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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唱卡拉OK吧][狂聰]因為貓討厭(02)
作者:冰瑚
衍生:去唱卡拉OK吧!/去家庭餐廳吧。
配對:狂聰
分級:目前PG-15
注意:原作衍生捏造IF線,本章有因黑道提及的一些暴力行為。





園遊會的社團成果發表會,岡聰實站上台唱了歌。
活動當天學校對外開放,有許多家長熱切地前來為學生們拍照,紀錄下這珍貴的一刻。

他沒有告訴遠在海外的父母這個消息,也不想打擾在外地讀書的哥哥,於是並不期待有人會特地坐在台下觀賞他的演出。
混在三十幾人的合唱團隊裡,將半張臉藏在鏡片後的他其實並不顯眼。然而在引吭高歌時,他始終能感受到一股專注且筆直的視線,讓他比平時要來得緊張,差點連最後的尾音也跟著飄忽而忐忑。
下台了才知道是為什麼。

穿得西裝筆挺,與周圍國中生或家長顯得格格不入的高個子男人,就算被人海淹沒其中也能讓聰實在第一眼就發現。
「……你怎麼會來?」
聰實艱難地撥開人群來到對方面前,在被後方的人撞得踉蹌時,成田狂兒順勢扶了他一把,還將一隻臂膀搭在他肩上,為他隔開其他人。

「這可是聰實同學國中生涯的第一場表演,當然不能錯過不是嗎?」將手機拎到他面前滑開的男人繼續笑瞇瞇地,「看,我還有錄影,晚點傳給組長和其他組員們看。」
「不准傳。」丟臉死了,「我明明沒有唱得很好。」
「聰實同學是在開什麼超冷的玩笑嗎?你唱歌的影片要是直接拿給組長看,下一屆比賽就沒有我們其他人的什麼事了──」

「比賽?」
「嗯……以後你就知道了。」又一次轉移了話題的男人將他推向園遊會市集的街道,問起他想不想吃章魚燒,他只好回以肯定的答案。

走在男人身邊莫名地惹人注目,時不時會有認識或不認識的同學好奇地張望,困惑與他走在一起的成年男子是誰,以及他們彼此間的關係。畢竟對方既非長輩該有的年紀,也不似兄弟一般的與他互動。
走著走著,他幾乎將整張臉埋進章魚燒裡,還有接下來的炒麵、玉子燒和大阪燒等等。卻並未真正拒絕男人的投餵,也不想推開那隻始終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園遊會結束那日,他如往常般被那輛黑色轎車載回家,身上還有一些專門買回去,準備給組長與小弟們品嘗的小吃,就算冷了也依舊好吃的那種。
才經過短短幾個月,卻似乎已經相處很久。
對於這個他曾經陌生的家,曾經想逃避的人們,以及這個總是親暱喊他名字,又把距離感視作無物的男人。

他們算是朋友嗎?但是會有成年男子和初中生當朋友的嗎?或者他也成為了黑道幫派裡兄弟的一員?但是他絕對不會接受任何人嘗試把刺青弄到他的皮膚上。所以他們之間究竟算是什麼關係?被照顧者與受託人?或被保護者與保鑣?
似乎沒有一個恰到好處的詞語能形容他們,如此神奇也怪異,是聰實活過的十幾年裡從未體驗過的。這樣的想法總會令他產生難以形容的微妙心情,比畏懼更少一點,比期盼更多一點。

但無人能給予他正確的解答,對於本該規整平坦的道路上陡然蜿蜒出的這一段崎嶇。
大概,只能靠他自己去找出喜歡的結果。


*


在學校和社團交到新朋友後,聰實也開始和同齡人一樣,會想在放學後去附近的咖啡店坐坐,或者前往書店一起挑選文具用品與參考書。然而,一旦想起總是準時將車停在距離校門口一條街那麼遠的男人,就不知為何變得難以啟齒。

