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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鋒相對〉



荒涼的山腳下，幾棟鐵皮屋頂的矮房零星坐落在塵土飛揚的產業道路旁，冒著黑煙的亮色系浮誇跑車在景象中顯得格格不入。葉小花低頭確認了叫修系統附上的導航路線後將機車停到路邊，摘下安全帽步向跑車旁梳著油頭的中年男子，「原來是昇哥，好久不見。沒想到會有這麼大尾的指名我修車，你的單之前不是都給我們家廠長老大做的嗎？」

被喚作昇哥的男性轉頭直視葉小花，微微咧起嘴角笑道：「偶爾也會想換個人看看，而且你們家廠長已經不做我的生意很久了。」

葉小花看著眼前皮笑肉不笑的精壯男子，對這名在鎮上擁有一定聲勢的角頭老大，她就算再好奇自家老闆不替他修車的原因，也沒有血氣方剛到直接詢問對方和廠長是否有過結。

「這樣喔……不然這樣啦，昇哥你也是老客戶了，等下修一修我算你半價。」

葉小花淺勾起嘴角，即便不想招惹對方，臉上也沒顯露出絲毫懼色，「如果昇哥你看我修得可以的話，之後要改車什麼的也可以偶爾關照一下我們車廠，如果對價錢不滿意的話，我也可以再跟我們家廠長老大喬一下。」

「免遮麻煩啦。（不用這麼麻煩啦。）」昇哥訕笑，「我跟你們廠長的事情，就我跟他自己算就好了。妳也不用怕妳的表現會影響到車廠生意吼，我也只是臨時想給其他人修看看而已啦。」

「……我知道了，謝謝昇哥。」葉小花輕輕點頭後朝著故障的跑車邁步，車頭冒出的黑煙在掀起引擎蓋後用加倍的濃度撲面而來，氣味和熱度讓葉小花忍不住仰身向後躲，「這車子……」

葉小花的話還沒說完，後方竄出一雙粗壯手臂直接勒住她的脖子，「喂，你幹嘛……」掐在頸部的力道瞬間收緊令人無法呼吸，葉小花試著扳開對方的手臂卻徒勞無功，逐漸缺氧的狀態也讓身體使不上力，只能被那名陌生男子拖著回過身看向仍站在原地的車主。意識到自己被暗算的葉小花瞪著對方依舊客套的笑容，「昇哥，你這什麼意思……」

「我們先換個地方講啦。」昇哥瞇起眼睛笑著，緩步上前將葉小花身上的無線電給拆下，「講完我再還給妳。」





「妳問我什麼意思？我才想問妳到底什麼意思啦！」

蒙上雙眼的黑布才剛拆下，還在適應光線的葉小花隨即被灌了一拳在左臉上。

血液的鐵鏽味隨著嘴角的痛楚蔓延在口腔，葉小花撇頭啐出混著血的唾液，「還以為像你這種大哥都會先把話說清楚的，我跟你什麼時候有過節了？」純黑眉頭緊蹙，儘管雙手被反綁在鐵絲網上，跪倒的雙腳被手銬給限制行動，她也沒有因此而顯露半點懼色──那雙蒼藍目光甚至多了另一股帶著殺氣的鋒芒。

然而那雙眼瞳中的氣焰並沒有讓昇哥收手，接著踹向葉小花腹部的力道甚至比剛才的拳頭還要沉。「妳他媽睡了老子的女人還敢裝蒜啊！」

「咕咳、咳！」

摻著血絲的唾沫飛濺到地上，過沒幾秒便被吸收進土讓中。葉小花咬牙抬頭直視對方，「你搞錯了吧，我可沒印象睡過黑道老大的女人……」

「我在她的手機看到好幾封傳給妳的親密簡訊，要不然現在來檢查一下？」男人語畢逕自探到葉小花的口袋，葉小花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摸出手機後肆無忌憚地打開螢幕查看。

