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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姆是和索爾品嘗起來完全不一樣的氣息,既有煙硝血鏽的酷烈,也有一絲分明不屈不撓卻偏偏脆弱無比的……純粹。 呵,真是矛盾呢。索爾很好懂,無論是肢體語言或是言行舉止,總是藏不住心思;歐姆可就複雜多了,看似皇親貴胄的矜傲,倚近了之後又會在不經意間顯示出柔軟…… 唔,這算什麼,是否有些太過可愛了?歐姆怎麼會成為索爾以外的破例呢?真的,有點意思哪,他想要任性取得更多也不為過吧。 阿斯嘉德邪神的遊戲人間像是個虛假議題,狀似隨性又貪玩了一些,可他實際上除了兄長對誰都挑不起興趣。他對很多人都不感興致,有趣的其實是挑引人心浮動與隨之牽連的未來。 洛基向來喜歡操縱掌控他人情緒,在發揮出影響的景況下,會令他升騰起難以言喻的愉快。是的,他心性大概不是很純正,可以說帶了點惡意的扭曲,然而索爾總能無條件縱容愛著他,就連父母也是,奧丁和芙瑞嘉依然毫無芥蒂擁抱他。 因此他覺得自己很有些被寵壞的跡象,但又依稀是被治癒了,因而沒有壞得徹底惹出無可挽回的大事。 現在僅僅是偶爾藉著神族身分小小使壞,抑或做出無傷大雅的意氣(惡作劇)之舉而已。 (一) 對歐姆而言,亞特蘭提斯人慣來從一而終只會有一個伴侶,哪怕堪堪一次的脫離軌跡也已然是無從理解的現象,更別提一錯再錯,他不會讓這樣的偏離延續。 何況對方也得願意顯示真容與身分才行,從他獨自醒來的情形足以合理判斷,那個人與他相同,並不樂意被安上責任,也沒有讓短暫交集繼續的打算。 這樣很好。區區不甚清醒的夜晚,難道還能代表什麼。 歐姆是這麼認為的,眼瞳卻不經意積壓了陰雲,風雨欲來。 那人居然比他還亟待閃躲?哼,可笑。 他卻不明白自己為何有怒,這明明只是比逢場作戲更加不可理喻以及較真的……夢境。也從沒有誰在誰的夢中出現過。 「……洛基。」歐姆一手撐著額,忽然不想就此一了百了。 他難能有任性時刻。身處王座之時,他屬於亞特蘭提斯,再蠻橫妄為也必須有限度;成為親王之後,他可以有一小部分屬於自己,屬於──比之獲得兄長益加晦澀深沉的扭曲欲望。 歐姆噙著運籌帷幄的隱沒笑意,雍容漫步雨間。 神域阿斯嘉德境內是毫無人工汙染的原始純淨,雨水滿溢著大自然或者說神之恩惠,唯有神族可隸屬居住;位於深海的亞特蘭提斯則不然,緊鄰人族地域備受工業發展影響,那些酸蝕成分讓歐姆非常厭惡。 一旁有人替他輕嘆出聲,帶著點溫煦委婉,「儘管這裡的雨水教人留戀,你也喜歡水中勝過陸地,可或許會讓不知情的民眾擔心。」 隨即是一把傘為歐姆遮擋了斜風細雨,也如同驅散了心底陰晦。即使他也許……並不需要。 「你──」歐姆沒有轉身看向來者,他只是掩著雙眸不置可否地道了謝。 「呵。」持傘的黑髮男子低笑,「真冷漠呢。」 「昨晚你也不是這張臉。」歐姆回以顏色。世人皆知惡戲之神擅長魔法變化萬千,虛像與真實,乃至外貌身形皆作不得準。 洛基有趣的挑眉,卻絕口不提自身使用的魔法效果。 「嗯,你果然記得呢,我還想說你真的醉了。」 虧他還特意換上了從前和索爾爭權時年輕氣盛的面貌接近對方呢,結果也如預期的,歐姆並非隨心所欲到這等地步的性子,那是真心想要的求索。 「原來你我如此親近熟悉。」邪神揚著嘴角感嘆。 「說不上。」歐姆反駁了。 洛基不在意他的否認,「我原先以為你是為了自己才來到阿斯嘉德,難道不是嗎。」 那雙綠瞳明顯是洞察事實的鋒利如刃。 歐姆抿唇不語,卻將視線停駐在了邪神身上,「你究竟想說什麼。」 啊,抓住獵物了。 洛基的笑臉更傾向瀟灑恣肆,「朋友呀,你該知道,不憑藉亞特蘭提斯親王的身分,而是隻身來到這裡,這本身就是稀罕事,對吧。」 潛藏的毒蛇露出了獠牙,「嗯,我知道你已經盡可能低調了,畢竟這樣的身分動輒得咎,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發腥風血雨。你現在可不是叛逆了卻仍然受到諒解和歡迎的我呢,你在亞特蘭提斯至少還背負著戰爭罪吧,雖然亞瑟很信任你,可是海族子民與人族帶有疑慮者當然不少。」 歐姆可不是亦正亦邪又彷彿在最後關頭轉惡為善的洛基,他目前還有些待罪之身的意思,就算海族有眾多決斷非他不可,可跌落王位成了親王終歸太……引人發想了,會受到懷疑也是無可厚非。 洛基簡直是在以言詞撕裂歐姆周身平靜,擊碎後者驕傲。 親王用力闔了闔眼簾,「狡猾蛇類顯然很清楚自身判斷少有謬誤,即使如此也非要講明說穿……你可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惡劣,洛基。」 「我一直如此。」洛基收下了「稱讚」。 「不過我不認為自己講得夠清楚了,不是嘛。你可還沒告訴我到底為何而來吶,歐姆。」輕笑。 洛基俯身在歐姆耳畔的笑聲既篤定又逼得他無路可退,「我想必會自戀的猜測──你是為我而來。」 歐姆與洛基眼神相對,「我不是索爾。」 只有索爾才會為了自己弟弟無所謂付出多少。 洛基歪著臉,黑髮有一縷略過了歐姆身前,若即若離又難以緊握,「我也不是亞瑟,可你依然來了。」 歐姆終於任憑他一手擁過肩膀,親暱無間。倘若此地不是位處阿斯嘉德,不是人來人往的街道,他們現下想必會以吻交換氣息。 「你是為我而來呀,朋友。」洛基微笑。 「半年。」歐姆說得沒頭沒尾。 洛基卻聽懂了,「原來已經半年了,你曉得吧,神族的時間觀念其實很差勁,畢竟歲月漫長。」 是的,距離歐姆敗給亞瑟居然也不過半年左右,像是十分短暫又過去許久。對洛基而言自然是眨眼間的觀感而已,他當時唔……姑且算做一時興起吧,在看見震盪海族與人族,險些引發兩族戰爭或者說歐姆單方面侵略的事件後,就忽然很有興致想主動面見這位和自己人生歷練有些許微妙雷同的……朋友? 