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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排球隊王牌岩泉一喜歡誰的那件事◆


青葉城西高中排球隊的王牌岩泉一或許不是萬人迷的類型，但人緣絕對沒話說，在他青梅竹馬兼排球隊隊長及川徹發神經的時候，還能一秒制住這個麻煩的傢伙，大家都欣賞這個直爽又帥氣的大男孩。
無論他的隊長是怎麼說的，他也曾有過幾個仰慕者。高一時被書道社的學姊告白，高二時被啦啦隊的學妹告白，到了高三，可靠學長的形象更深植人心，收到情書的次數也默默增加，只不過至今沒人獲得岩泉一的青睞。

「謝謝。可是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回應你的心意。」
「對不起，我想專注在學業和排球上。」
岩泉一總是這樣回覆那些喜歡他的人。

可是今天不一樣。就算想低調也隱瞞不住，校園的戀愛八卦總是傳得特別快。

「怎麼了？在聊什麼？」
「你沒聽說嗎？三班那個喜歡岩泉學長的，去告白了。」
「然後呢？答應了喔？」
「才不是！被拒絕了啦。」
「那幹嘛大驚小怪？岩泉學長不是都這樣嗎？」
「沒那麼簡單啦。欸，偷偷跟你說你不要說出去喔……」
「什麼？什麼？」
「聽說岩泉學長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騙人吧？真的假的？！」



午休時聚在樓頂吃飯是及川、岩泉、松川、花卷的習慣，今天本來應該和往常一樣，可是今天岩泉遲遲沒有加入他們，也沒有捎來訊息。

「奇怪，小岩怎麼那麼久？」及川點開手機想問岩泉在哪裡。
「不用問了。」花卷看著自己手機說。
「嗯？」
「他是被叫去告白了。」花卷秀出剛收到的八卦MAIL，已經掌握最新情報。
「什麼？！」及川搶過花卷的手機，開始追進度。

一、兩個月前，大概是剛開學沒多久的時候，有個一年級學弟在走樓梯時突然腳抽筋，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岩泉正好經過，眼明手快攔住他不說，還幫忙伸展放鬆，最後甚至背學弟回教室。太帥了吧！人怎麼那麼好！現場目擊者眾多，三年級的岩泉學長瞬間成為小高一之間的傳說。

「就因為這樣喜歡上小岩？」那時全校都在聊這件事，但及川根本沒放在心上，當下鬧一鬧岩泉也就過去了。
「拜託，明明很帥啊，換成是我可能也會心動吧。」花卷客觀地評論。
「哼，那我不就心動幾百次了！大猩猩有什麼好！」及川氣鼓鼓地往嘴裡塞了一大口飯。
松川和花卷交換了一個眼神。
「……身在福中不知福。」松川嚥下口中的食物，忍不住噹了及川。
「哪有？我一天到晚被揍耶？」及川忿忿不平。
「你有想過那是因為你欠揍嗎？」松川笑咪咪地說。
「阿松太過分了！」及川嚴正抗議。
花卷有點看不下去：「及川你現在有對象嗎？」
「沒有啊。」及川搖頭，疑惑地反問：「不是在說小岩嗎？關我什麼事？」
「沒，隨便問問。」花卷無言了。
花卷心想“最好不關你的事”，松川心想“這人沒救了”，兩人都表情微妙。

因為岩泉總是拒絕追求者，也從未表現出對戀愛感興趣的樣子，及川現在才認真思考岩泉會喜歡上某個人，可能會和誰交往的可能性。一股莫名的焦躁悄悄纏住及川，他覺得內臟好像被綁成一團，感到渾身不對勁。

樓頂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聽到及川低聲說：「那你們知道小岩喜歡誰嗎？」
「你真的不知道嗎？」松川和花卷滿臉不可思議，異口同聲地反問及川。
「好煩，到底是誰……」及川煩躁地翻著花卷的手機，想看看還有沒有關於岩泉的八卦MAIL。
「連你都不知道的話…」松川意味深長的講了上半句。
「我們怎麼會知道呢？」花卷心領神會的接了下半句。


渾然不知剛剛的事已經傳開了，岩泉拎著剛買來的冷飲打開通往樓頂的門。
「不好意思，久等啦。」岩泉把冷飲分一分之後，坐了下來。
「好像有點久，有什麼事嗎？」花卷一臉和善，若無其事地發問。
「唔…沒什麼啦，今天人比較多。」岩泉想混過去，打開飯盒準備開動。
松川摸了一下飲料：「蠻冰的。所以是先被學弟攔截，之後才去買的。」
「呃……什麼？」岩泉的動作漸漸凝結，臉開始紅了起來。
「今天是哪裡？體育館後的櫻花樹下？圖書館哲學類書架那邊的角落？」
兩個都是青城的告白聖地，只要看到那裡有人影，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岩泉嘆了口氣，不再掙扎：「你們怎麼知道的？」用拿筷子的手遮住自己的臉。
及川戳了戳岩泉的手臂，等他露出眼睛看向自己：「那個學弟可愛嗎？」
「嗯…白白淨淨的，不錯可愛吧？」岩泉歪頭想了一下，接著開始吃飯。
完蛋了。花卷和松川在內心吶喊。不能想啊。不能說別人可愛啊。岩泉一你行不行，會不會啊！現在哪是吃飯的時候啊！
「小岩大笨蛋。」及川不開心了。
「小岩大笨蛋。」花卷不救。
「小岩大笨蛋。」松川跟上隊型。
？？？忙著消滅午餐的岩泉搞不清楚現在什麼情況，為什麼挨罵了？

