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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水柱在回總部述職的路上巧遇千壽郎,小少年神情認真地掂了掂手中的白蘿蔔,隨後轉頭跟菜販說了幾句,老奶奶聞言便抓起一管大蔥遞上去。

好奇心旺盛的錆兔和義勇一左一右湊上去,「喲。」

少年小小窄窄的肩膀一下子被兩顆腦袋壓上,嚇地手一抖,蘿蔔被眼疾手快的義勇救回來了,而錆兔兩指夾著嫩綠色的蔥,兩個人皆是一派輕鬆的模樣,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頭再加上兩隻成年鎹鴉對剛發育的孩子來說有多沉重。

寬三郎跟杏花倒是心安理得地窩在主人頭上打起盹來了,鼻涕泡吹得比自己腦袋瓜還要大。

義勇在風中嗅到一絲甜甜的香氣,他瞄了眼提籃,裡頭果真放著一小瓶蜂蜜,問道:「你父親可是生病了?」

「不是的,」千壽郎微笑躬身,「父親的精神很好,謝謝富岡先生的關心。其實是兄長染了風寒,目前正在家中休養。」

錆兔聞言一頓,長臂一伸便把青梅竹馬拖到路旁,而義勇那句難得飽含情感且失禮的「原來你哥也會感冒。」也就這麼被攔在嘴裡。

「幫我寫任務報告,條件隨便你開。」

「知道了,這禮拜的飯錢你出,我還要吃吃看那個叫做可樂餅的玩意兒。」

「……可、甚麼東西?」

「看到了會叫你付錢,啊,我想吃草莓。」

「成交……等等,再拿一盒給我。」

千壽郎默不作聲看著兩名柱神情嚴肅地蹲在路邊,舉著枯枝在地上鬼畫符,好像在講任務,又好像在頃刻間達成了甚麼交易,但他相信不管這兩人的結論是甚麼,腰間別著面具的那位水柱肯定會跟著他回煉獄大宅吧。

富岡在日光裡朝兩人擺擺手,身後是一望無際的藍天,遠遠綴著幾點飛鳥,千壽郎點頭致意,而錆兔捧著草莓踱過來,一對煙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去探望你哥嗎?」



錆兔沒有往杏壽郎的房間走,逕直去了廚房,挽起袖子輕輕洗起草莓來,三兩顆在他掌心裡滾動,透著鮮嫩欲滴的顏色,漸漸發散出一股清香。

窗外飄進幾瓣櫻花,他忍不住哼起那首關於春日花開的童謠,此時身後傳來一些細微響動,腳步虛浮的杏壽郎把全身的重量壓上錆兔後背,下巴擱在他肩頭,無意識蹭了蹭對方涼涼的臉頰,溫熱的呼吸撒在耳邊,「千壽郎說你來了,我到處找你。」

生病的貓頭鷹聲音沙啞,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全身散發著肉眼可見的虛弱。錆兔覺得心臟痛,他聽出這短短兩句話的弦外之音了——你為甚麼沒有來找我——話裡話外藏也藏不住的,柔軟的抱怨。

杏壽郎在跟我撒嬌——他用著可敬的意志力才沒有捏爛無辜的水果。

錆兔隨意地把手上的水珠按在腿側,騰出一隻手輕輕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接著拈起草莓向後送,炎柱一下就被安撫了,他乖乖張嘴,收緊扣在對方腰際的手臂,叼住草莓的時候不經意吮了錆兔的指尖。

水柱呼吸一滯,在這瞬間幾乎聽不見周遭的聲音,只有自己大得嚇人的心跳聲,但他還是察覺到不對勁,「你好像在發燒。」

以往來說,這傢伙體溫確實偏高,但是今天這樣也太不像話了,錆兔轉過身與對方額頭相貼,十指握上他的頸項,只見煉獄蔫頭耷腦地看他,整個人冒著傻氣,以及熱氣。

「你真的在發燒。」錆兔二話不說伸臂就是一撈,下一秒就輕輕鬆鬆地把杏壽郎抱進懷裡,煉獄本能地抱住對方的肩頸跟腦袋,整張臉埋在錆兔的頭髮裡,嘴上含糊道:「我會傳染給你的……」

哈哈哈,那你倒是鬆手啊。水柱板著臉在心裡乾笑,他只剩一對眼珠子露在外面,炎柱的寢衣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熱呼呼地貼在他的頰邊。



