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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獎．《獸靈之詩》讀者點文】食物的研究（主要角色：莉莉、黑羊、金玲）

簡介：本傳番外，可能發生於本傳故事線中，或者平行世界。主要角色黑羊莉莉，場景在準備復活泰邦的洞穴中。
讀者要求：#莉莉 #黑羊 #料理 #模仿教學
* 想看影世界的兩人在模仿的教學過程中突然開始做菜（？）的故事，模仿師戰鬥時如果開始煮菜畫面似乎會變得很奇怪，但平時訓練模仿時做菜應該是可以接受的吧www
* 莉莉：你試過用料理模仿嗎（其實平常都亂吃的亞健康研究生突然想小小捉弄一下黑羊）
黑羊：還真沒有，不然一起試試？

正文──

　　「你試過用模仿做出食物嗎？」莉莉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黑羊不自覺地側了側頭，深深思索。
　　當然，使用模仿來創煉食物更有效率，也更好掌握品質與適口度，加上他們正在戰後的灣島保留地，周遭放眼所及無非荒野、森林和廢墟。為了準備復生莉莉的兄長，他們今天剛找到一處僻靜的洞穴，於是就在洞穴裡，當黑羊用模仿升起火堆，親手將一隻野兔剝皮、去除內臟，莉莉望著跳動的火焰問他。
　　回憶席捲而上，黑羊想起名為金玲的女孩。黑羊還在金家悄悄為金玲上額外的模仿課程時，日子久了，她經常會在深夜的課程結束後給他偷偷帶一杯熱茶，或簡單的點心吃食，那是都市區還有資源的時候，儘管如此，他們那時使用的絕大多數食材也已經是密冬通過賠罪船送來的。
　　他看著她對自己豎起食指，指腹貼著唇上的微笑，接著她溜到廚房，用雞蛋、麵粉、豆渣、油脂和糖蜜做了一種可口的煎餅，那時他問她，既然都學會了模仿，為何還要親手製作食物。
　　『感覺就是不一樣嘛。』金玲看著他說，嘴角沾著淡黃色的餅屑。「延長了製作的時間，投入更多的情感，就可以把食物變好吃喔，我是這麼想的。」
　　他嘗了一口豆渣餅，覺得有些新奇。
　　黑羊曾為白猿用模仿創煉菠蘿麵包，自從學會模仿以後，他不曾親手製作過食物，再也不需要了，一瞬間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何必浪費時間又弄髒手，還不能保證成功。
　　實際上模仿師甚至不一定需要真正進食，他們可以讓身體模仿飽腹時的狀態，更低階一點，也能直接將食物模仿在胃袋，抑或直接模仿充盈身體的能量。然而模仿師畢竟都是無聊的，美味的食物以及用美食填滿飢餓的過程，總是能為模仿師帶來快樂。
　　到了後來，幾乎每一個模仿師都是美食家，這是他們漫長生命中僅剩不多的樂趣之一。
　　「我知道如何用模仿造出食物，只是有時候，親自烹煮的食物和模仿出的食物會有一些差異。」黑羊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終於回答莉莉。
　　而莉莉用幾乎相同長度的沉默思考，然後小聲要求：「我們可以試試看嗎？」
　　黑羊詢問地抬起眉毛。
　　「用模仿創造食物。」莉莉向來蒼白的臉上有著可疑的紅暈：「我不會做飯，我試過，就是辦不到，如果泰邦醒來以後肚子餓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她搖頭：「至少我有模仿的天賦，我可以學會食物的模仿，這樣更簡單。」
　　這是黑羊活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聽見有人說「模仿」比「實際親手去做那件事」還要簡單。
　　但黑羊終究是盡責的老師，他不會忽視任何來自學生的問題，於是他開口解釋。
　　有幾種方式。黑羊告訴她，第一種是你本來就懂得如何以一般方式製作這樣食物，在這種狀況下，模仿就只是工具，像是廚師的刀具、鍋碗瓢盆，能幫助你完成烹飪的一連串過程。
　　第二種是從回憶著手，你必須清楚記得那樣食物的外觀，嘗起來的滋味與口感，它摸起來的質地，它的氣味，你用模仿的力量複製出那些具體的味道和質感，這種方式的缺點是創煉出的食物總是會比較主觀，完全貼合模仿師個人的記憶與口味，有時會顯得不太真實。
　　第三種方式結合科學，將該食物或料理以模仿師對其的知識拆解成最小分子，然後以模仿將這些分子創煉並進行正確的組合。這種方式的缺點在於，如果弄錯了組合的順序和位置，模仿出的食物有可能腐敗。
　　他們選定最簡單的食物開始練習──米飯，黑羊流暢地讓腦海浮現畫面，從小小的秧苗到低垂的稻穗，碾米脫殼，一切程序都以模仿進行，淨白的米粒儼然是從模仿師的記憶與知識中淘撿出來，最後在封閉的熱度裡燜熟，這樣的米飯才有溫度、嘗起來更可口。
　　黑羊的模仿所需時間不到一秒，使用的媒介只是一個最簡潔的手勢。當他望向莉莉，發現莉莉也完成了模仿，她手中捧著晶瑩潔白的米飯，他嘗了一口，馬上知道莉莉使用了第三種方法，分子結合的順序與位置完全正確，但米飯冷硬，像是一堆漂亮的小石頭。
　　黑羊聳聳肩：「我們再試一次。」
　　他教導莉莉結合不同方法創煉出食物，完全憑靠記憶的主觀會造成謬誤，但添加少許記憶的情緒與溫度，能夠增加食物的美味。
　　力量的收斂也需要注意，否則像莉莉這樣年輕又有天分的模仿師，稍一不慎就會讓天空降下麵粉雨，把他弄成全身白的雪人，黑羊變白羊。
　　或者讓地面湧出巧克力噴泉、讓已經烤熟的兔子肉開始喃喃抱怨自己哪裡烤焦了、吐司變成的蝴蝶在洞穴裡到處飛。
　　「你需要冷靜一點，把對食物的模仿集中在更小的範圍。」黑羊一次又一次制止莉莉即將暴動的模仿力量，一次又一次趕走試圖攻擊自己的吐司蝴蝶，他終於明白莉莉沒騙人，她真的不擅長料理，就連模仿的料理也是一團混亂。
　　黑羊嘆氣，嘆氣完耐心解釋，引導莉莉完成無數練習，直到她終於能夠掌握技巧，黑羊才道：「接下來，我們各自模仿出一種食物，然後交換品嘗確認是否存在問題。」
　　他記得自己也曾和金玲練習這樣的模仿。
　　因為對食物或料理的模仿其實是極佳的訓練，美味的食物具有一定標準，模仿著那標準盡量去貼近，恰好是模仿這項技藝的本質，不過和食物有關的模仿往往不一定是模仿真實，每個人對食物的口味都不一樣，那象徵著一個人的過去與味覺養成。
　　譬如，以前練習時金玲模仿出的食物是炒雞蛋，她說金家的每個孩子斷奶後，入口的第一樣食物都是金家的雞群所生的雞蛋。
　　而黑羊不自覺創煉出記憶裡他生病時母親捧給他喝的酥油茶，當他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酥油茶，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如此自我曝露的事情。他本沒有想到要這樣直截了當地，以一種食物來告訴金玲他的出身。
　　或許這就是此種模仿的狡猾之處，你喜愛的食物或菜餚總是在無意間洩漏你的祕密，無論你願不願意。
　　當他們交換品嘗，望著金玲小口小口喝下酥油茶，黑羊感覺莫名赤裸、羞恥。同時在他舌尖，軟嫩的炒蛋正迅速滑過他的喉嚨，使他意識到不只是自己，他同樣也無意間觸及了金玲的秘密。
　　食物佔據他們的口腔，竟有那麼幾分鐘使他們無法看對方的眼睛。
　　『炒蛋怎麼樣？』許久，金玲輕輕地問。
　　『還好。』黑羊說，聲音乾巴巴的：『酥油茶怎麼樣？』
　　金玲吐了吐舌頭：『喝起來像加了鹽的奶茶，茶味還不太足夠。』
　　黑羊鬆了一口氣，笑起來：『那你覺得應該怎樣才好？』
　　『我想加蜂蜜，我喜歡加很多蜂蜜的甜甜的茶。』
　　他鬆了口氣，同時感覺有些失望。
　　太好了，她並不知道那對他的意義。
　　真遺憾，她不知道那對他的意義。

