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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50件事|一起看日出】


凌晨兩點,夜最黑的時刻。
他失眠了。

準確來說是被一場春夢給驚醒然後睡意全無。

離面具舞會已經一週了,他還是時不時的想起那個吻,就意志上來説也算是他的初吻,甜蜜而無望,不像烈火反而像溫柔的水,潺潺的不知要流向何方。

想著想著準人用力揉了一把臉,但好像也沒比較清醒。

唇間似乎還殘有伏特加後韻的甜味,夢境裡的所有感覺都很真實,身體仍兀自發熱著,口舌乾燥的彷彿在百里黃沙中徒步前進。

他急需水份的滋潤,或是紅酒。

這種感覺和之前性癮發作有點微妙的差異,如果之前是被螞蟻啃食的灼燒感,那現在就像被羽絨輕撫的癢。

然後準人突然想起綠洲其實就在咫尺之外。

可能夜深腦袋還迷糊著,他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機給綠洲傳了求救訊號。

『慎吾睡了嗎?』刪刪剪剪最後在屏幕中打下一行字,按下送出。

在他後悔收回訊息之前,綠洲已讀了,然後回了兩個字:『等等』。

等等,什麼意思,自己應該要等什麼?
準人突然精神,自己竟然在大半夜擾人清夢,對方怕是要把自己拉入黑名單。

當然,慎吾並沒有這麼做,他可是個完美的戀人。

忐忑了幾分鐘後方塊二的房門被輕輕敲響,準人蹦的跳下床打開了門,腳麻的一下子沒站穩和門口的慎吾撞個滿懷。

「怎麼了?這麼著急。」慎吾不禁輕笑出聲,他倒是第一次看男人如此莽撞。

「⋯也沒什麼事。」字句脫口而出後準人的眼神變的有些飄忽,他真的沒想到對方還醒著,所以也沒想好該怎麼給自己鋪墊一個合理的藉口。「就、突然想和你聊天。」
算了,他想,反正慎吾也不會追究的。

慎吾莞爾不置可否,便隨著準人進了房間。作息健康如他當然早早就睡了,只是對方傳訊息來的提示聲響起時他剛好醒了而已。他也挺也好奇準人半夜找自己有什麼事。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的房間特別溫暖。

「要喝點什麼嗎?」準人故作鎮定的發問,他的冰箱其實也只有啤酒。

「熱茶就好。」慎吾微笑,自然的在床邊坐下。

然後事情就如準人所想的尷尬了起來,他的腦裡都是見不得人的念頭,而男主角本人就在現場,但他卻深知這一步是絕對不能跨過去的。

不管慎吾能不能接受男人,自己懷著愛慕的心思誘拐人家上床本身就有違他的原則了,簡直就是偷佔人便宜。

好險慎吾沒讓這份尷尬持續太久,他拿起準人放在床頭的作曲筆記,饒有興致。
「我可以看嗎?」然後一臉無害的發問。

「嗯,只有旋律而已,還沒編曲。」準人回答,總覺得平時亂記下來的靈感給人看到實在有些赤裸。

「感覺很不錯啊。」慎吾看著略顯潦草的音符,腦中似乎有了曲子的縮影。

「⋯要聽聽看嗎?」意外慎吾從自己鬼畫符一般的筆記裡能得到這樣的結論,準人猜想對方不是有音樂底子就是在說客套話。他從沙發旁拿起吉他在慎吾身旁坐下,下陷的床讓兩人自然的靠在一起。

指尖按著和弦,準人隨意的哼唱主旋律,尚未成熟的音樂就和他的愛情一樣,小心翼翼,卻又矛盾的猖狂。

而慎吾只是靜靜地聽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分針和秒針好像此刻走的特別緩慢。

準人只演奏了幾個小節,音樂停下時慎吾不吝嗇的為他鼓掌,讓準人飄飄然又特別難為情。

「慎吾之前學過樂器嗎?」準人放下吉他時隨口問道。

「算是吧,之前彈鋼琴⋯但現在不彈了。」慎吾回答,像在回憶,視線聚焦的位置讓人猜不透。接著感知對方詢問的目光,他有些調皮的眨了眨眼:「現在改談情。」

「⋯⋯又耍嘴皮子。」準人失笑,抱怨對方總是轉移話題,但也不打算追問下去了。

有些事就算問了也無法感同身受,那不如就等哪天他變成了茶餘飯後能提起的往事時,再一起笑笑就好。

然後他們又隨意的聊了很多日常瑣事,喜歡的音樂和作曲家、對方特有的奇怪習慣之類的話題,有一句沒一句,準人甚至和慎吾分享了自己關注的可愛動物博客。

一切都很好,很自然,當天空開始泛藍時準人才有了淺淺的睡意。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會怎麼結束,也無法想像到了那一天他們會突然回到各自的人生繼續如往常的過日子,彷彿只是做了一個有彼此的美夢。

太美好的事都不適合經歷這句話還是有點道理的,因為一經歷了便難以遺忘。

但在愛前誰還有選擇權?像慎吾告訴自己的,忍不住就愛了,就是愛那份愛的感覺。

既然如此,那就在夢醒之前,把握當下。

兩人本來就肩併肩靠坐在床頭,準人緩緩的挨近慎吾,慎吾也很自然的拿棉被把兩人裹成一團,像真正的戀人一樣。

然後初升的晨曦切割了明與暗,暖白色的光斜照在兩人身上,準人偷偷轉頭卻剛好對上慎吾毫無掩飾的視線,他發現慎吾的半張臉被陽光罩上一層溫柔的影子,睫毛和捲髮熠熠生輝,瞳孔的紅像是最輕柔的酒,直教人沈醉。

準人突然覺得臉熱,這樣靠著人分享溫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
他很喜歡,真的很喜歡。

他曾聽月島潤似是而非的酒後亂語,當時他還嗤之以鼻;他說愛情有兩種遺憾,一種是你曾經那麼用力的愛過,最後卻發現那個人根本不值得;另一種是你沒有好好地去愛,失去了才發現那是一個真正值得的人。

準人曾經有過不少床伴,最後不小心動了情的也不在少數,但他害怕與人深交所以每次都逃了,也曾因為這樣跌好幾次坑,差點沒摔殘。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不會愛人,也不配愛人。

但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同,他說不明白是自己變了還是對方真的很好。
總之他不想就這樣相遇,然後錯過。

然而除了一次一次的靠近和表達喜愛,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所以在他快就著晨光當搖籃曲睡著之前,他抓著慎吾的手,在手掌心輕輕的親了一口。

「慎吾,下週樂團有一場演出,你能來看我的表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