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電影《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衍生二次創作

#吳明翰/毛邦羽2023清明節24hr產糧活動
#人鬼不殊途

#有種餓叫阿嬤覺得你餓
#有種愛叫吳明翰與毛邦羽

※

與愛有關的這些事


　　廚房裡傳出抽油煙機運轉的轟鳴聲響。

　　先將大把切絲的紅蘿蔔入鍋炒軟，接著加入洗過的高麗菜，伴隨鍋鏟的起落，嫩綠的葉片和橘紅的細絲在鍋內躍動，散出極淡的清香，再倒入些許的清水後蓋鍋悶煮，霧白色的蒸氣被風扇吸入後順著高處的通風管排出，與外頭灰濛的天色融成一片。
　　吳明翰在水槽前捧著碗將蛋液打散，目光不時瞄向站在爐前熟練地翻炒高麗菜的毛嬤。廚房裡聲音吵雜，但絲毫沒有掩蓋老人家似乎很雀躍的心情，她哼著吳明翰有點熟悉卻永遠記不起歌詞的曲調，雙手擺弄著炒鍋，明明是很普通的炒菜備料，就像是在跳舞一樣。
　　等到鍋裡分量十足的高麗菜炒得差不多後，毛嬤將它盛進預先準備好的盤子裡，再接過吳明翰打好的蛋液，啪唰一聲，銘黃色的液體在鍋底轉成一個完滿的圓。

　　「歹勢吼，你難得休假，阿嬤還把你抓來幫忙。」毛嬤一邊用鏟子小心地鏟著泛出焦褐色邊緣的蛋皮，一邊對著身旁的青年絮絮叨叨地說：「實在是真的來不及啦，明天就要搭遊覽車去阿里山了，但清明節沒做潤餅就怪怪的，外面賣的也沒我做的好吃……」
　　「袂啦，我放假也沒什麼事。」吳明翰說，他的台語不太流利，也不是很擅長與老人家相處，說起話來有點結巴：「阿嬤你炒的料很多欸，外面賣的都沒這麼澎湃。」
　　「齁，那當然啊，自己做的，想包什麼就炒什麼。」毛嬤將煎好的蛋皮疊在另一個空盤，「我們毛毛齁，以前最愛吃我做的潤餅啦，連假都一定會來找我拿好幾個回去，說半夜可以當宵夜。」
　　「這樣喔。」
　　「嘿啊……啊對，你下午回去就多帶幾個，啊先給毛毛拜一下。」
　　「等阿嬤從阿里山回來，再帶伴手禮去給你和毛毛，按呢厚某？」
　　面對毛嬤的微笑與提議，吳明翰只能尷尬地笑著應好，然後藉著將流理台上備好的炒料端到外面餐桌的名義，從這個讓他並不自在的場域遁逃而出。

　　圓桌上其實已經擺了滿滿的材料，都是能包進潤餅裡的食材，除了必不可少的花生粉、糖粉，還有油翠發亮的豆芽菜絲、木耳絲、雞肉絲與切過的臘肉等等，潤餅皮據說是毛嬤認識做很久的攤商手工做的，她買了兩大份回來，已經先拆開放在旁邊備用。
　　吳明翰心想「有種餓叫做阿嬤覺得你餓」這句話所言不假，他把高麗菜和切好的豆乾找空位塞進去，接著確認好廚房裡的動靜足以蓋過他在這裡說話的聲音後，轉頭朝著旁邊櫥櫃的方向開口：「……啊你是要哭多久啦？」

　　毛邦羽用粉紅色襯衫的袖口擦著眼淚，抽抽噎噎地道：「怎、怎樣啦，是不能哭喔？嗚嗚，阿嬤……」
　　「靠，你從踏進門來就一直在哭，阿嬤又聽不到，只有我聽得到耶。」耳朵都快長繭了。吳明翰嘟嚷著，擰著眉頭看毛邦羽胡亂抹掉臉上的濕意，眼角泛紅的模樣看起來特別委屈。
　　委屈的到底是誰啊？他又沒有清明連休，昨天去站交通指揮，累都要累死了，今天大清早就被電話聲吵醒，原本還以為是哪個白目同仁，結果一看來電顯示，吳明翰整個人都醒了。
　　毛嬤在電話裡的語氣聽來稀鬆平常，但吳明翰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是老人家難以大方表示的思念，說什麼明天就要出門玩了但來不及做潤餅，臨時找不到人幫忙包，就想拜託明翰幫個忙。

　　想找人幫忙的話，毛爸也行吧？或是之前那些陪她一起等人撿紅包的阿姨嬸嬸也可以吧？
　　明明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但毛嬤還是選擇打給了他。