阿斯嘉德一脈乃是諸神所屬,奧丁更是眾神之父,神族又一向尊於其他族類,說是引領萬界也不為過。索爾和洛基以神祇年齡而言遠遠算不得成年,因此偶爾的外出歷練皆是奧丁允許的;索爾對外如同戰神,狂暴雷霆之力足以使敵人聞風喪膽,洛基手腕嫻熟於談判調解和善後,兄弟倆各司其職。 雖然並非以武力見長,卻也沒人敢小瞧了奧丁森的小王子。光看邪神稱謂便可知曉此人性情多變,心思難測。他在與自幼一起長大的兄長爭奪繼承權時可半分也不手軟,詭計手段盡出,要不是奧丁與芙瑞嘉險些面臨了黃昏,才使得洛基「從良」,他指不定會和兄長競爭(廝殺)到鹿死誰手的程度。 哪管洛基當前沒有爭王之心,卻也絕對不是能讓人輕忽的神族。奧丁和索爾儼然放心地將一應政務與瑣碎交給了洛基裁決下令,可以說除了神王之位,洛基實際上擁有不只半個阿斯嘉德的權責和話語權,只要他想,他甚至能暗地將整個神域收攏於掌心。 而他不過是沒那麼做而已。有那樣的空閒,他會更願意和索爾在床上消磨掉。 但這也不妨礙他──對於歐姆起了興致。 大概有人這麼說過吧,所有情感的生成至少在初始皆是源於興趣。 這位海族的天之驕子比想像中有趣。看起來雷厲風行強硬得很,行事作風也沒有偏離如此評價,光瞧歐姆不惜費了些手法意欲對人族開戰就得以窺見一斑……那樣獨權獨攬,必要時不擇手段的一意孤行,以及為亞特蘭提斯而戰的偏執,意外合了邪神胃口。 依稀和自己有些相似。 洛基也說不上更詳盡的感受,他只是在歐姆武器破碎、敗落後放任自身墜往海中的瞬間,有種想要伸手擁抱、撈起對方的衝動……這是難以言喻、絲毫沒有道理的觸動。 是他在歐姆身上見到了自身淡薄的過往身影嘛? 洛基弄不懂答案。可他能夠靠近幾分去獲取心中想要的東西,他也這麼做了。 「你想問我在那時為何要出現嘛。」 歐姆原先想否定,但這無意義──他的確為此而來,他就只是失去自控與理智般荒誕,無法遏止想和洛基見面的意念。他在想殺掉兄長,想掠奪亞瑟的身與心時,皆是同樣的無理執著。 於是他大方坦承,「你在當時踏入了我的世界,難道想抽身而退?」 「真蠻橫哪,親王殿下。」洛基笑著搖首。 「踏入需要你允許?那麼你更該銘記於心,只有邪神願意與否,從來無須他人認可。」放肆自若的姿態天生天成,奪目到要人呼息一窒,移轉不開視線。 邪神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之寵兒。歐姆暗道,能將這樣的任性自我盡情展示,卻依舊受盡喜愛,難道不是……最為人稱羨的嗎。 「或許你用不著欣羨,畢竟我正在你身側,歐姆。」洛基攬著他,使用了空間跳躍轉瞬便來到歐姆房間。 歐姆不意外洛基清楚自己的暫時住所和落腳點,神族的能力與魔法總是有眾多足可冠以作弊之名的行徑,何況在洛基統治的地界談何隱密吶。 「不不,這麼說就太不公平了,你分明也擁有召喚海浪或潮汐的技能吧。」 「亞瑟才是能真正掌控潮起潮落與汪洋浪湧的王者,和他相比……我大概不值得稱頌。」而他的兄長卻是個混血。 歐姆眼睛不自覺重疊了黑影。他不是恨亞瑟,只這世間擁有諸多無法解釋釐清的不可思議……哈,也不全是這樣。亞瑟是因為秉性正義良善與傻氣無畏才因此獲得了海神三叉戟與海獸克拉森的認可,相當於上天也承認。 如同他這般挑弄血腥戰爭的殘酷之人,怎麼可能成為勝利者。 洛基忽然惡狠狠在他唇瓣咬出鮮血,話音冰涼,「索爾同樣是受到愛戴與熱烈歡迎的繼承者,怎麼,你也認為我才是該居區人下的那一個嗎──」 歐姆緊緊握住洛基腕骨,「你了解我的意思,別惡意曲解。」 「我並不了解呀,朋友。」洛基的笑容全是惡意,「我其實一直都只想贏而已。」 「可你愛著索爾,愛著父母。」歐姆嘆息,「正如我也同樣愛著亞瑟與媽媽。」 所以洛基沒有再次奪權;歐姆也無意插手亞瑟治下,除非他的兄長做出了不利亞特蘭提斯的決議。 「你很有意思,歐姆。」邪神半瞇著眸,舔去了嘴角殘留的血跡,「又驕傲又脆弱,嗯?」 歐姆與他對視,「彼此彼此。」 兩人如今仍然以言語交鋒試探根本落了下乘,歐姆本意不在此,但洛基是我行我素慣了的人,總是將場面和走向牢牢牽制掌心。 蔚藍海面對上了無窮綠野,互相皆想吞噬,也想覆蓋,又彷彿無以共存兼蓄的種種矛盾,就像他們先前僅有的兩次會面也是此番暗潮洶湧,而現在不過是第三次見面,卻像彼此熟悉了很久似的。 親王沒有拒絕邪神,縱然他的侵略性和獨佔念頭皆不亞於對方,可要是能再藉此倚近些距離,那也不壞。 ──他亟欲想得到這名心緒諱莫如深的神族,忽至的佔有執念幾乎為之入魔,以潛藏的燎原暗火埋藏心中,傾洩而出的是冰山一角。 這並不是毫無預兆的事,早在洛基以戲謔卻從容之姿闖進落敗者倉皇可笑的牢籠時,他大抵就陷落了,於心扉被扎進了一根終將生成參天巨木的無形之刺。 這是一個無關緊要甚至從前未嘗有過交集之人,不是親信,不是亞瑟,不是媽媽,是沒有血緣沒有關係的陌生神族,硬生生以張狂身姿彎俯腰間,朝他不帶偏見不帶憐憫不帶任何情緒和惻隱的笑言自若。 (二) 「我以為你應該很狼狽的樣子,卻是平淡自適,超乎預料也很情理之內呀,親王殿下。」 面對突如其來扭曲了空間現出的人影,歐姆只是驚愕了少頃便回過神。 「狼狽與憤怒都掩蓋不了我是個輸家,太多餘了。」他明顯回歸理智接下了現實。 他打算殺掉亞瑟是出自真心的瘋狂,素未謀面的兄長竟能輕易奪走他的全部,無論是人民的愛戴抑或血脈之尊,就連海神三叉戟也認主,而他自身引以為傲多年不敢有半刻停歇的嚴謹訓練,居然贏不了對方,那可是個半人類半海族的混血! 但是亞特蘭娜流著眼淚抱住他道歉,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媽媽來遲了。歐姆心底的防線或許正是在那個當下全線潰散。 「你缺少了太多情感,雖然我能給予的不過是飄然如雲、難以牢握捕捉的似是而非,但依然會是教人流連忘返的糖霜呢。