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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睡覺……」淺金髮的女子依舊縮在被窩裡,抱著薄被不肯放手。 穆塔雷斯見狀,選擇自己先去洗漱。等他從浴室出來,換好正裝,韶良也已經從床上坐起,只是仍然雙眼惺忪抱著被褥在床上發愣。 「早安。」穆塔雷斯走到窗邊將窗簾拉往兩側,晨光傾瀉而入。「有緊急狀況,半小時後在醫療班第一辦公室集合。」 十分鐘後,兩人走在通往醫療班的路上。這個時間在宿舍區走廊走動的人並不多,他們快步疾行,同時穆塔雷斯迅速掃過手中醫療班傳來的資料,整理出現況的大要給對方知曉。 「米納迦昏迷到清晨才甦醒。」 「能傷他到這種程度……嘖。」 「對方的武器是火槍。水月是目擊者──也是她帶米納迦從下城區回來的。」 「火槍?記得今年年初才清理掉幾個私造坊。」又過了一個轉角,接近交誼廳的地方漸漸有幾人與他們擦身而過,她降低音量:「難不成又是新的私造坊?還是之前繳獲的那批沒有銷毀完全?」 過路的公會成員瞧見他們兩人殺神一般地走在一起,多是選擇避得遠遠的,這樣的迴避正樂得穆塔雷斯輕鬆:「──都不是。是『我們』使用的制式規格。」 韶良神色一變,從她身上散發出若有似無的殺意,與她自己本身的氣場結合成了一種令人畏懼的壓迫感。穆塔雷斯走在她身旁卻似乎全然無感,反倒是以他們兩人為中心,淨空出一大塊區域。 「確實是我們的制式火槍?有查到是從哪裡流出去的?」 穆塔雷斯陳述當前的情報:「水月表示她沒能收繳對方的武器。但根據從米納迦身上取出的彈殼判斷確實是公會制式。」 「從哪裡流出去的輔助班與情報班會全力追查。」 「那好。」她點頭。 他們兩人一走進醫療班的區域,立刻有幾個白衣制服的成員引他們進了醫療班第一辦公室。 醫療班班長伊夏利與情報班班長水月正坐在裡頭等著他們。 棕髮的女性面帶微笑,眼底略為青黑,桌前放著一杯仍帶有熱氣的提神飲品。她在深夜接獲消息就趕到了醫療班,主持急救直到不久前才終於能喘口氣。 在所有人入座後,坐在伊夏利身旁的水月將桌上的情報攤開:「對方應該是血族。」 「米納迦認識他。但那個男人醒了之後也不肯多說什麼。」 伊夏利點點頭,附和了她的陳述。雖然和米納迦結為夫妻,但作為人類與血族的立場不同,他們最後選擇默契地尊重彼此的選擇而不多加干涉。 「和協約與誓言有關嗎?」韶良雙手環胸發問:「為什麼這名血族會襲擊米納迦……」 「和血族現在的貴族派系分裂有關吧。」水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在茶盤上敲出了一聲響。她稍微推開茶盤,指指攤開的文件:「米納迦接著要去東方與當地貴族商談的預定行程,要怎麼辦?」 伊夏利抬頭看了她,又轉頭看向韶良。 「……協約不能被打破。」 韶良沉默了數秒,開口。伊夏利閉上眼。長呼出一口氣,她嘆道:「──我知道了。我會協助米納迦維持協約。這也是夏拉若家當年作為人類代表方的責任。」 將杯中的提神飲品一飲而盡,她攏了攏自己凌亂的長髮,起身。水月看向她,她也只是微微一笑,搖搖頭表示不用擔心。 「我先去休息一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伊夏利就往與辦公室相鄰的休息室走去,手放上門把後她沒有直接開門,背對著眾人:「……如果有什麼新的情況要討論的,就再麻煩你們通知我了。」 