對方是特地來接他上下學的,他卻並不打算準時回家,還想在附近逗留玩耍,似乎不管怎麼解釋都有種不識好歹的意味存在。
因此他選擇面無表情地撒謊,雙手將背包的肩帶捏得很緊,說為了參加今年度的歌唱比賽,社團的練習時間增加了,從每週兩天變為每週三天。實際上他們還沒到必須勤奮練習的最後時刻,木村老師也只簡單提醒了他們大概會何時開始準備集訓。

他並非第一次撒謊。
很小的時候,他就學會了如何無傷大雅地掩蓋部分的事實,只是沒將真相完全說出來而已,誰都不會因此受害。比如他沒有熬夜看完整本漫畫,比如他沒在感冒的時候還偷喝了冰涼的飲料。
比如他確實參加了社團練習,而不是和同學跑到附近的商店街裡閒晃。

先是在書店買幾本朋友推薦的新書,好用的原子筆和記事本,接著又去了咖啡廳,品嘗廣受班上女孩子歡迎的季節水果聖代,才陸續和同學們道別,在約定的時間之前返回校門口。
他還特地繞回校舍,裝作剛從裡頭出來一樣,沿著圍牆拐彎走了一段路,再坐上那輛黑色轎車。

成田狂兒什麼都沒有發現。
用手指輕輕敲著方向盤打節拍,一邊哼著不成曲調的音節,男人偏頭望向他微笑的角度一如往常,並沒有察覺他冒著汗蜷縮起的掌心,和隱隱閃避的視線。

或許是正值青春期孩子特有的叛逆,在偷溜成功一、兩次後,聰實逐漸將每週多出來的那天當作和朋友們維繫感情或自由行動的機會,暗自享受那種脫離了被誰給密切掌控著的人生。
和普通的國中生一樣,在放學後平凡地和朋友們度過了悠閒的時光。

──直到他終於理解,組長為什麼會說,成田狂兒是岡聰實的「保鑣」。


*


下著雨的那日,聰實本想就在學校圖書室裡待著,但同學拉住他,說有款新上市的遊戲,想要他一起去網咖試試。雖然他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玩遊戲的天賦,也對此並不感興趣,但為了登上排行榜的友人堅持要讓他試試,強調新人通常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運氣之類的。

他很確定自己並沒有。
才會在網咖不僅讓朋友的排名掉了一個名次,又在和同學們道別,準備先行離開時遇上淅瀝的大雨,更讓他在為了趕上約定的時間抄小路時,撞見了平常總是與他絕緣的小混混。

這些人為什麼既不撐傘也不穿雨衣?將衣服頭髮全都淋濕了難道是什麼潮流嗎?他只覺得一點都不帥氣。
面對扔掉了菸頭,不懷好意圍上來的幾個人,聰實抿唇,想要轉頭直接跑回大馬路上,領子卻被衝上來的其中一個寸頭青年大力給扯住。

「欸、大哥不是說最近總缺錢嗎?這個剛剛從網咖裡出來的小鬼口袋裡應該有不少吧……」
「這傢伙好像是平常沒見過的,總不會也都把爸媽給的零用錢都花在買點卡上了吧?」
「哎你這混蛋別烏鴉嘴──」
「總之先問問看這個小弟弟嘛,沒錢也沒關係,讓他去把網咖裡其他朋友叫出來就可以了不是嗎?」

不,他才不會這麼做。
雖然不是什麼富有正義感的人類,但至少他不會背叛朋友。
他想大聲喝斥這些小混混,再靠近的話就要報警了,或者恐嚇這些人說他其實認識祭林組的組長與若頭輔佐,但這些人會相信嗎?就連他自己也難以置信,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國中生居然會住在黑道幫派的家裡。

那瞬間他想了很多,腦海裡甚至飄過對這些人說髒話的古怪口音吐槽,然而僵硬的雙腿實際上並未帶著他轉身逃跑,顫抖發白的嘴唇當然也說不出半句話。
他很害怕,如同所有未成年的孩子一樣懼怕著歪斜而扭曲的這一側,就連回憶裡對他親切也關懷的組長與成田狂兒,都在這瞬間模糊成了令人無法信賴的虛影。

