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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狀


「志摩醬~」

志摩結束巡邏和搭檔藤原博才踏進辦公室，就聽到熟悉的叫喚。步伐一點也沒有停下來，嘴角卻淺淺的上揚。

伊吹一邊把身上裝備拿下來，一邊跟在志摩的身旁。

「幹嘛？」

「辛苦了。」

「就為了說這個？」

「難得可以碰上嘛。」

「你搭檔呢？」

「被隊長叫去了。」

志摩挑起單邊眉毛，側過頭看那個笑的瞇起眼的男人。

「沒事沒事，只是剛剛遇到比較棘手的犯人，小空被叫去問話。不是什麼大問題。」

「喔。」

三人把裝備一起交回，伊吹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志摩側過頭看了一眼那個專心對著電腦的白色身影。

好像一點都沒變。他突然這麼想。

但那是不可能的吧。

他收回眼神，「藤原，今天報告寫完放著就好了，我會一起交上去。」

「欸？」

志摩看著眼前青年的表情。跟那時的小九好像。他沒忍住的這麼想。

「快弄一弄，趕快回去休息。」

「好的。」


空知優人出了隊長室，思索著要是跟伊吹桑說他們得加班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總之他有預感，不是什麼好事。他的搭檔，也是第三機搜的副隊長，準時下班是鐵打不動的原則。

至於為什麼，沒人知道。

下班之後不打擾搭檔的私生活是他們搭檔第一天就定好的約定。


伊吹聽完空知優人的報告，原先瞇著笑的表情垮了一半。他嘆口氣。

啊、被傳染了。都是一未老是嘆氣，他最近也越來越常嘆氣了。

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等你報告交出去就一起去跑一趟吧。」

「好。」


反應比想像中小。

空知優人如是想。伊吹總是超出他的預測。各方面都是。

伊吹側過頭看了看第一機搜的方向，正好看見志摩拿著杯子站起身。

「我去買個喝的，小空要什麼嗎？」得到了不用的回答，他合起電腦，手揣在口袋，跟著志摩的後腳一齊出去。


志摩在販賣機續了咖啡，轉身就往頂樓上去。絲毫不意外看到伊吹插著口袋背光在門前等他。


「今天要晚上才能下班了。」

「嗯。」抿了一口咖啡，他輕聲回應。

「本來還期待今天可以一起去買菜的。」

「晚上去陣馬桑店裡吃烏龍麵也很好啊。」志摩聽著狀似抱怨的撒嬌，嘴角和眼角都浮出了笑意。

「嗯？」

一未說的不是他會等他回家。

志摩側過頭看他。不愧是伊吹藍。笑意似乎更加明確。

「不想去嗎？」

伊吹也抿起嘴笑了起來。眼彎彎的有著與年紀不符的孩子氣。

「要去要去！」

「那快回去吧。不要讓小空等太久，順道幫我跟小九打個招呼，要他偶爾也跟我們一起聚一聚。」

「好~」

志摩伸手揉了揉眼前人的頭，就像過去每一次一樣。

以前總笑說是在揉狗，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種習慣。

伊吹再次笑瞇了眼，大手覆上拿著杯子的手，就著志摩的手偷了一大口咖啡，惹來志摩嘖的一聲。他卻聽見了寵溺笑意。


「我還以為伊吹桑會說讓其他分隊去送呢。」

「嗯~~~是隊長指定小空去的吧。」

空知優人坐在副駕駛座，轉過頭去看著窗外。

他真的不懂自己的副隊長兼搭檔。

明明看起來什麼都沒在想的樣子。卻好像什麼都知道。更不懂的是，自己卻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伊吹依然是瞇著眼笑著。那大概是大部分的人熟知的第三機搜副隊長的樣子。

當然身為拍檔還是比別人更了解這個人一點。像是明明都已經是40代後半，體力卻比他還要好。套一句第一機搜的志摩副隊長說的，那傢伙就是個體力怪物。

或是雖然老是這樣笑瞇瞇的看起來很無害。暴怒起來絕對是應該被逮捕的危險分子。雖然聽其他前輩說，這幾年的伊吹藍已經變得穩重可靠了。

哪裡？空知優人完全不覺得這幾個形容詞可以用來形容伊吹藍。


「小空，是不是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墨鏡後的眼藉著玻璃的反射和他對視。


又是那個可怕的直覺。

那個堪稱變態的直覺幾乎沒有不准的時候。

「…….沒有。」

「啊、是這樣啊。」

伊吹也不想去戳破後輩的謊言。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去追究那個打量眼神，只是覺得被這樣看著很不舒服才出了聲。