儘管有毒,你要試著接納嗎,歐姆?」 阿斯嘉德邪神穿戴著既精緻又嶄新的黑底鑲金戰袍,其上綠線織紋和他的眸色如出一轍,纖塵不染的溫雅華貴宛如神祇親臨──他的確是神族。 「惡戲之神洛基。」歐姆臉上有著不太鮮明的笑弧,「我們素昧平生,即使你和雷神確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而海族和你可沒有交會之處。」 只要洛基願意以招牌的翠瞳附以半長黑捲髮和獨樹一幟之服飾現身,甚至無須煽惑連篇的誘導技巧,光是不加掩飾的勢在必得及骨子裡透出的獨佔邪佞氣質就足以使人識察身分。 「只是還沒有,並非不會有。」洛基調皮地聳肩,「將來的事可難說得很,何況你我此刻不是認識了嘛。」 親王放下了書本舒展身軀,「你很有趣,阿斯嘉德邪神。」 洛基傾前拉近了兩人間距,居高臨下的模樣頗有幾分威懾,歐姆卻泰然以對,不焦不躁地仰視他。 ……這位親王果然挺耐人尋味吶。洛基不著痕跡地鋪開含有甜膩毒藥的陷阱,「邪神的稱謂太見外了,直接喊我名字吧,歐姆。」 歐姆眼底終於灑滿了疑惑不解,「……洛基?」 他不認為他們足夠相熟,但是呀── 他們依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像是生存於兄長陰影下的落敗者,或是謀求更為貪婪的野念權勢,乃至獨行其是的一往無前。 真是……瘋了。 歐姆一手按住眸子,「我身上不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噢,這可不是你說了算,親愛的朋友。」邪神巧舌如簧,步步侵蝕,「你該換個角度想,也許你想要的我能給予你。」 乖張坦然的虛假,名不虛傳的惡質。 親王嘶啞著嗓,「你得不到,洛基,我同樣也得不到。或是我們都已經得到了,只是過於貪心,想要太多。」 他有亞瑟,洛基有索爾,他們理應止步於此。這自然是難以做到的,貪欲之念一起就不可能乾脆俐落地斬斷。 「且讓未來拭目以待。」洛基眼角凝染著無盡邪氣,他落下一個冰冷入骨卻也熾熱勝火的吻於歐姆雙唇。 「你無法拒絕的,朋友。」 那雙眼,那個吻,宛似魔咒。歐姆差點以為自己已然張開雙手擁抱了洛基。 這明明是不由分說任性之極的冒犯,可洛基猶如穿透了歐姆心念,執掌了主導權。 親王小心仔細的收斂了所有情緒,眸光攏上不可一世,「你也說了是未來,邪神。而我們不過初次見面。」 洛基眉眼飛揚,「是吶,但你接受了這個吻。你可以避閃掉的,即使身上帶著尚未痊癒的傷,嗯?可別跟我說是受傷勢影響而反應遲滯呀,亞特蘭提斯海族的血液只有死戰到底,沒有退縮。」 「果然是奧丁森神族,你很了解。」歐姆傲慢的朝他頷首,緩緩直起了軀體起身,說起了不算太相干的話題,「所以就連我也不會在缺少完備計畫的情形下隨意挑釁海族,每一種脅迫與殺戮背後皆是有所謀算。」 「哦~」這人是在警告自己呢。洛基只感覺越來越有趣了,歐姆這麼做只會教他益發增生品茗舔舐的欲念。 「我清楚你說的,你是指你為了亞特蘭提斯而刻意製造出的種種陰謀和陽謀。哈,這莫非和我不相像嘛,我早前為了王位和統御萬界,雙手或多或少也沾染了血腥殘酷呢。」 「但你其實不喜歡鮮血和屠戮,而我覺得這些殘忍在許多時刻是很教人無從抵抗的有效手段。」歐姆容顏連線條都隱隱浮出了殘戾嗜血,他是在深海中見到可趁之機便會上前撕咬的惡鯊……不,他比克拉森以外的海獸享受戰鬥又危險多了。 親王霍地拉扯過邪神衣襟,有來有往的回敬了充斥烽煙和刀光劍影的血氣之吻。 「勉強能算作扯平,別再隨意越界了,洛基。」 洛基不由得哂笑,「誠實點啊,朋友。」 「遭受冒犯惱火的話就該斥責我並且以武相對,這一般難道不是讓人惱恨的事情嗎,你卻偏偏選擇『回以顏色』。你可真貪心,想要的遠不僅止是結束。」顯然是給了他後續發展的可行性哪。 「不,只有作為伴侶的亞瑟能對我如此靠近。我只是不願意吃這樣的虧,不想讓你佔盡上風。」無論對著僅僅是首度相識的神族有何種複雜看法,歐姆都不樂意被別人在面前佔去大半優勢,這是他不能允許的情況。 「你要這樣想,就當作如此吧。」邪神不以為然,神情是隱晦的淘氣和自信。 歐姆盡量否認好了,依對方的性格,老早在自己稍有越線冒進之時就動手濺血警告了,沒必要採用溫和的回以顏色。 「期待我的再次降臨吧,歐姆,希望下一回見面不用太久。可別任憑傷勢好不了呢,那我大抵會很失望,很失望。」洛基笑著朝他極具禮貌的致意道別。 縱使言行無狀,百無禁忌,但邪神一直是個擁有良好教養和禮節的神族。 歐姆忍不住抱著手臂輕嗤。來去可真夠恣性寫意的,完全沒把他人及地域放在眼底啊。 洛基說的話能有多少可信度?真假摻半已是難能可貴的良心,至於方才,恐怕連一成的真實都沒有,他猜測這不過是惡戲之神一時心血來潮的意氣之舉,約莫是他的失敗讓孤傲自負的邪神難得生了興味。 應該也很快就會遭洛基拋置腦後,畢竟身為兄長的手下敗將,他如今不過是成王敗寇,況且媽媽又是真心愛著他,對待他們兄弟一致心疼。歐姆心口忽地風平浪靜,感覺繼續爭奪與實現野心可能……沒必要。換作亞瑟掌領王國的話有何不可呢,他終歸會在旁看著,需要時再奪回一切連同亞瑟一併囚鎖也不遲。 這樣的發展走向,還能使邪神有維持興趣的可能嘛。 歐姆不懂,也毫無理解深究的意願。 ──過於接近那名頑劣虛實不明的神祇是非常危險的舉動,恐會徬徨迷失自我。 (三) 之後洛基果然一連好幾個月都沒在歐姆跟前登場。 肩負阿斯嘉德半壁江山,眾多桎梏陳舊等待改進,更別提各界偶有紛亂,加上還得在百忙之中不忘欺負戲弄一下哥哥,他興許真的有點分身乏術。 索性蛇類皆是具備伺機而動之沉寂耐心等待獵物上門的特性,雖說暫且放下了對於亞特蘭提斯的過多專注,畢竟海族接下來也該逐漸從兄弟鬩牆裡平息了,歐姆目前也沒有忤逆兄長的計畫,正聽話地待在族內,大方接受審視揣度呢。 