在午休結束回教室的路上，岩泉和松川走在前面，及川拉著花卷的衣袖落在後面，湊近花卷的耳邊說：「阿卷你們等著，及川大人一定會破案的。」
「破案？已經升級成案件了嗎？」
「我要賭上我爺爺的名譽。」及川握緊拳頭。
「放過他老人家吧你。」花卷覺得實在太有趣了。



直到放學，這個話題還沒有退燒。
Q：岩泉學長是怎麼說的？
A.「我沒有辦法回應你的心意，我有喜歡的人了。」
B.「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不能回應你的心意。」
C.「我很高興，可是我有喜歡的人了，抱歉。」
真相是什麼？大家熱烈討論。

「好像不是這樣耶。」
早早換完衣服的岩泉已經離開社辦，所以學弟們也直接聊起來。
「你怎麼知道？」
「就我們班的啊。第一手消息喔。」
「那是怎麼樣？」
還在收拾東西的及川，默默把自己藏在櫃子的陰影裡，花卷不動聲色地往角落站過去。松川掃了兩人一眼，靜靜地出去了，總要有人拖住岩泉爭取時間。

時間倒轉回到今天的午休時間。
岩泉在去福利社買飲料的途中，被學弟叫住。
「岩泉學長，我有話想跟你說，可以占用學長一點時間嗎？」
「呃，好啊。什麼事？」
「不好意思，可以去比較安靜的地方嗎？」
岩泉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到圖書館的告白聖地。

「岩泉學長，我喜歡你，可以請你跟我交往嗎？」
「謝謝。可是很抱歉，我沒辦法回應你的心意。」岩泉知道這種時候要明確一點，不可以心軟。
學弟有點沮喪地垂下頭不發一語，岩泉耐心等他接受現實。
「嗯，那可以再請教學長一個問題嗎？」
「你說說看。」
「請問岩泉學長有喜歡的人嗎？」學弟心一橫，抬頭望向岩泉。
這一刻換岩泉別開眼神默不作聲，但是臉微微地紅了。
「沒關係，我知道了，謝謝學長。」學弟很識相地不再多說什麼，向岩泉鞠了個躬，就轉身跑走了，躲在遠處看熱鬧的人也趕緊鳥獸散。

「哇，這就是有吧。」
「怎麼會傳成這樣？」
「是沒明講啦，不過這個更有殺傷力耶。」
「你同學還好嗎？」大家紛紛七嘴八舌。
「還好吧，不然能怎樣？他說他知道自己沒什麼機會，而且能看到岩泉學長那個表情覺得可以了。」
「好難想像岩泉學長臉紅喔。」
「怎麼好像有點萌？」
差不多了，花卷踢倒地上的水壺，發出碰的一聲，學弟們全都嚇傻了。
因為實在太久，過來看情況的岩泉打開社辦的門：「怎麼了嗎？沒事吧？」
學弟們的目光從花卷同步移向門口的岩泉，靜默一秒之後，開始爭先恐後衝出社辦。花卷雙手插口袋慢慢晃出來，經過岩泉身邊時，給了他一個甜蜜的微笑，笑得岩泉渾身發毛。而隊長及川走最後一個，他深深地看了岩泉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體育館。岩泉滿頭問號，但也只能快步跟上。



「謝謝教練。」
「記得補充水分，早點回家。」
今天的練習結束了，及川和岩泉像往常一樣負責鎖門，最後離開體育館。
空氣裡有雨的味道，兩人並肩站在屋簷下望著細雨綿綿的陰暗天空。
「好像下雨了。垃圾川你的傘呢？」岩泉從包包裡翻出折傘。
「嗯……我忘了帶。」及川漫不經心地回答。
岩泉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輕槌了及川一拳，然後撐開手上的傘：「一起撐吧。」
走了幾步之後，岩泉發現及川沒有跟上，他不解地轉身看向及川。
「小岩太沒防備了，這樣很危險的。」及川悶悶不樂地說。
「啊？」這傢伙到底想怎樣。
及川不再多說，快步躲進岩泉的傘下：「走吧。」