「唉唷，還沒鎖餒。」

那張目中無人的笑容隨著語調愈發猖狂，葉小花緊咬起牙，因日曬而熾熱的鐵絲網灼燒著手腕，壓抑在胸口的怒火也跟著那股惱人熱度猛烈燃燒起來。「難怪我們老大不做你的生意，像你這種人，才不配讓我們老大修你的車。」

昇哥聞言瞬間停下了動作，面無表情站直身子俯視葉小花，「姓高的那邊連底下員工都這麼不會看臉色就對了？」

沾著沙土的皮鞋底毫不客氣地朝葉小花正臉踩下，但她也沒打算就這麼任人宰割，挺起身用力向前頂開對方的腳掌，而對方在只剩單腳支撐的狀態下也理所當然因重心不穩跌在地上，「幹！」

「我們老大從來都不需要看誰的臉色。」蒼藍雙瞳閃著冷冽光芒，葉小花將混著泥土的唾液吐在那人身旁的小弟腳邊，「他也從來沒有要我們看別人的臉色。」

「老子就看妳能囂張多久……」昇哥起身拍落衣褲上的塵土，抬頭看向葉小花時依舊笑得從容且輕蔑，隨後拾起掉在一旁的手機打開簡訊畫面，「行情這麼好，還真的是看不出來，很會玩喔。」

葉小花沉默，也沒有打算聽進對方的那些挑釁，滿腦子只想著趕快和他撇清關係走人。

跟混道上的人扯上關係有多麻煩，葉小花還是知道的，因此她在搭訕時總會小心確認對方的來歷，免得尋歡到最後惹得一身腥。然而她沒料到的是，當搭訕的對象有意隱瞞時，就算再怎麼刺探也無從得知對方正在和角頭老大拍拖。

「找到了。」

看著面前男子的笑容，葉小花額角滲出冷汗，嘴角微微抽動，「是嗎？那你證明看看啊，證明那個傳簡訊給我的人是你女朋友。」

葉小花的嘴角上揚著，儘管只是故作鎮定的笑容，在對方眼裡仍儼然是種挑釁。「這樣說也是吼，要是被當作隨便找個訊息來當證據，那我的面子也掛不住。」昇哥咧起嘴，蹲到葉小花面前端著她的手機不斷滑動聯絡人頁面，「不然我打電話叫她過來，順便讓她看看敢招惹我會有什麼下場……欸，毋著喔（不對喔）。」

「既然都拿到妳的手機了，把妳這裡面的姼仔(tshit-á)全都叫過來看看妳的下場好像會更精采。」

冰涼的手機背殼拍在臉頰上，葉小花沉默瞪著眼前男人戲謔的笑容，直到對方站起身才開口：「那些人才不會對我的事情有反應，不過就是陪她們消遣一個晚上而已，留電話也只是形式上的禮貌。」

「敢按呢？（是這樣嗎？）」昇哥訕笑，轉身將葉小花的手機交到部下手中，吩咐訊息內容的同時邊朝著堆放廢棄物的角落邁步，「寫個簡訊說要討論重要的事情，傳給裡面每個女人。」蒙上灰的皮鞋在金屬回收物前站定，男子彎身撿了一截鐵管後轉身看向葉小花，「這樣好像還要注意一下力道，在她們來之前可不能把妳打到認不出來。」

「可是老大，她們要怎麼知道位置？」

葉小花注視著昇哥手中斷裂的鐵管，口腔中再度蔓延的鐵銹味似乎也跟著啃食起她的思考能力，緊握起的雙手微微顫動著。

「嘖，有影蓋麻煩。（真的有夠麻煩。）」

皮鞋停在葉小花跟前，昇哥擺弄著手中的鐵管直視葉小花仍閃著怒火的雙瞳，一言不發地投以嗤笑後轉頭看向拿著手機的跟班，「啊，剛剛我看到裡面有一個叫李什麼瑄的，她是開計程車的吧？計程車不是都有自動定位？直接叫她的車過來啊。」

