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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響了。不是志摩ちゃん的,也不是他的手機,是沒聽過的鈴聲。

  「伊吹,接一下。」志摩在浴室喊著:「電話在玄關櫃子上。」

  「噢。」

  來了這麼多遍從沒看它響過,還以為已經不能用了呢。伊吹想著,從沙發上起身。

  「阿,兄さん居然接電話了!」還沒等他出聲,電話那頭的人已經開始滔滔不絕,聽起來有些驚喜。伊吹第一次聽見兄さん這個稱呼,一時之間楞著沒能反應過來,錯過了打斷對方的時機。「就是阿,我看到網路上有評價不錯的咖啡,就順便寄了一點到兄さん家裡去,你知道嗎,今天是いい兄さんの日喔!你都不知道,我們…」

  深怕繼續下去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伊吹趕在對方開始長篇大論前開口:「阿那個…稍等一下…」。

  「恩?一未兄さん?」

  「就是…志摩現在在洗澡,我是…」聽語氣大概是志摩的家人,伊吹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相對中性的詞彙:「我是他同事伊吹藍」。

  「誒?原來是兄さん的同事嗎?」要說對方剛剛是驚喜的話,現在聽起來就是驚嚇了,「我是一未的弟弟,志摩悠也。真是不好意思,自顧自地說了那麼多…因為很難想像那個兄さん家裡有別人…」

  「我這邊才是,剛才應該先自我介紹的。」在表示自己會告知志摩後,雙方又寒暄了一下才掛斷電話。

  走回來後伊吹將自己摔進沙發裡,用波利丸蓋住自己的臉,腦子裡轉著剛才志摩悠也講的:「別人。」,心裡有點刺刺癢癢的,像喝了哈密瓜蘇打後,舌尖初次接觸到氣泡那樣,微微的刺激。別人,簡單的詞語瞬間劃分了兩個人的距離。伊吹不怪悠也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他清楚志摩大概不是那種會和家人分享工作近況的人。真要怪罪,那也是不敢把關係拉近的自己出了問題。

  剛洗完澡的志摩穿著寬鬆的家居服,披著毛巾走出浴室,看起來還帶著一點溫暖的水氣。天然的鬈髮有點潮濕,溫順地貼在臉頰上,時不時落下一兩顆水珠。

  看著這樣的志摩,伊吹突然很想撲過去撒嬌,但他只是眨了眨眼,又把自己埋回波利丸裡。

  「那是什麼姿勢…所以剛剛是誰打電話來?」志摩問道,一邊擦著頭髮,走到沙發旁的地毯上坐下,拿吹風機敲了敲伊吹。

  他有氣無力地盤腿坐起,接過志摩遞來的吹風機,看起來像因為沮喪而耷拉著耳朵,但還是乖巧聽話的大型犬。志摩瞥了他一眼,沒有多問,只是像平常那樣將頭靠著沙發。

  吹風機開到中速,轟轟的噪音像一層帶了暖意的屏障,他和志摩的對話聽起來變得有點模糊不清。

  「悠也くん…?說是買了咖啡給你。」

  「喔,悠也阿,那我等等再回電給他。」

  伊吹修長的手指撥弄著志摩因乾燥而變得蓬鬆柔軟的髮絲,只有這種時候志摩才會這麼配合,這種軟綿綿又暖呼呼的氛圍讓伊吹很想順勢任性一下。

  所以他開口道:「ね~ 一未兄さん以前有帶別人回家過嗎?」

  「蛤?」舒服得幾乎開始打瞌睡的志摩瞬間清醒,從伊吹口中聽到一未兄さん讓他有種全身不自在的感覺,還有這語意曖昧的問句,「是不是悠也剛剛跟你說了什麼?」

  「阿,一未兄さん逃避話題。」

  「伊吹藍,你要不要好好講話?而且你不是比我大嗎?」志摩伸手向後,搥了他一拳,無奈地嘆氣道:「這裡的話你是第一個,這樣行了嗎?」。

  「へ~那一未兄さん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知らん。」

  「今天是いい兄さんの日!」吹風機關了之後,對話變得清晰起來,「既然我比志摩ちゃん大的話,那喊我藍兄さん的話就不跟你計較喔。」伊吹知道,志摩想帶誰回家是自己的自由,無關的兩者成了被他硬湊在一起的藉口。但心裡的狗狗不停跳上跳下,汪汪地喊著需要被安撫,伊吹想,偶爾,當個不負責任的飼主應該可以被允許吧。

  大概是自己也深受過憂懼侵擾的緣故,他們總能精準地察覺對方的不安。就像現在的志摩很清楚伊吹是受了委屈,需要順毛的大型犬,因此他回過頭,由下而上認真地望進伊吹眼底:「藍兄さんは俺の、大切な相棒だ。」

  他沒料到志摩會這麼認真地回應,一時之間反而害羞起來,抓過波利丸掩住臉:「一未兄さん果然是帥氣魔人,太犯規了。」

  「伊吹藍,你真的…」

  趕在志摩開始訓斥前,伊吹將波利丸微微下移,露出兩隻眼睛看著他:「志摩ちゃん可以再喊一次嗎?你也知道小藍是獨子…」

  「嘖。」得寸進尺阿。面對伊吹發亮的眼神,志摩搔了搔頭後撇開視線,耳尖變得有點燙,一定是暖氣太強的錯。

  但他還是開口道:「謝謝你幫我吹頭髮。」

  「兄さ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