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萊歐諾爾給人一種會有壁爐的印象。
很多人都這麼說過。



「下雪了，萊歐諾爾跟賽西耶克打算怎麼取暖？」
那天，費米在三學院啟迪者例會上開啟了這個討論。
作為三學院代表參與這個會議的是費米和米爾恩，以及格拉夫……正好是第一批從遠征回來的三位啟迪者。
「哼，賽西耶克的通稱是什麼物品，你知道嗎？」
米爾恩發出了嗤笑，趴在檯燈上頭也不抬地說。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們因為叫做冰院所以都不取暖吧？我相信迪利（Deleev）不會允許你們這樣做的。」費米一手插著腰，另一手不是很開心地指著趴在檯燈燈罩上的米爾恩。「你現在是在用檯燈取暖嗎？米爾恩。」
米爾恩沒有理會費米，只是用手搓著自己身上的妖精鱗粉。
記得有人曾說過，米爾恩身上的鱗粉比較像是他身上的角質皮屑，雖然很乾淨也充滿靈性，但只有在他沒有洗澡的日子才會有特別多妖精鱗粉，因此才有了這種說法。
「我知道！大姐頭之前在忙的時候，我就在跟蹤普朗克的時候，看她跟薛丁格……」
格拉夫開口搶答，在說到某個關鍵人物的名字時，米爾恩的身體震了一下，然後從燈罩上摔了下來。
在摔落桌面之前，他全身隱形消失。
費米聽到隱形的妖精摔下來撞到桌面的聲音時，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但很快克制住。
「跟薛丁格訂了超多暖暖包，她這麼說……」
格拉夫說到這，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模仿著普朗克坐在輪椅上的神情。
「『明天的暖暖包也麻煩妳了，薛丁格，直接送到圖書館就好，這是訂金。』這樣，所以他們是買暖暖包發放。」
格拉夫說完之後，米爾恩又重新出現在檯燈上。只見他換了個不會滾下來的姿勢繼續趴著。
「這樣子啊……發暖暖包確實很符合他們的做法。」
「嘖，那沃克洛夫呢？你們都不用？」
米爾恩發出了咋舌的聲音。
「嗯？米爾恩，你不知道嗎？」
格拉夫被米爾恩的問題給嚇到了，他沒想到米爾恩不知道這件事。
「沃克洛夫全館都有空調喔，當然也有暖氣。」
「哈？我為什麼要知道？」
「你該不會連製造商店都不去吧？」
格拉夫撐著腰對著米爾恩說，趾高氣昂地繼續道。
「呃，格拉夫，米爾恩不去商店的，因為……」
費米在一旁拉住他。
「噢對，我們的小妖精害怕薛丁格。」
格拉夫突然驚覺這件事。
說到那個名字，只見米爾恩的身體突然消失了一點點，呈現半透明的狀態，然後又迅速恢復正常。這個轉瞬即過的小變化，兩人都有注意到。
「那萊歐諾爾呢？你們用壁爐嗎？」
「嗯？萊歐諾爾沒有壁爐喔。」
「「沒有？」」
「嗯，一直都沒有！」
格拉夫笑笑地說。
「你們怎麼給我一種有壁爐的感覺……」
米爾恩撐著頭說。
「不，確實，萊歐諾爾的主館一直以來幾乎只有萊歐諾爾人會踏進去。我們兩院的學生會進去的，大多都是去偷茶喝的，都不是什麼正經的人，所以可能從那些人那邊傳出了奇怪的謠言。我們可能是被哪裡跑出來的謠言給唬了……等等，不會是你吧，米爾恩？」
「哼，我怎麼會記得自己亂傳過多少謠言？妳會記得自己吃過多少麵包嗎？」
「唉……」費米嘆氣。「所以你們萊歐諾爾的人，都怎麼取暖？」
格拉夫拖著下巴思考。
「唔，玄關、廚房會放暖爐，其他地方就……各憑本事。」
「喂，笨狗，什麼叫做各憑本事？能不能說清楚？」



「大姐頭！大姐頭在這裡做些什麼？」
格拉夫走到飄著細雪的砍柴小屋後，看到加加林坐在劈好的木塊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極光與星光。
「喔，格拉夫。我在測試個東西。」
「嗯？大姐頭要做什麼測試？我可以幫忙嗎，大姐頭！」
加加林看著天上，一言不發。
「大姐頭？」