伊夏利離席後,穆塔雷斯起身去茶水間取來新的熱水,給桌邊的人沏上新茶。 水月向他道了聲謝:「雖然從我們的管道調查可能會有點困難……但我想查清楚襲擊者的身分。」 聞著杯中的茶,韶良抬眼向看她:「我也需要知道公會的火槍是怎麼流出去的。」 「他和米納迦是在下城區交戰,接著從廢棄城門離開。我們的火槍應當是從下城區的黑市被交易出去的,接下來情報班會徹查具體究竟是哪一個黑市在進行這樣的交易。」以手指敲打著桌面,水月接著攤開自己已知的情報,在紙張上畫出簡易的下城區地圖。「『惡狼』可羅斯‧羅納──我聽到米納迦是這樣稱呼他。」 穆塔雷斯從她開始說明時就跟著記錄,聽到這邊動作一頓,看向她:「……可羅斯‧羅納?」 韶良也是一愣,接著回想了一下:「就是你調查過的那個可羅斯‧羅納?」 「你們知道這個血族?」從他們兩人的反應嗅出不尋常,水月緊皺著眉開口。 穆塔雷斯依舊沉默著,他已停下手上的書寫,筆尖的墨水在紙張上暈開。過了數秒,見寫下的文字被墨水暈染得無法辨識,他劃掉這行字,重新尋了紙張的空白處重新謄寫。 「下城區……裏市……」 根據自己記憶中的情報,簡短的文字與線條迅速爬上紙張的空白:「……大概在三十幾年前相當有名的傭兵,現在大部分還認識這個名字的人,對他的理解是他已經在世界政府成立後針對北方傭兵團的圍剿中死亡。」 「但根據我和韶良幾年前調查的結果,事實上他當年卻在圍剿中成功逃脫,甚至還在那不久後來到珊雷那斯,從此不知去向……不,他大概一直不曾刻意隱藏過自己的行蹤,只是拋掉『人類傭兵』的身分回歸了他的族群──」 水月出聲打斷:「等等,這是什麼意思?」 穆塔雷斯落下最後一筆,將手中標示作時間軸的橫線及文字註解向兩人展示。 「妳前面說他應該是血族,米納迦與他認識,現在卻又提到這個名字,這與我所知對於『可羅斯‧羅納』的情報不符。」敲敲時間軸的最初,穆塔雷斯說明自己的推測:「雖然不排除同名同姓的可能性,但妳也提到了米納迦稱呼他為『惡狼』。在我們一直以來調查得到的情報中被稱作『惡狼』的傭兵,可羅斯‧羅納是人類──或者說,他曾經『被認為』是人類。」 「但如果是這樣呢……」筆尖延著橫線向右,「他實際上是血族,在大圍剿中生還之後就跟著血族的同伴行動──」 兩族協約。 與大圍剿相近的這個時間點被加重圈了出來。 「因為協約,只要他歸於某個血族貴族的隸屬,政府的那些人和我們就算要追查他的行蹤也難以進行。」韶良支著下巴:「……所以你幾年前在追查那個事件時,才會幾乎得不到多少情報。」 「那現在這傢伙……看樣子是和米納迦,支持協約的這方立場不同了?」 回應水月的推論,穆塔雷斯略帶遲疑地點頭:「或許。但血族貴族派系的詳細情況我們不清楚,也無法插手。現在更棘手的地方在於,曾經作為人類傭兵的可羅斯‧羅納有管道取得公會的火槍,甚至我們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私造坊和他有交易。」 「還有這些東西……最後會去到哪裡。」 ──背棄者。 韶良站起身,雖然三人沒有講明,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最糟糕的情況,或許將會有再一次上演的可能性。 「水月。請妳連繫各分部的情報班負責人,讓他們做好對已知背棄者聚集地的警戒。」 「明白。」撐著桌沿將座椅向後一推,水月‧夏拉若將後背往後靠上椅背:「處刑人那裡呢?」 一面將桌面上的文件及書寫的紙張集中,穆塔雷斯回答:「因為通訊的限制,和處刑人的聯繫只能由那邊發起,固定半個月會與我們聯絡一次。」