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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聖節、鱷魚裝

　　打從十月初，小孩就一直期待著萬聖節，每天不厭其煩地纏著Walter問道：「今天是萬聖節了嗎？」

　　「不是。Nina，我已經教過妳怎麼看日曆了。」更讓Walter頭痛的是社區的萬聖節活動，每一家都得準備糖果和裝飾房子，這種工作當然不可能讓老教授幫忙。萬聖夜當晚還得陪小孩挨家挨戶要糖果，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比考察更累。

　　不管Walter有多煩惱，Nina每天都還是開心地在戶外追逐昆蟲。南瓜、骷髏、蝙蝠等隨處可見的小裝飾，無一不在提醒著小孩萬聖節的來臨，孩子們熱絡地討論著糖果和萬聖節服裝。

　　「Nina，妳要打扮成什麼？」一個小女孩炫耀地說道：「媽媽買了很漂亮的巫婆裝給我喔！」

　　「唔。」Nina對女巫沒興趣，公主或英雄更不符合她的喜好，她想要看起來更厲害的裝扮。突然間，她想到了昨天在電視上看到的螳螂之王，不但美麗而且很嚇人。於是，她跑回家抓著Walter的衣襬喊道：「萬聖節我想要打扮成魔花螳螂！」

　　「……」Walter當然知道魔花螳螂是什麼，但他從沒見過那種服裝。他不像某些家長願意一針一線替孩子們縫製衣服，而且他也沒那種縫紉才能。如果當場拒絕只會換來Nina更激烈的糾纏，有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他也逐漸摸清小孩的性格，於是委婉地說道：「如果商店裡有賣的話。」

　　Nina可不懂什麼是讓步和放棄，第一間店沒有賣就去第二間、第三間。她的堅持讓Walter忍不住嘆氣，如果對方在學習上也這麼有毅力就好了。

　　「我們已經跑了很多地方，沒有就是沒有。」Walter從架子上隨手拿出一件公主裝說道：「這件怎麼樣，選這個好嗎？」

　　「不，要恐怖的！」Nina很有自己的想法，不是隨意講兩句就可以改變她的主意，這也是Walter很頭痛的原因。

　　「骷髏？死神？南瓜？」Walter的語調毫無起伏，內心已經在期待萬聖節結束了。

　　似乎是察覺到這裡有些麻煩，一個店員靠過來說：「我們有一套很嚇人的服裝，要不要看看？」

　　店員用誇張逗趣的語調從身後拿出了一套從頭到腳包裹起來的鱷魚服裝，他繼續說道：「鱷魚張大嘴就可以吃掉一個人，就算是大人都很害怕鱷魚呢！」

　　「真的嗎？」Nina沒有馬上相信陌生人的話，而是抬起頭詢問Walter。好不容易見她有些興趣，Walter當然是馬上點頭回應。

　　既然Walter都認同了，小孩認為鱷魚一定是真的很恐怖，於是接下了那套服裝。Walter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時擅長推銷的店員將目標從小孩轉移到他身上，捧著一大袋糖果笑盈盈地說道：「萬聖節怎麼能缺少糖果呢？在這裡一次買齊就不用煩惱了。」

　　要不是店員幫忙，Walter不曉得還得在這裡站多久，花錢買點糖果也無妨。倒是店員的話給了他提醒，可以在這家店把萬聖節需要的東西一次買齊。他在挑選裝飾品時，Nina拿了一樣東西戳著他的腰側。低頭一看，是一個惡魔角髮箍。

　　「你的！」在Nina心裡Walter碎碎念的時候就像是惡魔，讓人看了都想逃跑。

　　不知道小孩的心裡想法，Walter只是道謝後就放入購物籃裡。即使他再不情願，萬聖節當天陪小孩去要糖果時，也必須稍微裝扮一下。

　　回到家，Nina開心地穿上鱷魚裝。亮麗的常春藤綠加上黃色骨板，尾巴隨著步伐在身後晃動，戴上連帽的鱷魚腦袋，露出尖銳的牙齒，乍看之下宛若一隻小恐龍。比起恐怖嚇人，用活潑可愛來形容更為貼切。小孩站在鏡子前很滿意自己的裝扮，愉悅地甩動鱷魚尾巴。

　　趁著Walter在忙著裝飾房子，Nina悄悄從塑膠袋裡摸出剛買的一大袋糖果，用安全剪刀剪開包裝，撥開糖果塞進嘴裡。甜膩的味道在口中擴散開來，對孩子們來說那就是萬聖節的真諦。

　　等Walter發現時，Nina已經吃掉一大把糖果了。包裝紙被隨意扔在桌上，Walter拿起糖果紙對著小孩又是一頓嚴肅的叨唸。

　　「吃這麼多糖晚餐妳怎麼吃得下，而且這樣會蛀牙。」Walter想到萬聖節那晚又會有一大堆糖果進家門，忍不住警告道：「萬聖節那天拿回來的糖果也不准一次吃完，一天只能吃三個，不然就全部沒收。」

　　Nina聽了一會注意力就不曉得飄到哪去了，怕她又偷吃糖果，Walter只好帶著她一起裝飾房子。Walter爬上摺疊樓梯，將尼龍製的假蜘蛛網掛在屋簷下。小孩在底下幫忙遞其他飾品，沒想到即使是這樣也有突發狀況。

　　看著假蜘蛛網，Nina突發奇想地跑回房間拿盒子，抓了一隻體態纖細、腿部細長的蜘蛛遞給Walter。看著小孩雙眼放光期待的樣子，Walter無語了一會。這要是放在屋簷上，掉下來就是真的驚嚇了，於是他轉頭就將蜘蛛放生。

　　10月31日不只是月底，還是Walter十月的最終戰役。Nina起了個大早，一整天黏在Walter身邊興奮不已，連平日喜歡的追逐昆蟲遊戲都被她拋在腦後。Walter覺得這天白日特別漫長，他期待今天快點結束，卻又對即將來臨的夜晚感到不安，畢竟要帶著小孩出門，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夜幕低垂，Nina換上可愛的鱷魚裝，興奮地又蹦又跳。一旁穿著黑大衣、頭戴惡魔角的Walter安靜得近乎冷淡，一大一小形成強烈的對比。

　　「走吧、走吧！」Nina朝Walter伸出手。

　　看著那小小的掌心，Walter緩緩伸手握住了小孩的手。手中溫暖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不適應，但聽著Nina開心的笑聲，他突然覺得這樣也不壞。

　　教授負責分送糖果，在家裡迎接上門的小朋友，他目送著兩個人出門，看著他們手牽著手的背影，教授忍不住揚起了笑容。

　　「不給糖就搗蛋！」Nina敲門大喊，配合鱷魚服裝她對著開門迎接的大人做出張大嘴的吼叫，得到大人們誇張的回應和滿滿的糖果。她珍惜地數著小南瓜提籃裡的糖果，取出一半遞給Walter，她說：「萬聖節快樂！」

　　「萬聖節快樂。」那一刻，小孩的分享讓還沒吃到糖的Walter就已經感到甜絲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