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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櫻木花道的回歸受到了大家的熱烈歡迎——至少櫻木軍團和湘北籃球社的人幫他舉辦了回歸派對。

他原本打算出院後和洋平出去玩的，但洋平和他說湘北的大家要慶祝他康復出院，櫻木花道想起上輩子好像確實也有這麼一件事，於是只好把球場約會的計劃往後延。把衣服和個人物品等等東西拿回家放之後，下午跟著洋平跑到了學校。

櫻木花道幾十年沒有踏進湘北了。熟悉的建物和風景，校園裡來來往往、穿著制服的高中生們，都讓櫻木花道有種年輕真好的感覺。

他們跨過校園，來到學校的體育館，他籃球生涯最初的起點。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幾個朋友們現在都在裡面。

大家遠遠看到櫻木花道，紛紛跑了出來。

櫻木花道被團團圍住，熟悉的眾人伸手在他身上亂拍一通，嘴裡說著恭喜他出院的話語。櫻木軍團的幾個傢伙們更是一個個擠在他面前，手裡灑著彩色的碎紙片，表情看上去和櫻木花道記憶中一樣欠打。

但時隔多年，又看到朋友們年輕時候的樣子，櫻木花道還是熱淚盈眶。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淚鼻涕都憋了回去。

上輩子，大家高中畢業後各奔西東。大楠去東京當美髮學徒；野間輾轉換了不少工作，最後成為了製陶職人；高宮在家打了一年遊戲，然後去了親戚那開始幫忙經營關東煮攤；洋平半工半讀去唸了大學。而他則去了美國，打大學籃球，然後開始打職業籃球。

當時大家都很忙，距離又遠。從一開始的兩三個月聚一次，慢慢變成半年聚一次，再變成一年聚一次。雖然都還是有通訊聯絡，但見面的次數逐漸減少。到櫻木花道死之前，他們甚至超過一年沒聚了。

而且上輩子的洋平在三十五歲過後——也就是櫻木花道死後第三年左右開始——也越來越少和以前的朋友們聯繫。就算大楠他們約他，他也總是以工作太忙、排班排不開而拒絕。

但櫻木花道知道洋平只是不想見到以前的老熟人，因為那會讓洋平想起他。而想起他會讓洋平難過。為了不讓自己長時間陷在悲傷和痛苦的情緒當中，洋平會拒絕所有老朋友的邀約，一個人待在家裡靜靜的看書和抽菸。

當時洋平除了工作以外，幾乎不怎麼出門。因此跟在水戶洋平身邊的後面幾年時間，櫻木花道幾乎就沒再看過眼前的這幾個傢伙。只有偶爾他們太久聯繫不到洋平，才會突然殺到洋平工作的診所外面堵他。但他們也不會一起出現。籃球隊的各位就更不用說了，原本就和洋平沒什麼聯繫，櫻木花道跟著洋平，根本不可能見到籃球隊裡的其他人。

櫻木花道上一次看到這群人全部聚在一起，還是在他自己的葬禮上。

那時大家穿著黑色的正裝，一個個因為他的早逝而哭喪著臉。和現在嬉皮笑臉，對著他灑彩紙，舉著恭喜出院橫幅的傢伙們，看起來天差地遠。

他突然覺得，老天雖然上輩子讓他早死，但能讓他重生，讓他有機會再次回到這個最好的時期，真的是太好了。

就衝著這一點，櫻木花道覺得自己可以原諒老天。

然而櫻木花道還沒感動完，數個水球突然就朝他砸了過來。裝滿水的小氣球在他身上炸開，砸得櫻木花道傻在原地。

上輩子好像沒有水球這個環節？

頓時又是幾個水球砸來，櫻木花道猝不及防，三兩下就被打了個全身濕透。周遭傳來眾人的哄笑。櫻木花道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笑了出來，他甩了甩濕漉漉的短髮，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罵了一聲，衝過去抓了幾顆水球起來，在眾人的笑鬧聲中開始還擊。

體育館內不能玩水，但體育館外和綠化帶之間正好有塊空地，讓一群人打水球大戰正好。那裡已經提前放好幾個大水桶，裡面裝滿了手掌大小的彩色水球。

櫻木花道的攻擊力很強，兩個月的靜養和復健沒有讓他的肢體動作生疏。而且他還是打過NBA的人，綜觀全局的能力比在場所有未成年的小毛頭們都好。他手上的水球每一顆都能快狠準地砸到別人的腦袋和屁股上。

