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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stament》
#當他一生的女人
#李澤言

你應該記得，我不喜歡雨天。
一滴一滴從傘沿落下的瞬間，有些不聽話的滑過皮膚，冰涼觸感與周圍試圖用包包、外套遮掩自身的擦肩行人隔離出一個圈。
雨總會有些清冷，關於水花、關於距離。
記得第一眼見你的轉角，那天的太陽不至於悶熱，是剛下過雨後的點點透亮。
你把我從十字路口救下，聽見你的聲音、我知道，那是一種直覺性的記憶，你的身影就那麼刻畫在我的腦海。
即使一開始的你如同雨水，冰冷而帶些生冷的涼意。
後來的我們，儘管只是公事上往來，對於你的一再鞭策、我曾埋怨過，但或許也就是那樣的力量，你推著我向前成長。
每一次的異想天開都是一場賭注，但很神奇的是，經你手的案子沒一件不成功。
後來才知道，你在我身後所給予的支持，並非只是上對下的信任、只是勞資方的溝通。
你給我一片天空，爾後飛倦了，一張手、就歸往有你在的角落。
漸漸，這個習慣從公事上帶往日常，那句笨蛋越發親暱、表情越發溫柔，你成了我的欣喜、成了我的哀愁。
——你成為了我的世界。
我願意拉著你的手，在半夜三更睡不著時一起在小販邊上吃點你這個大總裁不曾嘗過的路邊攤；你願意牽著我的手，在每個值得慶祝的日子裡逛上一遍超級市場，下的菜單從不輸給外面的法式餐廳。
你是把我寵成了公主，卻老自稱我的王。
你明明不浪漫、真的不浪漫，早晨起來時總會以為我沒醒地悄悄吻上我的額際，輕聲說句早安、靜靜離開，刻意不讓我知道。
你是個大男人、獨斷又霸權，夜晚入眠前那一陣索討不容人拒絕，或許是你明白我本就不想拒絕，所以你討得有理、討得有資本。
你極少對我說出情愛，但所有行為、都是唯我才明白。
對了，我居然忘了是什麼時候答應要嫁你。
只記得那天你牽過我的右手，套入無名指那份約定；你説是我親自提起，不許在這種時候笨得糊裡糊塗就要作你的妻。
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慌張對吧？大概是把腦袋都翻過一遍、幾乎要當機才勉強想及，那天的昨夜我在你懷裡窩得正神遊迷離，不清不楚地說了句這一生大概就嫁給你。
你就把它當真了，戒圍吻合、現在想來，你大概早已預備犯案。
你說兒子女兒都無所謂，只要從我肚子裡出來，就是你的孩子、你疼。
只是那也就一次，就那一次、你在產房內眉頭深鎖，握著我的手微微顫抖，戴著口罩，卻能讓所有產房內的醫護人員冷汗淋漓，你彷彿要將那兒冰起來似的，只有看著我的目光無比炙熱。
我知道你在給我力量，那是遠比多少句話都要有效的愛。
你一定也不知道，之後照料我產後的婆婆偷偷告訴過我，坐月子時我喝的所有補品，全都是你親自調理熬煮，連孩子第一次坐在盆子裡洗澡、第一次包尿不濕，你都不假他人之手，只是你封過口，說誰也不許透露給我知情。
但我還是知道了，你那麼聰明、一兩個秘密被我發現也沒關係的吧？
我們唯一的孩子，是個女兒，眉眼唇鼻都像你，唯一像我的只有那頭深棕色的細髮。
一直想吐槽你，你怎麼就連這個也如此強勢、一個女孩兒標標致致的我是很高興，但實在太過像你了，她可也是我的女兒，你就只留髮色像我？
不過女兒倒是替我出口氣，她時常惹你頭疼，照你說的、之於我大概是過猶不及，我常笑你她總會青出於藍，我還是被你給收了、而她總有一天會去追尋她的幸福，脫離你的羽翼。
⋯⋯你別給我這個表情，總不能讓女兒都不談戀愛，你這個希特勒父親。
現在倒好，她跟許家那個小子走得挺近，你別去妨礙小伙子，我是說、小伙子他爸也是，別去動人家研究所。
你啊，這輩子真的操太多心。
看看你，我不是說了、我這一生都是你的人，就差沒灌上李姓，不用威逼利誘，對我來說，在你身邊這件事，比起任何事情都要吸引我。
你啊，眉頭老是這樣皺在一起，我不是說過其實你笑起來也可以勉強算得上陽光，儘管你已經這把年紀。
我才不會嫌你老，要真嫌你，早八百年前就不會甘願一直被你罵笨蛋，我沒告訴過你麼？你一直是我的理想型，初次見面時就烙印在心裡的那一種。
⋯⋯你啊，你可是李澤言，這副表情不是太適合你。
我還是看習慣了你無奈得任我撒野的眼神，我這輩子能如此幸福，都靠你總把我寵得像個孩子，你可不能在這種時候破壞我作了一輩子的美夢。
你——
你記得的，我不喜歡雨天。
無論是綿綿細雨、還是滂沱淋漓。
我的天空不太喜歡被烏雲佔據，那可是你讓我飛翔用的，你得替我趕走它們，這是我最後一個要求。
什麼？我當然不擔心女兒，她可比你堅強得多，她知道媽媽很愛她、非常愛她，她是我和最愛的男人一同生下的寶貝，雖然外貌像你，但萬幸個性像我，我知道她會替我好好照顧她那個一輩子任性的父親，這是他遭受的第一個挫折，她會替我看著。
你知道嗎？這是第一次你讓我感到害怕。
我好怕你哭、好怕你痛苦。
我怕你失去我、也怕我失去你。
最怕的是你再也不笑了，我的天空會永遠愁雲慘霧。
⋯⋯你不能那麼做，你明明知道的。
你得答應我，不要讓你的眼裡氤氳起大雨。
你得答應我，不要讓我的世界從此沒天晴。
你是我的世界啊，你得答應我。
李澤言，我愛了你一輩子，如果你想、你可以再霸道一點，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典當給你。
——作為交換吧，我只要你別哭泣，成為我記憶裡最剛開始那一抹身影。

李澤言——
謝謝你。
我就當作你已答應。
我的世界、我的王，我的三生有幸。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