「伊吹桑跟九重警視是舊識了吧？」

「以前是第四機搜的夥伴喔！」

「搭檔？」

「不是喔，我的搭檔是志摩醬啊。」伊吹一臉你怎麼會問這種蠢問題的表情，空知優人愣了愣。

他還以為這兩人常常接觸，是因為同期的緣故。看他們那種見面講超過三句就會開始吵架的相處模式，很難想像在需要24小時待在狹小公務車裡執勤的機搜，會發生什麼事。

「小空？」紅燈的空檔那隻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有需要這麼驚訝嗎？」

「無法想像。」

伊吹笑出聲。好誠實的想法。

「你無法想像的事情還很多呢。」

「這是要講故事的前奏了嗎？」

「我才不會。」伊吹投了個鄙視眼神給他，空知優人笑了起來。

他其實覺得自己的搭檔是這樣的前輩，應該算是幸運。沒把他當孩子，也不在乎他背景，就只是很真誠的對待他。

伊吹微笑起來。這孩子能不能像小九期待的那樣呢？

想起幾個月前，他跟志摩還有他們的隊長一起被叫去，說是頭上派了幾個棘手的新人下來，還指定要送第一跟第三機搜。

他跟志摩馬上就知道是九重世人又想把人塞到手上。看著警視總監那個充滿無奈的眼神，他看見兩隊隊長有默契的齊齊看向他們。

「知道了。」志摩這麼說。

「伊吹桑呢？」

「我沒有拒絕的可能吧。」還是那一點也稱不上嚴謹的態度和過於輕鬆的語氣。

他眼角瞥見志摩勾起的嘴角。

「那剩下交給你們。」

第一機搜的隊長接下兩份履歷，四人一起出了警視總監的辦公室。伊吹還沒反應過來，第一機搜隊長手上的文件就變成在志摩手上。

「你覺得怎麼樣？」

「志摩醬決定就好了啊~」

他看見志摩將其中一份履歷遞向第三機搜隊長。

「隊長、」回過身，志摩將另一份履歷遞過去給自己的隊長「麻煩您了。」

「小事而已。」他笑了笑，「你們還是老樣子啊。」

「當然啦~」下一秒伊吹剛搭上志摩肩的手立刻被拍開。

「伊吹該回去工作了。」第三機搜隊長笑著把他帶走。

「是~」

這對堪稱是機搜傳說的搭檔分開那麼久，還是一點都沒改變啊。


「伊吹桑，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好。」

伊吹看著空知優人小跑步進到警察廳。他靠著公務車。思考著都來到這裡，應該要直接去找小九還是發個訊息先。

「你聽說了嗎？志摩警部今年還是沒有升隊長。」

「嗯？我聽說是他拒絕了。」

「拒絕？為什麼？」

「誰知道那個人在想什麼。」

伊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他過好的五感是一種困擾。至少現在他就這麼覺得。

要不是他是背對著門口，他都覺得那些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了。

伊吹覺得心臟被重捶了一下。深深吐了口氣。

那個人什麼時候才可以改掉事事遷就他的習慣。

他想也不用想，志摩肯定是因為他才沒有接受。他早就聽說第一機搜的隊長準備升官了，當時在物色新的人選，他就想過搞不好志摩有機會。

好討厭這種感覺。


志摩整理完所有的文件交出之後就坐在位置上，乍看以為他專注的在看資料。

但他知道自己腦袋裡全都在想這個休假日要怎麼過。

要不要去哪裡走走？還是做點什麼料理？上次藍說的餐廳是不是還能預約得到，諸如此類的事情。

…….明明都已經在一起要十年了，兩人怎麼還像是熱戀期的小情侶。何況他們都已經是四十代後半的大叔了。一邊又默默吐槽自己。

天氣應該會很好，還是在家曬被子吧。他微微的揚起嘴角。

那個人喜歡太陽曬過被子的味道，而他喜歡那個人撲在棉被上的笑。

「志摩醬~想到什麼在偷笑？」

「笨蛋，太近了！才沒有偷笑。」

「咦~~~是不是在想哪個水潤潤的女孩子。志摩醬這樣不好喔。」

志摩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為什麼這笨蛋還能這麼理所當然的說著奇怪的形容詞。「比預期還早呢。小空呢？你偷跑回來？」