韶良做了一個銷毀的手勢,穆塔雷斯頷首表示收到,「前幾天處刑人那裡才發起了一次通訊,所以下一次大概得等到月底。」 「……到月底嗎。」水月起身,揮揮手:「好,我了解了。先回情報班──等晚一點我再整理個密件給伊夏利。」 「交給妳了。」 目送水月離開醫療班,韶良拉起穆塔雷斯的右手,在他的掌心寫下額外的指令。 「……。」 解讀不是問題,他們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以類似的方式溝通,穆塔雷斯沉默片刻,以一樣的方式寫下回答。 『我明白了。』 『裏市……我會去處理。』 ※ 結束與塞特里安的談話,那若亞和他告別後便也再沒什麼事發生,或者說,這種平靜才是被守護的城鎮中尋常不過的日常模樣。 就這樣又度過了一天,那恩和炎良依然處於被動消極的狀態(又或者說,她們展現出如此的樣貌給監視者們看),而他一樣在早餐後與兩人簡單對談幾句,便走出宅邸獨自在柯塔城裡閒晃。 一直到近正午時,那若亞注意到城門處傳來一陣騷動。經歷過在亞勒的那一段,他總對於來自城外的騷動有些敏感,同時十數個依他判斷都是上級貴族的王徽軍成員往城門處聚集,形色匆匆流露著焦急。 他避開這些貴族,獨自登上城牆的哨塔,接著沒讓他花費太多時間,那若亞就往下找到了城門外引發騷動的源頭。 那是一個穿著斗篷,以寬大布料遮著身形的人影。那若亞看見有幾個貴族開了小門到外頭與對方接觸,他暗暗捏起一縷風,打算聽聽下頭的對話。然而就在他的風即將抵達騷動源頭,一身黑斗篷的人影身旁時,對方卻在拉下斗篷兜帽的瞬間抬頭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明明間隔了好一段距離,那若亞卻在那一剎那感覺到對方確實「看到了」他。反射性地往窗口旁退避,捏著風的手一晃,他手中的風線隨之消散。 等到那若亞再次從哨塔的窗口看下去,對方已經轉開了目光,和幾個貴族專注交談著。隨即貴族們恭敬地讓守衛們打開城門,一行人進了柯塔。 他連忙從城牆上的哨塔往下爬,領頭的貴族看見他行了個禮,但那若亞只是直直地盯著跟在貴族身後的人──說是人也不太對,那若亞總覺得他身上有種違和感。 那人有一頭金色長髮,衣著簡便但不粗糙,膚色蒼白毫無血色,而舉手投足間卻讓他感受到一種僵硬的不協調。那若亞甚至在他身上找不到血族的氣息,同時他也確信對方必定不是人類。 「好久不見。」 對方一開口就使那若亞原先要問出的話卡在了原地。他對這個嗓音感到熟悉。 金髮的「人」彎起嘴角:「你現在大概想不起來,我也不太好現在和你解釋……嘛,畢竟說來話長。」 「不過我想找奧羅菈。你能幫忙帶話嗎?就說瑟奇洛亞的信使來了。」 那若亞不發一語地看著自稱信使的人那雙青綠色的雙眼,裡頭清晰地映照著他自己:「你是什麼『人』?」 「別這樣嘛,我沒有……惡意。」他張開雙臂,展示自己身上並無可見的武器,「你應該知道的,守護城鎮這結界的根基──『懷有惡意者不可自大門進入』。」 帶我去找奧羅菈吧。信使輕聲說道。 「關於這個,我想你應該去找王徽軍在柯塔的負責人。」那若亞回答,他當然知道炎良和那恩兩人的所在地,但在他確認此人的立場之前,並不願輕易透露任何情報。 「哈。」對方雖自稱是信使但身上卻帶著上位者藏不住的傲氣,在收到這樣的回覆也不惱,「納多利亞的繼承人真是古板。明明還這麼年輕呢。」 「……你到底是什麼『人』?」 金色長髮的信使聳聳肩:「看來你不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了。