各懷心事的兩人，一路上都很安靜。通常他們在轉角道別，各自再走一小段就會到家。今天及川和岩泉很有默契地同時在轉角停下腳步，不約而同地開口。
「午休那件事─」
「午休那件事─」
兩人都愣了一下，看了對方一眼。
「小岩先說好了。」及川先反應過來。
「就……我一開始沒說只是覺得沒必要說，不是故意隱瞞的。」
「嗯，沒關係。」及川答得乾脆，他又不是在意這個。
「可是你好像在生氣？」岩泉觀察著及川的表情，有點小心翼翼地說。
「……沒有啊。」
岩泉沒接話，靜靜地盯著及川，在心裡反駁最好沒有啦。
及川眼光游移，沒有要回家的意思，岩泉感到及川還有話要說，就繼續耗著。
「那個……聽說小岩有喜歡的人？我怎麼不知道。」直接問很遜，但及川顧不得耍帥了，他需要答案，不然今晚一定睡不著覺，或是可能再也睡不著覺。
「……你從哪裡聽來的？」岩泉沒料到及川要說這個。
「全校都在說。」
「蛤？！！！」
「MAIL是阿卷轉給我的。」及川翻出手機，秀給岩泉看。
岩泉稍微滑了一下就把手機塞回及川手上，原來這就是他們為什麼知道他被學弟告白嗎？好可怕，八卦消息網好可怕，他不想知道那麼多。

「所以呢？是誰？」及川把手機塞進口袋裡，沒精打采地說。
「你不知道嗎？」岩泉半放棄地回問。
及川用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瞪著岩泉，端出一副“知道我還需要問嗎大笨蛋”的威嚇態度，儘管表面上氣勢洶洶，可是他的眼睛出賣了他，流露出來的不只是焦慮，深處還藏著不安和畏怯的暗湧。及川應該目空一切，應該目中無人，不應該這樣，岩泉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非常不「及川」。

我們都是膽小鬼。岩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本來沒打算說的，至少不是現在。可是他想把他拖出這個糟糕的漩渦。及川好像真的不知道，他以為自己很明顯，總是洞察一切的人竟然這麼遲鈍嗎？怎麼辦？果然還是說吧？現在在這裡說？假日約他出去講？怎麼說比較好？岩泉的表情快速變化，連及川也辨識不清。

因為岩泉抿著嘴不吭聲，及川只好從岩泉身上找蛛絲馬跡，這才發現岩泉右半邊都淋濕了。

「小岩傘是怎麼撐的啊？」及川一下忘了自己的煩惱，下意識地從背包裡翻出毛巾幫岩泉擦乾，同時忍不住碎念：「這樣不行啦，小岩感冒了怎麼辦？」
「不知道是哪個笨蛋有傘也不撐。」岩泉苦笑。
被識破的及川縮了縮脖子，擦得更認真了：「小岩對不起，是我不好。只是……只是想離小岩近一點嘛……」聲音越來越小。
本來以為會被罵，但及川發現岩泉只是別開視線，罕見地露出有點靦腆的樣子。
及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為什麼自己連背包都是乾的，小岩卻淋濕了。雨明明不算大啊，表示他一路都只顧著幫自己撐傘。阿松說身在福中不知福，阿卷問自己有沒有對象，他們說自己不知道的話他們也不知道。及川慢慢停下手上的動作，他好像掌握到關鍵線索了……
「那個──」岩泉的臉越來越紅。
及川意識到岩泉要說什麼很重要的事，他心跳加速，屏住氣息，專注地等待。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隨即是轟隆隆的雷聲，兩人都嚇了一跳。

「先回去吧。之後再聊。」岩泉開始往及川家的方向邁開大步。
「小岩！！！」及川生氣地追上去，怎麼可以臨陣脫逃！
感受到及川的怒氣，岩泉把傘換到外側的右手，空出來的左手悄悄握住傘下另一人的手。及川理解岩泉在做什麼的那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望向岩泉，而岩泉自顧自地拉著他前進，眼睛直視前方想裝沒事，可惜毫無說服力，他連耳朵也紅透了，有力證據再添一件。
及川迅速回神，頭腦開始全速運轉，所有線索指向同一個結論。混濁的思緒變得流暢清澈，他想也不想就用力回握岩泉的手。

關於自家王牌岩泉一喜歡誰的那件事，及川大人在此宣佈破案！

只是走沒幾步路就到了及川家門口，他們又停了下來。
「那麼……明天見。」緊張得要命的岩泉，終於鼓起勇氣看了及川一眼。
只見這傢伙也滿臉通紅，得意洋洋笑著低語：「及川大人是名偵探。」
什麼名偵探？岩泉一頭霧水，但他被及川的笑感染，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
及川低頭看看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又抬頭看看岩泉想淡定又藏不住的笑容，太可愛了，小岩太可愛了。可惡！不想說再見！及川努力壓制內心亂撞的小鹿，冷靜一點，小岩應該要快點回家洗澡換衣服，不可以任性！

及川依依不捨的鬆開手，推了岩泉一下：「真的會著涼，小岩快回去，明天見。」
不知道是會讀心術，還是一樣捨不得，「那個…及川…」岩泉遲疑地開口。
「嗯？」
這大概不是個好主意，可是他無法拒絕內心深處惡魔的耳語。於是岩泉聽到自己試探地問了：「那個……想過來寫作業嗎？」
及川的眼睛眨了一下、兩下，整張臉亮起來：「給我半小時！」立刻衝進家門。
「等等見。」他目送及川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來。

岩泉轉身回家，腳步輕快，對半小時後的未來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