成天將親王當成好戰份子、隨時會進行反動謀畫的那些操心之人,恐怕必須焦慮又心驚膽跳的戰戰兢兢觀察歐姆動向,並度過每一日。 說起來歐姆是刻意的吧,不不,也不排除是長年身居高位,尤其周身親近之人稀少,無所顧忌慣了導致的個性直接。洛基不禁發笑,反正講了也沒人相信,何況其餘人的懷疑或意見再到偏見,關親王殿下什麼事,他有何理由要放低身段傾聽並且理會呢,也輕蔑於釐清解釋,對於不相干的人,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好了。 邪神相信歐姆實際是如此信然傲慢,很有趣呀。 洛基只是每隔一段日子就會稍微放些關注在亞特蘭提斯之上,掌握大致動向。 而後在相距首次會面的半年左右,總算如願等來了他一廂情願認定為友人的親王殿下。 老實說,要被他認同成為朋友可是相當相當困難的,就連索爾也為此頭疼不已,時常抱怨他惡劣不交心到收穫不了友誼。 洛基通常以行動闡釋是否有朋友根本無關緊要的小事──例如在床上把哥哥弄哭,哭得很慘那種。他不是故意的,就只是替他擔心這、擔心那的兄長實在使人忍無可忍升騰起欺壓欲望。 對上歐姆說不定也是差不多的原因,誰知道呀。 邪神既想揉碎親王披星戴月般的凌然傲氣,又想教對方如海的眸瞳盛滿又疼痛又希冀的熠熠輝芒……想必會是引人入勝的景致吧。 洛基胸腔隱約有邪肆躍躍欲試,在等待的日子裡緩緩破土萌芽。 加以眼下歐姆主動進入阿斯嘉德神域,其中不言可喻的意涵簡直令他有了品味陳年佳釀的餘韻,這種時候哪怕飲醉了也情有可原吧。 他終歸是能受到諒解和喜愛的那一方,無論多過分。 亞特蘭提斯親王稀罕少有地聽任自己在酒意中陷落。 他很少這麼做,唯二兩次是父親逝去以及得知亞瑟自陸地回返海族挑戰他的王權。 此際是第三次,他清楚若是行差踏錯極可能導致不可控後果,可他依然想方設法來到了阿斯嘉德,只為血液中緩慢延燒、忍無可忍的悸動。 ──他想要見洛基,不管是否真能見到,假使見不到也不要緊,他或許就只是想待在對方也同在的神界,這是切切實實的同一片蒼穹天幕。 而他八成也是醉得失態,甚至儼然身處虛夢卻不自知,才會看見根本不可能現身之人。 「你太橫行無忌了,洛基。」歐姆盯著黑髮神族再次突兀闖入房內的行徑有些難得的挫敗。 雖然是奧丁森神族掌控的地域,現下也不過是第二日!他才到來兩天,甚至沒有對外透出任何消息,他是為了一己之私而至,理應扯不上勢力紛爭,不會被察覺。 他又在怔忪醺然間恍惚憶起自己的無理惦念和一時失察──是呀,這裡可是阿斯嘉德,是神域領地,無所不在的神力滿覆大地,不管他的存在感有多低微,即使收斂了氣勢和能力偽裝成平凡無奇,他也還是海族的歐姆,不是親王身分的問題,只要在這片天地間,他就能被洛基所感知,能被「捕捉」。 太沒有道理了。他輸給亞瑟時也是相同的微妙懊惱。 親王殿下冷著容色,回復了平靜。 「其實你比較過分吧,歐姆。」邪神漫不經心地攏了攏披風,「你來了,卻是因何而至?」 「是你主動踏入神宮所在之界,過不過分不是你說了算!」 阿斯嘉德屬於諸神領域,外界想進入可不容易,光是懷揣惡意與不軌就會遭到天然結界拒之於外,縱然來到唯一連結萬界的彩虹橋,看守者海姆達爾的雙眼更是能看穿真偽和意圖,沒有洛基這身出神入化的魔法本領幾乎不可能隱瞞含混過去,就算是強大如索爾,也阻擋不了看守者的認真「視察」。 幸好海姆達爾不會將目光聚焦於神王繼任者身上,連洛基他也無暇顧及,神兄弟的互相操戈早已底定平息,看守者會將更多氣力與心神放在外界。 歐姆到底是藏不住矛盾及心思,連他自身也分不清緣由了,就越發不可能強硬否認,何況……大抵辯解也是多餘的,他在洛基的眼裡無所遁形,就連那些自認為絕不可能的荒誕不經意動,都淪為失足滅頂。 既然如此,乾脆也不用言語了。 洛基凝望歐姆沉默,親暱地伸出手撩過他的淺金長髮,笑聲是含了劇毒險些要人心神沉溺的偏愛縱容,「你要我怎麼講才好呢,朋友。你明明也很想要我吧──」 「也?」親王任由冰冷指尖自髮上來到頸邊摩娑,「不,你我以為的想要一定是不同定義,是分屬不一樣的佔有。」 歐姆渴求的佔有懷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仰望,那是見到類似狀況下居然能夠有人依然秉持我行我素的張揚本性,始終遊走善惡光影的……嚮往;他還做不到這番任性自在,儘管他以為自己夠自負了,實際卻還有著種種理智和考量,只因他知曉自身在亞特蘭提斯和海族之內根本算不上受到尊崇歡迎,他的命令和決策現在連亞瑟的一半威信也匱乏。 然而洛基總能氣定神閒忽視外在一切,包含他人的愛恨極端,甚至在最後挽回了父母及兄長對他的疼痛絕望,一步一步走上了足以與神王比肩的地位,榮耀,權勢。他的計畫與所想所願之物,猶似唾手可得般輕描淡寫。 這卻是歐姆窮盡氣力心血也能沒做到的事,他或許不夠擅長人心應對和毫無錯漏的陰謀計策,因而失敗也就不奇怪了。 「可你的驕傲也不會容許你在落敗後一蹶不振甚或潦倒頹靡呀,歐姆。」這人的靈魂仍舊有光輝閃耀,令洛基想要品嘗擁抱或是殘忍的在陰影之中再度覆蓋蒙上黯淡烏雲。 啊,他實在是壞了點呢,可誰讓歐姆與眾不同特別至此吶。 洛基慢條斯理地解開歐姆衣扣,循循善誘的吐出了蛇信,「無論是何種佔有和目的,難道你很介意,你真心不想要我嗎。」 淺嚐即停、適可而止是不可能在邪神的字典中出現的,他想要的唯有侵奪到底,直至想要之人徹底沾染了自身氣息成為所有物。 他可不是好人。洛基慢悠悠勾著唇角。 歐姆暗忖自己竟然無意阻止是否過於荒謬無稽了,洛基有如毒蛇意欲將他一同拉扯進不會有微曦拂曉的深潭惡水間,偏偏他像是握住了希冀薄明,可邪神又怎麼可能會是誰的救贖呢。 ……索爾嗎?他能猶如洛基兄長那樣,放縱沉浸於眼前所見之光明嘛?那說不定是埋藏於糖霜內的毒藥禍心。 「呵,我改邪歸正好一陣子了,歐姆,別聽信謠言。」 