被大力搖晃後扔向牆面,撞得頭暈目眩的聰實只能勉強扶住歪斜的眼鏡,偏過頭去避開混混們在他眼前的怒吼。
拜託誰來救救他。
在馬路上巡邏的警察、普通的路人、隨便哪個經過的同學,或者成田狂兒──
都不會出現在這裡。

令人意外的是,還真有腳步聲停留在巷口,接著是大聲喝止了他們的咒罵。
走進來的是岡聰實並不認識的任何人,黑色的襯衫捲到袖口,沒有繫領帶,褲頭也沒好好紮著,金鍊子從手腕上滑落,一邊講手機,操著髒話的男人跨進水漥裡,要這些小混混住手,說這個小鬼是老大指定要的貨物。

誰?什麼?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
幾個小混混似乎認識那位走進來的黑道大哥,立刻諂笑著鬆開他領口,將他推到那個被稱呼為金井大哥的人身邊。
他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雨傘掉落在地上,讓他也跟著淋得濕透,寒涼的雨落進校服襯衫裡,緊貼著他瑟瑟發抖的皮膚。

終於講完電話,那位大哥從口袋裡掏出菸盒,點燃一支菸,周圍的小混混立刻舉著打火機湊上去幫其點燃。雖然途中啞火幾次,讓聰實差點要脫口而出別在雨天抽菸這樣子的話。
但如果想活得久一點,這種時候似乎不應該太過心直口快。
「啊、好了,該死的小鬼……跟我走一趟吧。跟了你這麼久終於等到落單的時候了,我們大哥可是早就想見你一面了呢。」

捉住他後領的金井將踉蹌的他拖出巷弄,塞進就停在一旁的轎車後座裡,旁邊還坐著一個看起來也是不好惹黑幫小弟的傢伙,面頰上有條清晰的刀疤。
聰實不敢直接伸手去開車門,不敢像電影裡一樣在車輛奔馳時跳下車,甚至不敢將手伸進背包裡摸出手機求救。刀疤小弟一路上都握著一隻蝴蝶刀玩弄,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喀啦喀啦聲響。

車子開出了他平常熟悉的範圍,漸漸往郊外遠去,直到他看見了海。
途中天色漸暗,包裡的手機響了幾次,似乎固執地一直等到聽見語音答錄了才總算掛斷。

最後他們停在某個陌生的港口,聰實不認識地標,也沒有什麼超能力能記得一路上行駛的道路,畢竟他的學校成績只比平均高上那麼一點。
手軟腳軟的他被提著帶到港口的其中一個倉庫前,門口大開,裡頭亮著燈。他以為會看見幾十人甚至幾百人的陣仗,但其實並沒有人等在其中。

他被推到其中一根立柱旁,那位金井叫刀疤小弟去旁邊隨便拿條繩子把他綁住,接著又一次打通了電話,問對面的人到了哪裡。
聰實的背包被扔到了一邊,裡面的課本、文具和手機散落一地。他本來想把手臂繃緊一點,好讓纏在腕間的繩索捆得不要太緊,對方卻精於此道,踹了他兩腳要他安分點後,才接著把他綁起來。

肚子……好痛。
幸好他還沒吃晚餐,否則肯定會吐出來。等等、說不定吐出來才更好,這個刀疤小弟或金井才不會願意靠他太近,那麼他才可能有溜走的機會。
又餓又冷,失去了熱量來源的聰實開始打噴嚏,不頻繁,卻足夠惹人生厭。讓那個橫眉豎目的小弟又走過來又揍了他幾下,直到被大哥叫停。

「不是說了別那麼衝動?臭小子,這小鬼可是個普通人呀……我們大哥只是想禮貌地問些問題而已。」這麼說著的男人走過來在他面前蹲下,隨意掏出口袋裡一折手帕,假笑著幫他擦掉了嘴角的血跡,「搞成這樣會弄得很像我們是壞人耶……」
不就是壞人嗎?這些人間的敗類、渣宰、浪費空氣的垃圾。
啊、不好,他怎麼也學會說髒話了?肯定是平常聽得太多了。

