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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契約03



──這是夢。

看著眼前一而再重複上演的畫面，劉衆赫冷淡地下了結論。
不管是誰，如果從有記憶開始就每晚有著千篇一律的夢，都會在看到相同的景色時認為自己又在做夢吧。

不過，今天的夢境走向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

＂人類的最強者。＂
＂你會成為終結世界之人。＂
＂你很危險。＂
＂你是罪人。＂
＂──你為什麼不去死？＂

默默走過堆積成山的屍骨，無視周圍充滿仇怨憤恨的眼神和耳語，劉衆赫知道，只要沿著直線走到道路最末端，拿到一顆浮在空中的發光球體，就能結束這場夢。

【衆赫啊，你不能再往前了。】
【……金獨子？】

出乎意料的聲音讓他不由得左顧右盼，只是兩腳仍在繼續往前進。
劉衆赫不管怎麼看，路的兩邊都是滿山的屍骸，並沒有那個笑得很虛偽的討厭身影。

【那條路只能你一個人走，所以你才看不到我。】

劉衆赫覺得這樣很好。雖然這不過是個夢，這條路上的景象和聲音卻並不那麼美好。
如果一定要有人走完這條路，他的確比任何人都合適。
──反正一直以來，他也是這麼活過來的。

【我覺得不好。】
【……咦？】
【我命令你停下來，該死的混帳！】

這是第一次，劉衆赫在夢裡停止了腳步。
曾經他在夢裡聽見了劉美雅的聲音，他也想過要停下，但身體並不為他的意志所操控。
是因為從屬契約嗎？左手小指上的鎖鏈紅得異常，熱得發燙。
──對了，這條鎖鏈之前也從未在夢中出現過。

可是不繼續往前真的可以嗎？這樣下去這個世界……

【我說可以就可以，你忘了嗎？劉衆赫。】
【什麼？】
【你是我的從屬──你只能聽我的。】

貪婪的惡魔絕不容許自己的所有物被其他生物覬覦，無論那些傢伙的目的是什麼，理由再冠冕堂皇都沒用。

「我們衆赫啊……就是太過優秀了，才會被惦記上呢。」






在『使魔』懷中醒來的時候，劉衆赫一度以為某個戀童癖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但是比較了一下他們躺著的位置，金獨子還是躺在他原本那半邊沒變，反而是劉衆赫自己不知怎麼的滾進對方懷裡。
也不排除是趁我睡著之後那傢伙偷偷把自己抱過去……劉衆赫想。

「早安～」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金獨子先是打了一個大呵欠，用臉蹭了蹭男孩帶捲的髮和額頭，才放開緊抱的雙手伸了個懶腰。
劉衆赫第一個反應就是整個人跳起床大大拉開距離。

【衆赫啊，你這反應也太傷我的心了……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你不是嗎？】

……好像無法反駁。

【算了那不重要，你還記得你昨晚做的夢嗎？】
【夢？】

皺著眉認真的回想了一會兒，劉衆赫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我昨晚有做過什麼夢。實際上我從沒有在睡著的時候做過任何的夢。】
【那代表你的睡眠品質很好呢，真讓人羨慕。】

就是金獨子那咬牙切齒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羨慕罷了。

【對了，親愛的衆赫啊～請問我們能有一頓豐盛的早餐嗎？】
【……豐盛是沒有的，早餐倒是有。】

畢竟在和村長的隊伍會合前，還得先讓劉美雅吃過藥再出門。



等著劉衆赫做早飯和哄妹妹起床的時間，金獨子悄悄招來了昨晚停在窗檯休息的蜻蜓。

「吉永，你聽過千年前的『外神之戰』嗎？『人類的最強者』指的是什麼？」
【……我以為哥哥對這些沒有興趣。】
「以前的確不感興趣，不過嘛……」

就像是喜歡的玩具沾上了礙眼的骯髒灰塵，總是會忍不住想要清理乾淨。

【既然哥哥想要知道，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哥哥。】
「謝謝你，吉永。」

輕輕碰了碰蜻蜓的翅膀表達謝意，金獨子再度接收了傳來的另一份情報。

「原來如此。」

結合『人類的最強者』和昨天得知的那些謀劃，金獨子大概猜到村長他們想做什麼事。
──不過，躲在劉衆赫夢裡的傢伙似乎和這些人類沒什麼關係。

「不管是誰，反正來一個殺一個就好。」
【哥哥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忙。】
「那等我有需要的時候，就拜託吉永了。」

蜻蜓滿足的抖了抖翅膀，順勢往窗戶飛出去繼續打聽消息。想到被自己留在暗界的那些同伴，金獨子笑著考慮下次可以大家一起翹班來人界玩。
現在？現在金獨子如果敢回暗界一定是立刻被文件圍攻不花個幾十年不眠不休都處理不完，可是他還要陪劉衆赫過完一生呢。

「金獨子？」
「啊、可以吃早餐了？」

從廚房探出半個頭的男孩看到金獨子毫無異狀的樣子，臉上帶著些困惑。

「再等一下。」
【剛剛一瞬間感覺到十分強烈的殺意，是錯覺嗎？】

本來還覺得從屬契約可以雙向私密聊天很方便，在聽到劉衆赫這句心聲的時候，金獨子又認為只要情緒強烈一點就什麼都瞞不住對方實在太不方便了。

【我剛剛聞到了蕃茄醬的味道。事先聲明，我絕對不吃番茄和任何番茄製品！】
【……真難伺候。】

心裡抱怨歸抱怨，這天早晨的餐桌上果真一點跟番茄沾邊的東西都沒有。
啊……這傢伙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可愛到犯規的程度了。金獨子感慨完，便一門心思專注在消滅美味的食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