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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與製作人│白起X妳】寂夜歌謠衍生(上)

擦得鋥亮的老舊皮靴上濺滿不少泥點，細碎的步伐落在鋪滿一地泥濘的小徑上，寂然無聲的空間裡不時響起幾聲踩進泥巴坑的噗哧聲。
每當這個時候，靴子的主人總會僵硬地停滯幾秒，而後才遲疑著繼續挪動腳步。
「這裡到底是哪裡……」又用身上的斗篷將自己裹緊了些，女孩顫抖的尾音剛說出口就被風吹散，消逝在濃黑近墨的深夜裡。
逐漸豐盈的月被厚重的烏雲遮擋了光亮，穿透重重阻礙的微弱光線落在陰鬱的枝枒間，在風吹拂過的時候舞出詭譎的姿態。
濃密的霧氣從午後開始蔓延過整座森林，溫度也隨著天色暗沉逐漸降低。

手中的羊皮紙張已經讓空氣中濃稠的溼氣浸染，字跡與圖示模糊成斑駁的污痕，妳抓著失去作用的地圖，望了望前後被黑暗吞噬的小路。
自從走進這片森林後，聲音彷彿都消失了。除了妳自己製造出的細微響動之外，妳不曾聽見蟲鳴鳥語，甚至連風吹過樹枝時也沒有帶起任何聲響，安靜得像是所有的一切都沉在悠遠的水底，死寂得沒有任何活物。
氣溫越降越低，妳都能看見自己呼出的白霧。
看樣子今天是沒有辦法離開這片森林了。妳謹慎地觀察四周，只希望能找到一個可以略為安歇的地方。
然後，妳看見遠方的濃霧裡，不知何時悄悄亮起兩盞黃色的光。
快被凍僵的大腦艱難運轉了兩秒鐘，妳赫然驚覺那不是燈籠或火把發出的光線——那是生物的眼睛。
反射性後退一步，妳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羽箭，搭弓、瞄準、拉弦，繃緊神經盯著野獸的輪廓逐漸從霧裡現形。
那是一頭高大的狼。
暗色的皮毛幾乎能融進黑夜裡，銳利的眼珠掃過妳的一瞬間，撲面襲來的殺氣讓妳背脊發冷。
即便接受過獵人訓練，從未經歷實戰的妳手臂都在發抖。對面的野獸蟄伏在黑暗裡，尚未採取任何舉動，妳只好跟野狼大眼瞪小眼，一時間僵持在那裡。

豎立的耳朵抖了抖，明亮的眼睛盯著妳半晌，野狼豎起的尾巴緩緩放低，維持著面對妳的方向後退幾步，率先轉身離開。
走了？妳有些詫異，舉著弓箭的手臂依舊不敢放下，等待了一段時間確認危險遠離後，妳才終於放下脹痛的手臂。
飛快轉身往反方向逃離，妳卻沒注意到腳下突起的樹根，恰好後方又是一個緩坡，妳猝不及防被絆倒後沿著緩坡一路滾了下去，撞上一塊突起的大石頭後才停下來。
「嘶——」褲管被尖利的樹枝劃破長長一道，鮮血轉瞬間染溼了布料，細微一動便鑽心的疼。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妳簡單做了止血處理，已經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想起旅程出發前夕自己還信誓旦旦地答應要為民除害，結果連真相都還沒來的及查清就先折在這裡，妳捂著臉快要被自己蠢哭。
抬頭估量著到坡頂的距離，妳看了看還在滲血的傷處，有些犯難。
還在煩惱該如何拖著傷腿爬上山坡，一陣窸窣聲劃破寂靜，一頭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坡頂。
妳心底一涼。鮮血的氣味更容易刺激野獸的獵捕，而此刻的妳毫無還手之力。
然而那頭狼只是冷淡地瞥了妳一眼，旋即掉頭消失在妳視野裡。
……真是一隻奇怪的狼。
連續撞見兩次都沒有攻擊的意圖，妳不免開始懷疑是這匹狼吃得太飽，還是自己看起來太難吃？

嘗試著折了一根樹枝當作拐杖，妳艱難地邁出幾步，好不容易凝固的傷口又迸裂開來，溫熱的液體沿著褲管滴落。
低低的吠叫聲傳來，眼熟的狼再次出現在山坡頂端，幾個縱躍後已經來到妳身旁。
尚未做出反應，狼俯身放下咬在嘴裡的物品，默默向後拉開妳們之間的距離。
放置在妳面前的是一些藥草。妳依稀能辨別其中幾樣有著止血功效的藥材。
妳偷偷瞄了一眼停留在不遠處側身注視著別處、尾巴不經意地一甩一甩的狼，猶豫幾秒，妳還是將藥草撿起來揉碎敷在傷口上。
草藥香氣混合著有些清涼的效果緩和了傷口的疼痛，妳再次撐著拐杖試圖站起身，打算努力再往跌落的地方走回去時，身後的野獸又有了動作。
低低的喉音在喉嚨裡滾動，妳僵著身體看著狼盯住妳，輕輕吠叫著向後走了兩步，回頭望向妳，似乎示意妳跟上。