他砸得過癮，看著那些被自己砸得嗷嗷亂叫的傢伙們，半點沒有欺負小朋友的罪惡感。

水球大戰從一開始的軍團和籃球隊分成兩組，到後來開始出現無差別攻擊。櫻木花道一下砸高宮，一下砸角田，場面一陣混亂。

「花道！你到底哪邊的！」

宮城良田原本不太贊同在體育館外面玩水球，就算是室外，也是在學校內，有很大機率被學校老師們罵。但底下的一年級們再三保證派對結束後會立刻打掃乾淨，他想了一下，覺得夏天確實適合玩水，也就同意了。

但花道根本都在亂砸！

「啊？什麼？這個有分邊？」櫻木花道趁著拿水球砸流川楓和三井壽腦袋的空檔，大聲回道，「那洋平在哪邊我就在哪邊！」

三景壽被櫻木花道追著砸得滿臉都是水，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只能隔空喊話，「水戶你哪一邊的！管好他啊！」

「沒錯！管好花道！」高宮望捂著屁股大叫。那裡剛剛被花道的水球砸到，濕了一大片，「他竟然打我的屁股！太過分了！到底哪邊的！」

「哈哈哈哈，我不知道啊？」水戶洋平被點名，他大笑幾聲，手上的水球上下拋了兩下，然後精準地砸到了不遠處野間的後腦勺上，被野間轉身送了兩根中指。他賤賤地比了個YA回去，「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看到就打嗎？還分邊幹嘛？」

「⋯⋯」宮城良田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於是他決定了。

「大家聯合起來打花道和水戶！」宮城良田發揮他隊長的功用，開始指揮眾人，「水戶身上還是乾的，他很會躲，大楠架住他！今天一定要讓他們兩個濕著內褲回家！」

「洋平，你就別怪我了。」大楠雄二就站在水戶洋平身邊，聽到指揮，趁著水戶洋平不備，從後方將他架住。野間見狀，連忙一顆水球就砸到水戶洋平身上，報剛才被砸後腦的仇。

「我靠！」水戶洋平被球裡炸出來的水冰得罵了一聲，然後得到野間回送他的兩個YA。

「啊！」櫻木花道看到水戶洋平被抓住，轉身就要過來營救。「大楠你這個傢伙！放開洋平！」

然而他的步伐被擋住。

「你先關心你自己吧！」宮城良田閃身擋在他面前，趁著櫻木花道的注意力被他引開的時候，朝他後方大喊，「流川！砸他！」

流川楓手上拿的不是籃球的時候還算聽學長的話，一顆水球沒有絲毫猶豫，馬上往櫻木花道的紅色腦袋招呼過去。啪地一下，正中目標。

櫻木花道被砸了一腦袋的水，一把將黏在自己頭上的水球碎片扒了下來，惡狠狠地丟到地上。「臭狐狸你找死嗎！」

流川楓拋著手裡的新水球，一臉你活該。「誰叫你不躲開。」

「⋯⋯我跟你拚了！」

「小安！拉住他！」

「櫻、櫻木！不可以打架，只能用水球⋯⋯」

「等等！水球一次只能拿一顆！」

「大楠！放開我！」

「啊！高宮你個混蛋！打胯下犯規！」

「洋平！洋平等我！我馬上去救你！」

看著面前大亂鬥的景象，耳邊充滿笑聲和罵聲。和井上彩子一起站在門口觀戰，順便切蛋糕和分裝飲料的赤木晴子忍不住感嘆。「體育館好久沒那麼熱鬧了！」

「就是說啊。」井上彩子附和。「問題兒童少了一個，平時鬧也鬧不起來。」

「櫻木同學不在的這段時間，大家真的安靜了不少呢！」赤木晴子看著那邊放棄和流川楓死磕到底、努力想往洋平的方向過去，但被其他籃球隊的人圍攻，動彈不得的櫻木花道，「櫻木同學復健順利結束，回來籃球隊真是太好了！」

「的確，湘北的氣氛還得由他來帶動才行。」

櫻木花道才入隊半年，卻已經成為他們籃球隊不可或缺的一員，甚至可以說是靈魂人物也不為過。這真的是當初始料未及的事。

「不過等一下他們都必須留下來打掃。要是被我發現一點垃圾或水漬，他們就慘了。」井上彩子切了一塊特別大塊的蛋糕，準備等等給今天的主角。她嘴裡放著狠話，但臉上卻帶著笑容。