老一輩的人都說越是強壯的人,發燒時反應越大,錆兔深深覺得這句話不假,他把煉獄額上的毛巾又浸了一次水。

「我沒事,睡一覺就會好的。」

水柱盤腿,單手撐著下頷,伸出一根手指晃了兩下,「這是幾?現在甚麼時候了?我是誰?」

「這是一,現在傍晚了,你是錆兔。」

「這麼清醒,這樣我要怎麼趁火打劫?」

「錆兔沒有任務就住下吧,我有多的被子……」

煉獄說完,緊緊握著錆兔的手不放。他雙頰通紅,平時精神奕奕的大眼睛此時迷離地半睜著,唇色透著異樣的蒼白,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沒事,他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但手臂卻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錆兔把人按了回去,又搬來一床厚厚的被褥疊在他身上,「好好躺著吧。」

入了夜,錆兔在寫字桌前整理報告以及公文,看來這小傢伙就算被胡蝶趕回家也是把醫囑當耳邊風,他咬著筆桿聽煉獄在被褥裡翻來覆去,一會兒躺著、一會兒趴著。水柱膝行幾步至床邊,手伸進去摸那人的脖子,汗津津的。

「這件脫下來,給你換一件。」

杏壽郎聽話地把寢衣脫了,默默從被子裡拎出來,整個人包在裡頭,只露出一顆腦袋趴在床邊,幾縷頭髮散在疊蓆上,他雙臂墊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錆兔,人走到哪視線就跟到哪。

水柱吹滅兩盞燈,房間內的光線愈發昏黃,他再次盤腿坐下,一邊任由對方握他的手,一邊在被子上輕拍,合著節奏輕聲哼唱。煉獄怔愣半晌,終於意會過來,一對杏眼蒸騰起一汪潤潤的水色,像是夕陽落入安靜的湖泊,哪怕只有一刻,他也不願意挪開視線。

錆兔很少唱歌,實際上他的聲線很適合做這件事,比起說話的時候還要更加低沉溫厚,言談時帶了那麼點清冷孤寂的意味,一旦哼起小曲來又好像含著無限柔情。

杏壽郎貼著錆兔的手,呼吸逐漸平穩,許久沒再動作。

再後來,錆兔打著呵欠便合衣躺下,手一直沒抽回去。



水柱醒的時候天才濛濛亮,障子透進依稀微光,雀鳥在外頭群聚啁啾,叫聲輕快悠揚,而他半邊身子發麻——杏壽郎裹著被子蜷成一團壓在他身上。

錆兔伸手探了探對方額間的溫度,少頃便舒出一口氣。

他先花了幾分鐘觀察煉獄房間的天花板,期間右手反覆握拳又鬆開、握拳又鬆開,他甚至轉了轉腳踝,試圖在最小限度裡疏經活血,隨後又花了幾分鐘吹貓頭鷹的髮旋,最後他抱著那團巨型蝦米小心翼翼地翻個身,看那人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於是他也就理直氣壯地鑽進對方睡得亂七八糟的衣服裡。

當煉獄受不了熱源在身上肆虐,喘息著一把掀開被子的時候,正好對上錆兔深濃宛如夜色的眼睛,他的舌尖滑過柱身,又在流著水的頂端親了一口後才問:「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你、你……先放開我的乳頭……

杏壽郎不自覺挺了挺腰,拿手背擋著嘴,他實在控制不住音量,錆兔見對方這樣彷彿想起甚麼,抽出埋在他體內的手指,往前爬越過那人頭頂仰首不知道喝下甚麼,煉獄悶哼一聲,柔軟的內壁被這麼摩擦,他的腰又軟了三分,報復似的一口咬上對方乳尖,錆兔差點射在他肚子上,他撐在上方看他濕潤微紅的眼眶,下一秒捏住那人的下頷把溫水餵了進去。

煉獄纏著錆兔的舌頭黏糊糊地親吻,手臂不知不覺就抱上對方的頸項,而錆兔舔了舔杏壽郎微翹的唇畔,一字一句吻進對方嘴裡,「……千壽郎說給你治咳嗽的。」

之後他們一直廝混到日上三竿才肯罷休。

並且有志一同地把弟弟擋在房外。衣服被子我們可以自己洗,真的。

千壽郎在用飯時擔憂地看著自家兄長,並建議這幾天飯後都要用上一杯蜂蜜白蘿蔔水,燒雖然退了,但聽兄長說話還沙啞著就知道還沒好全呢。

杏壽郎如坐針氈,但實在也做不到坦蕩蕩地說這不是感冒造成的,是我一上午喘啞的。

而錆兔沒有家教儀態的壓力,用風捲殘雲的氣勢早早就放下碗筷,自動自發去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