遲疑地踏出一步，高大的狼眨了下眼睛，露出一個疑似「滿意」的神情，這才轉身，帶領著女孩沒入黑暗。

跟著野狼在黑暗中慢吞吞地摸索著前進，你們來到一棟隱藏在森林深處的別墅。
石砌的磚牆上攀爬著濃密的綠藤，簡樸典雅的建築坐落在幽暗的森林裡顯得格外突兀，大門微微開啟一條細縫，無聲發出不懷好意的邀請。
見妳還在躊躇，野狼皺皺鼻子，主動踏上門前台階，頂開大門竄了進去。
「哎……等等！」見狀，妳只好小心翼翼地踏進屋內。
光線太過昏暗，妳只能勉強看清屋內擺放著幾樣傢俱，看起來不像是無人居住的空屋。然而妳嘗試著呼喚了幾聲，整棟房子依舊安靜的只有妳的回音。
「……不好意思打擾了。」妳目光巡視了一圈客廳，最後選定了角落一張看起來很舒適的沙發。

女孩縮在柔軟的沙發一角，用斗篷將自己裹了起來，瞥了眼已經趴在窗台上瞇起眼睛、看起來很放鬆的狼後，也跟著小聲打了個呵欠，睏倦得閉上眼睛。
藥材的效果很好，腿上的傷口血流早已止住，也不再那麼刺骨的疼。絲絲密密的睡意如蛛網般攀附上來時，女孩朦朧間還在想著，這一頭狼莫名地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等到女孩陷入睡夢，窗台上的狼睜開眼，黃褐色的眸子裡清澈的沒有一絲睏意。

剛睡著沒多久妳就被凍醒了。
沒有熱源的房屋裡光線暗沉，僅有零碎的光從窗戶灑落進來。斗篷上沾染的水氣滲透過布料，帶著絲絲縷縷的寒氣侵襲入骨頭深處。
妳只能把自己體積縮小，試圖通過相觸的體溫替自己取暖。
客廳裡有壁爐，但在不清楚房子主人是誰的情況下，妳不敢貿然碰觸屋內的設備。
如果這個時候能有杯熱可可或是冒著鮮美香氣的濃湯就好了。妳摩挲著自己的手臂，又扯了扯只剩下心理安慰作用的斗篷。

布料的摩擦聲似乎驚動了伏在窗台的狼。
擱在前肢的腦袋微微偏了偏，冰冷得像是無機質寶石的眼睛向妳瞥了過來。
即便在不久前的相處妳隱約察覺眼前這匹狼對妳不抱惡意，妳依舊在冷峻的視線投來那一刻感受到身為獵物的恐懼。
妳屏息望著身形高大的狼在月光中舒展身體，矯健地躍下窗台往妳走來，隨後跳上沙發挨著妳趴下。
「……？」
緊貼著的身軀傳來暖和的溫度，驅散了刺骨的寒意。妳眨眨眼，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對方是在用體溫來幫自己取暖？
平貼的耳朵動了動，狼微睜開眼看著妳，蓬鬆的尾巴輕晃了晃，安撫性地拍拍妳僵硬的手背。
看起來厚重粗獷的毛皮意外的柔軟，在細碎的月光下似乎還閃著柔和的光澤。
妳忍不住伸手輕撫溫暖的皮毛，感受到對方身軀略微僵硬了一秒後便放鬆下來，任妳動作。
掌心撫過的毛皮比想像中觸感更好，妳能感受到毛皮之下強勁的生命脈動。
「你是不是其實聽得懂我說話？」溜出口的問句妳自己都覺得傻氣，伏在身側的狼沒有回應，尾巴甩了甩覆在妳身上，就像一條保暖舒適的圍巾。
望著對方彷彿逃避回答的行為，妳悄悄彎起唇角，調整了舒適的姿勢。
靠著溫暖的熱源，這次妳很快便沉入夢鄉。

-TBC-
《小劇場》
多年以後。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兩次都沒有攻擊過我，我還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看起來太難吃？」
「妳很好吃......咳，我的意思是，我捨不得吃妳。」
手指繞著女孩的髮尾玩，青年一手支著頤，嘴角翹起溫柔的笑。
誰都可能傷害妳，我是最沒可能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