大跌,差點傾家蕩產。算了算了,錢財本是身外之物。」西瑞話鋒一轉。「對了,漾~你跟學長的婚禮準備得怎麼樣?需要大哥幫忙儘管開口。」

  於是褚冥漾毫不客氣地開口。「學長超沒有品味,他只知道戒指要買最大顆的鑽石,對婚禮唯一的要求居然是我不遲到,超討厭的。反正我想要辦戶外婚禮,五月的天氣剛剛好,不冷不熱,陽光照在學長的頭髮上一定很美……」

  萊恩說:「我又要瞎了。」

  西瑞拍拍他的肩膀。「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沒習慣嗎?」

  等到米可蕥出現時,所有人都衷心感激她終結了褚冥漾滔滔不絕的虐狗行徑。

  米可蕥的神色疲倦,眼裡揣著清晨第一道曙光照耀的森林。

  千冬歲為她倒了杯熱茶。「很累嗎?」

  「最近醫院事情比較多,但至少不用剃光頭。」米可蕥含蓄地說,她接過熱茶,同時遞了張名片給千冬歲。「這間防疫旅館跟我們醫院有合作,會隨時關注隔離人士的健康狀況,絕對不會發生猝死的情形。」

  千冬歲鄭重地收起名片。「謝謝。」

  莉莉亞細細看了她。「妳多久沒有睡好了?膚況這麼差。」

  「至少目前都沒有社區感染,喵喵覺得很值得。」米可蕥笑了。「作為醫眷,漾漾也辛苦啦。」

  褚冥漾搖搖頭。「沒有妳跟學長這些醫護人員辛苦。」

  莉莉亞伸手擁抱米可蕥。

  從小到大,都是米可蕥主動擁抱他們每個人,而現在他們能給予的支持與關心,也僅有一個擁抱而已。

  吃完飯後,褚冥漾開車回家,他打包了幾道冰炎愛吃的菜,開心的推門而入。

  「學長,我回來了……」

  夜色為空蕩蕩的家披了層輕紗,幽涼冰冷。

  他打開燈,掏出手機,LINE的置頂訊息有一條未讀──『醫院急需人手,我先去上班了。』

  褚冥漾放下東西,先去洗了手,才打開電視轉到新聞臺,世界各地的疫情慘況在冷清的房子裡迴盪。

  桌上的菜漸漸冷了。



  暮春時節,天氣開始回暖。

  儘管夏天能抑止疫情的說法是以訛傳訛,褚冥漾仍鬆了一口氣。

  他討厭霧霾霾、沒有一絲陽光的冬天。

  確診人數與死亡人數仍在飆升,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生活在未知的狀態與茫然的恐慌。