「嗯，看起來……丟歪了。」
「大姐頭？大姐頭！」
格拉夫見加加林沒有回應，反覆又叫了一聲。
「噢，怎麼……啊？你剛說你想幫忙？」
加加林回過神來，看了看格拉夫。
在她轉過頭來看著格拉夫的時候，格拉夫的尾巴開始拼命地搖著。
她站了起來，從角落下撿了一塊木頭，丟給格拉夫。
「這個你應該舉得動，拿好。」
格拉夫接過了木塊，然後拿起來端詳，用鼻子拼命地嗅著它。
「大姐頭，這個要做什麼？要怎麼做，大姐頭？」
「你往天上丟看看。」
加加林插著腰看著格拉夫的動作。
聽到加加林的指示，格拉夫的尾巴立刻停了下來，他歪著頭看著木塊。
「大姐頭，妳剛剛說……」
「噢，對，有人示範給你看的話，你會模仿得特別好的對吧？」
加加林笑了笑，然後走到了一旁，單手撿起了一根已經被砍掉多餘枝枒的原木柱子。
原木柱子高度雖然難以估計，但看起來絕對比艾莉西亞還高；粗細也不好說，只是肯定大到連格拉夫的兩隻手都無法環抱。
下一刻，她輕鬆地抓著柱子原地旋轉，然後往天空中拋擲出去，讓柱子幾乎垂直地甩上天。
「大、大姐頭！？這這、這……這是！？這是在做什麼？大姐頭？？」
格拉夫嚇得豎起尾巴，手中的木塊掉了下來。
「Watch and Learn，格拉夫。」
加加林抬著頭看著天空。
下一刻，天邊出現了流星……
但很快，格拉夫察覺到了不對勁——流星是朝著他們的所在地直直落下。他回過神來才注意到，那是正在燃燒的木塊渣渣正往下掉。
被眼前的畫面震撼到，格拉夫雙腿一軟，跌坐癱在地上。
「嗯……火力比想像中的要小呢。好吧，看起來這沒辦法讓大家都暖起來。」
加加林說著，跳起至大約十米高空，一拳將木塊在空中打碎。
格拉夫被嚇得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你們有看到柏克霍夫嗎？」
格拉夫在天井看到四位萊歐諾爾的準啟迪者正聚在一起。
有著一頭粉紅色短髮的雙胞胎——威廉．坎貝爾和里昂．坎貝爾；
個頭不高，卻有著充滿精神的三分頭短髮少年——克拉維斯；
以及腦袋一直持續燃燒著火焰的超自然骷髏——塞曼。
三個人正圍著塞曼，感受著超自然火焰帶來的溫暖。
「「是尊貴的格拉夫學長！」您在找柏克霍夫嗎？」
坎貝爾兄弟回應道。
「對，你們四個有看到他嗎？鑑定師讓我拿幾個領旗者用的文件給他。」
「我不知道耶。」
克拉維斯搖了搖頭回應，坎貝爾兄弟也聳了聳肩。
「吾知其所之。」
塞曼開口說，眾人將視線轉移過去看著塞曼。
「塞曼說什麼……」
格拉夫歪頭。
「塞曼同學說他知道柏克霍夫學長在哪裡。」
克拉維斯幫忙翻譯。
「太好了，你知道他在哪？」
「方纔於央阜，遙覿其形。」
「他說他剛剛在中央丘陵有看到他。」
塞曼說完，克拉維斯自動幫他翻譯。
「太好了！謝謝你們囉！」
格拉夫說完之後，便轉身離去。
他穿過玄關，走到了中央丘陵前，見到了柏克霍夫的身影。
「柏克霍夫……哦，在打坐冥想嗎？」
格拉夫走到了柏克霍夫的身邊，發現他正在樹下盤腿打坐。
「鑑定師有東西要你收好喔。」
他走到柏克霍夫的耳邊，呼喚著他。
但柏克霍夫沒有回應他。
「你有聽到嗎？柏……嗯？」
格拉夫側身靠了過去，豎起了耳朵，在柏克霍夫旁邊聽著他的呼吸聲。
「呃！？沒有呼吸了！？但……但還有心跳！」
格拉夫頭也不回地朝著萊歐諾爾別館跑去。
「克拉維斯！幫幫忙！柏克霍夫被凍成冰棒了！」
稍後，萊歐諾爾馬上頒布了新的生活公約：
——除了學院長的幻影以外，所有人在下雪時，禁止在室外打坐冥想。



「妳在做什麼？」
「……」
格拉夫站在用奇怪姿勢倒在雪堆上面的萊布尼茲身邊，萊布尼茲的身下積雪還灑著一攤番茄汁。
「萊布尼茲……」
萊布尼茲沒有說話。
「妳這樣的話，等等起來之後會肌肉痠痛的。」
「……」
格拉夫彎下腰，用手拉了拉萊布尼茲的披肩。
「我知道妳鼻子很好，畢竟妳是觀察者的啟迪者。但妳知道嗎，鼻子好的可不是只有妳。」
「……」
格拉夫彎下腰之後蹲了下來，然後一口氣在萊布尼茲的身邊坐下。