「……就憑藉將手段轉移至檯面下看不見的黑暗中?那也僅僅是小心翼翼收斂遮掩罷了。」本質未改,倒是表面上看起來溫和無害多了。 唉呀,所以他才說這位海族的親王非常有意思。 「你能看清這些,卻唯獨不敢面對自身渴望?」洛基被歐姆按下了動作,也唯有輕淺一嘆。 「這是與虎(蛇)謀皮沒兩樣的行徑。」親王眼神凜冽。 「啊,的確很危險,而你已然動搖。」洛基不介懷的露出輕巧笑容,「你該卸下防衛和自矜,任性的肆意而活難不成比循規蹈矩無趣嘛,這會讓我很想──」 「瓦解你肩頭的榮耀,粉碎你眼中的不屈,毀壞你內心的原則呀,朋友。」 哼,真是條徹頭徹尾的滅世之蛇,連使壞心思也這般坦蕩大器,毫不在乎攤牌的游刃有餘。事實上,這名神族是真心亮出全部底牌了嘛?恐怕不是,洛基充其量是坦誠地告知前方置放著陷阱,要不要踏入敬請隨意。 歐姆偶爾也會率性的想到什麼做什麼,但距離無拘無束的狂放隨性至少還有一截,可他現在委實醉得厲害,所以無論多出格,都是情有可原,合該被理解。 親王終於在邪神期盼又意料的眸色底下,給予了後者記掛惦念許久的回應。他以擁抱回覆洛基,力度失控隱忍得宛如溺水之人緊抓住了浮木和命脈,無法鬆脫亦是不願放手。 洛基被吻得有些灼熱疼痛,差點以為自己受到挾帶霜雪之焰火焚燃,既強勢又危險。 他大概是教深海墜落在了懷抱裡吧,是眩惑十足讓人留戀的動盪情意。 歐姆在床笫間的經驗明顯是比不上洛基的。 活了上千年的神族哪管是個「青少年」,也必定有著時間優勢。 歐姆在床事上並非死板不知變通,也不是青澀無措,只因他和亞瑟開始的關係也還不算長,他比較接近在配合時會冷不防反咬一口的深海惡獸,又凶又狠。 他不習慣將主導權交出去,他在和兄長一起時常常是順著心意恣肆到底的強勢無匹,可顯然洛基也是長久身居高位的那一個。 「你一定將索爾鎮壓得很死,洛基。」親王還有餘裕評論。 「亞瑟難不成在你手下能翻身?」邪神戲謔。 歐姆接納了不屬於自己的外來者,盯著洛基的眼瞳認真說道,「不能。」 「哈,你很有趣,朋友。」洛基動作不小,可以說是刻意弄痛對方,如願見到了歐姆皺眉。他知道這樣的人絕不會請求抑或要他輕一些,有時依稀也不是很在意痛楚,會在眸底閃爍著血腥野心和純粹欲望。 真是漂亮……邪神心中惡意漸升,卻又不是很願意折騰親王太過,能令他心動之人,難道不該留著餘燼綻放嘛。 他握著歐姆腰間的手已經落下青紫,連同無所顧忌的吻痕將後者弄得體無完膚。也幸好海族不是脆弱人類,得以使神族予取予求。 ──反正也不會輕易壞掉,可以隨心所欲。 親王間或啞著聲音發出低咽,也不時會在疼痛攀升、欲色漫流之際於洛基肩頸咬出殷紅血色,來而不往便是失禮之舉。 哦,會咬人的海獸呀。 洛基很有興致,眼眸無意間染上了連綿赭赤,掠奪與侵佔是冰霜巨人的無情天性,何況獵物還懂得不甘示弱的挑釁,試圖反過來壓制他。 情潮如浪捲,邪神不詫異自己會在此際現出寒冰特質,他實在太想把歐姆吞噬乾淨,也無法顧及理性和本能兩者平衡。能令他如此需索無度的人物,他原先只認定了索爾而已。 「歐姆呀……」洛基的淺薄嘆息在情意裡透出了深沉惋惜,「我會很捨不得你的。」 謊話連篇的惡戲之神。親王不以為然的一哂,嗓子喑啞,「……謊言再多也成不了真,洛基。」 他約略可以說是預先設想到了洛基後續行徑,等下了床,言出法隨,擅長魔法的邪神大致不改惡作劇的操縱人心手段,必會以咒法模糊淡化一切。 事實上,歐姆也無從肯定如今自身究竟是清醒,或者因為酒意深墜夢影。 大夢一場哪……會醒嘛? 他卻不想遺忘。 (四) 原本只會是場若有似無,若即若離的空幻鏡花水月。 歐姆的偏執卻令他在隔日不多時就回憶起了全部。 這其實不是強橫無解的魔法種類,本質更傾向是有心算無心,假使親王也毫無「繼續」意願,那麼這場夢很快便會消散無蹤;可洛基分明很了解,歐姆不可能放棄,也絕不會任由事過境遷了無痕跡。 這八成又是缺乏安全感的邪神在存心試探──洛基可不會忍受想要執持於掌中之人竟然不是一心喜愛自己! 「阿斯嘉德邪神,你可真夠頑劣的。」歐姆再次感慨,坐在床鋪朝上望向洛基分辨不出冰涼或是有情的容顏。 「我得承認,世人對我的評論有時挺準確的。」邪神微勾唇線。 無論言語還是肢體的試探交鋒,兩人皆是擁有綿長餘韻的耐人尋味。 邪神大概有些穩操勝券的意思。被偏愛的,百無禁忌的一方總是有恃無恐。 完全是無法無天的個性呢。歐姆喜歡自我中心肆意妄為的洛基,猶如靈魂中始終棲息閃耀著絕不止息的暗火,任何失重和無理哪怕合情合理之失敗,也不能在他軀體留下衰靡頹喪的一蹶不振。 「我想必是缺少了如你一般的……韌性。」歐姆思量著用詞。 洛基揚起眉梢,「韌性?你想說的應該是『厚臉皮』吧,索爾總是這麼說我。」 歐姆啞然而笑,「不。你那種難以動搖和左右的心性確實很出乎預料。」 「彼此彼此。你也滿屹立風雨中的。」邪神的欣賞是真心實意。 歐姆坦蕩面對接受了落敗者的局面,俐落卸下了王位和權勢,波瀾不驚的鎮靜姿態遠超他在初初面臨亞瑟自陸地回歸海族,中間還曾一度挑戰王權時的怒火狂亂。 「是因為你接受了現實,抑或亞特蘭娜對你和亞瑟是同等的愛?」 「……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我贏不過亞瑟,海神三叉戟和克拉森也選擇了亞瑟,更別說海族子民們十分崇拜受到天選的他,媽媽更是沒有對我們手足之一有所偏頗。既然如此,用不著給自己和任何人多餘難堪。」歐姆免不了滲入些許自嘲。 事實上他就是輸了,要是不大大方方認下,難不成要因為拙劣的輸不起而失態暴怒嘛?在輸掉之前尚且可以胡亂生氣大撒性子,甚至做出毫不英明的出氣用粗糙計策;敗下陣又摘掉國王頭銜後,再這麼做只會添加笑料罷了。 他有寧死也不願染上汙穢的純粹血脈,他不會讓逝去的父親備受質疑。 「何況亞瑟不僅是我的手足,還是我的伴侶,逆反兄長於我沒有好處,也對亞特蘭提斯缺乏助益。」