哎,接下來讓納多利亞的孩子替我帶路就行,可以吧?」 後面這句話明擺著是向圍繞他們的諸位貴族所說,親暱地將手搭上那若亞肩膀的信使頭也沒回,彷彿壓根不把周圍的下位貴族們看在眼中,不帶有威脅性的語氣卻是明晃晃的命令調。 其中一位階級較低的貴族正要開口,立刻被他的同伴抬手攔下。幾名領路人之間相互對視幾秒,最後由他們之中身分最高的作為代表,恭敬地向信使行了禮:「……當然,一切遵照閣下的意思。」 打發掉美其名是接待,實則用意在監視的那些煩人傢伙,他們不消多少時間也抵達了炎良與那恩的所在地。這次更沒用上幾句寒暄,信使逕自以一種反客為主的態度要求那些看守退下,而出乎那若亞意料的,這些難纏的貴族們竟是毫無怨言,迅速地召集所有駐留在此棟屋舍的人員離開。 如此簡單便完成徹底清場的效果令那若亞詫異得不行,信使面上依舊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全然沒將戰戰兢兢的眾貴族們放在心上。他說著讓那若亞領路,然而那若亞同樣心知肚明,對方八成早就明白他自己在找的人所在何方。 信使走到兩人的房門前,相當有禮地在門板上敲了三下。 「我親愛的奧羅菈,猜猜是誰來啦?」 他的話語方落,房門便碰地一聲被用力拉開,站在門後的炎良滿臉震驚。同時那若亞注意到在開門的下一秒,以他們所在的這房間為中心,籠罩整幢屋舍的強力結界也在一瞬之間展開。 信使神色自若地越過房門,環視兩人暫時借住的臥房,不以為然地點點頭:「嗯,這房間有點寒酸呢。」 一旁的炎良似是終於反應過來,大步追到信使的身側拉住他的手,語氣半是愕然半是憤怒:「靠!臭老頭你怎麼能踏足梅傑爾!你把協約當裝飾嗎!」 針對她的質問信使只是聳聳肩,而炎良沒能繼續怒罵下去,幾秒後她也注意到這副軀殼上的違和感。 「見鬼!」發覺癥結點的炎良彷彿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向後退了一大步,神情扭曲:「瑟奇洛亞你搞什麼!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 既非人類,亦非血族的「軀殼」──以最簡單的方式來形容,瑟奇洛亞的「信使」就是一具極為擬真的人偶,以瑟奇洛亞附加上去的一塊精神作為動力。這塊被切割下來的精神自然是聽從本體的命令行動,換句話說,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信使,相當於瑟奇洛亞的分身。 也只有臭老頭你這種等級的變態才做得出來──在短暫的驚嚇過後,理解到面前概念上並非活物的存在是出自什麼原理,炎良飛快地上下打量起信使的軀殼。 「瑟奇洛亞」不在意被她以這番目光打量,聳聳肩,開口回道:「哎,妳這麼說可不公平。畢竟『人偶』的製作理論可是出自妳的……嘛,不過這不是重點。」 「……你真的是用那個做出來的?」聽見他口中的關鍵字,炎良霎時有些坐不住了。 「對。想再摸幾下嗎?」 「想。」 「唉,只有在這種時候坦率。」信使張開雙手,任由炎良摸上他的軀殼,「理論到實作的過程實在是個大麻煩,將精神分割與軀殼融合也一樣。妳想好好研究的話就回來吧,家裡有一堆試作品能給妳玩呢。」 那若亞沒能聽懂他們之間一來一往的對話,他轉頭看向盤腿坐在床上的那恩,對方顯然也沒能明白,但這些小困惑似乎並不怎麼影響她的心情,至少現下的情境足夠她看戲就行了。 