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奇怪的我們　金修

＊沉月之鑰同人
＊現代PARO　刺青師洛艾爾X客人修葉蘭
＊刺青請尋求專業（？）
＊上一篇是《奇怪的刺青師》，建議先看



　　「如果想要顏色更漂亮，記得一個月後再來預約補色唷。」

　　洛艾爾微笑地送客，看著外頭的傾盆大雨，指了指傘筒的雨傘，「傘借給妳吧，下次別忘了再帶來哦。」

　　女客人被溫柔的刺青師迷得暈頭轉向，要不是後者替他開著玻璃門，估計得直直撞上去。

　　好不容易把今天最後一位客人送走，洛艾爾呼出了一口氣，按了按痠疼的眼，彎著腰把東西收拾整齊。

　　「唉，把唯一一把傘給人了，等會要怎麼離開啊？」

　　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一定走出去就會全濕的吧──洛艾爾打消了立刻回家的念頭，而是打算到後面的休息室躺一下。

　　撩開了簾子，通道的盡頭是刺青店的後門，而左側則是休息室。

　　只是當他的視線放遠，他便注意到後門門口處蜷曲著一個人，而他也立刻就想到能夠無聲無息闖到店裡來的除了小偷，就只有被他強制給予後門鑰匙的某個人了。

　　「修葉蘭？」

　　他睜大了眼，一邊叫出著對方的名字，一邊快步走向他。

　　垂著頭的人仰起腦袋，雨水濕淋淋地順著髮梢滑過蒼白的臉，連那雙漂亮的眼睛都失去了靈魂般毫無焦距。

　　「你待在這多久了？我完全沒聽見啊……站得起來嗎？」

　　他焦急地碰了下對方的臉，凍得嚇人，現在可不是什麼夏天啊──洛艾爾伸出手想把人扶起，卻發現對方一點想站起來的意願都沒有，權衡之下只好直接把人扛了起來。

　　連被人帶離地面修葉蘭都沒什麼反應，直到身上的衣服被扒到只剩底褲，熱水一淋，才顫了下在水柱之中開口。

　　「想刺青。」

　　「……」

　　等了這麼久，等到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又想對他生氣又覺得他這樣可憐兮兮的模樣令人於心不忍，扭曲著一張臉看著拉住自己也跟著濕透的T恤衣襬，又重複說了一遍的修葉蘭。

　　「想刺青。」

　　在面對這個整個人呈現大寫喪字的修葉蘭，洛艾爾即使覺得他欠扁得很還是沒扁下去，只是伸出手用力地掐了下他的臉。

　　「再刺下去你就準備醫院見吧──」靠著兩指夾住的力道搖晃了下他的臉，開口詢問：「你還冷嗎？冷就再沖一下。」

　　被鬆開的蒼白臉頰上印著一塊紅痕，修葉蘭掙脫了他的手，搖了搖頭。

　　把毛巾蓋到了人的頭上，洛艾爾一面要他站好，一面去外頭找備用的衣物，給對方穿似乎有些大了，但也沒別的辦法。

　　「不會連內褲都要我幫你脫吧？我是沒差喔。」

　　空白的眼神總算對在他的臉上，修葉蘭默默接過他手裡的乾淨內褲，在他背過身的時候穿好，連帶那件過於寬鬆的長褲也被穿上了。

　　「都拉到最緊了……怎麼還是這麼垮啊？」

　　洛艾爾無奈地看著已經被扯到最緊的綁繩，即使綁緊了，長褲依然鬆鬆地掛在他的髖骨，於是他只好蹲下身來把褲管多摺了幾摺，以免這個悶不吭聲的人把自己活活跌死。

　　「坐著……等我、嘖，算了。」

　　按著他的肩讓人坐在床邊，洛艾爾本來想順勢洗個熱水澡的，順便把自己也跟著濕透的衣服換掉，但對方這樣實在讓他難以放心，只好匆匆地換了身衣服洗個手後從浴室緊張地跑出來。