「怎麼可能啦。」伊吹一手拿起志摩椅背上的外套順了順。「還了車子就說還有事情要先走了。感覺像要去約會。」

「後面那句毫無根據吧。那我們可以下班了嗎？」

伊吹將外套遞給他。「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路上。

陣馬退休之後在靠近警視廳的小巷子裡就開了一間烏龍麵店。像是延續了四機搜的分駐所一樣，店內的裝潢居然選用了咖啡廳的風格。偶爾去光顧，也常常會遇到故人。陣馬還是老樣子，對事業第二春很上心的樣子。

志摩不是沒感覺到異樣。只是那個異樣感太小，小到他抓不住。索性不管。

事後回想，人跟人相處時，當覺得太理所當然的時候，就是有問題的時候。

「我有問小九要不要一起去吃，他說他要加班。」

「除了陣馬桑開口之外，五年來邀約成功的次數是零吧。」

「也是呢。要見到小九只能去警察廳。」

「他看起來還好嗎？」

「覺得變老了。」

「你先照照鏡子再說這種話。」

「志摩醬看起來明明都沒有變？」

啊、是這個。
志摩像是被石頭砸中一樣。從警察廳回來之後的伊吹像是在跟他保持距離。沒有刻意要勾著他，也沒有跟他並肩走在一起，現在甚至連稱呼都沒有換回一未。

「藍。」

伊吹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應他一聲勾著尾巴的音節。而是插著口袋，回過頭看他。雖然帶著笑，志摩看見的卻是墨鏡之後的眼微微的瞇起了。

「你在生氣？」

「志摩醬在說什麼？我肚子好餓喔～」

被轉移話題了。絕對是生氣了。

志摩現在能想到可能會讓伊吹這麼生氣的事情只有一件。有麻煩了........一定又是有人在八卦，傳到了他家這隻聽力堪比鑑識的警犬耳裡了。

時間會改變一個人，這點在伊吹藍身上明確的體現了。不是指本質上的改變，如果是那樣的話，志摩應該用跩的也會把他給跩回來。
而是他也逐漸收斂起了那些總是外放的情緒表現，有時候連思考也會在心裡轉上幾圈。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像不經意就脫口而出，乍看之下也會覺得沒什麼改變。但那些曾跟他共事過的人肯定都知道。
野犬真的變成警犬了。
就像桔梗在他們兩個雙雙考上警部補的時候說的一樣。

看起來伊吹沒有想要在外面就把事情說清楚的意思。

「好。」

休假日計畫還沒開始就宣告結束了。

回到家之後伊吹還是什麼都沒說。

早早就說累了想睡了。連著兩天的休假日也只留了張紙條說要和朋友去看樂團表演，會在外面過夜。然後就消失了兩天。

那張紙條被揉爛了扔進垃圾桶。志摩一未決定要氣就讓他氣久一點。

／

「你有聽說一機搜副隊長跟三機搜副隊長在吵架嗎？」

「那兩位不是天天吵嗎？」

「這次不一樣，根據田所的觀察，那兩位已經兩次當值沒在分駐所跟對方說話了。」

「嗯.......」休息間喝著咖啡的機搜隊員都陷入不約而同的沉默。

那事情就很嚴重了。

有些資深一點的機搜隊員還有參與到兩人搭檔時期的故事。多少知道這兩個人吵是吵，感情好得不得了。有些八卦一點的都聽說過那兩個人好聽一點被稱作傳說，難聽一點都被說是危險人物。雖然年過40，也都升職，不再像以前一樣，那股瘋狂還是偶爾會在兩人被要求去刑事課支援時被證實。

「要不去問問藤原？」

「藤原雖然還是新人，但跟志摩副隊長搭檔的人.......」

「那、小空呢？」

面面相覷之後是一陣惡寒。

肯定會被繞進去吧。

不要看空知優人成天嘻嘻鬧鬧，又還是個新人。敢跟他鬥，恐怕整層樓找不出幾個。上頭放下來磨練的菁英身份不說，優秀兩個字大概就是為了那個人量身打造。


「小博~~~」

「什麼？」藤原博正在跟文件奮戰。

「他們、」抱著椅背一路從三機搜的位置滑到一機搜的空知優人拿著筆指了指休息間，「好像在說志摩桑跟伊吹桑的事情。」

「然後呢？」

「小博知道什麼嗎？」

「什麼都不知道。」

「果然啊~~~」

「但那兩位再不和好，我們可能要過勞死了。」

「這倒是呢.......伊吹桑暴走起來，相棒的我也有連帶責任呢。始末書都是我在寫的~~~」

「嗯.......」身有同感啊。志摩桑最近都準時下班，報告以外的文件都是他在處理。

說起來他前兩次的始末書還沒交出去呢........今天再不交會被隊長駡吧。

志摩桑來寫的話連今天的都已經寫完了吧。明明那麼可靠的人，做起事情卻瘋狂的讓人倒抽一口氣。看到他揍犯人的狠勁，他都忍不住要想傳聞搞不好是真的。

搖了搖頭。搭檔守則第一條，要相信自己的搭檔。


其實在這之前，他們也只是常聽到有些前輩在揶揄他們的副隊長是危險人物，追問時卻又都三緘其口，只說該知道他們自然就會知道。這種時候警察這個職業口風緊的特性真是很好用。