隨後,刀疤小弟被金井叫到一旁去訓斥,聰實則靠著身後那根柱子縮起渾身疼痛的身軀,艱難地放慢了呼吸。
直到轟隆隆的引擎聲靠近,以及直直照亮倉庫的大燈來到倉庫門口。
四個或五個男人從那兩輛又是黑色的轎車上走下來,操著粗魯的口音,用髒話問好。人群分開時,其中一個梳著油頭,身材高壯,裸著布滿刺青雙臂的中年男子來到了他面前。

「就是他了?岡家的小兒子?」
「是的,老爹,這小鬼就是你想見的人。」
「混帳!怎麼揍成這樣了?」
「啊這個……很抱歉,一個不留意就被浜田弄成這樣了。」
「浜田你這小子,以後不准跟著金井做事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那個刀疤小弟原來叫浜田啊。
真是奇怪,他連祭林組的那幾個小弟都還不一定能喊出名字,現在卻在這裡認識了好多新的黑道,不管怎麼想都讓人有種荒謬到了極致的不現實感。閉上眼睛的話,就能夠從這場噩夢中清醒嗎?

「喂喂!別睡啊小鬼……我可是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你的。」
拍著臉頰的力道讓聰實從短暫的恍惚中回過神來,那位被稱呼為老爹,應該是這個黑幫組織組長的人蹲在了他面前,咧著猙獰的笑。
「小鬼──可以告訴我,你的爸爸跟媽媽是躲到哪裡去了嗎?」

手指輕輕抽了一下,在掌心裡蜷縮。
「……我的,爸媽?」
「是啊,老子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是去其他州旅行了嗎?或者直接出國了?」
當然是出國了,早就不在日本了。

「找他們,要做什麼?」
「小鬼別管那麼多,只需要我有相當重要的事情要問就對了──這是攸關我們龍口組的一堆人是否得去坐牢的大事件,你父母可是作為目擊證人那樣重要的存在。但現在完全找不到人,連去了哪裡都調查不出來。」
怎麼可能,他的父母明明就只是普通地搭上去往加拿大的飛機……真的是這樣嗎?

「我說啊、小鬼你似乎是住進了祭林組那邊對吧?該不會他們組長也和你說了什麼吧?該死,想搞掉我們也不能這樣做不是嗎?一點都沒在顧念江湖道義……」
他的父母,和這個黑道幫派有關?所以才會匆忙地逃到別的國家,還由祭林組來保護他嗎?
太可笑了,簡直和漫畫或者電影裡演的沒兩樣,如此誇張的劇情,怎麼可能發生在普通也平凡的他身上。
他才不會相信。

「我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所有人都瞞著他,只告訴他一切如常,他的現實生活並沒有被徹底毀掉。

「屁咧,誰會相信你這小鬼說的話?算了,果然還是該跟能夠溝通的對象講才對。喂!臭小子,去連絡祭林組那邊,說我們有點『小禮物』想給他們……叫那群混帳好好出來談一談。」
「……我的手機被摔壞了。」或者早就沒電了,畢竟剛剛在車上響了那麼久。
「啥?你說啥?」這個組長的額角冒起明顯青筋,「臭小鬼,我可是在好好跟你講話,你現在是在唬弄我是嗎?把我當成笨蛋一樣?」

「不是……」
「看來剛剛浜田揍得對,對付這種小鬼果然就要用上手段。喂你們幾個過來,好好招呼一下,告訴這小鬼在對我說話時到底該用哪種態度才對。」
「不、不是,我……」

聰實想,他或許應該要道歉的,然而內心裡卻極度抗拒,甚至在喉嚨裡產生了噁心的反芻,就算真的接下來會被狠狠揍一頓也不想向這些社會敗類低頭。胸腹裡燃燒的既是疼痛也是怒火,對忽如期來顛倒了他人生的這一切,對粉飾太平告訴他什麼都沒問題的那些人。
混蛋。
成田狂兒這個大混蛋,他果然最討厭了。






-tbc
繼續努力...(龜速
這章揭露聰實父母倉促「移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