　　還好修葉蘭還是乖乖地待在原處，要不是眼睛還眨著，憑他蒼白的臉和動也不動的模樣就像是精緻卻毫無生機的人偶。
　
　　「除了想刺青，你還有別的事想做嗎？」

　　拿了杯溫水給他，又把棉被全部裹到了對方身上，洛艾爾再一手攬住那團棉被，偏著頭問。

　　黑色腦袋搖了搖，又呢喃了一聲想刺青。

　　「不──行──你身體狀況太差了，而且距離上次刺完才隔沒幾天呢？今天這樣折騰下來要是又發炎怎麼辦？」

　　一邊說，他一邊從棉被中翻開了對方的衣領、撩開了他的黑髮，看向了他後耳連接至後頸處的藤蔓狀花紋，用著摺疊起的面紙把上頭的水分再輕抹掉。

　　「好囉嗦。」

　　修葉蘭總算說出了第二句，雖然聽清了以後令洛艾爾眉頭一挑。

　　「我可是關心你啊──不舒服的時候有人關心不是很好嗎？你不也是因為這樣才跑來的……等等，千萬別說是因為想刺青啊。」洛艾爾連忙打斷他正欲開口的動作，「好歹我們認識這麼久了，能算是熟人了吧。」

　　這句話總算讓修葉蘭願意動一動乾澀生鏽的大腦，算出了他們認識的時間。

　　從第一次踏進店門開始計算，竟然已經將近一年了。

　　他身上原先十數個刺青都在一年中被洗掉，有的地方被對方重新覆蓋，有的地方則是被他斥責皮膚已經受傷了不許刺而保留著空白。

　　「……也就一年。」

　　「終於可以對話啦？一年很久呢，我也才開店兩年而已，你就佔了一半的時間，還佔了快一半的營業額。」

　　在經營刺青店上洛艾爾算是佛系，多半是入過跑進來刺青的人很滿意後再介紹人來的，畢竟那個營業用的社群帳號追蹤數依舊只有幾百。而客人之中像修葉蘭這種「回頭客」不是沒有，而是沒有一個跟他一樣瘋的。

　　一個月至少見到兩次面──刺青和補色，又因為他想要刺得慢一點去享受疼痛的過程而每次見面都得耗上一下午，導致他經常為了任性的修葉蘭而把原先排好的客人往其他時段挪。

　　「那你還不幫我刺。」

　　修葉蘭的眼神恢復了一些神采，有些埋怨地看著他，即便如此洛艾爾依舊沒有去探究他的心理狀態，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才不幹。

　　「說了不可以了，既然外頭下雨我們哪也去不了，不如睡個覺吧？」

　　黑色的腦袋揚起，修葉蘭看向了指向八點的時鐘，實在不曉得這是在睡哪一齣的……更重要的是休息室的床只有一張單人床，之所以他們還能並肩只是因為他縮起身，而洛艾爾坐在床邊而已。

　　「不要，既然你不刺我要走了。」

　　修葉蘭拒絕的果斷，從被中掙開，腳尖才點上地面，就被人按著肩膀往床上壓，仰倒在棉被中。

　　「……你想幹麻？」

　　修葉蘭的語氣帶著幾分不理解和幾分慍怒，洛艾爾當然能理解──畢竟他現在的作為跟先前會騷擾對方的刺青師可能沒兩樣吧。

　　那些刺青師可能拿來騷擾客人的戲碼他一個也都看不上，只是他想追求的不只於此，而是更多的──

　　「外頭下雨呢。」

　　「我知道，都淋了一遍了……在走原路回去也沒什麼。」

　　「這樣我的衣服就濕了。」

　　「你怎麼這麼小心眼？」

　　無語的看了洛艾爾一眼，卻發現對方不像是要和他計較的模樣，笑盈盈地看著他。

　　「你不懂我的意思嗎？留下來，睡一下吧。」

　　撐在他上方的人移開身體，伸手把他「提」到了枕頭上面。

　　雖然只是休息室的小床，但床鋪柔軟，棉被和枕頭也像剛洗過似地，沾著洗衣粉的香氣，還有一點淡淡地、若有似無的雪松味。

　　洛艾爾身上也有這個味道，有時候刺青時湊得近就能聞到，味道清新沉穩，能讓人身心都平靜下來。

　　亟欲逃離的念頭在被對方氣味包圍以後漸漸從腦海中褪去，修葉蘭對自己平穩下來的狀態感到恍惚，不懂這個人究竟有什麼魔力。

　　「洛艾爾，你真是個怪人。」

　　抓下腦袋上的手掌，修葉蘭朝人咕噥，殊不知自己的行為可能更違反人類常理才是。

　　「我的榮幸？」看見修葉蘭睜大茫然的雙眼，洛艾爾笑著又說：「才怪，你比我怪多了。」

　　「我在公司都很正常的。」

　　「嗯，我相信。」

　　洛艾爾並非口說無憑，他真的見過對方上班時的模樣──西裝筆挺，帶著燦爛的微笑，眉眼溫柔地與人攀談，舉手投足都是意氣風發的模樣，實在是無法從那樣的外表之下看見他靈魂深處的殘缺。