不可以。

聽見對方提及李子瑄的瞬間，葉小花原先因怒火而燃燒的內心突然涼了半截。源於恐懼的涼意覆蓋了先前的情緒，被捆著的雙手顫動得更加劇烈，葉小花嚥下口中微腥的唾液，想釐清那份恐懼是源於何處──儘管現在顯然並不是該優先思考這件事的場合，但她還是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潛意識裡的自己覺得她會過來？甚至因此害怕著？

「她絕對不會來的，別白費力氣了。」

葉小花語畢長吐口氣，蒼藍雙瞳中的鋒芒明顯減弱了不少，說話的語調似乎也跟著虛弱下來。大腦或許是在剛才的涼意下恢復冷靜，雖然對自己的質問並沒得到答案，葉小花還是慶幸那麼一瞬間的情緒變化讓自己又能開始試著思考對策──至少有辦法思考該怎麼做出反應，才能盡量避免昇哥去找那些無辜的女孩子麻煩。

尤其是李子瑄。

「拜託不要來……」葉小花暗忖，咬在牙根的力道又加深了一些，「絕對不能讓這種人有機會對她下手……」

「老大，她說有載了別人沒辦法馬上來欸，還請別的運將來……」

「遮拄好？（這麼剛好？）」

兩人的對話內容讓葉小花不自覺鬆了口氣，看昇哥轉身去和手下商量對策，她雙手使勁扭轉想掙脫繩索，但綁死的棉繩仍舊將那雙手腕牢牢拴在鐵絲網上。

「網子和繩子都拉不斷……」葉小花嘆氣，「只能自認倒楣了嗎……」

「叭叭──！」

「有人叫車嗎──？」陌生的喇叭聲和叫喚聲越過了遮擋視線的矮房傳進三人耳中，不僅是葉小花，就連昇哥和他的手下都一臉錯愕地看向聲音的源頭，「剛才不是才傳回去說不用了嗎？！」

「有人嗎？還需要車嗎？」渾厚且知性的女性嗓音在片刻後傳來，接著更聽見高跟鞋腳步聲逐漸逼近，「有人在嗎？」

原先聽到車聲而考慮出聲求救的葉小花在聽清對方的聲音後停止了思考。

儘管只有過一面之緣，那個聲音的主人卻可能是葉小花絕對不會忘記的人之一──那名唯一在她面前為了解救柔弱女孩而對她惡言相向的女性。

「蛤？怎麼是妳啊？！」

黑蘭嬌沿著腳印繞過小屋看見眼前的景象後停下腳步，葉小花出現在這裡已經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她的狼狽模樣與之前在酒吧所見到的反差更是讓人難以置信，也使得黑蘭嬌眉宇間的困惑愈發濃厚，「這是怎樣……」

「啊結果另外一個過來的也是女人也認識妳？是跟計程車的每個女司機都修車修到床上就對了？」

昇哥的話才剛說完，一聲槍響跟著子彈立即掃過他的腳邊。

「講話最好給我放尊重一點。」握著手槍的黑蘭嬌瞪向眼前這名出言不遜的男子，語畢就將尚在冒煙的槍口指向對方的正臉，扣在板機上的指腹輕輕收緊，「不然下一槍我就把你的嘴打爛。」

「叫我講話放尊重一點？妳是沒長眼睛還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誰？」昇哥直視黑蘭嬌，面對她的威脅只有回以冷笑，伸手從外套內袋掏槍上膛，槍口直直瞄著黑蘭嬌的腦袋──就連一旁的小弟也同樣舉起手槍對著她。