當空知優人在值勤期間看到拔腿狂追犯人的伊吹藍的時候，他算是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前輩搭檔會被戲稱是野犬了。

藤原博則是在看到一整疊的始末書時，才算是從看到志摩飆車追到犯人，把犯人壓制在地之後揍了兩拳的驚嚇當中回過神。


被談論的當事人兩人則是分別在陣馬店裡跟桔梗家裡。

「吵架了？」桔梗茶都還沒放下，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沒有。」

「冷戰了吧。」已經是高中生的桔梗豊從房裡探出頭。

「猜中了？」桔梗看著志摩一僵，露出微笑。

「不是猜的，是推斷出來的。」桔梗豊關上門前說道。桔梗皺著眉頭，卻露出微笑，溢於言表的都是對兒子的無奈和寵愛。

「我拒絕的事情被發現了。」

「你沒有主動告訴他嗎？」

「還沒想好怎麼說。」

「就說要你先跟他討論之後再決定了。」

志摩依舊是那一臉糾結。

「那為什麼跑來我這？想要我跟你喝一杯？」

「……不、」只是回到家看到空蕩蕩的，他就一股氣。

「我不會讓你留宿在這裡的，我先說。」


陣馬看著坐在角落裡，酒一杯一杯灌的伊吹藍。想著這兩個人吵架怎麼老愛往他店裡跑。這樣他還要做生意嗎？想是這麼想，但伊吹還會跑到他這裡，表示他很受信賴。畢竟那是伊吹藍。認識這兩人那麼久了，吵架什麼的大概都是小事而已。哪天其中一個面無表情地走進來，他可能才要擔心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

「陣馬桑，再一瓶。」

「沒了。」

「怎麼可能！」

「你再喝我要叫志摩來領人了。」

「不、不可以！」

陣馬看著伊吹倏地站起來直接撞上桌腳，卻忍不住笑起來，絲毫沒有要關心跌坐在位置上的人有沒有事。都幾歲的人了，怎麼好像比剛認識那時還要更笨拙了。

「不是說沒事嗎？」

「一未、」

陣馬側著頭等了一會，看見穿著連帽外套的男人開了個頭之後就把自己縮在牆角，沒多久就看到他靠著柱子皺著眉頭睡著，眼角還掛著不明顯的淚痕。

陣馬無奈地笑了笑，喊著自己的妻子過來接手鍋子。親自去打電話。

他是絕對不會讓他留宿的。他想。


志摩拉開已經掛上休息牌子的玻璃門，就看見一團黑色的人影縮在角落。靠著牆角呼呼大睡。

「來啦。」陣馬拿著毛巾把手擦乾。一邊從廚房裡走出來。

「怎麼了？吵架了？那天不是還一起來吃麵？」

「沒有吵架.......」志摩覺得頭很痛。要是吵架可能比較好辦。

「那是？」

「如果可以不要問的話，我會很感激的。」

陣馬笑了笑，點點頭。他了解志摩的個性，畢竟也曾搭檔過。伊吹雖然一來就一聲不吭猛灌酒，但睡過去之前喊的那聲，大概也可以猜到幾分。

「要幫你們叫車嗎？」

「……好。」

陣馬離開去幫他們打電話的時候，志摩移動到伊吹身邊。這個笨蛋。他想。伸出手將他拉到自己身上靠著。笨蛋該回家了。他輕聲。一手摟住高瘦男人的腰，將他架起來，向陣馬喊了聲過幾天再來，兩人就齊齊離開。

陣馬插著腰站在店門外。看著兩個人的影子交疊。笑了笑。

這兩個人，從四機搜還在吵到四機搜解散。然後從巡查部長吵到兩個人都可以升警部了。喔、錯了，志摩是已經升任了。伊吹因為還差八個月的實習和最後的研習沒有來得及跟志摩一起升。