　　「我的感官很遲鈍……」修葉蘭抬起了手，看著白熾光照射下薄薄一層的肌膚和底下青藍色的血管，「除了痛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無法發自內心的覺得快樂，也無法從工作中獲得成就感。」

　　「感覺的到幸福嗎？」

　　洛艾爾沒頭沒腦地開口，修葉蘭則用了一種「你說呢」的眼神看了回去。

　　「我覺得──如果你不介意，要不讓我試試讓你獲得快樂和幸福吧？」

　　難忍驚訝地睜大眼，要是他接受到的訊息沒錯，對方很明顯的是要──

　　「怎麼樣？這樣你還可以刺免費的喔。」

　　「我又不缺那點錢……」

　　「那你可以得到我細心的術後關照。」

　　「你還能更囉嗦嗎？我才不──」

　　自從加了對方的通訊帳號，互相聊過幾次後，洛艾爾的作風就越來越激進，照三餐問他吃飯了沒、晚上故意傳訊息試探他睡了沒、傷口的照護更不用說了，拍不到的地方都會被他抓去車上或抓來店裡看……

　　聲音嘎然而止，修葉蘭怔愣地看著他。

　　涼涼的吻落到了額頭上，洛艾爾調皮地眨了下眼。

　　「你再騷擾我，我就換一個刺青師。」

　　「不可以，你找不到美感比我更好，又這麼愛護你的人了。」

　　今天的自己大概是被雨淋壞了腦袋，被這樣回懟也沒有不開心……而且洛艾爾也是，以往他會這樣講話嗎？我透露出了什麼信號讓他覺得可以這樣說話呢？

　　修葉蘭陷入了恍惚，被鼻尖上的癢意喚回注意力。

　　「再往下就是嘴巴囉，先提醒你。」

　　「等──」

　　他伸手往前一擋，感覺到柔軟的觸感落在了掌心，順利免於被親吻讓修葉蘭呼出了一口氣，才剛放鬆出來，就感覺到對方順勢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吻著他的指尖和手背，整隻手被人翻來覆去的玩弄，久而久之修葉蘭也懶得阻止他了。

　　直到指根處被咬了一下──絕非是調情的那種──修葉蘭嘶了一聲，「你是狗嗎？」　　

　　「要是以後你願意戴戒指了，我就幫你刺一圈在無名指上，上班時用著戒指遮著，回家以後就摘了吧。」

　　口出狂言。

　　修葉蘭的腦中直覺地閃現了這幾個字，但與此同時的是浮現在腦中，指根被刺了一圈花紋的想像。

　　縮在被中的手指忍不住捻了捻，心臟跳動的聲音好像比剛才更吵雜了。

　　「怎麼樣？手指這種地方刺青起來很痛的喔，你的最愛。」

　　「……就算不答應你，我還是可以花錢刺在手指上。」

　　「那我就喊一個你付不起的金額吧，得把自己賣了才出的起。」

　　洛艾爾簡直是個無賴，要是在職場上遇到這種人他只會嘲笑著對方的魯莽、衝動和愚笨，但偏偏在這個場合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帶起自己的腦內聯想。

　　「賣給你嗎？」

　　「是啊，怎麼樣，很划算的交易吧？」

　　「交易……」

　　「只是在交易過程中，歡迎你摻入情感。」

　　答應和這個人在一起……名正言順地得到日後數不盡的刺青，要是他能再學會如何除刺青就太好了，以後也不用假日被挖出門檢查傷口、三餐也不用再敷衍他，反正以對方雞婆的性格一定會全部包辦吧。

　　「你好奇怪，洛艾爾，你這樣做生意會賠得很慘的。」

　　「會嗎？我覺得我反倒是賺的那方呢──至於奇怪嘛……」

　　刺青師溫柔一笑，俯身吻在了那對唇上，在咫尺之間地距離低語。

　　「我們彼此彼此。」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