「我管你是誰，把女人講得那麼隨便的人對我來說一樣是垃圾。」

黑蘭嬌咬緊牙根，瞥了一眼被綁在地上鼻青臉腫的葉小花才又看向眼前的陌生男性，「而且我才不會跟這種欺騙女生感情的玩咖搞在一起。」

「欺騙感情……」葉小花訕笑著抬頭看向黑蘭嬌的側臉，那雙眼瞳中的光芒讓她回憶起在酒吧初遇時的情景──帶著敵意的憤怒目光，以及義正詞嚴不含畏懼的語調，現在站在她眼前的黑蘭嬌就像當時保護著西洛那樣，築起了一道不容進犯的牆。「果然……」

果然和我完全不一樣啊。

「我覺得妳這樣真的很像那種青春期的叛逆學生。」李子瑄的笑容浮現腦海，那雙翠綠眼瞳中的理解和溫柔笑意始終在葉小花腦內揮之不去，她那柔和語調所道出的一字一句更是遠超出自己理解地在心底扎根──「我不希望被認為是在利用妳……」

為什麼……

明明只是利用的話也無所謂──甚至該說，只是利用的話或許更好。迄今為止，出現在聯絡人清單內的絕大多數女性，對葉小花來說無非只是替每次一夜情留下沒什麼必要性的紀念，和她們所建立的關係也只不過是單純的互相利用──利用彼此的體溫排遣那股無處可去的寂寞。

是啊，其實早就習慣被利用了，所以才覺得她特別嗎？

「結果是有過節的仇家？沒想到那個葉大姊也會踢到鐵板。」昇哥的輕蔑語調傳進耳中，回神的葉小花再次將視線移到對峙中的兩人身上，只見昇哥朝黑蘭嬌笑道：「既然是仇家，要不要順便踢兩腳啊？」

黑蘭嬌聞言一愣，目光在葉小花身上停頓了兩秒才又朝眼前的男人開口：「我比較想踢你們。」

「老子好心給妳機會發洩結果妳這種態度？」

昇哥挑動眉頭，腳步朝著黑蘭嬌走進了一些，「我看妳也是欠人教訓。」

黑蘭嬌看對方的神情不像在開玩笑，不自覺向後退了兩步，腦袋也用著最快的速度思考該不該開第二槍好讓自己脫身。

「妳快走！去叫警察過來！」

葉小花的聲音闖進了一片空白的腦海中。黑蘭嬌轉頭想將視線對上葉小花，但在她開口想說些什麼的瞬間，身後傳來了新的陌生嗓音──

「警察！不准動！」


＊＊＊


「……謝謝妳。」

葉小花輕握被綁疼的手腕，視線沒有正對上鄰座的黑蘭嬌，只是漫不經心地注視著手腕上的痕跡。而靠在車窗邊的黑蘭嬌看著她上揚的嘴角，眉頭稍稍收緊，「幹嘛謝我？我又沒幫妳。」

葉小花聞言轉頭看向對方，「但妳其實可以假裝沒看到吧。」

「而且妳讓我少挨了幾拳甚至幾棍，至少這一點我還是要謝謝妳。」

葉小花的笑容在黑蘭嬌眼中仍舊欠扁，但此刻的她絕對不會想這麼做。

一方面是因為她還沒不明事理到去揍一個剛被黑道綁去私刑的傢伙，另一方面──這可是在警車上。

之所以會有警察出現，是源於黑蘭嬌開在昇哥腳邊的那槍。剛好在附近巡邏的幾位警員聽見槍聲，加上鄰近的民眾報案，才會在短時間內找到確切的位置。

「……好，那我就不欠妳了。」黑蘭嬌輕嘆口氣，看對方有些困惑的樣子便接著解釋：「上次在酒吧妳不是把我的酒錢一起付了嗎？我不想欠妳人情，這次就跟那次抵消吧。」

葉小花凝視那雙有些不耐煩的淺棕色眼眸，嘴角的笑意仍未放下，「原來妳這麼介意？」

「廢話。」黑蘭嬌翻個白眼別開視線，沒再多說就從口袋抽出手機結束話題，而螢幕亮起瞬間出現的未接來電卻讓那股煩躁情緒無從消散──甚至轉為緊繃。

「小洛？！」黑蘭嬌看短時間內打來的幾通來電全都來自西洛便馬上回撥，深怕是對方發生了什麼意外卻找不到人聯絡──然而從對方接起電話的語氣聽來，被擔心的一方明顯是自己：「嬌、嬌嬌！妳在哪裡？有沒有受傷？」

