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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離劍遊紀
《太陽之翼,黑暗之牙》
(本作品為AI協助翻譯之二次創作)

今天,也許他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殤不患抬頭仰望那染上茜紅的暮空。
他並不是在等待,只是想確認而已。這段奇異的旅程究竟還會延續,還是說,就在今天劃下句點。他這麼告訴自己,彷彿是找個藉口似的。

就在這時,遠空飛來一隻白鳥。
牠似乎順著風的氣流滑翔而來。與其說是飛,不如說是張開雙翅,優雅地滑過天空。連羽翼拍動的聲音也聽不見,只有微不可聞的空氣摩擦聲,在耳畔輕輕擦過。
所謂「流星步」,是東離特有的一種氣功術,西幽所無。若這種身法能以肉眼可見的形態呈現,或許就如那白鳥劃過長空的軌跡般,如此美麗。

太陽即將沉沒。
那難以數清第幾次重複的、黃昏時分的奇幻景象,即將再次展開。

那隻鳥盤旋了一圈後,毫不減速,便以那雙紅如夕照的眼瞳,銳利地鎖定了殤不患。
牠滑翔著俯衝而下,輕巧地降落在殤不患的肩上——就像是天空的精靈,在戲謔間輕觸了他一般,落地的動作優雅得幾乎沒有重量。

下一瞬,鳥的身軀被一層淡淡的光芒所包裹,開始緩緩崩解。
雙翅化為細長的手臂,羽毛幻作柔滑的衣裾,而那雙紅瞳,則無縫地轉變成了人形——凜雪鴉的眼睛。
他像是隨風而來的幻影,無聲地落地,輕巧地安然降至殤不患的懷中。

風的氣息撲鼻而來,那是凜雪鴉的氣味——只不過才一日未見,那具身體竟像風一般冷冽。
殤不患不禁想將他抱得更緊些,想用自己的體溫把他暖和起來。

你還真是習慣了啊。
帶著戲謔語氣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殤不患一驚,立刻鬆開了手。
他像是想將對方從胸前推開般,把凜雪鴉往後一掀。

你也不必那麼守信,非得回來不可吧。
這世上,可沒有比這裡更好停歇的枝頭了。

手持煙月的凜雪鴉,輕輕拍了拍殤不患的肩。
殤不患一把揮開那隻手。

若你不想被當作棲木,那就別等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或許,正如他所說,殤不患應該在白日裡就悄悄離去才對。
但他卻忍不住想——若是自己不在,那傢伙又會降落在何處?一想到這點,心裡就莫名不是滋味。

他原本並不是為了說這種無聊話題才留下來的。
從太陽將落未落的這短短片刻開始,他明明還有更多話想說的。
然而,每當看見凜雪鴉那張蒼白的臉龐,所有想說的話,就像被風捲走似的,悄然散去。

差不多是你那邊的時間了吧?
凜雪鴉以煙月指了指他。早已不見方才那隻鳥的影子,如今只見他一臉清冷,吐著煙霧。
殤不患默默轉開了臉。

即便已經重複了無數次,對殤不患而言,這個時刻依然無法習慣。
若能的話,他寧可對方轉過身去;然而,他也知道,那人必定會直視。他就是那種人——那名為凜雪鴉的男子。

儘管內心仍有遲疑,變化卻已然開始。
隱在袖下的指尖微微顫動,領口處的毛髮如風中輕拂般散開。裸露的肌膚逐漸被毛覆蓋,衣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柔韌的獸體。身形漸小,肩膀內縮,手指變作長爪的獸足。影子流動,人的輪廓漸漸化作野獸的姿態。

當夕陽徹底沉沒,站在原地的,是一匹毛色深邃而光澤的狼。
只有那雙濕潤似水的眼睛,仍映著殤不患的神情。

兩人以這般方式同行,已是很長一段時間了。
殤不患未能拯救這個世界。
世界因此殘破不堪,而他們兩人,受到了懲罰。
究竟是誰的詛咒,又是為了什麼,他們不得而知。只知道,正因為這份詛咒,他們不得不改變形貌——
白日之際,凜雪鴉化作鳥;夕陽落下,殤不患便變為狼。
唯有人形的他們,只有在黎明將至與日暮之時——那轉瞬即逝的兩個時辰裡,才能短暫相見。

無論看幾次,依然是絕妙得驚人啊。
凜雪鴉望著化為狼形的殤不患,輕嘆出聲。
映入他眼中的,是那對在幽暗中宛如寶石般閃耀的狼眼。
看著那樣的眼睛啊,誰不會想偷走它呢?
他自顧自地說著,反正對方聽不懂,他就毫不掩飾地將心中所想全盤道出。

白日裡,當凜雪鴉化作鳥時,他的心大半是交付給風的。
而夜晚的狼,也同樣是無言的野獸——這麼想著,反倒讓人能毫無顧忌地對牠說話。
若是在人形時開口,大概只會惹那男人生氣吧。
倒也不是存心想惹怒他……但若真惹火了,也沒什麼不好。反正,看他動怒也是一種樂趣。
總比那副冷淡無趣的模樣,來得有意思多了。

狼靜靜地走近,那步伐如影一般無聲。
牠來到凜雪鴉的腳邊,便啪嗒一聲坐了下來。
即使伸手撫摸牠的頭,牠也沒有絲毫抗拒的反應。
那個在為人的時候,總是滿嘴不饒人、試圖推開凜雪鴉的男人,
一旦成了獸,反倒安安分分地依偎在他腳邊,一動也不離開。
說到底,或許這副野獸的模樣,比起那副人形的模樣——倒還可愛些。

據說,狼是非常重視伴侶的動物呢。
凜雪鴉蹲下身來,凝視著狼那雙金色的眼睛。
該不會,你是把我當成了你的伴侶吧?
狼沒有回應。
牠只是微微抖了抖耳朵,目不轉睛地看著凜雪鴉,彷彿在警戒、搜尋他周遭是否潛藏危機。
嘛,不管是哪一種都無所謂啦。
不論對方是人,還是聽不懂人話的野獸,
想說的話,想怎麼說,就照自己喜歡的方式說——這,就是凜雪鴉。

一人一狼並肩而行,朝著這幾日暫作棲身之所的山洞緩緩走去。
群星如細波般閃爍在夜空之中,唯有他們的身影,靜靜地在地面上拖曳出一道孤單的痕跡。

走進洞窟,營火殘留下的餘燼微微閃著紅光。
那大概是殤不患離去前留下的。
凜雪鴉俯身輕吹一口氣,將火苗重新喚醒。
溫暖的橙光照亮了石壁,在夜色沉沉的帳幕中點起一盞微小的安寧。

當凜雪鴉躺下時,狼靜靜地靠了過來。
牠的毛粗糙而濃密,卻蘊含著某種令人安心的溫熱。
凜雪鴉將臉頰輕埋進牠的頸側。
那是像濕雨一般的氣味——
也是,在那個曾被擁入人形懷抱的時刻,所感受到的香氣,再次浮現。

若有朝一日,這道詛咒得以解除——
當自由重回手中時,殤不患肯定會回到西幽,回到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的夥伴身邊吧。
若真是如此,那這份溫暖,這段平靜的時光,也將一併隨之消逝吧。
對凜雪鴉而言,那確實是件令人惋惜的事。
即便如此——

你聽得見嗎?
凜雪鴉輕輕撫摸著狼的頭。
就算如此,我還是很想念——你那個聲音呢。
他自己也被這句話嚇了一下似的,輕輕顫了一下身子。
隨即,他將狼摟進懷裡,在那份溫暖的包圍中,緩緩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