歐姆這才恍然醒覺,「你為了阿斯嘉德和各界的平穩,同樣也是這麼收斂呀。」 他複雜的看向洛基,眼神交織了無從分說的瞭然和觸動,且在滿是碎石崎嶇的凌亂路途上得以擁有並肩前行之人的……懵懂友情?曖昧?他不是很懂。 ──但他的確想佔據這樣的視線,想要徹徹底底侵略獲取邪神本身。 洛基挑唇,眉間覆蓋了從容俯視、目空一切的邪恣,「所以我才說你很有趣吶,也很可愛,朋友。」 「你才是逃不掉的獵物,而非我。」 歐姆乾脆直起脊梁,攬過他後頸,語帶自恃,「你要是細想就會察覺我們既然在某些部分相像得厲害,又怎麼可能只有你想成為獵人呢,洛基,根本不合情理。」 「你確實是擅於偷竊人心的類型,你在竊取我的關注,並且挑引起情緒後莫非還認為我得不到你?」這絕無可能。 親王湛藍似海的眸瞳很明顯寫著拒絕之意。 洛基輕鬆以對,不介懷他忽現的強勢和脅迫──他每日面對的可是眾神之父的父親奧丁以及雷神稱謂強大無雙的兄長索爾,他很習慣應對各式各樣的風風雨雨場面,仍舊風輕雲淡。 「竊取你的人難道不比心容易嗎,你如何猜測我究竟想要何物呢,親王殿下。」 這番掌握不住的狡詐滑溜非常棘手,卻是洛基再歷經萬年時光成長也不會更改的混沌幽深本性,善惡一體令人捉摸不透的諱莫如深方為阿斯嘉德邪神! 歐姆在這方面也許和索爾沒有太大區別,他們都拿捏不了洛基心思,沒辦法反過來要脅求取更多,邪神也不是會受威懾所迫的性格,向來只隨心意行動,任性無邊。 「你可真是……」歐姆無計可施。 「讓人無可奈何對吧。」洛基就著兩人相貼近的肢體,稍微偏過臉就能和對方交換體液親吻。 說起來,與其付諸言語,倒不如有所作為,例如繼續昨晚未完的情念交流。雖說他是能言善道、伶牙俐齒的謊言之神,不過並不妨礙他同樣喜歡以身體侵奪動了心念的喜愛之人。 喜愛……嗯,暫且歸類於喜愛吧。索爾是不可撼動的唯一,那麼歐姆是什麼? 洛基也暫時做不了定論,但順應心意的話,對方卻不推拒,那他有什麼收斂理由?縱容侵門踏戶放肆越界的邪神一再掠取,終有一日會萬劫不復。 這回在床上盡了興之後,洛基倒是挺愜意自在的待下了。 歐姆側著臉斜他,「不走了嗎。」 洛基還有些懶散,正在思考立即穿回阿斯嘉德戰袍或等會兒再穿戴整齊的問題,這是一個魔法施展就能解決的小事,聽到歐姆意味不明的詢問霎時輕笑,「欸,說不定我以後都不會先行離去吶,歐姆。」 說謊不打草稿的邪神,可信度有幾成親王根本沒想仔細確認。 「你或許該想想自己哪句話不是謊言,哪句話又摻雜了多少真實性。」這句離去包含太多雙關意涵,不在床上也可以是指平時相處,洛基可能只是在放縱情欲和樂趣,而非需要多餘的「友誼」。 洛基滿無辜的,「我一直很真心,朋友。」 「嗯,真誠於欺瞞任何人,包含不確定的關係。」歐姆似笑非笑。 洛基綠眸微瞇,歐姆認真起來的話實在很有針鋒相對的較勁之感呢,他無法判斷對方是否玩笑而已,可是哪…… 「你認為我們的關係不確定嘛,說不定連『友情』都是虛假的哦~」 親王斂下眼睫,表情泰然自若,「原本就算不上多正當吧,什麼樣的友情會在床間……展開。」 至少亞特蘭提斯沒有這番不羈風格。 洛基頗有意趣的挑高他下頷,逼得極近,「在邪神面前,合理及不合理全是很自然的事,想要就要又如何,任性施展魔法和影響力(魅力)本該是我的特權!」 「你想要的太多了,你很貪心,洛基。」歐姆沒有移開視線。 邪神失笑,「因此你才是不貪婪的那一個?得到了自己母親的喜愛,獲取了兄長亞瑟的心疼還不夠,你現在可是連我也想要吶,千萬別偽裝成若無其事,哪怕收斂也無法遮掩你心底彷若海獸的凶惡與貪欲。」 求不得的扭曲貪念才叫可怕呢。 「那就告訴我你其實不想要我,也許狠狠拒絕我之後,我會考慮不再靠近的,歐姆。」 這當然是謊話,洛基可從不會在徹底得償所願之前就率先放棄,詭計手段齊出也要讓自己高興了再說,至於最後能否維持熱度,可不在他的保證範圍內。 歐姆眼中閃現壓抑、氣怒、惱火等等紛亂交織的情緒,爾後定格成了星火燎原的漆黑執念──得不到又觸之不可及的仰望總是容易使人一念入魔,作為待罪之身的亞特蘭提斯皇族,他沒有理智盡碎的放肆權利,但他能夠謹慎小心地收攏起喧囂著獨佔意念的疼痛渴望,想辦法拿下鎖定之人事物。 他自然是愛著亞瑟的,否則也不會與兄長成為伴侶。洛基卻是個特異變數,在他最沒有防備、落魄黯淡的時期闖進了世界,這是與自己相同的、飽受質疑和嫉妒啃食的「反派」,卻活得毫無沉重肩負,堪稱特立獨行的典範,奇異的是,還比自己有人緣受歡迎多了。 大抵也有歐姆自身是偏向酷烈血腥之人的緣故,他多半很明白,可這並非他不嚮往邪神、不受到吸引的理由,他甚至一度腦海裡俱是不可理喻的掠奪念頭,洋洋灑灑到幾近無視彼此身分及動輒得咎的處境。 未免太不明智,親王自忖。 過火了。 洛基才不會將歐姆願意與否放在心上,他不會管別人怎麼想,只專橫獨斷於所欲之事。 「你能出來這幾日已經是極限了吧,朋友,再待下去恐怕會藏不住行跡。你當前的身分在亞特蘭提斯似乎還挺……進退兩難。」邪神調侃提醒歐姆,「我如果是你就會盡快歸返海族,你總不可能想讓亞特蘭提斯人民察覺你跑來阿斯嘉德。」 「是……呀。王國的人們要是知道了,會說我不甘心輸掉王座和身分,暗中聯繫邪神打算拉下亞瑟重啟戰端。」親王不用思考都能猜測出後續。 邪神揚高眉角,「……我現在難道還是那種想方設法惹事情的壞人代表嗎?這有點超過了吧,亞特蘭提斯也是這麼看我的?唉呀呀,可我分明『善良』很久了,起碼有好幾年一直安分統治哦。」 「那是因為上面有父母和兄長,你不好再肆無忌憚行事。」歐姆的洞悉一慣有道理,「你要真改了性子,半年前也不會不由分說來到我面前。」 潛伏於陰影的詭計之蛇怎麼可能甘心遷就平凡和無趣,洛基只會順應自身欲望。 「呵,你與我的家人一樣了解我吶,歐姆。你這麼想要我嗎?」 