難道是上次小九帶著後輩來的時候說的機搜隊長的事情。經驗老道的前刑警已經將伊吹在他店裡喝得爛醉的原因推測出了九成。

難怪志摩會要他不要問。他關上門，熄了店鋪的燈。反正，那兩個人就是感情會越吵越好。

當然前提是，他跟桔梗都得堅守跟小九的約定。

伊吹在回到家時其實已經找回意識了。但靠在志摩的肩上，聞到對方帶著微微酒氣的熟悉味道，讓他決定繼續裝死。

冷戰真的是傷人又傷己的爛方法。

但他真的很生氣。所以寧可忍著習慣，也想讓那個人知道自己有多生氣。不鬧個一次，那個人下一次一定還是會這樣做決定。

志摩察覺到了伊吹的呼吸變得深了一點。知道他已經醒了，也知道被戲稱是警犬的男人偷偷在聞著自己的味道。他沒有戳穿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是跟伊吹在一起久了，淚腺也變得發達了。

轉過頭將視線移到窗外的夜景。

伊吹醒過來時下意識的摸了摸床旁。空的。在心裡對自己大大嘆口氣。想著如果志摩跟他死嗑著，最後兩個人會不會分開。然後隨即將臉埋進枕頭裡。不行，如果這次的休假日，志摩還是不肯主動跟他說那件事情，他主動提總可以了吧。

翻了個身，大字形的躺著，側過頭看見床頭的水和紙條。

『被叫回老家一趟。晚上不要亂跑了，我會去買菜回來，今天輪到我煮了。想要什麼可以打訊息幫你一起買。』

伊吹把紙條放回原位，一口喝掉水杯裡的水，然後從洗碗開始，把兩個人的家整理乾淨。

志摩站在超市的冷凍櫃前看著停留在上上周的訊息。還是拉開冰櫃拿了整桶的冰淇淋放進已經裝滿了食材的推車。最後又繞回冷藏區拿了剛才猶豫沒拿的布丁。

都是伊吹愛吃，但平常顧慮已經是中年的兩個人的身體不常買的零食。

一起生活了十年，真的會漸漸變得相像。

推開門，聞到熟悉的洗潔劑味道讓他瞬間安下了心。
一直到站在門口，在口袋裡找鑰匙他才想到，如果伊吹看到紙條還是跑出去了的可能性。拿著鑰匙的手不可察的抖了抖。

「我回來了。」還是輕聲地喊了句。客廳裡的燈是亮著的，他才真正地把懸著的心放下。

走進客廳把東西放下，側過頭看那人面著牆戴著耳機，看起來是打定主意沒有要搭理他。
直接繞進廚房去料理兩人的晚餐。
志摩嘆口氣。也不是沒吵過架，但這次格外累人。沒想到會僵持這麼久。

伊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耳機和他的音樂收藏都收回櫃子裡。志摩專身就看見他坐在沙發上。

「藍。」他輕聲。「吃飯了。」

被喊了名字的人手插著口袋，一臉陰沉的坐到飯桌前。

志摩把舀好的熱湯放到對方眼前，自己也坐了下來，啜了一口湯。

在分駐所兩人都假借專注工作，當作沒有事情發生。反正兩人也早就不是拍檔，不需要長時間相處，就算吵架也不會直接影響工作。但也因此，一旦吵架變成了冷戰，就會沒完沒了。

上一次吵架是什麼時候.......

可能是上一次伊吹受傷還死不認錯。

嗯......現在情景也差不多。

只是立場對調了。

上一次是伊吹主動道歉才化解的。

「伊吹」

但那個笨蛋生氣不講清楚就鬧了個冷戰，也讓他夠氣的了。

對方抬起眼，眼神中的冷迅速的向上蔓延，沿著冷意的是怒氣和不明顯的濕意。「什麼？」

他勾起帶著竊喜的嘴角。他是性格惡劣，但在外總是極力裝作良善。

然而，在這個人眼前：「藍。」笑意轉為柔和的輕喚，然後消散於嘴角。「抱歉，我該先跟你商量的。」

「笨蛋，一未笨蛋。」

說完之後三兩下的把碗裡的食物全部掃進嘴裡，放下碗筷，不管志摩飯還吃不到一半，一把就把從餐桌旁拉走，進了客廳。

「下一次異動前，我會努力追上去的。」

志摩側過臉看著把自己整個圈住的伊吹，臉埋在自己側頸，悶悶的說著。久違的擁抱和體溫讓他整個人鬆懈下來。輕輕的回抱住愛人的腰。

「好，下一次不會等你了。但你要自己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