  褚冥漾走出喜餅店,往日繁華的都會區人煙稀疏,景緻蕭瑟,一個沒有戴口罩的遊民縮在牆角,他從包包裡拿出一個口罩,給了遊民。

  騎樓掛了為醫護人員加油的紅布條,褚冥漾心裡又酸又脹。

  兩個月前,冰炎以醫院事情繁重為由,搬到了宿舍住。

  這十幾年來,他們自然有過冷戰與吵架,卻從未分開過這麼久。

  褚冥漾拍下紅布條,傳給冰炎。

  『我希望不要有這些英雄主義的行為,不要把醫護人員捧那麼高,我怕你們被捧得愈高,摔得愈慘。』

  他看著所愛從事的職業備受吹捧,也看著病人輕慢醫護人員的新聞,心裡揪痛。

  手機忽響,是冰炎的視訊要求。

  褚冥漾迅速接起。「嗨。」

  「嗨。」

  這段日子不論再忙再累,冰炎在鏡頭前始終整潔清爽,彷彿他只是去外地參加研討會,而非自願與未婚夫相隔兩地。

  「你在哪裡?」

  「本來想去看電影。」褚冥漾苦惱地癟著嘴。「結果到了電影院才發現沒有電影。」

  「笨蛋,這時間有什麼電影好看。」

  「嗚嗚嗚我好想看007,本來說今年上映的。」

  「你是要看007還是龐德女郎?」

  褚冥漾的求生意志大幅上升。「我是要看跑車。」

  冰炎冷嗤一聲。「看我就好,不準亂看有的沒的。」

  褚冥漾眨了眨眼。「那也要你回來啊,我都在守活寡。」

  冰炎頓了頓,只說:「乖,聽話。」

  褚冥漾看得出來,冰炎低歛的眼睫裡有多少欲言又止,挫敗、思念、無助、焦躁,這兩個月在第一線不眠不休的奮鬥,改寫了冰炎某部分的靈魂。

  褚冥漾想到那些喪屍遊戲或電影,所有人苦苦等待救命的疫苗,但往往結局除了主角之外的人都死光了。

  如此荒誕,如此荒謬。

  「學長,我要囤食物嗎?」

  「暫時不需要。」

  冰炎看著螢幕裡的褚冥漾,他漫漫此生唯一共鳴的靈魂。

  這個世界本有災殃、疫病、戰爭、動亂,聽起來與他們毫無相干,可是原來只要死神稍一使力,就能粉碎冰炎與褚冥漾平凡卻不平庸的相愛。

  冰炎的手指貪婪地描摹褚冥漾的輪廓。「等再安全一點,我就會回家住,到時候我們就結婚,除了死亡,誰也不能使我們分開。」

  褚冥漾笑彎了眼睛。「好。」

  視訊結束,一條群組訊息跳出來,是千冬歲──夏碎無法回來。

  褚冥漾沉默地望著手機桌布──他與冰炎的合照──冰炎的唇是玫瑰,在褚冥漾的頰邊點綴三分春色,他幾乎能嗅到那馥郁芬芳。

  他打電話給喜餅店取消訂單。



  下班尖峰時段,捷運內極度擁擠,褚冥漾從手機抬頭,疲憊的揉揉頸肩,隔壁的高中生正在背英文單字,由於戴著口罩,呼吸時起了霧。

  手機忽然震動。

  國家警報的警示聲在車廂此起彼落,空氣彷彿凝結了,褚冥漾點進連結,Google地圖上面滿滿的紅點昭示著染疫病患曾去過的地點。

  旁邊在玩乙女手遊的女生也不跟虛擬人物談戀愛了,所有人戴著口罩,不說話、看地圖、轉傳訊息。

  有人咳了一聲,四周像驚弓之鳥一樣抬頭四顧,人人都瑟縮了一下。

  褚冥漾再次低下頭,LINE裡面是一連串的訊息。

  褚冥玥在家庭群組標記他。

  『褚漾漾,如果封城了你要回老家嗎?』

  封城。

  圍城、危城、荒城這些詞彙,好像有一種頹廢的美感,褚冥漾在書裡讀過、電影裡看過、也翻過很多攝影照片,真正身歷其境時只有不寒而慄。

  這不該跟我處於同一個時代,他想。

  他忽然覺得頭很暈,喘不過氣,這幾天他一直沒有睡好,全身無力。他會不會生病?他是不是染疫了?

  白鈴慈:『漾漾,可以在家工作的話,就回來吧。』

  褚冥漾的手心沁出了汗。

  他提前下捷運,買了雞湯與麵線,告知冰炎要去探班。

  幾分鐘後冰炎來電,怒氣沖沖。「你來做什麼?」

  「探班啊。」褚冥漾故作輕鬆,他已經快到醫院。「你是怕我捉姦嗎?」

  「褚。」冰炎加重了語氣。

  紅磚道上躺了一隻死去的蝴蝶。

  褚冥漾緊緊捏著手機,等待最後的宣判。

  冰炎朝玻璃窗外望去,醫院裡死氣沉沉,來去匆匆──至少還在行走,還沒有人倒下。

  他應該叫褚冥漾聽話,他應該勸褚冥漾乖乖回家,回到安全、沒有病毒的地方,但他說不出口,實驗室裡冷得讓他思念褚冥漾的體溫。

  冰炎不自覺的握住戒指,心下凜然。

  因為工作不方便戴戒指,冰炎將鍊子套過戒指,掛在脖子上,即便穿防護衣時也不脫下,這是支撐他直面死亡的信仰。

  他沒有歷經過封院那段集體歷史,如果真的封院了呢?如果真的淪陷了呢?