　　吳明翰從碗櫃裡拿出餐具，趁著毛嬤還在準備剩下的料，繼續和毛邦羽閒扯：「你以前都會回來幫阿嬤包潤餅喔？」
　　「對啊，連假沒事，研究所的時候也沒什麼錢。」收拾好情緒的毛邦羽坐在餐桌邊，雙手支著臉，眼神落在廚房裡阿嬤的身影上，「而且我是阿嬤帶大的，本來就該多陪陪她。」
　　「是喔……還以為你沒事就會跑趴。」吳明翰說，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那時候看你在舞池裡，還挺會跳的。」

　　彼時他們為了跟監潛入同志酒吧，他在毛邦羽的訓誡下換了一套衣服才走進店內，一眼就找到那個在人群聚集中心的毛邦羽。
　　周遭誰也看不見已經是鬼的毛邦羽，只有吳明翰能看得一清二楚。
　　沉浸在輕快的音樂裡、隨著節奏晃動身軀的毛邦羽，眼眉帶笑，看起來自在快樂，距離他很遙遠。吳明翰不確定當下的自己在想什麼，但一瞬間他覺得毛邦羽像是要離開他了，而他不想讓這件事發生。
　　他喊了毛邦羽一聲，在音響震耳欲聾的空間裡，他的呼喚幾乎被蓋過，但毛邦羽還是回頭了。

　　本該是兩道毫無交集的平行線，現在卻糾纏成複雜的網絡，將他們留在彼此的身邊。

　　毛邦羽正想反駁吳明翰的時候，廚房裡的抽油煙機聲停了下來，阿嬤端著最後一盤切片的烏魚子走了出來，興致沖沖的招呼吳明翰坐下來開始包潤餅。
　　吳明翰將潤餅皮鋪在盤子裡，聽著毛嬤說以前毛毛都會包什麼，有樣學樣的把那些料都放在乳白色的麵皮裡，均勻地撒好花生粉和糖粉，再把堆得像是山高一樣的料包裹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老人家傳統的手法最對味、還是久久才吃一次潤餅的關係，吳明翰一邊咬著嘴裡滿滿的餅料，一邊想確實是比外面賣得還要好吃。
　　毛嬤樂呵呵的連續包了好幾個，裝在吳明翰帶來的保鮮盒裡。

　　「你這個齁，就帶回去，一半給毛毛，一半你冰在冰箱裡，啊要用冷藏喔。」毛嬤仔細叮囑，手裡的動作沒有停下，「想吃的時候就用電鍋蒸，要趕快吃完嘿。」
　　「嗯，好。」
　　「明天我跟毛毛他爸要去阿里山賞櫻，再傳照片給你看。」
　　「嗯嗯，現在聽說開得很漂亮。」
　　「嘿啊，我有看我其他朋友已經去過的拍照片，齁～那個花開得好大一叢，真水！」

　　吳明翰看著老人家笑得開開心心的模樣，再看向毛邦羽一臉眷戀地望著阿嬤的側臉。
　　忽然覺得放假來這一趟，還是蠻不錯的。




　　回到家之後，吳明翰把包好的潤餅從保鮮盒裡拿出來，放在毛邦羽的牌位前。

　　換了三柱新香、把本人指定要拿來配潤餅的麥仔茶也一起供在矮櫃上後，吳明翰把剩下的潤餅拿去冰箱放，進房換了衣服後回到客廳，就看見毛邦羽坐在櫃子上吃潤餅。
　　一邊吃還一邊露出超級感動的表情，讓吳明翰忍不住哼笑出聲。
　　「你也太誇張了吧。」吳明翰說，「有這麼想喔？」
　　「就是這麼想啊，阿嬤的潤餅超好吃的啦……不敢相信，我居然死掉了也還是吃得到……」毛邦羽握著潤餅，一臉幸福的樣子，連嘴角沾到糖粉屑屑都沒注意。
　　「北七，都吃到外面來了。」吳明翰抬起手，拇指擦過毛邦羽的頰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冥婚這一層的關係，除了能看得見毛邦羽之外，他也能稍微碰得到毛邦羽。

　　之前代替毛邦羽去復仇的時候，毛邦羽大概是解氣了，興致一來，手臂攬過他的肩膀，讓他下意識把人扛抱起來。
　　吳明翰無論是當下或是事後都沒想太多，只依稀記得抱起來是有些柔軟的。
　　而此刻又一次的碰觸，讓他有點回想起將毛邦羽扛在身上的感覺。

　　毛邦羽錯愕的臉容映在吳明翰的眼神裡，他用力眨了眨眼，用吃到一半的潤餅把吳明翰的手推開。
　　所以說，直男就是這點讓人討厭。

　　「……有話好好講不行，幹嘛動手啊。」
　　「毛邦羽你又怎樣啦？」
　　「沒事啦！去吃你的潤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