歐姆面色冷沉,卻有著極力抑制的躁動埋於其中,他的雙眸是晃蕩起伏不定的海浪,「動搖他人一向是你的長項,而你從我身上得不到任何好處。」 他已然是失卻王權和絕對統馭的輸家,也許除了始終未曾抹消的傲氣,他並無足以讓人喜歡的特質。他的兩名血親無論如何都愛他堪堪是種必然,畢竟亞特蘭娜和亞瑟都是心軟的、不願隨意鬆手至親的善良人格。 ……不像他。他有諸多殘酷冷漠戾氣無情等負面聚集,他不覺得有錯,但注定了容易孤身的形單影隻。 「我可沒比你受歡迎到哪裡去,不過至少『偽裝』和『演戲』做得不太差,盡量表現得不那麼……唔,不那麼壞?或是說淘氣惡意之類的吧。」洛基輕鬆地歪著臉龐,「不可否認擁有人格魅力也滿重要的,是一種討人喜歡的障眼法。」 親王約莫是被惡質的邪神給不留情面一刀入骨了,他蹙緊眉心,「雷神一定也經常嫌你說得太多吧,邪神。」 哦,還能適當回擊呀。洛基聳肩,「如你所見,每個認識我之人都有的共同感慨,可是呢,喜歡我的人卻因此更加無法抵擋呀,朋友。」 歐姆忽然間就翻湧出了微妙的挫敗感,似有若無的情感和距離素來是洛基的拿手好戲,但他自身從沒擅長過這些,他學不太懂並且很難拿捏分寸。對待亞瑟他能從容冷靜是因為他的兄長實際包容他的部分更多,又是耿直有話就說的個性,他鮮少有摸不透亞瑟的時候。 然而洛基是讓人猜不到抓不住的輕渺如飛絮,想必即使是索爾也不可能掌握自己這般邪佞萬分的弟弟。 歐姆唯有無可奈何的淺嘆,徐徐穿戴上正裝,不是慣常的鎧甲,入境阿斯嘉德還表現得極富攻擊性一定會在海姆達爾那關就被拒絕阻擋。 他不打算持續和洛基的話題,他會一直處於下風,縱然其餘方面好像也不帶優勢,可總不能令邪神有掌控全數的優越,那樣洛基很快就會意興闌珊了吧。 歐姆其實不太肯定洛基所思所想,但是停留神域三天儼然是極限了,再往後拖延亞特蘭提斯那邊會很麻煩,他再不願離開也得啟程回去──他可還歸類在有罪者的範疇,私自消失太久不光亞瑟維持不了威信,媽媽也會很為難。 他的朋友很守規矩呢,難不成正是失去了一國之主的權責反倒才會這麼可愛的循規蹈矩嗎?親王殿下佔據王座的時候反而野蠻無理多了,大約是絕對王權的掌握得以任性行事吧,假如稱臣於兄長後再無所顧忌可就是司馬昭之心了。 洛基不由得勾唇緊貼於歐姆身後,一手鬆鬆環住他的精實腰線,音質魅惑,「我會以為你是想臨陣脫逃,親愛的朋友~」 哼,怯逃?不可能。亞特蘭提斯親王的生命中未嘗有過畏懼脫逃及束手就擒的軟弱,他興許會受到不曾歷經的種種情感和徬徨疑惑影響,他可以嘗試學習並修正路線,卻絕不會放棄,不會教自己陷入前進無路後退無門的境況。 這實在很不聰明。 「你的果斷令人欣賞,歐姆。可是和我扯上關係的話根本一點也不聰明,你應該一開始就拒絕,斷絕這一切,這才是不至於讓自己墜落深處的清醒舉止。」洛基眉眼彎出了寫意天成的灑脫弧度。 他只會徹底將對方身與心啃咬侵吞,哪管歐姆海族身分不是他該狎戲的對象,可他是諸神起源的阿斯嘉德神族,是邪性又不受控,自負縱恣的邪神,又為何不可以?他本該想要就要! 矛盾的威脅呢,歐姆心想。假使洛基真心不願他沉溺,就不該一再迫近;但是洛基煽動他可不見半分手軟,也一派親暱了解的樣貌……自作主張到,讓人既愛且恨,愛他的揮灑自如,恨他的抽身無情。 ──惡意至極的個性。著實太惡劣了。 (五) 洛基終究沒留住歐姆,放任後者自阿斯嘉德離去。 他原先也沒想過留下歐姆,親王殿下儘管再心煩意躁也不是聽任衝動妄為的性子,以前可以現時不行。不回返亞特蘭提斯,海姆達爾八成也要上門了。 神域的看守者果不其然在彩虹橋前上下審視了歐姆。 「……阿斯嘉德邪神可不是他人能夠憑著感情就左右的神族,那是在養虎(蛇)為患。」在神宮統轄境內沒有海姆達爾發現不了的動作,他對亞特蘭提斯的親王嚴肅提出了警醒。 歐姆謹慎收下了,並極具雅致的回了一個禮節。 一身風骨和矜傲與洛基幾乎如出一轍,海姆達爾總算懂了為什麼這兩個照理說天南地北之人會靠近到一塊──不光光是命運淬鍊,還有無獨有偶的些許同類相似程度。 他不是當事者不好多說什麼,何況歐姆不算有錯,洛基主動挑釁獵物總不能要前者毫無反應……如果牽涉到海族內部的手足關係,那海姆達爾就更管不著了,他主要負責「觀看視察」,解決家庭紛爭與情感糾葛未免太為難他了,否則當初洛基為了王位和索爾鬩牆相殘,他早弭平麻煩了。這些事情就留給眾神之父的奧丁煩惱去吧。 無論心中跑過多少念頭,看守者只是面容無波地轉動劍身開啟了彩虹橋。 眼見歐姆背影逐漸消失,洛基便閒適的現出一直隱匿著的身形了。 「你很大膽妄為,洛基。」海姆達爾見怪不怪的頭也不回。 洛基會的術法和花樣可多了,況且出現在這種時刻並不出格。 「喔?」邪神聞言,感興趣地牽起了玩世不恭的淘氣笑痕,「所以你要把我和歐姆的事告訴索爾嗎。」 得寸進尺的傢伙。海姆達爾以金色瞳孔和他相視,「你能如此大膽刻意是因為打定了我不會告訴索爾和奧丁的主意?」 洛基促狹地笑了兩聲,「啊,我怎麼敢呢。」 他很顯然敢! 洛基的確認為海姆達爾不會將焦點放在這種「小打小鬧」的事情上,說穿了他如今比起過往的涼薄心狠更加具有責任感及善性,他有阿斯嘉德神族的榮耀,不會讓任何細碎動搖統治,危及各界平穩。 洛基早在決意輔佐索爾共治阿斯嘉德後,日常風格就收斂嚴謹了許多。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莫非要他一直乖乖巧巧施行自身地位應負的職責與付出,卻不給予分毫報酬?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邪神興致一起就會自發性地行使玩鬧權利,任性本質未改,卻不會再造成危害。噢,當然前提是父親和海姆達爾都沒意見,抑或有意見也不會拿上明面拆穿他,畢竟他已經很乖了嘛。 索爾不屬於這樣的意見範圍,哥哥好像沒有細膩警覺到能發現他各種作為?