  如果真的……

  「你在醫院前面的湖心亭等我。」



  從湖心亭望去,碧波蕩漾,空曠通風,因為風太大,平常也不會有病人來這裡休憩。

  冰炎知道褚冥漾怕冷,以前都讓褚冥漾直接進休息室等待,他的抽屜裡放了褚冥漾最喜歡的那個牌子的可可粉,桌上擺著兩人高中時的合照。

  褚冥漾還記得,冰炎大學報到那天,他裝病翹課跑到醫學院,那麼多人,他第一眼就能看到冰炎。

  『……當我進入醫業時:我鄭重地保證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憑我的良心與尊嚴從事醫業;病人的健康應為我的首要顧念……』

  他遠遠看著冰炎鄭重宣誓,安靜地離開,沒有讓冰炎知道他來過。

  他的學長那麼好,救死扶傷,溫柔體貼,褚冥漾怎麼能不膜拜他?

  冰炎來了。

  風吹亂了他的頭髮,他沒穿白袍,一身便服,戴著口罩,僅穿了件要風度不要溫度的風衣,頭髮半乾,看起來剛洗過澡。

  褚冥漾心疼地想摸他的髮,冰炎卻後退一步。

  「你把東西放在椅子上,我自己拿。」

  褚冥漾拿下口罩,雙手抱胸。「你現在是要跟我保持一點五公尺社交距離嗎?」

  一點五公尺社交距離對於冰炎與褚冥漾而言,有種不合時宜的喜感。

  冰炎嚴厲地說:「把口罩戴上!」

  褚冥漾瞪他。

  「幾天前才有人在這間醫院去世,褚冥漾,把口罩戴上,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褚冥漾生氣了。

  他知道自已很無聊,但就是生氣。

  生氣冰炎只想護著褚冥漾,卻不把自身安危疲憊視為第一。

  但冰炎要怎麼重視自身的安危呢?難道社會期待與天職使命真的要擺在他的性命之前嗎?

