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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柄崎悶著一張臉,只因那是他最自然的面容。他以前很愛笑的,在被剪開的照片中,往往都是笑得最燦爛的人。倒不是說遭逢變故而性情大變,改變總是慢慢的,喪父喪母之人怎能開懷大笑,是社會磨去他臉上的那道弧度。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理由,單純只是扭曲的傷疤會讓一切都走樣。死板著一張臉,是他能盡到最好的表情了。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不想幹服務業,因為身為人,群體動物,從你踏入社會的瞬間就是服務業了。

  柄崎御津,這名廚師身兼服務生的男人只領一份薪。不笑的服務生與缺隻手的廚師,兩份工都做的馬馬虎虎,所以只有一份薪。

  別開玩笑了。

  他的身體談不上健壯,從小便是過敏感冒樣樣來,成為宿者最大的好處是他的花粉症莫名其妙痊癒了。也就這樣而已。不健壯的身體很容易在睡眠不足的工作時間罷工,比如托著瓷盤的時候稍微恍了個神,於是地心引力竊笑著把要價四百五十元的瓷盤往下拉。

  「Shit.」他其實不懂英文,但最直覺的瞬間還是喊出英文。不存在的右手下意識地向前伸,理所當然的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沒有右手,也沒有掉到地上破掉的盤子。一個狀似爪又似掰裂瓜果的厚實皮質穩穩的托住那個盤子。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那個存在也回應柄崎的意志,鬆開五瓣讓盤子落下。他趕緊握緊右拳——在想像中——不靈活的大爪在盤子落到中心的核時才又再抓住它,然後柄崎再將其回收。

  再一眨眼,那個黃綠色的爪子合攏成蛋型,這時候柄崎就比較知道要怎麼形容了。那是一顆蛋,或者說是……柚子?他的新手是一個他也不怎麼知道看待的東西,他甚至不是很確定那算不算手。

  他也不太知道要怎麼處理,咬著牙抓起一把菜刀,他強迫自己掰開密實回去的表皮,中間那微小的果肉裡有著一片小小的硬籽,那是他賴以維生的心臟。其他的就是肉瘤,是他不知道要怎麼收回去的東西。

  店才剛收拾好沒多久,但外頭陽光明媚,會有很多人,他不能尖叫。

  柄崎苦著一張臭臉,今天的他為了四百五十元切了自己的手,吞下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