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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與吻》
李莫x白



　　那個特別冷的冬天，因為某些緣故，他從K市驅車返回萬壑市，警局例會堅若磐石地開在早上八點（這種超現實的時間），難以排調，也沒有轉圜的餘地，而男人長年日夜顛倒的作息，迫使他必須在整夜都四處奔波的凌晨五點鐘，揹起整座黑夜行走。

　　他想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真正愛上這個城市，就如同世界上許多長久並存的關係：並不是喜歡，只是習慣了而已。

　　不過萬壑市也確實待他不薄，秋日的太陽薄如蟬翼，抵達市區前的海線斜坡，整個下午都有了那種芒草的金黃，冬日高曠，坡上的電塔孤獨而荒涼，在那樣乾燥花般低垂的日子裡，來一碗深夜攤販的溫暖小食，著實一大人生享受。

　　接近市區的車流逐漸擁擠了起來，白鬆了鬆肩膀，伸了個懶腰，向後靠在車椅上，每次經過國道的高架橋下，他都會覺得：這是城的脖子，再來是臉，慢慢抵達了城市的唇。開車的時候，還真彷彿接吻，即便是陌生人，親吻幾次，可能也會產生愛吧？

　　這真是一個過份浪漫的的想像，他精神渙散地任憑思想流過腦海。

　　但仔細深究，輕吻幾次而產生的愛哪叫浪漫？真正的浪漫是一條一去不回的路。日久深情，像是習慣，所以無需回返。宛若天性的吃與被吃，競逐與被競逐一樣，血肉模糊。

　　「你怎麼來了？」

　　早上八點，距離開會已經遲到了五分鐘，他在警局門口撞見了李莫。

　　「給你送早餐。」

　　「你也太閒了吧。」白接過沉甸甸的紙袋，依稀還能感覺到食物的溫度與香氣，他知道裡面都會是自己愛吃的東西，男人假裝若無其事地和對方走了一小段路，有種漂浮在地板上的感覺。

　　「一個月沒見了，我很想你。」

　　剛好考古學會那兒有段空檔，他就火急火燎地趕來了警局。白拆開紙袋中的咖啡，自顧自地喝了起來，苦澀醇厚的香氣，讓他陰翳的大腦頓時就醒了幾度，聽見李莫沒羞沒臊的表白，只是擺了擺手，表示：這裡可是我上班的地方，說些什麼瞎話呢！

　　「我可以吻你嗎？」李莫走的很快，沒兩三步就擋在了白的面前。

　　「哼，你有種的話就來啊。」

　　於是這個吻也當真來得又急又快，有一種奇怪的義無反顧，他突然想到城與吻的那件事，像是習慣，又像是刻在血液神經裡的本能，他僵硬著身體，感覺嘴裡的另一股熱度比咖啡還燙，這個吻很深，意義也十分重大，白氣喘吁吁，慌張地四下張望，不知是否有人目睹了這一切。

　　「真拿你沒輒。」

　　兩次、三次……情到深處的人若是接吻幾次，又會如何？

　　或許，得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嘗試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