  他想把冰炎拖過來暴打一頓,又想狠狠地咬他吻他擁抱他。

  褚冥漾深吸口氣。「你參與分離病毒株的計畫,對嗎?」

  冰炎不置可否。

  褚冥漾真想打死他,冷靜冷靜,這麼帥這麼好的未婚夫打死就找不到第二個了。「如果封城,我不回老家。」

  冰炎雙眉緊鎖,他的手收進了袖子裡。「你回老家。」

  「我沒有叫你辭職,你不能叫我回老家。」褚冥漾冷冷地說。

  冰炎用力握住他的手臂,近乎咬牙切齒,低聲說:「褚,現在很危險,你不明白……」

  「你才不明白。」褚冥漾打斷冰炎的話,無所畏懼地仰著頭。「老子做過最危險的事情就是愛上你。」

  兩個人對峙著,僵持著。

  「戴上口罩。」冰炎紅色的眼眸染上更深邃的色調,他又補了一句。「乖,聽話。」

  又是這句。

  褚冥漾在心裡鄙視自己真的是顏狗,仍然不情不願的戴上。

  熟悉的臂膀環著他的腰,冰炎另一手強硬地扣住褚冥漾的下頷,在他閉上眼睛的那秒,隔著口罩親吻褚冥漾的唇。

  褚冥漾依偎在他的懷裡,輕聲問:「世界末日是不是要到了?」

  冰炎答非所問。「我也愛你,我不只要愛你。」

  褚冥漾笑了起來。「那學長最好從現在開始學習愛我以外的事情。」



  褚冥漾打了通電話回老家,表示即便封城也不離開。

  「你不怕死?」褚冥玥問。

  褚冥漾想了想,確實不怕。

  除了死之前他沒有成為冰炎的丈夫有些遺憾外,他好像也沒什麼所求。

  「我是醫眷,我本來就要與醫療人員站在第一線,不能輕易離開。」褚冥漾義正嚴詞。

  褚冥玥冷笑。「是不想離開你老公吧?」

  褚冥漾羞紅了臉,哇哇大叫。「還不是老公!不要亂叫!」

  褚冥玥訝異的挑了挑眉。「居然沒有喊過嗎?你們也太純情了吧?」

  「我們本來就很純情。」

  「媽,我跟妳說,漾漾十八歲生日其實是跟冰炎到飯店……」

  褚冥漾大聲尖叫,被褚冥玥掛了電話。

  陽光從窗櫺間灑落,為他跟冰炎的家打磨潤色。

  褚冥漾點開錄音功能,清了清喉嚨。「老公加油,我好想你。」

  傳完語音訊息,他就把臉埋在抱枕裡,幾秒後又期待地等著冰炎的訊息回復。

  冰炎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他從來沒有讓褚冥漾失望。

  『乖,等我回去肏哭你。』



  下半年疫情開始趨緩,繃緊到極致的弦,陡然一鬆,不再那般人人自危。

  冰炎透過視訊表示,疫情雖然暫時控制住了,但疫苗並不安全,年底可能會有一波變種病毒。

  他仍不肯回家,但褚冥漾照常探班,無所畏懼的走進醫院,只不過麻煩了一點,要刷健保卡。

  這天,褚冥漾與朋友去了同志遊行。當然,全程戴口罩。

  他走在彩虹旗下,周遭是奇裝異服的人群,每個人都坦然呈現獨一無二的樣貌,輕鬆而愜意,儼如嘉年華會。

  西瑞一身龍袍走在最前方、萊恩跟莉莉亞十指緊扣殿後、千冬歲仍在碎念,擔心夏碎關在防疫旅館會吃不好穿不暖、褚冥漾與米可蕥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白眼。

  褚冥漾忽然步伐一滯,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見到他最喜歡的火焰與銀河。

  冰炎站在那裡,手插在口袋裡,對著褚冥漾笑,簡直帥到天怒人怨,旁邊都有狂蜂浪蝶要去勾搭了。

  褚冥漾立刻跑過馬路,撲到冰炎的懷裡,對著搭訕者揚起他們成對的戒指。

  冰炎下意識地摟著褚冥漾,一句話輕描淡寫又重如千鈞。「我已婚,這是我丈夫。」

  搭訕者離開後,褚冥漾洋洋得意,偏偏就愛在冰炎前裝瘋賣傻。「你居然說謊,誰是你丈夫?我們什麼時候結婚了?」

  「你才是小騙子。你本來就是我的,只不過一道手續而已。」冰炎惡劣的捏住褚冥漾泛紅的耳垂,語氣卻很溫柔。「你不是想在草坪上辦婚禮嗎?扇幫我們聯繫……」

  不料,褚冥漾卻說:「我不要了,你下週什麼時候休假?我們去公證結婚。」

  冰炎望著他。

  沒有不捨或感激,而是是理解與驕傲。

  他學弟、他的摯愛、他攜手一生的伴侶,冰炎永遠以他為傲。

  冰炎拉下褚冥漾的口罩,與他交換了一個甜蜜又熱烈的吻,遊行人群自他們身邊川流而過,都報以善意的微笑。

  冰炎與褚冥漾額抵著額,呼吸交纏。

  褚冥漾握著他的手,虔誠地閉上眼睛,下一秒殺風景的說:「不過沒戴口罩的人不能參加我們的婚禮。」

  冰炎抱起他轉圈大笑。


  ──「從這天開始,是好、是壞,是富、是窮,是健康、是疾病,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