「那是番茄汁，妳騙不到我的鼻子的。」
「……」
「這是被前幾天柏克霍夫凍成冰棒這件事找來的靈感嗎？萊布尼茲？」
萊布尼茲沒有回應格拉夫，仍舊以奇怪的姿勢靜靜地躺著。
格拉夫靜靜地坐在萊布尼茲身邊，緩緩地等她回應。
他又站了起來，看著萊布尼茲。
觀察了萊布尼茲的表情之後，他發現表情似乎發生了一點變化。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完美地模仿著萊布尼茲的動作，躺在她身邊。
大概趴了五秒鐘之後，他感受到了一件事，隨後爬了起來開口：
「我懂了，妳這個動作，這裡會很癢。」
他用手觸碰萊布尼茲的手臂，輕輕地抓著。
「這樣子可以吧？好了別裝死了，這樣子挺擋路的。」
「……」
萊布尼茲的表情由凝重轉變為笑臉，然後隨即像是驚醒似的，又變回一張癱住的死人表情。
「這樣也不是辦法。」
他轉過身，走回萊歐諾爾的主館，然後從儲藏室拿出了一個油燈。
他走回了萊布尼茲的身邊。
「妳剛剛換動作了……」
「……」
他淡淡地說了這句話之後，便把油燈點燃，放在萊布尼茲身邊。
然後轉身前往賽西耶克塔，爬上十三樓，留了張紙條貼在阿朗貝爾的房門上。
當他回來時，發現萊布尼茲在油燈底座淋了番茄汁。
但她沒有把油燈熄滅。
「看來妳也是知道冷的。」



嗶嗶。
這是沃克洛夫的電動門解鎖的聲音。
「小巴斯（Pasee），你要的東西我買回來了……你在做什麼？」
格拉夫打開了巴斯德的實驗室大門，只見在這個寒冷的天氣裡，巴斯德仍然穿著短袖制服，自顧自地進行自己的研究。
「這是室內封閉迴路相變蓄熱對流系統，格拉菲菲（Grafey）。」
「呃，那要做什麼？」
格拉夫湊到了巴斯德身邊。
「簡單來說就是暖氣機。」
巴斯德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暫停了作業。
因為他知道格拉夫接下來會做什麼事：
這個天氣走進自己實驗室的傢伙，絕大多數都會做的事——拼命地嚕巴斯德的毛——誰叫它們看起來該死地好摸又溫暖。
「那你讓我買的這個是……？」
「熱節點放大器。」
「好厲害……這個要做什麼？」
格拉夫將手肘撐在巴斯德頭頂，整個人癱在他的頭頂上。
「特別讓你帶著的，能夠走到哪暖到哪。」
「酷，所以我可以拿這個取暖嗎？小巴斯你最好了。」
格拉夫說著說著，就用手掐了掐巴斯德毛茸茸的臉頰，享受著鬆軟又溫暖的感覺。
巴斯德發出了咋舌聲，但沒有抵抗。
「不客氣。」
「嗯……不過小巴斯，有沒有一種可能性就是……我不會冷呢？」
巴斯德沒有抬頭，只是靜靜地說。
他忍耐著格拉夫拼命地搓自己長長的耳朵帶來的不適感。
「因為你的個人詛咒？我以為那個詛咒只會隔絕痛感。」
「不是，是因為我的尾巴。」
格拉夫將尾巴擺在胸前，然後抱在懷中。
但巴斯德只能感受到一個又長又毛的東西頂在自己的背上，他感受到自己即將開始冒汗。
「我懂了，但你就拿著吧。反正你會負責巡邏的，對吧？總不能讓你再看著別人又因為冥想就變成即身佛。」
「好！說得也是！謝謝小巴斯！」
格拉夫感激地用力搓了搓巴斯德。
巴斯德感覺自己都快被搓禿了，但沒有抵抗。
「那我不吵你了，你慢慢完成吧。」
「到時候會讓薛丁格送過去的，可別讓加加林把它砸了啊！」
格拉夫對巴斯德揮了揮手，之後便離開了實驗室。
巴斯德轉過身繼續自己的作業，然後靜靜地開始自言自語。
「一群無毛生物硬要開暖氣……我快熱死了。」
巴斯德靜靜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膛。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解開了領口的一顆扣子。
澎。
扣子解到一半，更下面的一顆扣子便彈了出去。
格拉夫好像在走廊就能聽到實驗室裡面巴斯德的憤怒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