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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ET] Glad you came

他們的位子在靠近吧檯附近的角落，被茂盛的植栽巧妙遮掩，卻是能清楚看見門廊的角度。遊艇俱樂部的會員制度很好地減少被窺探的可能性，多數人逕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鄰桌的人物絲毫不感興趣。

「別過度興奮了。」他警告道，在自己對面的青年第六次轉動掌心裡的手機，以及又一次把本就不怎麼整齊的頭髮抓成鳥窩。

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尼爾笑了起來，抬眼瞄向毫無表情的男人，在座位上挪動著身子讓自己坐挺，「你再，」他再次打開幾分鐘前收到的訊息，並出於習慣地看向腕錶而非手機的顯示時間，「十五分鐘後會抵達。」

「告訴我，你從那時候就開始覬覦我的屁股了嗎？」金髮青年近乎愉悅地問道。

「你有個好屁股。」他漫不經心地回答，回想多年前的此刻他們在這個空間見面的情形，天氣同樣晴朗，映入門廊的陽光和煦而不炫目，悠揚的鋼琴樂曲播了一首又一首。

撇開基輔歌劇院不談，這算是他們正式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就在幾分鐘後。他突然有股抽身而退的衝動，在內心封存已久的念頭如無法撲滅的野火燎原，他大可以帶著尼爾離開，他是說，有何不可呢？這危險的想法在此時意外地吸引人。

注意到男人的思緒似乎不在這裡，金髮青年用指節輕敲了敲桌面，試圖喚回對方的注意，「嘿、你在想什麼？」

抬頭看了眼自己的煩惱源頭，他垂下目光，拿起面前的無酒精飲料喝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道，「只是在思考是不是犯了一個錯誤。」

挑起單邊眉毛，尼爾示意他往下說。

他嘆了口氣，解釋道，「把你牽扯進這一切。」

「Wow，在你把我牽扯進這麼多年以後嗎？」聞言不由失笑，身軀向後靠上椅背，尼爾雙手交握搭在翹起的腿上，「你的反射弧堪比雷龍。」他故作誇張地驚嘆，明亮的雙眼閃爍揶揄。

忽視那句關於反射弧的調侃，他沉穩的語氣裡帶著不自覺的反駁，「你原本可以平穩的度過一生。」

「Oh come on！誰想要那種生活？」放下翹起的腿，尼爾傾身向前，靠向難得露出一絲猶豫的男人。「嘿、看著我。」柔聲輕喚，藏在凌亂瀏海之後的藍灰色眼睛眨了眨，直到那雙深邃黑眸不甘願地移向自己。

「我有個神祕性感並且愛我愛得要命的完美戀人，一份能顛覆當代物理學的超酷工作，甚至還有機會可以拯救世界。」眼底閃著淘氣的光芒，金髮青年的語氣柔軟但又堅定的不可思議，「相信我，不會有比這更美好的人生了。」

男人專注地凝視著自己的年輕愛人良久，像在思考那些話語的真實性，直到對方輕笑著湊過來給自己一個吻，而他接受了，閉上眼沉浸在這一刻。

這個纏綿的吻以落在下唇的輕咬做為結束，尼爾垂首看了眼手錶，隨後坐直了身體，調整好自己歪斜的領帶，撫平西裝外套的皺褶，「你打算在這等我嗎？」他有些於事無補地撥了撥那頭亂成一團的金髮。

「不，我會先回安全屋。」舒適地後靠向椅背，他輕托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尼爾徒勞無功地試圖挽救自己的形象。

十秒後就放棄馴服自己頑強不屈的頭髮，尼爾精準地捕捉到遠處一道走進門廊的身影，於是跟著起身，「最後一個問題，」咧嘴一笑，他轉回視線，滿是藏不住的興奮和愉快，「你想喝可樂還是蘇打水？」

「蘇打水。」

「那就是可樂。」得意地眨眨眼，尼爾用力握了下他的肩膀，留下剩一半的伏特加通寧，拿走男人面前早已見底的高腳杯。

看著尼爾因壓抑不住的期待踉蹌了幾步，他忍不住用拳頭抵住溢出的悶笑，另一手卻不由地按住被握過的肩頭，汲取著對方掌心的餘溫。他的胸口仍被燒灼，可除了疼痛也充斥著燙人愛意，使他滿心的酸澀與溫柔。

這是一場必贏也必輸的戰爭，也是他這輩子最後悔也最不悔的決定。

他看著尼爾走進自己的生命。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