赤木晴子接過那塊大蛋糕，小心地放在桌上。她看看蛋糕，又看看那邊鬧成一團的大家，眼裡滿滿都是羨慕。「唉，男生真好，可以玩水球。」

「被水球打到很痛的，衣服濕掉也很麻煩，哪裡好了？」

「但是看起來很好玩啊⋯⋯」

「真搞不懂你。」井上彩子彈了一下赤木晴子的額頭，「不過也差不多該叫他們來吃蛋糕了。等等還要留時間做打掃工作。打掃完還要練習，現在已經九月，離冬季選拔賽剩下三個月，可不能鬆懈了。」

赤木晴子點點頭，拍拍褲管，從地板上站了起來，大聲招呼大家過來吃蛋糕。

眾人意猶未盡，在井上彩子拿出紙扇後才放下手中的武器，乖乖停戰。

水戶洋平看著晴子把那塊大到有些過分的蛋糕遞給花道，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偷偷用手肘桶了一下花道的腰眼，小聲道，「晴子對你真好。」

櫻木花道和赤木晴子道了謝，接過那塊蛋糕，然後他低頭看向正在朝他擠眉弄眼的洋平。

赤木晴子去發蛋糕給其他人了。大家各自找了地方坐著，開始吃蛋糕喝飲料。

他看了眼那邊的晴子，又回過頭看身邊的洋平。櫻木花道突然意識到，現在的洋平喜歡他，但洋平還是希望他能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

他不知道洋平此時是用什麼心情露出笑容，又是用什麼心情對他說出這句話。但他知道洋平是真的替他感到開心。就算只是晴子給了他一塊大一點的蛋糕這種小事，洋平也替他感到開心。

而這讓櫻木花道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他早就對赤木晴子已經沒有從前那種喜歡的感情了。晴子很好，但晴子只是朋友，他現在只喜歡洋平。所以他希望洋平能表現出喜歡他的樣子，希望洋平不要替他感到開心，而應該是自己覺得開心才好。

不過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事情。櫻木花道也不可能馬上說自己現在不喜歡晴子了，這樣洋平一定會起疑。他只能慢慢來，循序漸進的讓洋平知道，在他心裡，他才是最重要的那個。

「洋平喜歡這個蛋糕？」櫻木花道盯著水戶洋平看了幾秒，也不等人回應，突然就用買蛋糕都會付的塑膠叉子挖了一大口起來，滿滿的一團奶油，直接塞進了水戶洋平嘴裡，「那洋平多吃一點！我的分你！」

「唔？」水戶洋平原本以為花道會哭著一臉幸福地把晴子端給他的蛋糕吃掉，沒想到竟然突然被莫名其妙塞了一嘴奶油。甜膩的口感在嘴裡擴散開，他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櫻木花道的叉子又塞了過來。水戶洋平又被塞了一口，就要被塞第三口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連忙制止他，「等、等一下，花道，你自己吃就好！」

櫻木花道舉著叉子，「為什麼？洋平不喜歡？」

「不是。」水戶洋平含著滿口的鮮奶油，他很少吃這種東西，雖然他不討厭吃奶油，但一下那麼大口，膩得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吞下去。他只能舉起自己手上的蛋糕盤示意，然後口齒不清地道，「我自己也有，我吃我的就夠了。」

櫻木花道喔了一聲。他看水戶洋平嘴邊都是奶油，於是伸手過去幫他擦了一把。

他沒紙巾，所以直接用手指。拇指指腹力道不輕不重地擦過洋平的嘴邊，白色的奶油柔軟濕潤地將他的手指和洋平的下唇連在了一起。

他不著痕跡地停了一瞬。

⋯⋯看起來好色。

成年人櫻木花道看著眼前的十六歲洋平，腦中閃過糟糕的畫面，並在心裡唾棄了自己一秒鐘。

然後他若無其事地將手伸了回來，當著水戶洋平的面，一口將拇指上沾到的奶油舔了個乾淨。

水戶洋平楞楞地看著櫻木花道的舉動，剛才還在自己嘴邊的奶油被花道的舌頭舔進嘴裡。紅紅的舌尖沾上白色的奶油。

⋯⋯看起來太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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