　　無論如何，黑羊猜想莉莉會在不自覺間創煉出和她童年有關的食物，就像他自己。
　　那次模仿食物的練習結束後，金玲直呼無聊，認為還是親手烹飪更有意思。
　　需要更多時間、投入更多情感，那會讓食物變得更好吃。久而久之，黑羊也養成了同樣的壞習慣。

　　＊

　　洞穴中，莉莉創煉出一碗加了山胡椒和鹽的肉糜。
　　「這是泰邦生病的時候我做給他吃的東西。」莉莉說，神情平靜。
　　黑羊嘗了一口，灣島山胡椒檸檬般的香氣強烈無比，來自山羌的肉糜帶著草的味道，不是他習慣的食物，但也沒關係，這是屬於莉莉和他兄長的回憶，這樣的模仿對不久後的復生工作會很有幫助。
　　莉莉好奇的目光提醒黑羊，他還沒有給她自己模仿出的食物，對黑羊來說，那只需要近乎一剎那的時間。
　　問題是，要給莉莉什麼呢？
　　黑羊抬起手，再次直覺地想給她一杯酥油茶，那代表他的故鄉，可是他已經給過一名女孩酥油茶了，那女孩說喝起來就像加了鹽的奶茶，茶味還不太足夠。於是黑羊比出手勢時，模仿就在不經意間改變，他想，不要坦白，不要曝露了自己。
　　然而當莉莉吞下他模仿出的食物，她皺眉、細細品嘗，於是食物再次背叛了黑羊，無形中悄然向她洩密。
　　他問莉莉滋味如何，她皺著眉說：「你給了我一杯加太多蜂蜜的奶茶，真的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