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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鐘塔紀念日／I see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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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黃的夕陽沉落於遠方的山巒後，薰染半邊天空，城鎮的另一端陸陸續續亮起燈飾，為即將降臨的夜掀起序幕。時鐘塔一帶今天別樣的熱鬧，即使站在幾個街角以外依然能隱約聽到人群的哄鬧聲——時鐘塔紀念日，人們是這樣稱呼的。

「All those days chasing down a daydream......」夏陌陶半倚在牆上滑手機，輕哼著最近迷上的歌。諾蘭從街角轉出，便是看到對方半張臉隱沒在逆光中，高挑的身材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哼歌的人似是和他心有靈犀似，在他自拐角踏出第一步的瞬間便抬起頭來，直直地望向他。
「喲，上班辛苦你了。」夏陌陶直起身走向諾蘭。
「嗯，還好。」諾蘭隨便地應了聲，垂頭注視著對方左手拿著的琴盒，「怎麼把我的琴也帶出來了？」
「昨天看它的弦有點舊，幫你都換了。」夏陌陶笑笑，一臉風輕雲淡，一邊把琴遞給對方一邊向城市的另一端走去，「今晚要吃什麼？我請客。」
「嗯⋯⋯Carbonara。」側頭認真地苦惱一番後得出結論。
「挺好的，我也很久沒吃了。」

沿著中央的一本道越往時鐘塔靠近越是多人，兩人肩並肩地順著人潮走。人群裡偶爾有嬉鬧著的小孩在互相追逐，孩子天性樂起來便顧不得旁人，才一個不小心便撞在諾蘭身上，又飛快地跑走了。
「嗚、」諾蘭一聲悶哼，險些往旁邊倒去。夏陌陶一個快手扶住他，無奈地嘆一聲：「你啊⋯⋯」「是今天人特別多，」諾蘭穩下腳步便走到一旁打開琴盒檢查小提琴，確定它安然無恙後才敢鬆一口氣，「說起來今天好像是⋯⋯時鐘塔紀念日？」
夏陌陶挑眉，眼裡閃過期待的光芒。
諾蘭把琴收好，沉吟半晌：「嗯⋯⋯總言之就是紀念那座塔的日子吧，你要到處看看嗎？距離晚餐也還有一段時間。」他自覺作為在這裡生活了數年的人該盡一下地主之誼，儘管其實他並不特別感興趣。
「要。」夏陌陶應得爽快，手指著最擠擁的中心點——時鐘塔廣場，「那裡好像有什麼活動，我想去看看。」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有點像等待主人帶自己外出遊玩的大型犬。
還真是非最多人的地方不去啊，諾蘭心道，直接把琴盒抱緊在懷中，和對方再次擠進人群中。

時鐘塔廣場坐落著一座噴水池，裡裡外外圍了好幾圈的人，兩人隔著老遠便從來自歌者和奏者的挪塔感受到各種濃厚的感情。聽罷一曲情歌，諾蘭抱著琴盒止步於圍觀的群眾身後咋舌，低聲嘟噥：「還真是濃密的愛意⋯⋯」夏陌陶看著他一臉不適地縮著肩便覺好笑，不禁伸手想去揉對方的頭；諾蘭斜了他一眼側過身以避開對方的魔掌，夏陌陶偏偏不依不饒追著他鬧。
這時站在旁邊的婦人看著他們咯咯地笑起來：「呵呵呵，兩位小哥哥感情真好啊。」
諾蘭被聲音吸引了注意力，一個不留神夏陌陶便得逞地肆意揉亂他的髮，聽不懂日語的對方順勢彎下腰湊在他耳邊問：「諾蘭她在說什麼啊？」
諾蘭微微側頭好避開耳邊那令人悸動的溫熱，定下心神才含糊地打發對方：「她說你幼稚。」
面前的婦人還是那貫樂呵呵的樣子：「如果一起表演的話可以得到獎勵哦，兩位不試試看嗎？」
「我們知道了，謝謝你。」諾蘭頷首，向對方道謝，轉身便對上夏陌陶的玩味的視線，「她說——」
「參加表演就有獎勵，對吧？」
諾蘭愣了愣，語氣中帶著錯愕：「你怎麼——」
「他們說的。」夏陌陶指著身後一對正用英語交談的情侶，挑眉，「我挺想要那個布偶。」把手機上的活動網站如對方看，熒幕中是一隻奶黃色的小鳥玩偶，乍看之下還有幾分像天天找諾蘭餵食的那堆雀。
「哈⋯⋯你多少歲了。」
「十七。」
「⋯⋯」諾蘭無語，只是看著對方。
「那就當你答應了。」夏陌陶乘著諾蘭沉默的空檔拉著諾蘭，一路在圍觀群眾裡穿插。被拉著的人一副心思都放在從對方手心傳來的暖意上，顧不得掙扎只任由對方領著他走，待他回過神來手裡便已經拿著小提琴和弓站在人群的中心了。被一雙雙眼睛盯著，諾蘭覺得呼吸變得有點困難，彷彿空氣都成了黏稠的液體堵塞在氣管中。
「Good evening. I’m Myrtle and he’s my partner, Nolan.」夏陌陶拍拍諾蘭的肩，放聲對周圍的觀眾自我介紹。諾蘭不安地看了看他，對方回以安慰的眼神，似乎是在說有他在不用擔心。諾蘭皺起眉，還是架起小提琴調音。
「……song is I see the light. Please enjoy.」夏陌陶微微欠身，揚手將視線引向諾蘭的方向。
諾蘭皺起眉，架起小提琴調音——現在他是騎虎難下了。

抬手，把顫抖著的弓壓在弦上——
一段帶著雜音的前奏響起，晦暗不明的挪塔羸弱地圍在奏者的身邊。
諾蘭心裡黯然，然而曲膝坐在石墩上的歌者像是沒有聽到琴音中那顯而易見的瑕疵，面不改容地配合著琴聲唱出歌詞。清爽的少年嗓音在廣場中迴響著，耀目的金色挪塔縈繞在空氣中，點亮街燈尚未亮起的黃昏的廣場。
All those days
Watching from the windows
All those years
Outside looking in
All that time
Never even knowing
Just how blind I've been
諾蘭被歌聲吸引，望向身邊被金挪塔圍繞著的歌者，剛好對上對方帶著笑意的視線。
夏陌陶趁著停頓的空檔對他做了個口型，諾蘭一下子恍神，無奈地笑了笑，卻是一掃緊張的情緒放鬆起來，琴音朗然，醇厚的音色醞釀出明亮的銀色挪塔。
And at last, I see the light
And it's like the fog has lifted
And at last, I see the light
And it's like the sky is new
And it's warm and real and bright
And the world has somehow shifted
All at once
Everything looks different
Now that I see you
Now that I see you

2017-Oct-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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