雖然滿心研究的欲望,但炎良還是相當清楚她們現下的處境,即使仍有些不捨,在基本的好奇心被滿足後她斷然地將此話題告一段落。信使前來的真正目的還沒講明,總不可能真的只是來傳個口信喊她回去東方──不過大費周章做這種無聊的事以瑟奇洛亞的性情而言也不是做不出來。 「你到底是來幹麻的?」冷靜下來思考,瑟奇洛亞以分身出現的行為完全就是大力鑽協約漏洞的做法,這種踩線的風險她不認為瑟奇洛亞不明白:「你又不是沒有其他信使,前幾天才剛用過信上的通訊法陣不是嗎?」 大抵也是覺得關連性不高的閒談已經足夠了,信使微微撇過頭,轉向那恩:「艾斯克雷的幼王啊。」 那恩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是一改盤腿的坐姿正坐。 「狂傲的火之執掌者,昔日的規則代言人,『業火的尊王』瑟奇洛亞‧雷洛‧西穆恩閣下。」在瑟奇洛亞眼中過於年幼的王族繼承人開口:「我從來不曾期望你的干涉,這畢竟是艾斯克雷之事,你的火燄只會讓事態更加失控。」 聽見她劃清界線拒絕援手的發言,炎良正要插話,瑟奇洛亞的信使反而在聽見這話後心情特好地笑了出來。 「妳果然是我那好友的血脈。真像啊。」他感嘆道,幾秒後換下那副略微輕浮的微笑,人偶的軀殼在面無表情的狀態下頓時少去大半的生氣,凸顯出非生命體的僵硬感。 「距離當年的內戰結束還沒百年,與人類的爭戰也才不過三十年。」 「當然,對於王族而言這只是微不足道的短暫時光。」 「但妳知道,對大多數的子民而言,已近乎是大半輩子。」 「戰爭的火星已起。」 「妳做好覺悟了嗎?艾斯克雷的新王啊。」 ※ 那恩表明自己需要片刻的思考時間,瑟奇洛亞的信使點點頭,勾勾手讓炎良跟著他一起出去。那若亞正猶豫著自己是否該跟上其中一方,瑟奇洛亞便回頭也喊上他。 關上房門後,炎良抬手丟下一層小結界。 她僵著臉:「你不惜踩線也要用這個方法過來梅傑爾的原因,是你又『聽見』什麼了?」 「親愛的,這個故事說起來實在又臭又長。」瑟奇洛亞兩手一攤,擺明著不想多作解釋,「血族的百年內戰在歷史脈絡上可是個醜聞,好不容易向規則償還完代價,結果這幾年世界的低語又開始嘮嘮叨叨地吵了起來,真是煩死了。」 「我沒聽過那樣的低語。」 昔日的代行者勾起僵硬的笑容:「是啊,親愛的。因為現在還是交替的時間,一個尚未成熟,一個遺忘太多,甚至還有一個還沒就位呢。就只能讓我們這些前任繼續勞碌囉。」 他低頭看向那若亞,幾秒後緩緩嘆出一口氣:「請你們走一趟東方確實是最初的傳信目的。我親愛的奧羅菈,還有納多利亞的後繼者。」 「但他們的動作太大,我的本體才又追加了新的口信。」 那若亞正想追問下去,信使抬手阻止了他:「終究『我』只是個力量微弱的分身,能傳達的東西不多。納多利亞的後繼者,若你還記得各方貴族家族的知識,你會明白戰爭的火星是在哪裡被引燃的。」 「畢竟血族的歷史太漫長,我誤判了本源屬於人類的妳並不需要知曉太多,這是我的錯,親愛的奧羅菈。」 隨著信使伴隨嘆息的話語,在他們眼前的軀殼開始緩緩融解。作為人偶的信使似是全無痛覺,只是盡責地傳遞訊息。 「殊洛齊斯家族曾是西穆恩的隸屬。他們打破了對西穆恩的誓言。」 「『我』會盡力在東方保證協約的穩定。」 隨著最後一句話語畢,已融解得不成形體的人偶砸落在地上,最後與泥一般堆積的物體表層燃起了黑色的火燄,直到徹底化作白煙消失無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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