唔,也不一定,該精明的時候索爾還是很能察覺到自家弟弟使壞的,所以洛基也不是百分百確認索爾是否偶爾會有「大智若愚」的表現。 哼,他才不承認呢。哥哥知曉了又怎樣? 邪神素來不怕兄長的光火和憤怒,除非索爾哪天不愛他了,可這樣的荒唐無理即便是整座宇宙重新輪迴,眾神全部殞落面臨黃昏也絕不可能發生。 洛基一點也不替莫須有的事情擔心,只要哥哥愛著他,他就能扭轉乾坤抹消所有爭執不快。 海姆達爾看著邪神忽地顯露的,執掌風雲的篤定邪氣笑容,驀然感受到自己想太多了的奇妙挫折。奧丁森一家才用不著他擔心,神兄弟兩個就更不用了,時常願打願挨的,他的心力和視野不如繼續擺放於巡察各界。 歐姆出門這幾日有事先告知亞瑟和亞特蘭娜,依他的驕傲可不會做出無故消失彷彿潛逃叛逆的行徑,海族裡也只有這唯二的兩名親人信任他,不會過問他目的和去向,其餘人會礙於血脈身分對他或畏懼或尊重,卻不會相信他光明坦誠的無所作為。 他一慣驕慢強勢造就了不值得信任,雖說他也的確無意於「洗心革面」,他就是他,從未改變,如今敗給亞瑟因而稱臣本是無須驚詫的行為,卻沒人清楚他真的不打算做些什麼。 其實無所謂。歐姆不以為意的淡漠以待。 他在演武場與亞瑟又一次對練,打得不分上下之後,就被沸騰的血液與對戰間的肢體碰觸引燃了情欲。 他們的手足(伴侶)關係向來如此,時日稍長了之後也難免減少顧忌講究,一時興起就在場上縱容了自身失態與熱烈欲望。 結束後歐姆照例率先回了房盥洗,亞瑟大概有些無能為力,親王殿下正是那種再行止無度也仍然墨守某些既定原則的貴族,絲毫不肯讓步。 國王陛下撓了撓頭,也乖乖回自己寢殿去整裝了。他大可跟著歐姆一起回房,但是…… 「晚一點你還有一場會議,履行國王責任是你的義務,我的哥哥。」歐姆表情認真缺乏商量餘地,亞瑟並不懷疑自己要是垂死掙扎鐵定會迎來自家弟弟的不贊同譴責。 「而你不會想和我一塊洗漱導致事情沒完沒了,先不說其他族人怎麼看我,你的信服力和威嚴也會大打折扣。」 是的,親王在這些正事層面堪稱零容忍,較之私下作息還要嚴謹。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亞瑟垂著肩膀,然後獲得歐姆伸出手攏了攏他汗涔涔亂髮的安撫。 得到親密勸撫的亞瑟情知深受歐姆在意和重視,滿足的邊哼歌邊搖晃肩膀,迅捷流暢地游了回寢殿。 歐姆被兄長的明快情緒感染,不禁跟著掛上輕淺笑弧不疾不徐回了房。 他在洗浴間褪下戰鎧時,霎時容色冰冷凌厲地抽出武器。 「還是這麼敏銳呢,親王殿下。」邪神儘管不現身,那教人極盡迷醉的嗓子也是招牌,何況他沒特意偽裝,綠色披風於身後飄擺猶如自身變化莫測個性,是無從緊抓的乖張神族。 歐姆驀然一頓,口氣喑啞,「……我沒想到你會來。」 洛基調皮的攤手,「錯啦,我的朋友,你沒預料的是我比你想像中還早來吧?唔,這才多久時間而已,有兩個月嘛?似乎沒有。」 歐姆聽出了他話裡話外的暗示與些微不滿──對於邪神而言,這儼然是上了心的表示,當然會產生輸了一籌的賭氣。 「起碼不是半年。」親王噙著笑,隨即在洛基的視線下接續了脫衣沖洗的行止,不閃不避,應對自如不帶疏離與面向自己人沒兩樣。 就彷彿他們彼此未曾分離,始終熟悉。 歐姆根本是在淺顯率直的引動他心緒,完全明瞭如何才能弭平他的惱火呢。實在太危險了……棋逢敵手,嗯? 洛基總能在歐姆身上找到趣味及讚賞,他輕快地斜著身子,「好吧,我覺得半年或許太久了一些,縮短時間也不錯,你認為呢?」 洛基果然不會輕易承認或否定什麼,還喜歡將問題和麻煩反推,態度永遠偏向欲擒故縱,簡直頑劣萬分。 「不那麼長很有必要,等待和蹉跎只會動搖人心。」歐姆的海藍雙瞳盤踞著佔有意味煌煌燃燒。 他的主動坦承是對洛基示了弱,不這麼做的話後者恐怕也不會心無芥蒂。邪神是狡猾又高傲的蛇類,唯有掌控了全數優勢才願意有屈身俯就的思量。 歐姆不太理解交際往來的人情世故,可他非常熟稔獨佔侵噬和得不到的蝕骨焚心感受,為此稍稍退讓且改變方式並不算困難得做不到。 親王在思索之際解除了束髮,淺金髮絲方披下腰際,就遭忍無可忍的邪神上前曖昧握住了腰間。 洛基嘆息,「我一定稱讚過你實在很……」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不容拒絕地側過臉強硬汲取了歐姆唇舌。 看樣子他們彼此很難乾淨俐落斬斷牽連呢。不過邪神不在意,他的熱度難能有維持不墜的時刻,親王興許特殊了點,還挺──牽引人心,而他暫時不想鬆手。 就先這麼下去,他很期待往後的歲月。 洛基的綠野如茵眼眸籠罩上了凜然邪恣。 ──完── 2021.09.07 總算完成₍₍◝('ω'◝) ⁾⁾ ₍₍ (◟'ω')◟⁾⁾ 但寫完就是興奮和開心,真的是有夠困難的過程。 本來以為撐死了字數能破萬就差不多了,結果最後居然寫到一萬八耶(轉圈) 天下無極地與難事,只怕有心農夫!!! 然後其實通篇沒什麼劇情進展和起伏,當然全是情節無能的作者的錯(|||゚д゚) 人家盡力了啦,從開篇設定一寫就無法控制,完全是被邪神和親王牽著走,我根本只是他們兩個代筆的工具人,沒辦法。 這兩個人拐彎抹角的你來我往真的讓會讓寫文者大腦超負荷欸,某伊就沒那個智商和心機是要怎樣才能知道他們到底想怎樣喇(自暴自棄) 總之依然完成了,太好了太好了www Loki和Orm真的太香太好吃,不道德的關係也超棒(╥﹏╥) 這次這麼寫,感覺往後如果還另外拎出來寫架空,似乎能有點頭緒? 對啦,黑道元素咧?總裁和少女言情成分好像也可以再加重加好加滿啊(毆) 總之,慢慢來吧,只要小宇宙還在,不怕沒有熱血和糧XDD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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