「蛤？我沒事啊，小洛妳才是，怎麼打給我這麼多次？發生什麼事了嗎？」

黑蘭嬌顯然對那孩子沒來由的關心感到一頭霧水，而對方在另一頭支支吾吾了半晌之後才換了人聽電話──「喂？黑小姐妳好，我是剛才拜託妳幫忙的李子瑄，是我請西洛打給妳的……」

「李小姐？」

黑蘭嬌的詫異語調吸引了葉小花的注意，「她們認識啊……？」

「……我知道了。沒事啦，我現在被警察載回去警局作筆錄，如果西洛擔心我的話可能要麻煩妳載她去警局等我……嗯，謝謝。」黑蘭嬌聽李子瑄解釋完原委後也交代起自己的情況，「沒有，我沒受傷，只是剛剛遇到的事情比較複雜啦，等做完筆錄我再慢慢跟妳們講吧……不用道歉啦！又不是妳的錯！」

葉小花看著黑蘭嬌有些無奈的苦笑，似乎能想像出電話另一側的李子瑄又展現了什麼樣的內疚神情，牽在嘴角的弧度也跟著上揚了一些。

為什麼呢？明明聽不見她的聲音，卻能這麼輕易地想像起她和這個人講電話時的表情。

「……喔，她是在啦，要給她聽嗎？」沉默片刻的黑蘭嬌將目光飄向鄰座，正巧對上了葉小花微瞇的雙眼，棕色眉頭再度收緊，「沒有啦，她沒對我怎樣。詳細情形還是到警局之後再跟妳說吧……嗯，謝謝，西洛就先拜託妳了。」

黑蘭嬌和李子瑄簡短道別後掛斷電話，葉小花看她終於鬆了口氣的模樣，雖然對剛才似乎提到自己的原因有些好奇，最終開口問出的卻是另一件事：「妳跟那個叫西洛的女生變這麼熟啦？」

「干妳屁事。」鬆開的眉頭過沒幾秒又重新收緊，黑蘭嬌斜眼望向葉小花，「勸妳別再碰她。我也不會讓妳有機會碰她。」

葉小花瞇起雙眼，沉默片刻後訕笑道：「我覺得──比起我，應該要更小心像妳這種人才對吧？」

「蛤？！」黑蘭嬌難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的厭惡也跟著高昂起來的語調變得更加明顯，「我才不像妳這種到處騙人的渣女好嗎！？」

「但妳剛才說不會讓我有機會碰她，不就是想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意思嗎？」葉小花注視著對方眼中的怒火，嘴角的笑意卻不減反增，「不管妳是控制狂還是自己隨便做出承諾，應該都比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陪伴的關係還糟糕吧？」

黑蘭嬌直視葉小花的笑容，雖然這人眼角的笑意總是令她不悅，方才的話語卻讓她無言以對了好一陣子。

「……我也知道說這種話要負多大的責任，所以一定會做到。」黑蘭嬌輕聲嘆氣，腦海中閃過的無數個離她而去的背影讓眉頭不自覺收緊。

「嬌嬌保護妳！」西洛聽見這句話時的反應，不知所措地點頭、微紅的臉頰，全都看在黑蘭嬌眼裡，她也因此比誰都清楚這句承諾在西洛心中的份量。

黑蘭嬌揉兩下眉間，半晌後才再次將視線對上葉小花，「我才不像妳，不想負責就算了，還講一堆好聽的理由合理化那些行為。」

「孬種。」

黑蘭嬌道出最後的音節後便沒再說話，葉小花凝視她看向窗外的側臉，輕輕挑眉笑道：「我跟妳果然合不來。」

「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